“不对，不对不对，我明明…”李昀锐眨眨眼，掏出手机，如果他找错人了，老鸨不应该联系他吗，他点开微信，切到联系老鸨的小号，这才发现自己好久没登，老鸨给他发的消息已经是两个月前，内容不限于催促、疑问，和五百不退。
靠…他好像真的认错人了。
“这…我当时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
“我说了我是模特。”
“……”好像有这么回事。
李昀锐低下头：“所以…我以为你是我约的人，实际上你是模特，我还把你带回家，让你演我的男朋友，我竟然把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带回家住了这么久？！这…这简直…”
知道他可能感到后怕，黄庭轩出声安抚：“我不是坏…”
“这简直是真爱啊！”
黄庭轩：“？”
李昀锐目光灼灼：“这么说来，我们也太有缘分了吧！”
“……”黄庭轩忽然觉得没必要安抚了，反之，他要让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你知不知道万一你遇到的是不怀好意的人会怎么样？这不是…”
“但是我遇到的是你呀！”李昀锐凑近他，眼珠子亮亮的，眼底藏不住的欣喜，意识到面前的人不是什么头牌，没有什么客户，他就好高兴。
黄庭轩喉咙一紧，微皱着眉往后仰了一点，不自然地移开眼神，伸手把他推回去：“…坐好，我在跟你说认真的，不要当游戏。”
“我没有，”李昀锐嘟囔：“我也是说真的，遇到你说明我运气好…”
黄庭轩被这一记直球打得心绪动摇：“…别闹了，你最开始为什么找鸭子？”
“演我男朋友啊，我妈一直催婚，还给我安排相亲，可讨厌了。”
黄庭轩沉默一会，问：“那为什么不找临时演员，要找鸭子？”
这话把李昀锐也问沉默了，他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说不定演员更便宜还更专业呢。”
黄庭轩叹了口气，捏住鼻梁摇了摇头：“你长点心眼吧…”
“那、那话说回来…”李昀锐期待地看着他：“你可以不走了吧。”
黄庭轩顿了顿，眉峰稍挑：“那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不让我走，不让我'服务'其他人呢？”他伸出手指，点在李昀锐的心口，压低声音：“还要一掷千金，买断我？”
“我…”李昀锐耳朵热起来：“那是因为…”
“因为？”
“因为我不想你跟别人，再怎么说…”李昀锐眼神飘忽，声音越说越小：“你跟我都住了这么长时间了，总会有感情的…”
“什么感情？”
面对他步步紧逼的态度，李昀锐懊恼地抿起唇，皱着眉有些哀怨地看他，与误会解开一并而来的还有新的问题，比如现在，他压根不知道黄庭轩是不是弯的，怎么看都是直男的概率比较大，怪不得他一直勾引都没引起什么反应。
“不知道，可能是朋友吧。”李昀锐别过脸。
黄庭轩眼眸暗下来：“朋友？”
李昀锐心不在焉地啊了一声，又试探性地反问道：“不然你觉得是什么…”
黄庭轩冷笑了一声，拉开距离：“原来你对朋友是这样的。”
听他的语气，李昀锐也委屈起来：“那你呢，你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因为我收了钱，我在工作，够明白了吗？”
“……”李昀锐一瞬间如坠冰窖，鼻子盈起酸意：“行…明白，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那我现在告诉你，我不需要你了，你被解雇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身，忍着哭腔转头躲进了房间，砰的一声重重关上了门。
黄庭轩坐在沙发上，面色深沉，片晌，懊恼地啧了一声。
