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其实我断片了,不太记得。”袁慎说完,极其暧昧地上下扫了他一眼。

花辞树呼吸一沉,开始担心万一在这勃起的话他的裤子会不会顶得太明显。他哑着声问道:“袁总监要不要仔仔细细,再看一遍。”

“你在邀请我么?”袁慎干脆侧过身,双手交叠,微眯着眼,有些漫不经心的慵懒,轻轻抬眉的动作又增添一丝挑衅意味。

花辞树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转过来跟他对视,一方面觉得颠覆了袁慎在他久远记忆中的印象,不禁思索他这些年是不是遇到过谁,和谁发生过什么,才会愿意接受这种上门约炮的邀请,另一方面,都撩到这份上了,他也实在不想放袁慎走。

电梯的狭小空间里,似乎有什么在空气中升温,花辞树滚了滚喉结,直直地和他对视,丝毫不掩盖眼底的欲望:“如果是邀请,你会接受吗?”

“什么事都是要争取的,”袁慎含着浅浅的笑意,手心一转,指节弯曲,朝他勾了勾:“过来。”

那手指好像隔空在他心上挠了一挠,花辞树被他笑得五迷三道,他还以为这么些年他早就成熟了,不,他不否认他成熟,而是该说,袁慎在他变成熟的同时也在等比例增长魅力,所以他扛不住也是正常的。

空间本就不大,花辞树甚至不需要两步就能迈到他面前。

袁慎垂眸,或许是刚健身结束不久,他的胸肌看起来鼓鼓囊囊的。 “我可以摸吗?”

花辞树闻言刻意绷紧了肌肉:“你想摸哪里都行。”

像是满意他的回答,袁慎愉悦地嗯哼了一声,花辞树觉得他像得逞后竖起尾巴骄傲的小猫,但很快就没办法分心他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猫了。

袁慎的眼睛盯着他的胸口,指尖却是从下往上轻轻撩去,他只有指腹很小的一点触碰,轻得像是羽毛从他腹部扫过,激得他浮起一阵痒意,花辞树刻意压制着让呼吸平缓一些,以免起伏的反应太大惹他嘲笑,袁慎可不是心肠好的人。

指尖一直游走到胸口,袁慎饶有趣味地戳了戳,又抬眼看他,语调分不清是认真还是戏谑:“软的。”

现在肌肉发力有点迟了,花辞树有种怪异的被贬低感,好像这个软说的不是他的肌肉而是他这个人。

他可不能被当软柿子。

花辞树作势抬手抚他的腰,却被袁慎另一只手挡住。

“我没有同意你碰我。”袁慎高傲地抬起下巴,停在他胸肌上的手随意一推:“很遗憾,你没有争取到。”

‘叮——’

电梯到达的时间很合适,袁慎恢复若无其事的神情,从容地踏出电梯,好像他不曾在这短短几分钟里与人调情。

只是同时肚子也不合时宜地绞痛一下,袁慎皱眉捂了下肚子,他太熟悉这种尖锐的疼痛,不用猜就知道又该胃疼了,懒得挑外卖,回去磕两颗胃药躺下睡一觉算了。

花辞树在电梯关上的最后一秒捕捉到这个动作。

袁慎回到家先吃了药,就凑合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他在沙发上是肯定睡不着的,只不过没洗澡不想上床,躺沙发也就图个方便,好容易肚子不太疼能稍微安稳,桌上的手机却被接连不断的消息嗡嗡震个不停。

袁慎烦躁地掀起眼皮,伸长了手臂把手机捞过来,工作上的同事下属都知道他下班时间不喜欢被公事打扰,这会发消息来怕是什么急事。

他只开了客厅天花板一圈灯,屋子里有些昏暗,突然亮起来的手机屏幕闪得他眯了眯眼,过了会才慢慢感应到亮度自动降下来。

锁屏上显示的竟然是酒店的群聊消息,他们这栋酒店接待散客也有一部分长租,长租户为了方便通知管理有个群,但由于大小事可以直接联系酒店管家,这个群一直没什么消息,袁慎也在加群后第一时间设置了免打扰,就算是偶尔的通知全部人也不会这样一直震个不停。

袁慎皱着眉点开,屏幕上的消息整个人几乎石化。

H:@袁 袁总监你房号多少来着? H:@袁 接不接受上门 H:不满意全额退款 H:@袁 @袁 @袁

这个神经病在干什么???

