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照,姜文焕昨晚睡得好,神采奕奕地走进军营议事的地方,等了一会,他在边境的三个百夫长都过来后,叫退了伺候的小厮,门外只有将士在把守。
“坐吧。”
四个人应声坐下。
要扳倒殷寿,少不了西岐和北崇的帮助,殷寿当初逼东鲁迁府,就是要八百诸侯之首打头阵,好方便向其他地方诸侯施压,但边境开战后,殷寿就把重心转移,这件事也就暂且搁置,幸好另外三大诸侯没有迁府,在殷寿日渐压迫下,要求朝贡的贡品猛增,地方百姓的钱财自然就难以保障,若是能联合其他的诸侯,胜算也高些。
但殷寿盯他们盯得很紧,想传消息出去几乎不可能。
马兆想了想,道:“要不叫夫人传信?”
曹宗揉揉眉心:“南世子现在在将军府里,你觉得王不会派人盯着吗?”
“也是,那怎么办?”马兆看向彭祖寿:“老彭,你说呢?”
彭祖寿:“马上中秋,将军不妨带南世子殿下进宫,可以面见姜王后,探探口风,或许可以请王后娘娘代为递出消息。”
马兆蹙眉:“你意思是让王后递我们联合其他诸侯反商的消息出去?老彭,你没发烧吧,这对王后有什么好处。”
曹宗却有不同意见:“听说王最近盛宠妃妾,王后那边说不定真有突破口。”
姜文焕若有所思,他的姑姑姜王后自然不至于因为争风吃醋而帮他,但她极为看重的百姓和社稷,殷寿日渐暴戾,王公贵族夜夜笙歌,城外面黄肌瘦的奴隶和抓来的壮丁为建鹿台却死的死伤的伤,叫苦连天依旧无人问津。
“可以一试。对了,”姜文焕看向彭祖寿:“有件事交给你办。”
“是。”彭祖寿应声,三人表情严肃,都等着姜文焕交代。
“你去制两柄短刀,中秋前给我,不要开刃。”姜文焕想了想,又补充:“吩咐刀匠,要鸳鸯柄。”
三人面面相觑。
在他们迷茫的眼神中,姜文焕又看向曹宗:“听说你前些日子新得了把游龙轻剑,开刃了吗?”
曹宗一顿,松弛的身形不再,脊背挺直,道:“开了。”
姜文焕低眼啧了一声,又抬眼再看:“算了,一会拿给我。”
曹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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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中秋不剩几天,街上已经提前张灯结彩,处处洋溢着节日的气氛。今年姜文焕回来,侯爷府里也有了生气,府里各处挂起灯笼,厨房已经在准备做月饼的东西。往里走着,听见厨房里的欢声笑语,姜文焕踏进去,鄂顺正和几个下人嬉闹,有个侍从已经惨兮兮地被抹了满脸的面粉。
见到姜文焕来,几个人都停了手上的动作,欠身喊了声侯爷。
鄂顺尴尬地抹了把鼻子,正好把手上的面粉涂到脸上,自己还没发觉。
姜文焕唇角勾了勾:“继续忙吧。”
众人松了口气,鄂顺也是。
“夫人出来。”姜文焕又说。
鄂顺心头咯噔一声,舔了舔嘴唇,像学堂捣乱被夫子揪起来一样心虚。走到门外,跟着姜文焕一起到走廊,迎面遇上月尘,鄂顺像看见救星一般疯狂向他使眼色, 手心偷偷招个不停。
月尘心领神会,快步上前欠身:“侯爷,夫人。”
姜文焕点了下头,月尘转向鄂顺道:“夫人,沐发的淘米水备好了。”
“噢,对!我差点忘了!”鄂顺干笑两声:“那走吧。”
“等等。”姜文焕沉声。
“…”鄂顺刚走出去一步就停下来,眼珠子转了一圈,回头看他:“侯爷,还有什么事?”
“天色不早,现在沐发容易受凉,明日午后再去吧。”
“…”鄂顺抿了抿嘴:“呃…”
像是怕他坚持,姜文焕直接吩咐道:“月尘,去把水倒了。”
“…是。”月尘在鄂顺的眼神目视中不得不离开。
姜文焕这种非逮住他不可的感觉让鄂顺更加不安,经过园林,姜文焕走下台阶,给廊上的鄂顺递了只手:“去园子里走走。”
“…噢。”鄂顺眨眨眼,心说就这两节台阶,他自己也能走,可姜文焕手都伸着了,他也不好抹了他的面子,就握了上去,谁知道姜文焕就这么干脆牵着走了。
鄂顺稍稍低头,偷偷瞟那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姜文焕的手上有厚厚的茧,指尖、指节、掌心和虎口都有,很有韧性,摸着有些粗糙,相比之下,自己的手在这侯府里倒是养得白白嫩嫩的。鄂顺想,一般的习武之人的手都不好看,又厚又短,指甲光秃秃的,边角还总有泥沙,但姜文焕算很好的,手很大,手指也不短,手背浮起很有男人味的青筋,侧面有错乱的一些刀痕伤口,愈合后留下粉白的痕,整体虽然有些黑,但是很干净。
也可能是被他显得更黑了,鄂顺不禁笑了下。
“嗯?”姜文焕转头,循着他的眼神看,这才发现手没有松开,他掰鄂顺的手看,拇指捏着软软的手心:“是不是脏了。”
鄂顺看了他一眼,笑道:“脏吗?”
