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性格开朗大大咧咧的小姑娘在同事的吹捧和推搡下,鼓起勇气敲响了开着的办公室的门,探头朝里面的姜文焕说话,似乎是为了装得自然熟悉,音量格外大些:“姜顾问,今天下班唱歌你会来吧?上次都没来了。”

“嗯?”姜文焕往那边瞟了一眼,挂上虚假却亲和的笑容:“你们去吧。”

收获一片异口同声,失望的‘啊——’。

姜文焕站起身,拿起架在办公椅背后的西装外套,随手挂在手臂上,笑着:“不好意思,今天真不行。”

“姜顾问,这回又是什么理由呀?”

姜文焕走到办公室门前,其他人自觉让出一条道,他礼貌地点点头:“你们去吧,我答应我爱人,今天得给他买花。”

“姜顾问对爱人太好了吧…”

“你们玩得开心。”姜文焕笑着转身,径直走向电梯,去到停车场驱车离开。

姜文焕看了眼腕表,六点半,难得只加了半个钟。他目视前方,抽空打了个电话,接通后的声音与方才的客气形成极大反差的温柔:“喂,宝宝。”

电话那头有些慵懒地:“喂,快下班了吗?”

“嗯…我还在加班,”姜文焕放慢了车速关上车窗,靠边让周围的声音降到最小:“今晚不回去吃了,给你点了外卖,记得拿。”

鄂顺小声哼了一声,嘟嘟囔囔地:“好吧,那你早点回来哦。”

“忙完就回去了,我给你保证,不超过九点半。”

“你说的啊。”

“嗯,”姜文焕不自觉地笑着:“你乖乖的,我先挂了。”

“嗯…拜拜。”

“拜拜。”

姜文焕挂断电话,嘴角还淡淡地扬起,油门再次踩下,最后在西街一家紧闭的工作室前停下来,姜文焕把车开进左侧的巷子里,绕到后方,输入密码从一扇不起眼的铁门进去。

里面一片漆黑,姜文焕依靠门缝透进来微弱的光,找到地板上一块略微凹陷的瓷砖,轻踩三下,瓷砖便陷了下去,露出隐藏的窄小楼梯,姜文焕摸黑走下去,打开了地下室的门。与外面不同的光景,地下室反而灯火通明,地下的空间甚至比地面还要宽敞,排列着一张又一张办公桌,上面无一例外地堆满了杂乱高耸的文件,好似轻轻一碰就会如山倒塌。

地下室空无一人,姜文焕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在电脑前敲敲打打,没一会,另外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一手咖啡一手文件缓步走来,油亮的皮鞋踩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在安静的地下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姜文焕眼睛都没转,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抽空抬起手,那份文件便落到他手上,姜文焕打开缠好的档案袋,抽出里面的几页纸,看到半截内容,姜文焕这才抬眼看他:“病例单?”

男人似是猜到他的反应,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双腿交叠,食指关节推了推金丝眼镜:“医院那边都办妥了,药量加重,已经病危了。”

姜文焕把文件塞回去:“有这个就不麻烦了。”

“哥,那边的意思是…尽快,”男人顿了顿,又补充:“越快越好。”

姜文焕揉了揉眉心,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今晚我去一趟俱乐部,最多九点,等到九点见不到我待不了。”

“但…”

“曹宗。”

曹宗顿了顿:“我知道了。”

姜文焕站起身,指了下电脑屏幕:“九点前我没见到人,你就把消息用海外ip散出去,我都编辑好了。”

“可上面的指示是,跟他儿子谈谈。”

姜文焕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知道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转身走出地下室,又转道去了郊外绕一圈,才混进车流里,停到某VIP制的高级会所旁边的巷子,姜文焕下车低头,大步进门,一路畅通无阻,进到内里,绕过棋牌室坐上电梯出来,踏进红毯铺着的地面,站在走廊往下看,围观的人起哄着拳击场上两个打拳打到不顾生死的肌肉男,音乐震耳欲聋,空气中飘散着奇怪的气味,令人肾上腺素飙升,姜文焕屏住呼吸快步经过,推开一扇门,鼻腔才重新灌入新鲜的空气。