房间里，李昀锐蜷缩起被褥，瘪着嘴无声地掉眼泪，心里堵着的滋味太不好受了，都怪黄庭轩，都是他的错。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也许是哭累了，早上醒来的时候，李昀锐感觉眼皮好重，无法完全撑开，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的，他昨天声势大雨点小，压根没有锁门，这杯水除了黄庭轩也不会是第二个人拿的了，李昀锐哼了一声，碰都不碰，直直走到卫生间去，他不喝过夜的水。
镜子前，李昀锐被自己葡萄大的眼睛吓了一跳，洗漱完，他想出去又怕和黄庭轩见面，一会要怎么面对他，要跟他说话吗，他应该不想和他说话吧…昨天都说得那么严重了，说不定他已经走了，想到这里，李昀锐心里刺了一下。
不行，得出去看看，这是他家，他怕什么。
想好了，李昀锐鼓起勇气走出房门，试探地探出一颗脑袋，却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身影，客厅厨房都很安静，一点声响也没有。
李昀锐皱起眉走出去，屋子里真的没人。
真的走了吗？
那东西呢，东西也收走了？
李昀锐急忙跑到客房，那里存放了黄庭轩住进来时一些用不上的行李，打开门一看，里面干干净净，只有床铺和枕头，那几个纸箱消失不见了。
李昀锐双腿发软，做不来思考，他又想哭了。
不过还没哭出声，似乎听到开门的声响，李昀锐快步转身出去，黄庭轩刚进门站在门边，手里拎着打包回来的饺子，一抬头就看到眼睛水肿眼眶红红的李昀锐。
黄庭轩把午餐放到餐桌上，顿了顿，还是走上前，相顾沉默一会，他主动说：“饿不饿？”
李昀锐吸了吸鼻子，骄横地别过脸：“不饿，我眼睛肿了，怎么办？”
“我看看，”黄庭轩伸手掰过他的脸，好像很认真地端详，李昀锐匆匆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别处，听到他说：“热毛巾敷一下就好了。”
“有没有用啊，”李昀锐别过脸挣开他的手，揉揉眼睛：“丑死了…”
“不丑，”黄庭轩抓住他的手腕：“别用手揉眼睛。”
李昀锐不满地啧了一声：“你好啰嗦。”
“买了午餐，去吃吧，我去给你拿毛巾。”
黄庭轩往房间去，李昀锐转头看了他一眼，走到餐桌去，脑袋空空，什么也没想。
过了会，黄庭轩拿着叠好的毛巾回来，站在他身后，李昀锐仰起头闭上眼，让他把热毛巾盖在眼睛上，自己的手还在往嘴里喂饺子。
谁都没提昨晚的事。
几分钟后，李昀锐觉得饱了，放下竹签，问：“房租你打算交我多少钱？”
黄庭轩顿了顿，反问：“你要多少？”
“我不懂，不知道要收多少，”李昀锐瘪瘪嘴：“好了没啊，我眼睛好热。”
“多敷一会，”黄庭轩按着毛巾两边：“我按市价折给你。”
“按市价的一半吧，我还要你帮忙收拾屋子，我妈来了你还得帮我演一下，一半差不多吧？我之前给你八千的。”
“好。”
安静了一会，李昀锐问：“你出门干嘛去了？”
“那个杂志的工作，过去面试。”
“…喔，过了吗？”
“过了。”
“挺好的。”
“嗯。”
又静下来，几分钟后，黄庭轩拿下冷掉的毛巾：“可以了，再过一会自然而然就消肿了。”
“哦…”李昀锐眨了眨眼，下意识地抬起手。
“不要揉。”
“…”李昀锐抿了抿唇，把手放下：“那个什么…你原本放在客房里的东西呢？”
“收拾收拾放进衣柜里了，老摆着不好看。”
“…哦。”
“我打算跟杂志公司签约，以后不一定能安排好三餐。”
李昀锐又哦了一声，说知道了。
本来这事也不是应该的。
黄庭轩嗯了一声，转身回房间把毛巾放回去。
-
变成室友了，但黄庭轩还在他的房间里打地铺，李昀锐心里不想让他走，也就没开口说什么，随他这么不尴不尬地睡在同一个房间里。
黄庭轩的手脚很快，不过几天就和杂志公司签好合同了，也肉眼可见地忙了起来。
李昀锐早就被他养成习惯，三餐不按时吃就饿得肚子疼，自己也会学着在冰箱找点现成的酸奶什么的堵堵胃口。
黄庭轩倒也没有经常落下他，有空的时候还是会做饭，有时候会告诉他自己晚上会带饭回去，要是收工预计太晚的话也会发消息让他自己找点东西吃，摄影棚的同事调侃他惦记对象，他也只是笑笑，没有否认。
