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操,你是狗吗,”袁慎衣衫不整地被压在办公桌上,旁边是散落一地的文件,他抬手抵抗,浑身的力气却不过尔尔,更何况还是用被领带绑住手腕的两只手推他,空气里的皮革香混着原木气味,力量悬殊,袁慎被压制得动弹不得,脸上泛着诡异的红晕,鼻梁挂着的金丝眼镜也东倒西歪,他又气又急却无可奈何,连蕴着怒意发出的声音都变得撒娇似的黏糊:“花辞树,你给我松开…!”
花辞树松开嘴里叼着的乳肉,抬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再大点声,我没锁门。”
袁慎顿时瞪大眼睛,隐忍地发出骂声:“你这个混…哈啊…!”
乳头被狠狠咬了一口,袁慎疼得仰头,下一秒嘴巴又被捂紧。
“真想被听见?一会可不会帮你捂着。”花辞树一边这样说,一边松开手把两根手指往他嘴里探,时轻时重地按压着柔软的舌肉,骨节分明的手指夹起他的舌头玩,唾液糊了满手,袁慎微眯着眼,口水唔唔地从嘴角流下,淫乱不堪,而这一切都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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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新任副总经理今天到岗,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没来?”
袁慎略显慵懒地靠着沙发椅背,西装外套敞开,长腿交叠,尖头的高定皮鞋高翘,随意地抬了一下,露出一截腿袜下的纤细脚腕,搭在膝盖上的一只手装模作样地拿起来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又慢条斯理地抿了口茶:“看来是个大人物。”
身为总经理的直系上级反而有些局促地笑笑:“袁慎啊,我知道你有不满…”
“没有。”袁慎推了推眼镜,嘴角上扬,低着的眉眼狭长,看起来像只不怀好意的狐狸:“只要是为公司好,副总经理的职位谁来坐都是一样的。”
“嗯,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上司的声音发虚,不自然地低头眨了眨眼。
袁慎业绩好能力强,办事干活都雷厉风行,只不过上一任副总经理来得早,虽比袁慎不足但做事中规中矩没犯什么大错,公司也没有平白拉人下来的道理,容易寒了老员工的心,袁慎就这么左等右等,终于等到对方被调到另一家分公司做主管,自己有望升上一级,就在这临门一脚的时候,被总部空降过来的人占了座,换谁都心有不甘。
总部那边的意思是,空降的得来,袁慎也不能让他走了,这样的人才给了别家公司那才叫血亏。
“袁慎啊,你还年轻,能力又这么出众,以后机会有得是,这次的事我知道…”上司慰抚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轻轻的两下敲门声打断,他又转而中气十足地朝外面喊:“进来。”
门被推开,来人西装革履,看着也年轻,约莫和袁慎差不多大的年纪,身上隐隐散发着没有攻击性的信息素,淡淡地萦绕甚至无法仔细辨别具体气味,成熟的装扮却有两枚张扬到突兀的银环耳圈坠在耳垂上,男人缓步走来,嘴角勾着笑,眼神扫过袁慎又转到上司那边,大方自然地伸出手:“张总,我是花辞树。”
上司也急忙站起身握住他的手,展露笑脸:“花副总。”
“您是我上级,别这么客气,”花辞树笑着交流些人情世故,又把目光转向袁慎:“这位是?”