袁慎都不敢想默不作声的群里有多少人在看热闹,说不定已经有人截图私下跟朋友吐槽传阅。

袁慎深呼吸一口,强压下胸中怒气,点开他的头像把他从黑名单里拉出来,并重新编辑了备注:瘟神。

袁慎立马发去消息:你发什么神经,赶紧把群里消息撤回!

瘟神:哇我重见天日了 瘟神:袁总监回得太慢,超过两分钟撤回不了了 瘟神:[比格无辜.jpg]

袁慎气得直揉太阳穴。

瘟神:不过你房号到底多少 瘟神:我给你送点东西

袁慎刚想给他拉黑,又立马收到新一条。

瘟神:拉黑我我就只能在群里和你沟通了 瘟神:[比格对手指.jpg]

“……”还真拿他没办法了是吧。

袁慎:送什么 袁慎:我不需要

瘟神:你需要 瘟神:见了你就知道了 瘟神:正经的

袁慎沉默许久,又怕他真去群里发疯,他还真丢不起这个人。

挣扎之后还是妥协,袁慎十分有十二分的不情愿把房号告诉了他。

瘟神:好嘞,闪送马上到

毕竟也就隔一层的距离,没一会就听到敲门声,袁慎拖着略带倦意的身躯站起来,好像知道主人清醒了,肠胃随即表达不满,咕咕地叫了两声,属实被饿得不太好受,袁慎想着把花辞树轰走一定得找点吃的。

袁慎走得慢了点,门外又催促地敲了两下。

他先把灯打开,再不耐烦地去开门,花辞树站在门外,手里拎着两大袋子。

袁慎低头看了一眼:“你拿了什么过…”

“靠,你没事吧嘴唇这么白?”花辞树一嗓子打断他。

“我没事,你到底…”

“你是不是又不吃饭了?”花辞树又打断他,边说边自顾自地往里挤,袁慎刚清醒还有些迟钝的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懵懵地看着他把两袋东西全放玄关柜上方,又弯腰把拖鞋脱下规整地放到一旁才重新站起身拎起东西往里走。

袁慎终于反应过来,伸手想抓他的胳膊:“喂,你干嘛随便进来…”

花辞树反把袋子作一手拿,腾出一只手牵住他的手腕:“你也过来。”

“啧…你…”袁慎被带着走到客厅。

花辞树松开他的手,把两袋放到地上,左右寻找什么,最后还是出声询问:“袁慎你家客厅插孔在哪?”

“…没有插孔,”袁慎说完和他沉默对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走到电视下方拉开抽屉,把里面的插排抽出来递给他:“你到底要干什么?”

“有就好。”花辞树接过,一屁股坐到地毯上,解开其中一个袋子,把烤盘拿出来插上线。

袁慎站在一旁皱着眉看他解开另一个袋子,把食材一盒一盒拿出来,终于察觉不对。

袁慎俯身拦住他的手臂,出声阻止:“喂,你要吃回你自己家吃。”

“给你吃的,”花辞树说:“不过当然我也要吃点,我点的多,够咱们两个吃了,就当宵夜,这一顿下来我今天一个半小时全是白练了…”

袁慎有点恼了,他不喜欢自己的私人领地未经允许就被他人随意侵犯。

“这是我家,请你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花辞树停下动作转头看了他一会,道:“不至于吧。”

袁慎没说话。

花辞树抿了抿嘴,转头指着那一盒盒逐个介绍:“这个,和牛,M9的,12的没了,还有这个牛肋眼、里脊、菲力、牛腱子,都是今天空运的,蘑菇也是新鲜的,我让他们挑最漂亮的,口蘑都差不多大小,圆滚滚的你看到没?还有这个菜,你放心,包管没有一点泥土味。”

“……”袁慎表情凝固了一会,他对外总说自己不吃生菜,其实并不是不吃,只是觉得某些生菜吃进嘴里有很重的泥土味,让他联想到鸡屎,但这种话说出来未免显得矫情难伺候,还容易败坏别人的兴致,就干脆说自己不吃,这一点很少有人知道。而且从进门开始这人说的几句话,包括之前偶尔出现的两句,都在营造一种他们曾经认识的感觉,他一开始只以为是老套的搭讪技术。