这天收工，同事有份杂志材料被黄庭轩不小心看错带回家里去了，跟着他回家取，黄庭轩在路上跟李昀锐发消息说了一声，李昀锐回了个好。
路上经过一家简餐店，黄庭轩请同事稍等，他顺带进去打包两份饭，问他要不要。
同事摆摆手：“不用，我一会回家吃，冰箱里的东西再不吃要坏了。”
路上，同事又夸他贴心，会疼老婆，要是换自己打个工回家别说照顾别人了，自己都淡淡的想死。
黄庭轩笑笑，说习惯了，家里人不会做饭。
到了家，同事走进门，好奇地四处看看：“你住得真好…诶，嫂子呢？不在家？”
后面厨房的李昀锐探出个头，怀疑地皱起眉：“什么嫂子？”
黄庭轩掩饰地把同事按到沙发上：“你坐会，我去给你拿。”
有点懵的同事点点头：“哦、哦。”
李昀锐疑惑地看看两人，这还是黄庭轩第一次带人回来，虽然是同事，他出于礼貌，倒了杯水过去。
这幅主人做派，原来是男嫂子…同事接过水杯，大脑飞速运转：“谢谢啊嫂子。”
“…？”李昀锐眨眨眼：“你说什么？”
“啊？”同事还以为自己想错了：“你不是和黄庭轩住一起的吗？”
“我是啊…”
那就对了，那没道理不是啊，平常大家调侃黄庭轩也不反驳，同事脑子转了一圈，觉得自己没想错，可能是说得太直白吓到人了，他赶紧表衷心：“嫂子别担心，我不会乱说出去的。”
黄庭轩拿着书面材料快步出来，递给同事的同时隐晦地赶人：“那我就不留你吃饭了。”
同事很有眼色地站起身，冲两个人笑笑：“那我就不打扰了，再见啊，再见，不用送了。”
黄庭轩原地微笑目送，等人走了，他一转头，发现李昀锐正看着他。
他找话说：“你刚刚在厨房干什么？”
李昀锐愣了一下，挠了挠脸：“…没什么。”
黄庭轩看到背后一团乱的料理台，试探地问了句：“你在做饭？”
“没有！”李昀锐立马说：“我…在家无聊，瞎搞的。”
“搞了什么？”黄庭轩边说边要往那去。
“诶诶…”李昀锐冲过去挡到他面前，扬起眉毛红着脸：“你别看，我一会自己收拾。”
黄庭轩更有兴趣，他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歪头：“你做了什么？不会把锅烧了吧？”
“什么？不至于好吗？”李昀锐叉起腰：“我还想问你同事干嘛管我叫嫂子呢。”
这下换黄庭轩哽住了。
扳回一城的李昀锐骄傲地扬起下巴哼哼两声，伸手戳他的胸口：“说话呀，怎么不吭声啦？你在外面怎么宣传我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事？”
黄庭轩握住他的手腕：“我说家里有个爱闹腾的，他们自己那么认为了。”
李昀锐皱起眉：“你说谁闹了？”
“你看厨房那样，还不闹？”
“那是意外！谁让网上瞎教！”
黄庭轩笑了声：“真学了？”
“…”李昀锐瞪了他一眼，用力把手抽回来：“没有，无聊闹着玩。”话说完他就意识到自己被套进去了，这不坐实了他闹腾吗。
黄庭轩倒是没揪着说，顺手揉了一把他的头发：“别弄了，我买饭回来了。”
李昀锐大声说：“哦！”
-
晚上，李昀锐躺在床上，冷不丁想起：“黄庭轩，上次出去的照片你是不是没传给我呢？”
黄庭轩拿着睡衣正要去洗澡，随口应了声：“是吧。”
“你手机呢，我建个共享相册，方便一点。”
“在地上，你自己拿吧，密码四个一。”
“哦，”李昀锐小声嘟囔：“什么鬼密码，真直男…”
爬到床边，伸手够来了黄庭轩的手机，解锁后李昀锐想着把照片传过去，划着划着看到一张不寻常的。
——这张牵手的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不对，黄庭轩为什么要拍他们牵手？
李昀锐皱起眉，这是什么新的直男的把戏吗？
在他迷茫之际，想起什么的黄庭轩从浴室里出来，看到呆呆看着手机屏幕的人，他故作自然，试探性地问：“传好了吗？手机我要用。”
李昀锐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把手机递给他。
黄庭轩看到上面的照片，赫然是他那天拍下的牵手图。