休息室里坐着的人都朝刚进门的姜文焕看了一眼,又回去各自攀谈。姜文焕走到吧台前点了杯特调,独自小酌起来,看似慵懒,却注意着每个人,耳朵从杂乱的信息中迅速地分析过滤出有效信息,像个机器。

他在等A集团现任负责人,也就是其董事长的儿子露面,以他父亲病危的消息,让他相信他手上持有的股份再不卖就贬值,从而说服他卖出。没什么脑子的草包,眼光短浅,又被宠出了一身骄纵脾气,对姜文焕来说,稍加游说,任务并不困难,届时,东鲁就可以低价收购股份,逐步吞并A集团。

万事俱备,只等目标出现。

姜文焕表情平静沉稳,神经高度紧绷注意着周围,又盯着腕表上的时间,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眼看就要九点,还是不见人。

姜文焕敲敲桌面吸引服务员的注意,露出腕表表盘上隐密的蟠螭图腾,低声抬眼:“叫她出来。”

服务员定睛看清,点了点头:“稍等。”

服务员打了通电话,五分钟后,身材姣好的红衣女人遍从姜文焕身后走来,染了红色指甲的指尖搭到他左肩,又轻飘飘地撩到另一边,面带微笑地坐到他身边,一头乌黑的大波浪垂在胸前,风情万种地抬手托着下巴往他面前凑:“稀客呀,东鲁少主,您找我?”

姜文焕皱了下眉,似是不满面前的女人点破他的身份,女人捂嘴笑了笑,又道:“什么事,给多少钱,说吧。”

“A集团董事长儿子,在哪。”

女人笑笑,举起手刮了刮指甲,漫不经心地吹了一下,比了个ok的手势:“这个数。”

姜文焕看了眼表:“嗯,我赶时间。”

“爽快,”女人笑得明媚,从吧台高高的座椅上下来,起身要走时贴近他耳边说了句不用等了,不会来的,又装模作样地在他领口留下了鲜艳的唇印,就好像是一对单纯调情的男女。

姜文焕微笑着目送女人离去,转脸恢复冷色,起身回到车里,给了指示让曹宗把消息散出去,又找到提前准备好的新衬衫换上,把旧的扔回礼品袋里,随手丢到后座底下,打转方向盘驱车回家,回去的路上经过超市,姜文焕想起鄂顺念叨着想吃火锅,又停车进去买了些食材。

-

傍晚六点钟,鄂顺刚刚拿到匿名快递不久就接到电话,掏出手机随手接过:“喂,档案我收到了。”

“晚餐时段A集团负责人会出席天盛的晚宴。”电话那头是处理过、带着电流般滋滋的声线,好在语速较慢,尽力可以听清。

“嗯,我有电话进来,先挂了。”鄂顺挂断这边,就接起了另一边,冷淡的态度瞬间变得黏糊,拖着长长的尾音,像缠了麦芽的草莓:“喂,下班了嘛?”

简单聊了几句后挂断,有些苦恼的是姜文焕自己提出保证在九点半前回家,而鄂顺的任务要在九点半前搞定有些棘手,并且他需要保证万无一失,鄂顺迅速在脑内制定了计划,他需要在半个小时后拿到外卖,并在此期间准备好任务完成需要的准备工作,之后压缩时间用最快的速度出门。

不出意外,姜文焕给他点了他之前提过一嘴觉得好吃的外卖,根据路段分析,半个小时后果然送达了,鄂顺身穿居家服,开门微笑着接过外卖员手上的食物后关门,透过猫眼看着外卖员走远后迅速回到房间,一手外卖一手拎起着袋子,揣上钥匙就匆忙出门驾车。

吃肯定是来不及吃了,鄂顺把车开到转角处,停在垃圾桶前把外卖扔进去,嘴里还念叨着:“对不起啦崽崽…”

驾车到指定举行酒会的地点,鄂顺在车内换上了服务员的服装后在同伴的接应下从后门进入,一边游刃有余地混在内场,一边盯着时间注意着周围,已经超过九点,目标人物迟迟没有出现,鄂顺已经在心里思考着用什么理由才能骗过姜文焕,他的爱人太聪明,这称不上是好事。

“真是年纪轻轻就一表人才啊…”

“哪里哪里,跟您比起来我这都不算什么…”

熟悉的声音打断了鄂顺的思绪,他转过头,目标人物不知何时出现在内场,正与几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相互吹捧,手上的酒杯时不时地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磕碰声。

鄂顺端着托盘缓缓靠近,看准时机在其准备转身时撞上去,托盘上的香槟撒了他一身,酒杯滚落到地上,与酒水一起,在吊灯的照耀下碎成了一地星光。

“诶!”