上司赶紧瞥了袁慎一眼,皱着眉示意他站起来,袁慎这才懒散地站起身,颇有离席姿态地把西装纽扣系起来,慢悠悠地冲他伸出手,动作敷衍高傲,笑得却是平易和善让人挑不出毛病:“你好,我是研发部总监,袁慎。”
谁都能感受到这假惺惺表情下的不爽,花辞树低眼看着他的手,挑眉移开,没有握上去的意思:“你好。”
袁慎也不恼,低头勾唇笑了一下:“此然如此,我还有工作,张总,你们聊。”
上司点了点头,巴不得这尊大佛赶紧走。
袁慎刚迈出两步,花辞树就敏锐地看到他即将离开时装都不装、瞬间冷下的脸。
袁慎倒也没有刻意隐瞒,他就是不服,不想给空降的好脸色看。
上司感觉到气场不对,很快他就发现他的担忧是正确的。
次日的例会,讨论下半季度的项目优先级,袁慎主张延续上份药品的研发,更精进一些,做升级版。花辞树则认为药物推出不久就研发升级版没人买单,要是推出太慢,耗费精力人力,成本重盈利低,技术要求还高,要是推出太快则容易被对手公司拿来做文章,说上一份是半成品,升级版用来圈钱,舆论战也不讨好,届时付出的是更多公关成本,意思就是左右都不行。
袁慎认为做好产品才是最重要的,他已经发现了药品可以精进的地方,没道理不把更好更高效的送到消费者手里,质量和作用才是公司立身的根本,花辞树那套说辞是杞人忧天。
双方两不相让,在会议室里吵了个天翻地覆,其他职员面面相觑,连上司都被吵得插不进话。
袁慎拍桌起身,厉声厉色:“我们是药物公司不是娱乐公司,产品做得好自然有人买单,花副总不要本末倒置!”
花辞树也站起来:“公司需要盈利,盈利就需要计算成本,袁总监如果坚持,不如带着部门自负盈亏!”
“你!”袁慎蹙眉,针锋相对时,面前人的信息素就不自觉地散开,皮革味弥漫,袁慎装作气到的样子深呼吸一口,强撑着把手按在桌面上。
“好了!”上司终于找到气口横插一脚,袁慎心下松了口气,大概是能坐下了。
“什么自负盈亏,说的这是什么话,都坐下。”
上司的面子还是要给的,两人没好气地相互瞪了一眼,悻悻坐回去,袁慎双手抱胸,花辞树一手搭在桌面上,两个人把脸一撇谁也不看谁。
“你们两个说的都有道理,能为公司讨论到这个程度呢,出发点都是好的,只不过还是要克制一下,”上司拿着中性笔的手敲了敲袁慎的方向:“啊,袁慎。”
袁慎极不满地舒了口气,闷闷地嗯了一声。
“花副总,你也要稍微收敛一些,有什么话都好好说。”上司像个和事佬周旋在两人之间,只不过总部过来的人更惹不起,事实上他倒是更偏向相处时间长的袁慎一些,对袁慎的态度也更像熟人,倒变得像在外人面前刻意更向着别人家孩子的家长似的。
花辞树也回答:“是。”
上司沉默一会,喃喃道:“花副总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袁慎顿时蹙起眉转向他,上司咽了口口水,接着道:“不过袁慎的方案也不错,但最主要的还是资金问题。”
花辞树想到什么,低着头漫不经心地开口:“既然袁总监这么坚持,不如自己找投资,拉到投资项目自然开启,拉不到的话…”花辞树嗤笑一声:“那就没办法了。”
“呃…”上司愣了愣,他是知道袁慎不爱喝酒也不爱应酬的,让他去拉投资十有二十成拿不下来。
“……”袁慎眯了眯眼,咬牙咬得下颚抽动,下一秒又微笑起来,薄唇勾起不怀好意的弧度,一双明眸没有一点笑意,像藏在林中蓄意反咬的妖兽:“花副总说得对,只不过要是拉到了,我们部门的成员怕也不够,要不到时候花副总来我手底下搭把手?就当帮帮我。”
明知是坑,花辞树挑眉:“不巧,我对研发不了解。”
“专业领域自然有更专门的人负责,用不着闲杂人等,”袁慎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他:“花副总别担心,研发部门要干的事很多,很多重要的事都需要您这种针对型人才的帮助,我们也好事半功倍一点。”
花辞树用鼻子哼笑一声,嘴角挑起,笑得阳光意气,一副一点不相信袁慎能办成事的样子,因而无所畏惧:“好啊,既然袁总监都这么说了,时间也不宜拖太久,耽误新项目启动,一周时间吧,袁总监,你看够不够?”