李昀锐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这时主动解释反而更有欲盖弥彰的风险，黄庭轩少见地被李昀锐逼到了难以转圜的角落。
冷处理吧，这是黄庭轩当即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不戳破这层窗户纸说不定还能当作没发生。
“好奇怪，这好像不是我让你拍的，”李昀锐不给他装傻的机会：“不解释一下吗？”
他的声音不柔软也称不上尖锐，仿佛是在平静地询问一个平常的问题。
“……”黄庭轩接过手机，说得很快：“没什么。”
“这就完了？黄庭轩，你根本…”
李昀锐话还没说完黄庭轩就转过了身，李昀锐从床上跪起来，他已经进了浴室。
“……”李昀锐沉默地看着浴室门，几秒后，他大怒：“黄庭轩你大爷！有本事你别出来！！”
然后他听到浴室门咔哒反锁的声音。
李昀锐气笑了，拿起枕头泄愤地砸床：“黄庭轩！！！”
一墙之隔，背靠着浴室门的黄庭轩心情复杂，又忍不住被他的反应逗笑。
他真的在里面待了很久，水声结束后都关着门没出来。
李昀锐越等越来劲，杠上了似的今晚非逼他吐出几句真话不可，他下了床去敲浴室门，没有回应，又急促地敲了几下，才听到黄庭轩在里面问他：“怎么了？”
“我要用厕所！”李昀锐气冲冲地说。
“…你用外面的吧。”
李昀锐抿了抿嘴，演都不演了：“我不！我就要用这个，你赶紧出来，缩头乌龟！你喜欢我为什么不敢承认？你别跟我说你是手滑拍的或者什么拍着玩的，手滑没见过滑三四次的，你手又没癫痫！”
黄庭轩现在的感觉就像有只北极兔怒着眼睛叉着腰在外面等他，好像他罪恶地偷了兔子过冬的囤粮一般。
他第一次感觉李昀锐也挺凶的…
黄庭轩酝酿了很久，长长舒了口气，终于下定决心：“小林，我…”
“你别隔着门跟我说话！！”
“……”黄庭轩眨了眨眼，过了一会，终于打开了门。
李昀锐站在门外，叉着腰，瞪圆了眼睛，压着眉毛看他：“还知道出来？你怎么不在里面搭个窝？”
莫名的，黄庭轩觉得自己像惹了媳妇生气的丈夫，嘴比脑子快地自觉道歉了：“…对不起。”
“哪儿啊，你怎么会对不起我呢。”
“……”出现了，阴阳怪气地狱模式，黄庭轩眨眨眼，咽了口唾沫：“嗯…你想听我怎么解释。”
李昀锐双手交叠：“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是。”
“你还敢说不…呃，”技能放早了，李昀锐一时语塞，眉头紧紧拧起，脸却渐渐红了：“你、你之前还说…”
“说什么？”
这么一回想，李昀锐发觉是自己说的朋友关系，当时还大放厥词要他走，现在好了，哪哪都不占……开玩笑，占的就是理！
李昀锐理直气壮：“我说你怎么不早说？还打算瞒我多久？”
“不知道，可能瞒不了多久。”
“谁认真问你了！你喜欢我上次干嘛不说，我还以为你是直男。”
黄庭轩顿了顿：“之前确实是。”
“…”果然是直男，说话就是没轻没重的，李昀锐感觉心脏咚咚地敲，像塞了棉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抬起下巴，压了压嘴角：“那你说…什么时候不是的？”
“不知道…”黄庭轩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耳尖有些红，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对着他穿短裤时不经意的露出腿根的样子硬了几次才确定的，“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是了。”
“鸡贼…”李昀锐撅起嘴：“你早就想好了这么说吧…挑不出毛病。”
“就当是吧…”
“……”
突然没话说，相互沉默，气氛有些暧昧的尴尬，李昀锐不自然地眨眨眼，眼睛一往下瞟就看到黄庭轩鼓鼓囊囊的胸肌，他刚洗完澡，身上还香香的，李昀锐没忍住，不动声色地吸了一口。
殊不知，这种小动作在黄庭轩面前就是透明的，他直接拆穿：“你在闻什么？”