“对不起对不起…”鄂顺低着头,从胸前口袋里抽出手帕,装模作样地擦拭,身体却靠得越来越近。

那人臭着脸下意识地往后躲,看到鄂顺皱着眉抬起眼的模样又站住了,眉头舒展开来,手也不安分地搂上他的腰,带着气泡的猥琐声音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怎么这么不小心?你叫什么名字?”

鄂顺笑盈盈地贴上去,那人脸上的表情又惊喜又兴奋似的,眯着眼睛随鄂顺靠近他的耳边。

以为是热情的美人主动调情,这张人畜无害的脸却说出了令他胆寒的话。

“贵公司董事长病重,是吗。”

男人脸色一变,鄂顺依旧眉眼弯弯,拉着他的手臂往提前踩好的监控盲区走:“先生,过来我帮您处理一下衣服吧。”

男人随着他拉到无人的储藏室,眼神略带惊恐地:“你是谁!到底想干嘛!”

“老爷子病重,所有人都觉得你巴不得他死,”鄂顺笑眯眯地靠着门:“你今天去了医院他就病危了,这传出去…”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

“有人会信吗?”鄂顺拿着手帕在他胸口撩了撩,笑眯眯地:“到时候你是第一怀疑对象,A集团股价也会大跌,不管你有没有干,所有人都会觉得是你,董事会也一样,到时候他们的股份变得不值钱,你就成罪人了,好可怜。”

“你…”男人指着鄂顺,半晌说不出话。

“我可以教你怎么办。”

男人眉头紧蹙:“怎么办…?”

“把股权卖了,我保证老爷子病危的消息流不出去,到时候A集团跟你没关系了,怪不到你头上。”

“你想让我卖股份?!”

“你自己考虑,最后捞点钱,还是空空如也一身轻,”鄂顺捂嘴笑了下,转身打开门,回头冲他屈了屈手指:“拜拜。”

“……”

鄂顺踏出储藏室,没了刚刚的云淡风轻,一边解着马甲扣子一边狂奔往外,上了车匆忙换掉衣服油门踩飞。已经十点了,还没收到姜文焕的电话,不会生气了吧,一会要怎么解释…

回到家,鄂顺停好车发现屋子还是暗的,他匆忙下车拧动门把手,还锁着,姜文焕还没回来。

鄂顺一时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什么,开门进去换了身家居服,坐下沙发刚捧起笔记本打开,弹框就跳出‘A集团董事长病重’的词条,A集团的股票果然暴跌,鄂顺在操纵买进的前一秒收到电邮,提示他不要进行任何操作。鄂顺觉得奇怪,难道是上头散播出去的消息吗,怎么没有通知。没来得及多想,门铃就响了起来,鄂顺有些不耐烦地放下笔记本站起身,走到门前透过猫眼看清了来人,又赶紧抓了抓头发,又扯歪了睡衣领口。

看到两手都拎着购物袋的姜文焕,鄂顺抬手揉了揉眼睛,瘪着嘴:“我说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呢…去买东西啦?”

“在睡觉吗?”姜文焕抬起手臂,等鄂顺凑上来拥抱,才贴着他的耳边:“忙得晚,路过超市,你之前说想吃火锅。”

“都几点啦,宵夜呀?”鄂顺放开他,侧过身让他进门,又随着他的脚步跟到厨房。

姜文焕把东西放到料理台上,偏过头看他:“饿不饿,饿就给你做。”

没吃晚饭的鄂顺盯着袋子咽了咽口水,又抬手勾住姜文焕的脖子:“可是宵夜吃多了会胖诶。”

“是吗,”姜文焕温柔地笑着:“那你最近胖了吗?”