“你吃不吃?”花辞树打断他的思绪,一双桃花眼看着他,语气却没有一丝被驱赶的不满。

袁慎看着摆好的那一桌,食材肉眼可见的新鲜,连他都挑不出一丝错,特别是那块切割平整雪花均匀的和牛更是直接勾起他肚子里的馋虫,他都能想象那一整块放进烤盘里的滋滋声,切开的肉质和入口的口感。

“…吃。”

花辞树丝毫不介意,露出爽朗的笑容:“那你坐下,我来烤,我烤肉可有一手。”

刚凶完人家又要吃人嘴短,袁慎有些尴尬地坐下,见花辞树忙来忙去,便清了清嗓子主动打破无人开口的局面:“这些…你都哪里订的?”

“嗯?”花辞树头也不抬,把和牛拆出来,又着手调整温度:“知道一家店,你吃吃看,喜欢下次可以去店里吃。”

袁慎觉得这句话太亲密了,想说他们还远没有到可以私下出去吃饭的程度,但对方又没说要跟他一起,于是也不好说什么,只干巴巴地嗯了一声。

“哎呀,我忘记点水了。”花辞树突然想起,一拍脑门左右找出手机。

“你干什么…”

“我点个水,你想喝什么?”花辞树已经点开外卖软件,抬眼看他:“咖啡奶茶?”

“……”袁慎顿了顿:“别点了,冰箱里有气泡水,我去拿。”

“哦,也行,谢谢哈。”

袁慎对这声谢谢受之有愧,明明那一桌子他还没来得及说谢谢,他明明向来得体有礼,对花辞树正经说声谢谢却怎么都觉得别扭,袁慎把这怪罪于他的不请自来。

打开冰箱门,袁慎看着罗列好的一排排瓶装水,忽而觉得烦躁,他在做什么,放一夜情过的男人进家门,还一张桌子吃饭,他家里都多久没有客人来过了。

“袁慎!有水吗?不然我还是点外卖吧?”

听到客厅里的喊声,袁慎扯了扯领带,抓着两瓶苏打水出去。

玻璃瓶哐的一下放到玻璃桌面上,花辞树抬头看他,笑着打趣:“别把桌子砸了。”

笑笑笑,笑什么笑,这个人怎么老是嬉皮笑脸的。袁慎没好气地:“我的桌子我想砸就砸。”

“是是是。”花辞树像看不见他板着的脸一样,依旧勾着唇,把烤好的肉剪到合适大小装进盘子里,连着筷子一并递给他:“喏,趁热。”

“……”袁慎看着那盘肉,口水止不住地分泌,最后还是板着脸接过,肉送到嘴边又放下,袁慎舒了口气:“你看着我做什么?”

花辞树一脸期待地看着他:“你吃呀,你试试好不好吃。”

“…这烤肉店是你开的?”

“不是啦!”

“……”袁慎做了会心里建设,抱着怀疑的心态咬了一口,炙烤的香味在嘴里爆开,外酥里嫩,牛肉表面煎得焦香,内层嫩得恰到好处,口腔溢满优质肉类的香气。

满足!

袁慎嚼完一口,矜持地点了点头:“还不错。”

花辞树咧开嘴:“是吧,我的技术必须可以!”

看他一副得了夸就摇尾巴的傻样,袁慎浅浅扬了扬嘴角:“你也吃。”

花辞树一直看着他,当然也不会错过那一瞬:“你笑了?”

袁慎敛下笑容,抬眼瞪他:“你吃不吃?”

“吃…我一会吃,”花辞树撅了撅嘴:“我先给你烤。”

好像多委屈的样子,袁慎低眼看了看手里端着的肉,思考是不是对他有点苛刻了,这么想着,袁慎放下盘子把两瓶汽水对着撬开,把其中一瓶放到花辞树手边。

花辞树受宠若惊地抬头看他,袁慎已经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肉了。

花辞树被他一个动作哄得美美的,觉得自己还能再烤十斤。

袁慎垂着眼,头发睡得有些散乱,几缕垂在额边,领带也不算规整,甚至是盘腿坐在地毯上,却给人一种身处某高级顶楼餐厅的感觉,他细嚼慢咽,修长的手指把一次性筷子拿得像定制餐具,但一点也不让人觉得扭捏作势,好像他生来就该是这样端庄矜贵的。

花辞树看得入迷,自己的没吃多少,光看袁慎吃了。

袁慎吃饱喝足心情好了态度也自然好了很多,花辞树见他放下筷子,便自觉地着手开始收拾残局。

袁慎看不下去:“你歇会,才刚吃完。”

“哦。”花辞树又老老实实放下手。

沉默下来,袁慎顿了顿,问:“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

“你应该是刚下班吧,我看你衣服没换,猜到你没吃饭了。”

袁慎看了眼表:“不对。”

花辞树歪头:“什么不对?”