姜文焕觉得不脏,但不敢确定,灰尘不是眼睛看得到的:“我不知道。”
鄂顺举起手,送到他面前:“仔细看看。”
姜文焕捏着他的手看,心里却在回想自己离开军营前有没有洗手,不对,就算洗了手,马上的缰绳也不能保证就是干净的:“脏了。”
“当然脏了,”鄂顺突然抬手抹他的脸,明媚地笑起来:“我手上都是面粉呀。”
见他笑个不停,姜文焕嘴角也勾起浅浅的笑意,伸手抹了抹他的鼻子:“弄得一脸…”
鄂顺低下头,用手背胡乱地擦了擦,又抬起来冲他眨眨眼:“还有没有?”
鄂顺皮肤白,面粉一抹开,倒像姑娘家扑了一层脂粉似的。姜文焕笑着摇头:“没有了。”
“对了,”鄂顺想起什么,把袖子里的帕子拿出来:“给,洗干净的,以后你用脏了就拿回来给我,我给你洗,不然放衣篓里他们当衣服一样粗手粗脚地搓,一会给搓坏了。”
姜文焕怔愣一会,接过手上的帕子,放进胸口挨着心脏的地方。他想起来了,鄂顺说南都那边的男人帕子就是放在胸前的,东鲁男人没有这种习惯,只会把心爱的姑娘的东西放进胸口。
“谢过夫人…”
鄂顺笑了一声:“侯爷客气。”
踩着鹅卵石小径散步到庭中,园林周围修剪得漂亮,这里是一块铺着石板的空地,再往前有一个乘凉的小亭子,一旁是一大片水池,里头养了几条锦鲤,鄂顺无聊的时候就会来喂上几顿,把鱼都撑得肚皮圆鼓鼓的。
鄂顺本想往前走,姜文焕却停下脚步:“夫人。”
“嗯?”鄂顺回头。
“…”姜文焕利落地把腰间那把剑卸下来递给他:“看看喜不喜欢。”
鄂顺看到剑鞘眼睛都放光,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来,他退回去两只手接,却没想象中的重,他改用能一手拿着,另一手握着剑柄,剑柄上是一只蜿蜒威武的游龙,抽出来一看,鄂顺小声地哇了一下,剑身轻便,泛着寒光,即便他对兵器不算懂,也能看出这是上等品。
“好漂亮,我喜欢!”鄂顺笑着偏过脸看他,一双眉眼都弯了:“谢侯爷。”
姜文焕勾起嘴角,意识不到自己眼里的温柔:“夫人喜欢就好。”果然从曹宗手里抢这把剑是对的。
正高兴,鄂顺看到剑柄前端一根黄色的什么东西,仔细看了才问:“怎么有木屑呀?”
“这把剑开了刃,在营里削木头磨钝了一些,不过还是很锋利,要小心用。”姜文焕又说:“太危险,等我回来再玩。”
鄂顺点点头,笑着保证:“我会小心的。”
刚说完就迫不及待拿着剑跳开,想着若干年前练的东西舞动起来,显然毫无章法,他穿的水色大袖也不适合舞刀弄枪。
“哎呀!”
鄂顺叫了一声停下来,站在一旁的姜文焕眉头蹙起,大步向前,强硬地接过他手里的剑:“怎么了?”
鄂顺瘪着嘴扯开袖子:“不小心划破了,真的很锋利…”
见到是衣服,姜文焕轻叹口气,眉宇有所舒展:“今天不许玩了,下回换了身衣服,我再教你。”
“啊?我、我这是不小心才划到的,我注意一点肯定就不会了,再给我玩一会嘛…”
鄂顺眼巴巴看着姜文焕手上的剑,想伸手去碰,姜文焕又拿着剑负手,皱眉道:“刚刚自己说会小心,转眼就不小心了,不许玩。”
“你…!”鄂顺撅起嘴,气乎乎地瞪着他:“你都给我了!”
“给你不是让你伤害自己。”
“我没有伤害到自己,袖子破了又不是手断了,我都没伤心,你这么心疼袖子做什么!”
姜文焕反手把剑入鞘,告示不会把剑给他,鄂顺更加生气,双手握拳:“给了我还要要回去,小气!我不要你的东西了!”