“！”李昀锐抖了一下：“我…你是不是用我沐浴露了！”
“没有，我用的是自己的。”
“是吗…”李昀锐移开眼神，音量降下来：“闻着跟平常不一样…”
“…”黄庭轩挑了挑眉，略微俯身，将脖颈送过去：“你再闻闻。”
“你…”李昀锐涨红了脸，往后退了半步：“不用了，是我闻错了。”
黄庭轩步步紧逼，伸手摸他的耳朵，李昀锐皱着眉，缩了缩脖子，瓮声瓮气：“你干嘛…”
“脸好红…耳朵也是，”黄庭轩看着他：“…你喜欢我吗？”
李昀锐羞赧地别过脸：“废话…”
黄庭轩指尖抽动，张了张嘴：“那你之前为什么说我们是朋友？”
“我那个时候又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是直是弯我都不知道…你就没听出来我在暗示你吗？”
当局者迷，此刻知道了谜底，黄庭轩回头想想才琢磨出一些意思：“原来是这样…”
“哎呀你笨死了，那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李昀锐转过身，坐到床上去。
黄庭轩思考了一会，站到他面前，又蹲下来，抬头看他：“那你之前老是穿短裤抬腿坐，也是暗示我吗？”
“！”脑子里轰隆一声，李昀锐感觉有蒸汽烘着他的头，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他。
见他愣着不说话，黄庭轩心里有了答案，低头轻笑了一声。
“你…你笑什么啊！”李昀锐倏地站起身，又羞又恼：“不跟你说，我洗澡去…”
局势逆转，现在换李昀锐洗完澡不敢出去了，之前那些小花招被拆穿，他现在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
偏黄庭轩还不放过他，突然敲门吓了他一跳。
“干、干嘛？”李昀锐站在洗手台前回头。
风水轮流转，黄庭轩站在门外：“你洗了很久。”
李昀锐炸毛：“有你刚才久吗？！”
门外传来短促的笑声，李昀锐看着镜子里红成熟虾的脸，俯身往脸上泼了几把冷水。
靠靠靠！有什么大不了的，现在他也喜欢我！！
李昀锐在心里给自己打完气，毅然决然地站到门前，深呼吸一口，握住了门把手。
……
要不还是再酝酿一下吧。
实在是太丢脸了啊啊啊！！
门内的李昀锐揪着头发天人交战，门外的黄庭轩看着门上抓狂的轮廓，忍住笑声，清了清嗓子：“出来吧，小林，我不笑了。”
李昀锐犹豫了一会，还是觉得脸发烫：“…你出去等着！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嗯，衣服给你找好了，在床上，出来记得换，别着凉。”
“知道啦，啰嗦…”李昀锐贴着墙听声音，感觉脚步远去了才打开门，开门看到床上的衣服，李昀锐舒了口气，放下心走到床前，解开裹着半截身体的浴巾。
“咳……”
李昀锐吓得一抖，猛地一转身，松垮的浴巾落到地上：“我c…！”他赶紧蹲下。
靠在门边的黄庭轩看了一眼，捂上嘴迅速别过脸：“你换，我不看…”
“那你出去呀！”
黄庭轩顿了顿：“好吧。”
这遗憾的语气是什么鬼啊！
李昀锐也不管他走不走了，抱着衣服躲到浴室里换，换好了出去，黄庭轩背对着他站在厨房，客厅的大灯已经关了，厨房里只亮了盏暖黄色的小吊灯，柔和的光线照在他的头发和后背上。
微波炉叮的一声，黄庭轩把两杯牛奶拿出来，感受到停留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他转过头：“怎么傻站着，过来。”
李昀锐回过神，走到他身边去，接过他递来的牛奶，小口小口地嘬。
“太烫了？”黄庭轩问，他自己喝着感觉还好。
“有点…”
“兑点常温的？”
“算了，慢慢喝。”
两个人背靠着料理台，享受这平静温馨的时刻。
“小林，”黄庭轩看了他一眼，忽然开口：“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李昀锐愣了愣，没忍住笑出声：“噗…”
