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鄂顺闷闷地说:“我就是想抱你一会,不行吗?”

姜文焕皱眉笑了笑:“那也不能在这站着,把汤先喝了,嗯?”

“好…”鄂顺眨掉眼泪,低着头转身:“到屋里去吧,我正好有话想跟你说。”

姜文焕狐疑地跟上他,进了屋里,鄂顺在桌前坐下,姜文焕刚把碗放下,鄂顺就抱住他的腰,埋头贴着他的腹部。

“…怎么了,回来就怪怪的,”姜文焕低头,大手摩挲着他的后颈,拎小猫似的轻轻揉捏:“你想说什么?”

好久,鄂顺才仰起头,眼尾有些不易察觉的红:“姜文焕,你怎么不跟我说你以前的事呢?”

姜文焕顿了顿,抿唇别过脸:“没什么好说的。”

看他的表情,鄂顺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这跟揭伤疤有什么区别呢,他忙用脸蹭蹭姜文焕的腰,又抬眼看他,小声道:“我不是有意的,别生气…”

“…”姜文焕极轻地叹了口气,眼神温柔:“没有生气,只是那些回忆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很单一,很无趣。”也很可怕,连他过去这么多年都时常受到梦魇困扰,那些黑暗的事他更怕说出来会吓到鄂顺。

“嗯…你在这里等我一下。”鄂顺站起身,往屋里去。

姜文焕看他在梳妆台的柜子和抽屉里翻找,不一会便拿着什么东西出来。

鄂顺向他展示那张他毫不犹豫签下的卖身契,严肃认真地说:“姜文焕,那天我让你签这个是随口说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怎么想的,反正我现在就要把它撕了,咱们谁都别在意这个。”

“等等,”姜文焕抓住他即将动手的手腕,眉头拧在一起,眸底晦暗,翻涌着无边情绪:“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你不要我了?”

“对!我不要你了!”鄂顺十分坚定地说,随后低下头,把手里的契约撕成碎片。

姜文焕喉底堵塞,忽然喘不过气,像是瞬间失了魂魄一般。

“上次提的时候本来也不是认真的,你别往心里去。”鄂顺道,一抬眼,被姜文焕空洞的表情吓了一跳:“姜文焕,你…我,我那个时候不知道,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摆出这种表情呀,我已经知道错了,不然你说要我怎么补偿你,我、我都照做好不好?”

“为什么?”姜文焕声音干涩:“他跟你说了什么?”

“你猜到了?”鄂顺抿抿唇:“姬发就跟我说了你们要签卖身契的事,还有你们的…生活……”

“你害怕了?”

“啊?害怕什么?”

“…”姜文焕伸出手,他是第一次这么想要留住一样东西,那些在眼前逝去的一切都不曾让他如此留恋,可他此刻却如同置身梦境中的万丈深渊,明明他是如此清醒,却同样颤栗,这一次也抓不住吗…

他的手停在半空,鄂顺迷茫地眨了眨眼,主动走上前,伸出双臂抬眼看他:“是要抱吗?”

“…”姜文焕手臂收拢,在碰到他的一瞬间,像是溺水之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将他拥住。

“唔…”鄂顺闷哼一声,若是往常他定会抱怨几句,趁机让姜文焕哄哄他,可现在,姜文焕看着就像再抓不住他就会马上死去一样,让人不忍苛责。

姜文焕低头埋在他的颈窝处,双臂收紧,像要把他融进骨血里:“不要抛弃我,我只有你了…”

猝不及防的情话让鄂顺懵了一瞬,反应过来耳朵隐隐发热:“什么抛弃啊…你说什么呢,姜文焕你先放开我,抱太紧啦…!”

“求求你…救救我…”

发现姜文焕的肩膀正在轻微地颤抖着,鄂顺皱起眉,不再徒劳地推开他的手,轻声解释道:“现在大理寺那边已经解决,你就在我身边,我不需要睹物思人,这种不公平的契约当然就不需要了,而且姬发给你吃的那个也是假的,我都问清楚了,我不想有任何东西束缚着你,以前你过得不快乐,以后我只想你自由自在的,做你想做的事,所以呀,我的意思是不要你作为奴隶陪在我身边,不是要抛弃你的意思啦…”

“心甘情愿。”

“嗯?”

“陪在你身边,我心甘情愿,有没有契约我都会陪在你身边。”

“…”鄂顺默默低下头,小声嘟囔:“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会说话…”

“……”姜文焕缓缓松开手,别过脸道:“下次说话要说明白些。”

鄂顺眯了眯眼,盯着他的耳朵,没忍住伸手碰上去,姜文焕像是被电了一下,立刻抓住他的手腕。

“喔…更红了,”鄂顺抿唇笑起来:“姜文焕你是不是害羞啦?你刚刚说什么来着,不能没有我,不对,是——只有我了!”

姜文焕皱着眉躲闪,鄂顺却偏要凑到他面前,笑得眼睛都看不见,不停问‘是不是呀是不是呀’,姜文焕羞恼地堵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

鄂顺顺势勾住他的脖子,肆无忌惮地含住他厚实的唇瓣吮吸,他喜欢亲吻,自从尝了甜头就天天缠着姜文焕要,每次亲都不老实,一个劲地往他身上蹭,嘴里还哼哼唧唧的,姜文焕听得浑身燥热,可每次亲完鄂顺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搞得他十分负罪,只好努力压制下去,可再怎么忍也顶不住他这么高频率索吻,长此以往实在伤身……

“好了,”姜文焕推开他,往后撤了半步以免他贴着发现什么异样。

“不行…现在不是在外面了,你别这么小气嘛…”鄂顺的声音黏糊糊的,无意识拖长的尾音像个小钩子似的撩人心弦,他伸着手往姜文焕身上扑,撅起嘴姜文焕却转过脸躲开,鄂顺蹙眉:“诶,你刚刚还说离不开我呢!”