“嗯哼。”
旁若无人地谈完条件,两人的目光齐齐看向上司,其他人也盼着这出好戏会不会在这结束,上司的瞳孔张望了一圈,微张的嘴唇抿了一下,无奈地摆摆手:“唉,那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散会。”
会议一结束,袁慎就大步离开,明明身姿体态如常,后脚走出来的花辞树却觉得他脚步略显急促,刚刚似乎闻到袁慎身上隐隐的气味,像alpha,或许是味道太淡,他也没有多大排斥,带着疑虑,花辞树正巧拉住最后一个出来的职员,低声询问:“诶,你闻到袁总监的信息素了吗?”
“花副总,我是beta。”
“哦,那,”花辞树松开手:“袁慎是alpha?”
“嗯…是,袁总监是alpha。”
花辞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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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离开办公区袁慎的脚步就越快,他躲进厕所隔间,慌乱地把门关上,从西装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排药片,扣了两颗生咽进去,待了一会,胸口的闷重感渐渐消退了他才深呼吸一口从厕所里出来。
“袁总监,上厕所上这么久。”花辞树双手交叠靠在墙上,袁慎一出来就被他吓了一跳。
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若无其事地微笑:“花副总,人有三急,这很正常,倒是你站在厕所门口…”袁慎皱眉哼笑一声:“别吓到了往来的其他职员。”
花辞树挑了挑眉,放下手往里走:“只是正好在等人出来腾位置。”
经过他身边,花辞树闻到袁慎身上未收敛好的alpha信息素,冷冽的薄荷味。
走出几步,袁慎察觉到花辞树侧过脸轻嗅的动作,把兜里的小瓶仿制香水塞得更里。
幸好留了一手。
刚回到办公区袁慎就被叫住,说总经理让他去一趟办公室。袁慎也大概猜得到上司想说什么,果不其然,他只是刚关上门,上司就苦口婆心干着急的样子:“你要怎么去拉投资?要是拉不到,新项目他肯定不让你参与,你就算要参与也捞不着好,知不知道?怎么就答应了,你真是…哎呀…”
上司是真替他着急,袁慎这张嘴,还指望说漂亮话呢,别气人就不错了。
“不是有七天吗,拉不到就算了。”袁慎坐到办公桌对面,刚刚吵得脸红脖子粗,现在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算了?”上司又皱起眉,实在摸不懂面前人的想法:“你不是很在乎这个项目吗?”
“在乎也没用,拉不到也是没办法的,”袁慎顿时落寞地低下头:“我只能尽力。”
上司沉默地看了他几眼,抿了抿嘴,拉开抽屉甩出一本小册子摆手赶人:“快走快走,我要忙了。”
袁慎笑起来,抿着唇看起来很是温顺:“谢谢哥。”
“得了便宜就卖乖!”