鄂顺撅起嘴:“你抱抱看。”

姜文焕缓缓点点头,抬起他的腿,托起他的屁股将他抱到料理台上,他站在他的两腿之间,双手打开,手掌撑着台面,抬起头看向鄂顺:“嗯…好像重了点。”

“你胡说!”鄂顺低下头撩起上衣,露出精壮的小腹,腹肌线条流畅漂亮,他抓起姜文焕的手往上放:“我有练的好不好,不信你摸。”

“这样…”姜文焕舔了舔嘴角,温热的大手抚摸着放松状态下的肌肉,指尖若有似无地在腹部划过,惹得鄂顺浑身一颤,姜文焕摸上他的腰侧,顺着越来越往上,动作轻柔,反而让鄂顺痒得受不了。

鄂顺放下上衣抓住他的手臂,努着嘴嘟囔:“你乱摸…”

姜文焕扬起嘴角抬眼看他:“不摸怎么知道练得好不好。”

“你…”话说一半,肚子就咕咕的叫起来,鄂顺眨了眨眼,跟他对视一秒。

姜文焕顿了顿,忍不住笑起来,鄂顺被笑得脸热,抬手打了他一下:“笑什么笑…”

姜文焕抬起头:“阿顺,你的肚子好煞风景。”

“我饿了…不行吗?”

“晚上没好好吃饭吗?饿这么快?”

鄂顺顿了顿:“没,最近胃口好。”

姜文焕点点头,摩挲着他的腰:“那我给你煮个面,会快一点,其他的明天再弄,好吗?”

鄂顺用力地点点头:“嗯!”

“好,抱你下来?”

“我自己也能下。”

“好棒。”

“姜文焕!”

姜文焕笑了笑:“嗯嗯,在…”

饭桌端上两碗色香味俱全的面条,鄂顺接过姜文焕递过来的筷子,光是看着饥饿的口腔就忍不住分泌唾液,鄂顺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姜文焕和他面前的面条。

“你没吃饭吗?”

“吃了,看你吃也想吃。”姜文焕自然答上。

“哦。”鄂顺低头夹起面条送到嘴边吹吹,吃了满满一口把嘴巴都塞得圆圆的,满足地抬起头:“嗯——!”

姜文焕无奈地皱眉笑笑:“又不是没吃过。”

“好吃嘛,”鄂顺眉眼弯弯:“吃一辈子都不会腻的好吃!”

姜文焕盯着他看了几秒,道:“那我给你做一辈子。”

“好啊!”鄂顺答应得痛快。

最近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忙,又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彼此都没有在意,但都默契地感受到对方眼里的渴望。

上楼前,姜文焕就不老实地搂上他的腰,进了房间两个人就都不忍了。姜文焕一手揽着他的腰让他贴近自己,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低头吮吸温软的唇瓣,又逐步深入侵占他的唇舌,唾液相互纠缠下,紧贴着的下身也精神起来互相触碰着,鄂顺被亲得喘不过气,抬手推开他,分开的舌尖拉出晶莹的丝线,姜文焕还想凑上去,被鄂顺往后躲了一下:“窗帘没拉…”

“不管了…”姜文焕将他压到床上,鄂顺诶了一声,抬手摁上床边的开关,屋里只剩下温暖的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线。

氛围恰到好处,性事也顺理成章,姜文焕最近压力大,加上禁欲了许久,光是手指就扣得鄂顺浑身都软,做起来更是格外狠,任他怎么喊疼喊不要都像没听见一样按着做,鄂顺被顶得小腿乱踢眼泪直掉,床单湿了一片,做到半夜被姜文焕抱着一起洗了个澡,再后来鄂顺的意识渐渐迷糊,第二天醒来已经在客房里待着了。

不用想也知道主卧睡不了人了。

鄂顺稍微转了个身,腰轻轻一扭都觉得酸,抓起手机,屏幕显示A集团抛售出来的股票已经大部分被东鲁集团低价收入囊中。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姜文焕走近坐到床边。

鄂顺摁灭了手机,转身环住他的腰,埋头蹭了蹭他:“没什么。”

姜文焕揉揉他毛茸茸的头顶:“没什么?”

“就…刚刚刷到了,你们公司股票被东鲁买了,”鄂顺抬起头:“万一被收购,你不会失业吧?”