“我们在电梯遇到大概九点十五分,现在是十一点,你上门的时间快十点,你怎么不猜我已经吃饱了?”

“可能…”花辞树眼珠子一转:“我猜你没吃,这不正好猜中了嘛。”

袁慎仔细端详着他,这是他头一次这么专注地盯着一个人的脸,不得不说面前的男人长得不错,眉眼英气,眼神也总是亮亮的,鼻梁很高,面部凌厉的线条被嘴唇厚实的弧度中和,听说厚嘴唇的男人性欲强,嗯…应该有点准,想到那一晚一盒十二个的战绩,如果跟自己一夜情的人换一张脸,袁慎都不敢想他会反胃到什么程度。

这张脸,他似乎是见过。

花辞树被他看得不好意思,抬手摸了摸脸:“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

“那你…突然这么看着我干嘛。”花辞树眼神飘忽。

袁慎看着他,片晌,严肃地问:“酒店那晚,你也喝醉了吗?”

“…”花辞树愣了愣,不得不承认,他当时在那种地方肯定是喝了酒的,但他酒量好,不至于到不清醒的地步,袁慎转身撞到他的那一刻,他下意识地抬手稳住他的腰,导致袁慎需要仰头看他,他的眼尾有点红,抬起的上目线让花辞树看清那双迷离的、湿漉漉的瞳孔,像蕴了一汪碧泉,他清晰感受到怀里的人的体温,听到他急促的呼吸声,看到他红红的耳朵和脸颊,像纯白的陶瓷染上粉扑,美得朦胧,漂亮得不可方物,只一眼就惊心动魄。

“你没有。”不等他回答,袁慎已经从他的表情里得到答案。

花辞树哑口无言,心脏莫名地悬起来。

袁慎抽了张纸巾优雅拭口,淡淡道:“都过去了,我也不是要兴师问罪。”他也是男人,理解男人是是由下半身控制的劣性生物,那种情况下有人投怀送抱百分之九十的男人都不会拒绝。

花辞树刚松了口气,又听到他说:“不过…”

花辞树重新警惕起来,心脏像在坐过山车,他屏住呼吸,等候发落。

“你为什么表现得好像对我很熟悉的样子?”袁慎往后靠,后背贴着沙发,伸手把沙发上的外套拿过来,摸出里兜的香烟,他不着急审问出答案,姿态放松地抽出一根细烟,夹在指尖送到嘴里轻轻含住,摸了几下却没找到打火机,他眼神一瞥,看向花辞树。

花辞树顿了顿,果然从兜里摸出打火机,隔着桌子伸手递给他。 “你怎么知道我抽烟,我身上没味。”

袁慎瞟了一眼那枚打火机,墨绿色金边椭圆形,70年的百达翡丽,十成十的稀罕物件。这人果然是个有钱有闲的富二代。

“我也是猜的。”袁慎没有接过,而是倾身接近,放松的唇瓣让叼着的香烟往下垂,他轻轻一抿,烟末翘起来,对着花辞树的手,袁慎不说话,只是缓缓掀开眼皮懒散地看着他,轻轻地‘恩’了一声。

花辞树突然觉得口干舌燥,他点起了火,再伸过去给他点烟,橘黄的火苗灼烧着香烟末端,直到袁慎主动往后撤,他才慢吞吞地收回手。

不知道是太久没抽还是昂贵打火机给的错觉,袁慎觉得这根烟的味道都变好了。他深吸一口,仰头缓缓吐出一圈烟圈,烟圈又被他随后吐出的白雾冲散,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花辞树看着他修长的脖颈和松散的领带,他的衬衫有些不太要紧的褶皱,显得随性又性感,太引人犯罪了…

袁慎吸了口烟,手肘搭在桌沿,手指夹走烟头,吐出的烟雾往他脸上扑了一口,态度傲慢:“你还打算看多久?问你话呢,干嘛跟我装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