鄂顺摆手转身,气冲冲地跑走了。姜文焕皱着眉站在原地,看着哪一抹水色消失在廊道拐角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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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夫人,这是又怎么不高兴了?”月尘见鄂顺满脸委屈地跑回屋里,担心地问。
鄂顺把园林里的事说了,越说越难过,眼眶都红起来:“他那么凶我!给了的东西又不舍得,还要拿回去,还侯爷呢!”
听完来龙去脉的月尘面色凝重,鄂顺又转过头问她:“你说是不是?”
“……”月尘沉默片晌,做出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她重重点头:“就是!侯爷怎么能这样。”
“你也觉得吧?”鄂顺闷闷地哼了一声:“他是厉害…可要是我没嫁给他,这八年够我做多少事情,说不定我要比他还厉害。”
“夫人…”听到他又说这话,月尘赶紧开口要拦。
“我就要说!”
话音刚落,门就被打开,姜文焕站在门外看了里屋一眼,眼神扫过炕上坐着的和一旁站着的,鄂顺别过脸不看他,月尘看了眼自家殿下,皱着眉欠身喊了声侯爷。
姜文焕点了下头,进门穿过屏风,把剑放到案台旁立着的架子上,随后一声不吭地走出去。
待姜文焕的脚步远了,鄂顺才赶紧转过头问月尘:“侯爷刚刚没听见吧?”
“哎呀…夫人怕侯爷听见还要说…”
“我才不怕他听见…”鄂顺倔强地说,又低头啧了一声,那本来是他心中所想没错,可不知怎的,看见姜文焕进来的时候却十分后悔,呼吸都要吓停了。
要是姜文焕听见误会了怎么办…他以前是这么想的,现在…现在只是嘴上说说…
月尘也不好说什么,转而问:“要传饭吗?夫人。”
“不了,不饿,也没心思吃,”鄂顺闷闷不乐地瘪着嘴,他怕现在去吃会撞见姜文焕:“你叫上几个人,把西厢房收拾收拾,我今晚去那儿睡。”
“啊?”月尘讶异,只听说丈夫宠妾不回正房的,哪里听过夫人闹脾气不回正房睡的,失了夫心可没有好下场。
“去呀。”鄂顺催促她。
“…是。”月尘只好答应,告诉自己自家殿下身份不比寻常人,如此反复,依旧……不能理解。怎么能把侯爷往外推呢,也是幸得侯爷身边没别人,要是换了妻妾成群的大家,殿下这般肯定是要吃亏的。
姜文焕休沐完回到屋里,烛火点着,屋内却空无一人,他在军营里待久了,不习惯让侍女预备着整夜服侍,现在只有两名侍女在门外候着,等烛火灭了就回罩房去歇息。
进了屋的姜文焕又再开门,问:“夫人呢?”
侍女被冷厉的质问吓到,颤颤巍巍地回答:“夫、夫人在西厢房,已经睡了。”这是鄂顺吩咐的,入了夜不管谁问,都说他已经睡了。
姜文焕眉头皱起,更显严肃,两名侍女纷纷低下头,屏住呼吸,唯恐一点声音惹得侯爷不快。姜文焕只是深深盯了眼西面紧紧闭合着的门,最后转身关上自己的房门,嘭的一声,两名侍女面面相觑,各自缓缓吐了口气。
翌日,所有人都知道侯爷和夫人闹矛盾了,各自谁也不见谁,嬷嬷这时候倒是着急起来了,抓了月尘过去,苦口婆心地念叨:“什么时候吵闹不行,偏偏这个时候,马上就中秋了,侯爷这么些年好容易回来过节,府里要是还冷冰冰,这可怎么好,月尘姑娘,你是夫人的陪嫁,多少劝一劝呀。”
月尘同样犯难:“我有什么办法…”
“哎…要是侯爷有几房小的,也不至于担心这个…”
“你说什么呢!”月尘顿时皱起眉呵斥她:“这回是侯爷惹了夫人不高兴,是夫人自己要搬去厢房的,你有胆子,就往侯爷面前送人,到时候看夫人连你一起收拾了!”
“哎哟我的姑娘,我就是随口一说,哪里当上真了…”
月尘摆手,转身往正房去了。
鄂顺正在正房屋里,姜文焕白天不在,他在案台旁发现了那把剑,还是忍不住拿起来多看了两眼,又转身绕去了衣柜,翻了一圈,发现自己久未练武,连身合身的束手轻装都没有。月尘一回来就看到鄂顺对着衣柜皱眉的这一幕。
“夫人,找什么,我来找。”
鄂顺眼珠子一转,找了个理由:“中秋快到了,我记得上次赏赐里有几匹南都来的布料,咱们去看看,顺便给你和月影也裁身新衣裳。”
月尘陪着去库房看,南都的纺织业发达,朝贡的布匹都是上等的,花样也精巧。月尘月影一匹青绿一匹墨绿,鄂顺选了半天,挑了一匹红布,问道:“月影的衣服得做束手的吧,她穿着方便。”
月尘点点头。鄂顺顺着杆子爬:“我没有束手的衣裳,也做一身吧。”
月尘一顿,鄙夷地看着他,鄂顺被她盯得心虚:“…怎么?”