这个小祖宗,撒娇不成就要急眼。姜文焕轻叹口气:“一会儿,你嘴巴红了,亲太久消不下去等会让人看见了不好。”

“那就不让他们看,来嘛来嘛…”鄂顺步步紧逼:“我不怕他们看的。”

“…”

“怎么,你为什么这么为难?”鄂顺停下来,瘪着嘴问他:“你不喜欢这样?”

姜文焕垂眸眨了眨眼:“没有…”

“……”鄂顺委屈地松开勾着他脖子的手:“你就有,我看出来了。”

“我真的没有。”姜文焕有一瞬间的焦急,下意识地拉住他的手腕。

“那你老是躲,不然换你主动亲我。”

像是要证明自己,姜文焕捧起他的脸吻上去,鄂顺很快感受到谁掌握主动权的差别,姜文焕不是单纯地亲或者含着他的嘴唇,而是撬开他的牙关,将舌头探进来,柔软湿滑的舌尖相互接触时,鄂顺感到有股电流从脊背升起,让他浑身战栗。

一开始是保守的,缓慢而温柔,感觉到鄂顺没有抗拒时,姜文焕便愈发贪婪了,他勾住他的舌尖与之嬉戏,滑腻的唾液在交缠中发出啧啧声,勾人情动。

鄂顺感到身体发软,尤其是腰以下,不得不揪着姜文焕腰部的衣服,他被亲得仰起头,眯着眼只管把混合的唾液喝下去,鼻腔发出小动物般可怜的哼哼声,姜文焕含着他的舌头,嘬得根部发酸发麻,鄂顺快喘不过气,轻轻推他。

姜文焕停下来,看着他迷离的双目,唇瓣被吮得发红,镀着一层色情的水光,嘴唇一圈都亲粉了,他喉咙又发痒,喉结攒动,声音有些涩哑:“顺顺…”

“嗯?”鄂顺仅凭本能回应,眼神懵懵的,声音也有些沙软,上半身略微分开,下半身却还紧贴在一起,他有些抱怨地扭了扭:“你的腰带怎么系在中间的…”

“…”姜文焕沉沉喘了口气,捏住他的肩膀防止他再乱动:“不是腰带。”

“不是腰带?那是什…”鄂顺一顿,像是懂得了什么,脸颊肉眼可见地涨红,像是有蒸气轰地一声把他煮熟了似的。

姜文焕松开手,低头后撤了半步:“…我先回房了。”

“等、等等…”鄂顺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拉住他了。

“怎么…?”姜文焕回头看他。

“呃、没…”鄂顺慌乱地把手松开:“没什么…”

“…”姜文焕点了下头,转身离去。

他贴心地把门带上,待到屋里只有自己一人,鄂顺低头捂住发烫的脸,一会,手指分开露出一双皱着的眉和瞪大的眼睛。唔啊……!!姜文焕刚刚是那个了对吧…因为我吗,那他回房里会做什么,是因为会这样才不愿意亲的吗,那他每次都…之前都没注意…

鄂顺坐到椅子上,捂着跳动的心口,完蛋…心跳得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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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从屋里出来之后,鄂顺就不再缠着他说要亲了,姜文焕早有预料,他生于富贵人家,心思简单,对他一时兴起说出的喜欢当不得真,在发觉他们同为男子,身体构造一致的时候,那股热情就会被瞬间熄灭。

虽然理智是这样的,但同样无法避免的,姜文焕知道自己在失落。难得的情绪。

他正靠着柱子发呆,见小铃从屋外进去,过了会又和鄂顺一块出来往外走,看这身打扮是要出门。他跟上前,问:“要去哪?我跟你去。”

鄂顺慌乱地眨着眼,耳根泛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不用了,今日小铃跟…跟我去就行,你待在府里吧。”

这还是他来到这里之后头一次鄂顺出门不带着他,姜文焕蹙眉:“我是你的侍卫,理应跟随。”

“啊…是,”鄂顺还是没看他:“不过今日就不用了,我们上街而已,不会有事的。”

经过上次刺客上门被他反杀之后,虽然当时吓到不少家仆,但之后府里的下人都赞他忠心护主,对他有所崇拜,大家也真正接受了这个救少主于水火,事后又担心得吃不下饭把自己关在房间的忠仆。

小铃已经不那么怕眼前这个人,站出来打掩护:“姜侍卫,殿下此行是买些做首饰材料,有我陪着就好,我一定会保护好殿下的。”

姜文焕还是皱着眉:“你会武功?”

“呃…不会…”

“哎呀没事的,我出门采买那些东西,当然是姑娘跟着好了。”鄂顺说完,拉着小铃走:“我、我们先走了。”

全程,鄂顺都没有看他一次。姜文焕盯着他拉着小铃的手,脑子里重复回放着:当然是姑娘跟着好了。

忽然,心口有些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