黄庭轩皱了下眉：“我很认真的…”
“哦…”李昀锐假模假样地咳嗽两声，转头看他，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你说呢？你想要什么关系？”
黄庭轩一时无话，李昀锐等得着急，还以为他改变主意，忙用手肘戳戳他：“你说话呀。”
黄庭轩面露纠结，转头看他：“现在这么说是不是太不正式了？”
不正式什么呀，李昀锐在心里嚎叫，他就假矜持一下，不会这样了还不能在一起吧！！
正想着，撑在料理台边缘的手感受到触碰，李昀锐低头，黄庭轩麦色的尾指轻轻搭在他的尾指上，脸转到另一边，仔细看，耳根好像红了。
“仪式感过后补行吗…”
“……”李昀锐手指发麻了一般，好像有细微的电流从触碰的地方顺着脉络直击他搏动的心脏，让他整个人酥酥麻麻，变成苏打水上跳动的水珠。
“黄庭轩。”李昀锐叫他的名字，黄庭轩闻声转过头，李昀锐飞快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轻轻的，只有很小的‘啾’的一声，像被小鸟啄了一下，却比什么都令人心动。
“既然你诚心诚意，我就勉强同意了…不过表白你可以现在先来一次…”李昀锐抬眼看他，眼睛亮亮的，白皙的脸颊透着可爱的粉红：“呗？”
黄庭轩看着他心如擂鼓，喉咙也感到干燥：“我…喜欢你，李昀锐，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李昀锐笑起来，心里像灌了蜜一样甜：“好啊。”
黄庭轩转过身，拉起他的手，距离拉近，李昀锐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期待着，却等不到他的反应。
黄庭轩声音低哑，问他：“可以亲吗？”
“…”李昀锐把牛奶放到一边，勾住他的脖子：“这种时候直接亲就好了。”
温热，柔软，黄庭轩的嘴唇果然和他想的一样，很好亲…
唇瓣碰在一起，轻轻含住吮吸，你来我往，相互试探，不知道谁先张开嘴，也不知道谁先伸了舌头，温柔的亲吻逐渐变了味，潮湿的水声啧啧作响，听得人心里发燥，黄庭轩欺压过来，将李昀锐的身体抵在料理台边缘，一手搂着他的腰摩挲，一手抚摸着他的脸和耳朵轻轻揉捏，身体几乎贴在一起，李昀锐只感觉他身上好热，手心也好烫，烫得他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第一次到底没敢太放肆，黄庭轩分开他的唇瓣时，李昀锐的脸更红了，眼睛也朦朦的，亲得泛粉的嘴唇像果冻一样盈着淡淡水光，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硌在腿间，李昀锐慢吞吞地回过神来，眼睛突然瞪大，低头看了一眼，又看他。
黄庭轩顿了顿，尴尬地退后半步：“…不用管我。”
“没事的，”李昀锐摸摸鼻子，小声嘀咕：“反正我们在一起了，你对我有感觉，我也挺开心的…”
黄庭轩沉舒了口气，别过脸：“别撩我了…”
“我没有啊，”李昀锐凑上去，真诚地说：“我是说真的！就算…你现在要我帮你，我也可以的…”
“…！”黄庭轩双手捏住他的肩膀推开他：“不用，过一会自己就下去了，我先回房间了，你喝完就进来睡觉吧。”
黄庭轩说完，转身回了房间。
李昀锐拿起牛奶，低头轻抿，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我男朋友…好可爱哦…
喝完牛奶，李昀锐回到房间，看到还在打地铺的黄庭轩，立即表达了自己的不满。
“我们都在一起了，你怎么还睡地上？”李昀锐皱着眉拍拍床：“你上来，床够大。”
“…”黄庭轩顿了顿：“要不还是过一阵再一起睡吧。”
“为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李昀锐瘪起嘴：“你快上来，以后也不准你睡地上了。”
黄庭轩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哪是怕你做什么…