姜文焕抬了抬眉:“是啊,万一失业了,我还怎么养你?”说着,又捏捏他的鼻子:“快起床洗漱,一会粥凉了。”

“跟你说认真的呢…”鄂顺皱着眉,又转而笑起来:“万一你失业,我养你呀。”

接到这个任务前,鄂顺是犹豫的,亲自下手搞垮爱人工作的公司,姜文焕得多烦心,现在进行得差不多,A集团多半逃不了被收购的命运,鄂顺也愈发愧疚,昨晚做得狠了,今早也心虚地不敢撒娇抱怨。

“在你眼里我这么差劲,公司被收购就会被开,”姜文焕掐起他的脸颊肉:“你操心好你的肚子就好了,快起床吃饭。”

鄂顺嘟着嘴,声音黏糊糊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当然知道你厉害啦…”

“好了,咱们家不缺钱,”姜文焕摸摸他的脸:“宝宝起床。”

“宝宝没力气了。”

“宝宝怎么自己叫自己宝宝。”

“姜文焕!”

“哈哈…”

短暂的周末过后又投入了新的工作中,姜文焕不再频繁加班,鄂顺也在小公司混日子混得舒服,南都有意收购这个中间公司,鄂顺就奉命上上班打听打听消息,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个热心同事帮忙递递文件,顺便‘拍照留念’。

作为普通小职员,哪里会有人怀疑到他呢。

要不是任务在身,鄂顺还真挺喜欢这个工作环境,虽然有个别同事很贱,但大部分的同事都很喜欢他这朵开朗的小太阳花。

“鄂顺,这个你能帮我做一下吗,总监明天着急要。”

“哦,好。”鄂顺接过文件应下,放到一旁:“我这边做完就帮你做。”

“好。”

等推活干的同事走后,鄂顺旁边的小姑娘才提醒他:“鄂顺,你答应他干嘛,这明明是他该做的,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呀。”

鄂顺头都没转,专注地盯着电脑屏幕:“没事啦,大家都是同事嘛。”

“你就是太好欺负了,以后他都丢给你做了。”

鄂顺笑着没有说话,把事情干完就准时下班回家,洗完澡舒舒服服地跑到沙发,把自己团巴团巴窝进姜文焕怀里。

“又不穿鞋。”

“忘了嘛,一会穿,”鄂顺仰起头:“今天有个同事让我帮他干他的活。”

“嗯,然后呢。”

“我答应了。”

姜文焕皱了下眉:“为什么?”

“他说明天着急要,这样代表他没时间赶出来。”

“那你给他做了吗。”

“没有。”

姜文焕笑了下,抬手捏捏他的脸:“小混蛋。”

鄂顺舒舒服服无负担地睡了一觉,第二天不出所料地被同事气冲冲地找上门来:“给你的东西你怎么没做!”

鄂顺眨了眨眼,愧疚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啊,我忘记了,昨天事情太多了。”

“你事情多干嘛要答应我啊!都跟你说了这个很急,你想害我挨骂啊!”

“吵什么吵。”戴着条纹领带的男人听到声响过来。

同事低下头:“总监…”

“嚷嚷什么?这里是菜市场吗?”

“对不起总监…”鄂顺低着头扣手:“是张哥交代我的事我忘记做了。”

总监皱起眉:“什么事?”

鄂顺隔壁工位的小姑娘先一步说话:“张哥把您要的文件扔给鄂顺做,鄂顺事情太多就忙忘了。”

“你!”站在一旁的姓张的中年男人脸都黑了。

“不是的,”鄂顺纯真地抬起眼:“是我不好,我记性太差,忘记总监着急要了。”

总监皱起眉摆摆手:“明天之前赶出来给我,都去工作吧。”

“是。”

鄂顺转动办公椅坐回电脑,低头狡黠一笑,第二天,张哥的电脑突然死机,着急要的东西都不见了,下午就卷铺盖走人了。

幸灾乐祸期间,鄂顺又收到了新指示的电邮,南都要他准备从目前的公司脱身,下一步,他们把目标放在了旗鼓相当的东鲁集团。

东鲁,是票大的,鄂顺盯着电邮内容撅嘴挑了挑眉,好玩。

随即,鄂顺趴在桌上捂着肚子,没多久就被同事发现,嘴上说着没关系不要紧,但顺利请了假,被送上车回去,鄂顺朝热心的同事挥了挥手,一脸虚弱地感谢他们。

到司机驶出去,鄂顺才直起身子靠着椅背,两腿一叠看向窗外:“师傅,不去医院了,您调个头。”

在家门口停了车,鄂顺进门收拾了些衣服日用品装了一袋子,姜文焕一进门,鄂顺就看准了时间匆匆忙忙拎着袋子走到他面前作势要出门。

姜文焕眼疾手快地抓住他的手腕:“阿顺,你要去哪?”