“夫人还是想用剑吧?”
“…”鄂顺别过脸,微微低头:“那又怎么了,我本来就喜欢…他既然心疼袖子,我穿别的不就行了。”
看出鄂顺这是在认错了,月尘笑笑:“其实夫人知道侯爷心疼的不是衣裳。”
“我不知道。”鄂顺瘪着嘴不愿意承认,反手把手上那匹布也拿给她:“还找之前那家织造坊,她们人手齐,多给些工钱,劳她们中秋前做出来。”
月尘诶了一声,拿着布匹出去了。
鄂顺打了个哈欠,昨天几乎想了一夜,想不出姜文焕到底有没有听他说到的话,自己好像没有很大声,姜文焕进来的表情却也解读不出什么,一贯的没什么表情罢。鄂顺不禁想,要是他听到了,会不会难过,可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他跟姜文焕相处没多少时间,姜文焕大概不会因此感到难过吧。
幸好,中秋快到了,平常不需要管上什么,这种日子倒是挺有得忙的,多少布置的事都要问过他,鄂顺也愿意找点事情来分散一下注意。
天色一晚姜文焕就该回来了,晚膳已经摆好了,鄂顺有些紧张,不知道一会姜文焕会不会过来,若是见上面了该怎么说话,他提前在心里预演了很多遍,远远听见马蹄声,他知道姜文焕回来了,一颗心顿时悬起来,咚咚地敲击着胸口。
鄂顺竖起耳朵听,可府里人多,脚步杂乱,怎么也分辨不明白。等了许久,门外端着托盘的侍女经过,盘子上装着几份菜,鄂顺皱眉,急忙叫住她:“这是给谁送去的?”
“回夫人,给侯爷和副将军送去的。”
“他们怎么不过来吃?”
“奴婢不知。”
“……”鄂顺心里闷闷的,颓丧地摆摆手:“那快送去吧。”
姜文焕在躲他?还是就不愿意跟他一块吃饭?不愿意见到他?这样是不是代表他昨天都听见了?
侍女把饭菜在送到书房外间,靠窗的炕上一一摆好,正要退出去,姜文焕开口叫住了她:“过来。”
侍女心中一惊,低着头碎步过去。
姜文焕问:“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不是自己哪里做坏了事,侍女松了口气,如实交代:“夫人今日都在府里,准备中秋的布置。”
姜文焕嗯了一声:“不要让夫人太操劳。”
“是。”侍女暗暗地想,侯爷跟夫人分了房还这么关心夫人,想来还真是侯爷惹了夫人不高兴,可前两天还好好的,突然闹起来,夫妻之间能有什么矛盾闹到要分房,难道侯爷要纳妾夫人不肯?
侍女见姜文焕不准备再问什么,正准备要退,姜文焕又开口:“夫人用膳了没有?”
“夫人正在用。对了,夫人刚刚问侯爷和副将军怎么不过去吃。”
姜文焕顿了顿,道:“有军务要商讨,去回了夫人让他自己吃。”
“是。”侍女从书房退出来,到了鄂顺跟前,转告道:“夫人,侯爷在忙,说请夫人一个人吃,让您别操劳。”
?鄂顺脸一下子黑了,姜文焕这话是什么意思,嫌他多事还是看他太闲,就他忙是吧?
“你去回了他,府里中秋的事我都不管了,让他找别人管去!”鄂顺气得放下筷子,双手交叉。既然姜文焕这么说,他又何苦忙活一天,还盼着他来吃饭,不识好人心!
姜文焕看着来传话的侍女,眉头蹙成川字,神色阴沉。
马兆夹在中间左右看看,问:“你们夫人真说让将军找别人?”
侍女点头,心里更确信了侯爷要纳妾夫人不肯的猜测。
“…”马兆抿了抿嘴,转头看姜文焕:“将军,你和夫人闹得这么凶?”
姜文焕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这么凶,只是稚气地口角两句,鄂顺竟然要他找别人,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下去。”姜文焕把怒气压在这短短的两个字里,侍女赶紧退下,连马兆都不敢说什么了,他跟了姜文焕打了八年仗,太了解他的脾性了,现在这就是生气了,而且还气得不轻。
鄂顺等着侍女来传话,结果等了半天都没信儿,他知道这是姜文焕不理他的意思了,这样想着,鄂顺那点愧疚全被盖了过去,要是姜文焕不主动来求和,他就断断不会再跟他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