李昀锐不停催促，黄庭轩拗不过他，最终还是在他软磨硬泡下躺上了床。
“……”李昀锐沉默了十几秒，扭过头：“你能不能不要睡得这么板正？我是会吃了你吗？”
黄庭轩仰面躺着，双手搭在肚子上，看着天花板：“…我挺放松的。”
“……好，你放松你就这么睡吧。”李昀锐转过身，背对着不理他了，他就不明白，黄庭轩这么紧张干什么，不然就是他还接受不了男人，所以非得保持距离，怕他对他做什么。
黄庭轩转过头，纠结了一会，道：“小林，你生气了吗？”
李昀锐装睡不应声。
黄庭轩侧过身，轻叹口气，伸手去碰他的手，李昀锐别别扭扭地甩开他，黄庭轩又孜孜不倦地找过去。
“小林，我不是怕你对我做什么，我是怕我…”
过了会，李昀锐闷闷地说：“你怕什么，我都不怕。”
“我怕进展太快，显得不认真，”黄庭轩低下头，额头抵着他白皙的后颈，声音沉沉：“我想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慢一点，慢慢来。”
“……”
“小林，你还在生气吗？”
“头发扎得痒死了…”李昀锐扭了扭肩膀，转过身抱着他的腰埋进他怀里，过了一会才小声说：“慢慢来就慢慢来呗，又不赶时间…”
黄庭轩笑了笑，捏捏他的肩膀：“有没有晚安吻？”
“诶…！”李昀锐抬起头，压着声：“刚才还那么纯情！”
“亲一下也不可以么？”
“……我没说不行啊…真是的…”
-
在一起之后也有在一起之后的烦恼。
这两周黄庭轩工作忙，确定关系后待在一起的时间反而变少了，李昀锐抱着抱枕窝在沙发上，烦闷地托着脸，这在一起之后除了能亲密一点，可以光明正大亲亲抱抱之外，其他好像没什么变化，这就算了，主要亲亲抱抱多了也不好，黄庭轩光亲不干，好几次李昀锐眼看着他有反应，他竟然能生生忍下去，可他忍得下去不代表李昀锐也能忍下去，这就造成了如今的局面——越亲密，越郁闷。
他不会是不行吧，可是看着挺行的啊…
如果是中看不中用呢？他要为爱做1吗？
思绪绕成毛线团，李昀锐是扒拉毛线的灰猫。
今天黄庭轩有工作，早在下午就告诉李昀锐让他自己吃饭不用等他，工作结束后本想快点回去，却被拉去聚餐吃烤肉，他之前推脱过几次，这回几个同事说什么都不让他遁。
油烟在眼前被抽走，空气里萦绕着烤肉的焦香和啤酒挥发的气味。黄庭轩坐的位置左右都挨着人，他抬手遮挡杯口：“不喝了真的，你们喝。”
“哎呀喝一点嘛，”大大咧咧的同事喝了酒，更加自来熟地揽住他的肩膀：“一会给你叫车！别怕，今天就是要尽兴。”
“不好，家里那位管得严。”黄庭轩微笑着，语气和眼神很坚定。
同事见他这样也不强求，转头拉着别人调侃他：“你看老黄，这么耙耳朵，出来聚餐都不喝酒。”
一旁的女同事笑嘻嘻地搭茬：“你懂什么，怕老婆是男人的浪漫，你有老婆管你吗？”
“哎哟我，扎心了…”
“你想要老婆起码要有轩哥一半自觉吧，学学人家再嚎行不行。”
黄庭轩笑着看同事们打闹，倏地想到什么，他探出头，问隔着一个同事的女同事：“kiki，你觉得表白送什么比较好？”
正打打闹闹的一圈人同时捕捉到这句话，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齐刷刷地发出疑问：“表白？！”
黄庭轩顿了顿：“…嗯。”
kiki眨眨眼，率先反应过来：“你跟嫂子…没在一起啊？”
“在一起了，但是之前表白得太突然，什么都没准备，想补一下…”
众人整齐地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哦——”
“这样啊，”kiki笑起来：“对对，表白还是要有点仪式感，不都说嘛，在一起要从正式的告白和一束花开始。”
“花？”黄庭轩想起阳台上之前被李昀锐养死的几盆花草：“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花…”
“对方喜不喜欢无所谓，主要是态度！要让他看到你的这份心！”kiki认真地说，众人也严肃地附和着点点头。