“崽崽…我…我家里人生病了,我得回去一趟。”鄂顺磕磕巴巴的,眼眶红红,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就差憋几滴眼泪出来。

“严重吗?”姜文焕蹙眉:“我陪你一起去。”

“不,”鄂顺脱口而出,又连忙找补:“你工作那么忙,我已经请好假买好车票了,我自己去就行。”

“工作哪有这个重要。”

“真的不用!”鄂顺捧起他的脸:“崽崽,你现在有空吗?”

“…有,怎么了?”

“你送我去车站吧,太突然我快赶不上了,”鄂顺瘪着嘴,一副急坏的样子。

鄂顺的秘诀之,只要装作很忙,对方就没有时间执着当下的问题。

送到车站之后,姜文焕目送着他进站,临走前多问了一次:“真的不用我去吗?”

“不用,我先去看看,也不知道严不严重,严重的话你再过来,”鄂顺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肩膀:“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姜文焕埋头在他颈间吸了一口,又抬起头揉揉他的后脑勺:“到了给我消息,什么情况都告诉我,每天都要给我打电话。”

“嗯嗯,”鄂顺分开他,在他嘴边啄了一口:“我走了。”

鄂顺坐上列车,坐了一站后就匆忙下了,转乘另一列车回去,绕了个大圈去了西郊某个只有步梯的老小区,连楼梯扶手都生锈,上面的绿色油漆都鼓包泡起,楼道只有阴暗的灯光,也没有窗户,即便是大白天也觉得凉飕飕阴森森的。

鄂顺熟门熟路地上楼,钥匙入孔进门,客厅所有家具都蒙了层灰,看起来就像废弃很久无人居住的荒屋,拐进房间却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一面墙上挂满了照片和线条组成的关系网,一旁是电脑和堆积成山的杂乱文件。

鄂顺随手拿了张纸垫在椅子下面,操作起还在运作滚动着绿色荧光代码的电脑,到手机提前定好的闹钟响铃,鄂顺平静的表情在电话接通后挂上了笑意:“崽崽,我刚到不久,不严重,但是我妈妈想让我在这陪她几天,我就想着假我都请了,就答应了。”

电话那头顿了顿:“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过几天就回去啦,”鄂顺轻笑一声,身子都歪了:“这么黏我呀?”

姜文焕意外地嗯了一声,鄂顺被这一记直球打进心里,愣了一下低头笑起来:“好啦…我也会想你呀,我每天都给你打电话嘛。”

“碰不到你。”

“姜大顾问请忍一忍,”鄂顺放低声音,又说:“等我回去了,扮小兔子给你看…好不好?”

“…好。”

“那我先挂,去陪妈妈啦?”

“嗯…替我问好。”

“嗯嗯,拜拜。”挂断前,鄂顺还冲电话那头亲了一口。

回到桌前,工作只需要五分钟就能收回他的笑脸。连续三天,鄂顺颓丧着在电脑面前就没离开过,每天趴着醒来都是腰酸背痛的,好在终于快收尾了,不出意外明天应该能结束。鄂顺伸了伸懒腰又吸了口烟,长长地将白雾吐出去,手机震动打断他的思绪,鄂顺烦躁地拿起来,看都没看:“喂?”

“……”对方沉默了一会才说:“阿顺。”

“诶?”鄂顺拿远了手机看了一眼备注,才笑盈盈地重新靠近:“崽崽,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呀?”

“现在已经两点了。”

“啊?”鄂顺眨了眨眼:“哦…我午睡睡昏头了。”

“妈妈身体还好吗?”

“都好,你打电话找我什么事呀?”

“后天起我放七天假,你什么时候回来?”

“嗯?!”鄂顺眼睛亮起来,身子也坐直了:“多少天?”