“那送什么花会比较好？”
“花嘛就大有看头了，颜色啦品种啦花语啦，不同的花代表不同的寓意，想说的话也可以通过花束传达给对方。”
“向日葵…”黄庭轩喃喃道，这是他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
“向日葵很好啊，”kiki眼里透着兴奋：“不过容我八卦一下，为什么是向日葵呀？”
“他…”黄庭轩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和他很像，很阳光，很活泼…”
“喔——”响起一片起哄声。
“这也太甜了，”kiki一脸慈爱：“正好，我有一个花店的微信，花材种类丰富，到时候可以让老板设计一下，他们家审美很在线的，我推给你。”
“谢谢。”
“不客气不客气，”kiki摆摆手：“轩哥，你对对象真好。”
黄庭轩笑笑：“真想让我对他好就早点放我走吧，他还在家等我呢。”
“哇——”听取哇声一片。
“老黄你也太能秀了吧！”
“行了行了，放你走，别让嫂子等急了！”
在一片调侃声中，黄庭轩目的达成，微笑着站起身：“既然大家放我走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你们玩得开心。”
“哎这有对象的人还是不一样…”
……
走出店里，谈笑声逐渐听不见，黄庭轩站在路边，拦了一辆空车，到家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了。
一进门，客厅的灯还亮着，黄庭轩手脚很轻地换了鞋，走进去才看到窝在沙发里抱着抱枕睡着的李昀锐，他歪着脑袋，松垮的睡衣露了半片锁骨，电视上的不知道什么电影已经播完了。
黄庭轩走近，在沙发前蹲下，替他扯了扯睡衣，轻拍他的脸，低声唤他：“小林，醒醒，回房间睡。”
李昀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声音黏糊糊的：“你回来啦…”
黄庭轩嗯了一声，嘴角挑起温柔的弧度：“怎么在这睡？”
“我等你啊，”李昀锐慢吞吞地坐起来：“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
“嗯？我不是回了吗？”黄庭轩皱着眉拿起手机，点开一看才发现自己报备的消息发得匆忙，字打好了没点出去，现在还停在草稿栏里，“…抱歉，我没注意，消息没发出去。”
李昀锐眯着眼，凑过去嗅嗅他的胸口：“你去吃烤肉了？还有酒味…”
黄庭轩笑了笑：“小狗鼻子，真灵。”
李昀锐瘪瘪嘴：“跟谁去的？”
“同事聚餐，我没喝多少，放心。”
“我就是随便问问，没那么小气…”
“我知道，”黄庭轩站起来，揉揉他的头顶，伸出双臂：“走吧，回房间睡。”
李昀锐抓住他的手顺势站起来，推着他一块往房间走。
黄庭轩去洗澡，李昀锐无聊地躺在床上听着里面的水声，他睡了两个小时，现在醒过来之后就不困了。
听到持续的水声停下，李昀锐在床上一边打滚一边碎碎念：“快一点——快一点——”
黄庭轩洗漱完，打开门从浴室的雾气里脱身，李昀锐从床上坐起来，冲他伸手，黄庭轩走过去，被一把抱住了腰，他笑了笑，问：“怎么了？”
李昀锐仰起头：“我们今天分开了十三个小时还多。”
黄庭轩挑眉，眼里噙着笑，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你不觉得很久吗？”
黄庭轩耸了耸肩：“还好吧。”
李昀锐皱起眉，瞪了他一眼，黄庭轩笑起来，忙捧起他的脸：“是不是想我了？”
“…那你呢，你不想我吗？”
黄庭轩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又落到他的唇瓣上，低头亲了一口，低声道：“想。”
李昀锐耳根泛红，抓着他的衣服，垂眸又抬眼，像是酝酿了很久：“黄庭轩…我们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