“七天。”

“你终于有空啦,”鄂顺的语气兴奋,怪姜文焕平常太忙,假期也少的可怜,难得休息,简直把他工作的阴霾一扫而空了:“你等我啊,我明天就回家。”

“好,要我帮你订票吗?”

“不用啦,我又不是小孩子。”

“等你回来。”

“嗯嗯,先挂啦。”

鄂顺挂断电话,对着电脑屏幕叹了口气,抓了抓毛躁翘起的头发,掐灭了烟打了鸡血似的疯敲键盘。在连续几个小时完全没休息的情况下,鄂顺赶在十二点前结束了工作,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被饿醒的,鄂顺从袋子里翻出最后一盒泡面,老小区什么都没有,设施早就旧得不能用,吃完鄂顺只能洗了个冷水澡,洗完出来浑身都哆嗦,换上了准备好的衣服,走出小区特意坐的摩的,好散散身上腐朽的味道。

回到家还不是姜文焕下班的点,趴了几天桌子,鄂顺浑身都要散架,躺在沙发上眯了一会,身旁没有姜文焕,他便睡得浅些,听到门外的声音,鄂顺缓缓睁眼,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又坐起身,轻手轻脚迅速过去躲到门后。

很显然鄂顺忘了自己家里门是朝里开的,姜文焕打开门,砰的一声,门发出了‘哎呀’的声音,鄂顺捂着被磕红了的额头,可怜巴巴地瘪着嘴站出来:“唔…”

“呃…”进门的姜文焕愣了愣:“阿顺,你躲在门后做什么?”

“……”鄂顺觉得丢脸,嘴硬道:“没什么。”

姜文焕挑了挑眉:“是准备给我惊喜?”

“……”

“噗…”姜文焕没忍住笑出来,把东西放到一旁柜子上,话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好了…疼不疼…”

“嘲笑我,”鄂顺皱着眉,闷闷地嘟囔:“开门那么用力干嘛…”

姜文焕扬着嘴角,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又将他拥入怀中,缱绻地摩挲着他的后颈:“对不起,是我不好。”

“算了,原谅你了…”鄂顺抬手搂住他的腰,低头闻他身上的味道:“好想你呀,你想不想我?”

“你不在我身边我都要疯了。”

鄂顺笑着轻打了他一下:“夸张…”

“真的。”姜文焕眼眸暗了暗,又恢复温柔的神情,推开他的肩膀看着他,皱了下眉:“怎么黑眼圈重了这么多。”

“没睡好,你不在我身边嘛,肯定睡不好啦。”

“那就不要出去这么久,”姜文焕提着袋子进去:“饿不饿?”

鄂顺像条尾巴跟在他身后:“饿。”

回到家的第一晚,鄂顺确实睡了个好觉,赖床赖到自然醒也没见姜文焕喊他,抬手一摸身旁已经没人了,洗漱完出来,绕到楼下也没看到人,倒是桌上放了个礼品袋。

鄂顺狐疑地走上前,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一件拿出来,手上的动作越发僵硬。

疯子…这能算衣服吗…

扮兔子的意思是,戴个兔耳就差不多了吧…

“阿顺。”姜文焕推开门,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呃…”鄂顺浑身一颤,像个偷吃被抓包的小孩,手上的布料也掉了回去。

姜文焕顿了顿,走过去把买来的午饭放到桌上,伸手揽过他的腰,自然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低沉的声线酥酥麻麻:“好看吗?”

“……”鄂顺抿了抿嘴:“你不会想让我穿这个吧…”

“别人穿这个我没兴趣。”

鄂顺一时不知道该觉得感动还是无语,沉默一会,稍稍侧身:“我说的兔子不是这样的,这太奇怪了…”

“我想了一下,阿顺穿这个会很漂亮,”姜文焕贴着他的耳畔,诱哄般轻轻地:“一会穿给我看,好不好?”

鄂顺被他这么说话就觉得脑子无法思考,鬼使神差地答应下来:“好啦…”

姜文焕得逞地笑笑,偏过脸亲亲他的脸颊:“先吃饭,饿不饿?”

“有一点。”

“先吃饭,看你都睡成小猪了。”

“你才小猪…”

吃饱喝足又窝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礼品袋还明晃晃地放在桌上,搞得鄂顺心神不宁,有种明知道迟早来临但却迟迟不来的焦虑感,偏姜文焕还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也不主动提。

长痛不如短痛,鄂顺一咬牙,侧过脸看他:“老公…”

虽然结婚有几年了,但鄂顺脸皮薄,偶尔在床上求饶才会这么喊一声。姜文焕身体僵了僵,缓缓低眼:“什么?”

鄂顺从沙发上坐正起来,转过身一手撑在他两腿之间,凑上前看着他的眼睛,眼神又赤裸地审视到他的唇瓣。

姜文焕顿了顿,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唇齿相接,鄂顺的身体往前倾,腰身被搂着靠近,下意识地抬手稳住身体,掌心盖住了姜文焕的胸肌。

“唔…”鄂顺推开他,嘴唇周围被亲得粉粉,小口小口吐着气。

姜文焕摩挲着他的后腰,鄂顺总觉得他的眼神藏匿着隐隐的危险。

“想看兔子。”

“我…”鄂顺不自然地狂眨眼,迅速地站起身捧起礼品袋,伸手指着他,一脸正色地警告:“我上楼换!我没说好你不准上来!”

姜文焕就这么看着鄂顺啪嗒啪嗒地上楼,回头喊了一声:“阿顺,穿鞋!”

“啰嗦!”

鄂顺抱着袋子躲进房间,又把门关上,不放心还上了锁。站到床前,将袋子翻过来一倒,几件只能称得上布料的衣服和几个饰品掉出来。

鄂顺双手拎起两条白色的细带将衣服展开,精致的蕾丝勾出遮不住皮肤的胸衣,连接着泛着粼粼波光的薄纱,垂感如绸缎的衣摆还在空中抖了几下,相当漂亮,看得他都有些跃跃欲试。

发觉这一点的鄂顺晃晃脑袋,告诉自己并不喜欢,是不情愿的。这么想着,鄂顺把衣服脱光,穿上胸衣,衣摆遮不住大腿,虽然遮住了也是透明的,他又拿起下半件白色的丁字裤,背后只有一条带子卡着,让他感到怪异的不适,前端被小片的柔软布料勾勒包裹,看起来鼓鼓一包,分外色情,带子太低腰,总感觉随时会掉下去,让鄂顺不自觉地夹紧腿。

他坐到床边抬起脚,将白色的丝袜从脚尖捋到大腿,紧绷着挤出白皙的大腿肉,围着一圈木耳边的项圈看起来更像是choker,兔耳发夹里的兔耳没有铁丝支撑,夹到头上,毛茸茸的粉白兔耳便软绵绵地垂下来,鄂顺摇了摇头,绒毛碰到脸,软软的,他站到衣柜镜子前看了一眼,薄薄的衣服若隐若现地透出底下的肌肤和线条,他的身材精瘦,便不显得违和,加上本身的肤色就白,穿上这一身,像个雪做的雕塑,鄂顺看了两眼就羞得脸红往后退了两步不看了。

床上放着的最后只剩一个,兔尾巴。

鄂顺心理挣扎了一会才拿起来,这个塞子…要怎么戴啊…

床头抽屉里还有润滑,鄂顺大步过去拿到,将液体挤在手心,拿着兔尾巴,像草莓裹冰糖一样把圆润的金属尖尖沾得湿淋淋的透着一层水光。

鄂顺跪趴到床上,胸口贴着床铺,一手扯开丁字裤的细线,一手试探地把东西塞进去,冰凉的触感让穴口收缩,肛塞进了一点点,到最圆硕的部分就觉得无法继续了,穴口收紧着一点也不能再前,鄂顺急得焦头烂额,握着尾巴反复尝试,在粉嫩的穴口浅浅抽插,像自慰似的。

鄂顺皱着眉试得专注,却总狠不下一鼓作气插进去,连门锁被打开的声音都没听见。

姜文焕挑了挑眉,双手交叠抱胸:“阿顺,怎么自己玩起来了。”

“欸!”鄂顺吓得浑身一颤,还真像只受惊的兔子,他坐起身,抓起旁边的被子盖住自己,抬手指着他:“我还没说好!你怎么进来的!”

姜文焕轻笑一声,晃了晃手指勾着的钥匙:“这是我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