袁慎一个搞研发的,天天不是实验室就是办公室,本来就不怎么需要应酬,他向来不屑,自然也没有门路,唯一能知道谁有机会投资,就是找天天混在酒桌上跟人打交道的上司了。
有了名片就可以一个一个预约,但他一个人肯定应付不来,袁慎想着去二楼公关部找几个稍微熟悉一些的职员陪着,他们都比较热情外向,能帮上忙,回头再请他们吃个饭还个人情。
电梯门刚打开,袁慎就遇见了当下最不想遇见的人,他在心里骂花辞树阴魂不散,面上却笑得斯文礼貌:“花副总。”
“袁总监。”
简单打了下照面,袁慎点过头后就快步离开,他可不想跟他多说话。进公关部问了一圈,都说最近有事情忙,一个个都回绝了,袁慎觉得奇怪,问不出忙什么,全是胡乱的搪塞,稍微一想,袁慎就把原因归咎给了花辞树,刚刚在电梯遇见,大概不是巧合。
袁慎恨恨地在心里啐了一口,想拦他的路,他一个人也行。
一周时间,袁慎恨不得一日三餐都跟潜在投资人吃,他虽然不喜欢应酬,但也并不是不会,潜台词漂亮话,只要他愿意,张口就来。
袁慎长得好,说话有分寸,点到即止,一有意迎合,能把人聊得觉得他是命中知己。
他深知这种与人周旋的技能被知道了难免被带去酒桌,他只想好好制药,因此之前一直装不会回避,这回实在没办法,也找不到帮手维持人设,只能自己上。
这是他最重视的项目,无论如何他都要让药品研发提上日程。
今晚的饭局是证券投资公司的李总,是个大人物,如果能成功聊好了,他就不用再多方面拉投资,只不过这场饭局是拜托朋友蹭来的,不知道有没有他说话的份。
推开包厢门,大圆桌上袁慎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冲他眼神示意的朋友,而是坐在目标人物身旁的花辞树。
他怎么在这。
袁慎有一瞬间的冷脸,又很快恢复彬彬有礼的样子落座,花辞树只是在他进来时看了他一眼,此外并没有更多交流,饭局中段,朋友帮着找了个话头提到袁慎的项目,李总听到公司名,却转头看向了花辞树:“这是你们公司吧?都没看你们说话,我还以为你们不认识呢。”
花辞树笑笑:“我刚调过去不久。”
“这样,”李总点点头,看向袁慎:“工作一会再聊,先吃饭吧。”
明明都吃得差不多了,袁慎脸上挂着笑举起酒杯,看来今晚得喝不少。时间一分一秒过,袁慎也一杯不推脱地展示自己的诚意,酒水杯杯下肚,喝得身旁的朋友都担心起来。
袁慎一副拼命的样子,坐在一旁的花辞树觉得新鲜,饶有兴致地摩挲着桌上酒杯的杯口,李总瞟了他一眼,见他没有拦,也就没有收敛的意思。
袁慎喝到皱眉打嗝,脑子都混沌,他闭眼摇了摇头,脸上泛着厚厚的红晕。
“李总…”
“嗯,你这个项目我知道了,”明明是袁慎提的,李总却总在过问身旁花辞树的意思:“你们公司这个项目前景怎么样啊?”
花辞树避重就轻地打着哈哈:“项目当然是好项目。”
李总思索几秒:“那就…”
袁慎抬眼,眉头轻蹙,期待着后续,总不能让他这么多酒白喝吧。
“那就再说吧,我看时间也不早了,今天就吃到这。”李总抽了张纸巾擦擦嘴,揉成团随意地扔进转盘上吃剩的某道菜里,见花辞树也起身,他拍拍他的肩膀:“行了,你别送了,司机在外边等着呢。”
“行,您慢走。”
等人走出去了,袁慎才揉着太阳穴低低地骂了声什么,朋友担心地扶着他的手臂:“袁慎,没事吧?”
袁慎抬头扯了下嘴角:“没事,你给我叫个车吧。”
“行。”朋友应下。
袁慎目光流转,看到还站在那的花辞树,他双手交叠,戏谑的眼神略带挑衅地打量着他。从刚刚李总的态度,袁慎毫不怀疑花辞树和他肯定是熟悉的关系,他甚至有种只要花辞树一句话,这个投资就能拉到的笃定。
而花辞树显然明知结果,却还像看动物园耍猴一样看他不停灌酒。
袁慎收回眼神,连表面的笑脸都懒得给,让朋友扶着他出去。
七天不足以让人考虑一个投资的可行性,表现得越急切反而越让人担忧背后的风险。袁慎还是没拉到足够开启项目的资金,宣布下季度开启新项目的会议结束,袁慎第一个离开了会议室。
花辞树看他挂相心情倒是很不错,上扬的嘴角就没下来。
白白折腾一周,对于袁慎这种对时间规划异常重视的人来说,现在就是烦上加烦。一到点,袁慎抓起椅背上的西装就往外走,一分钟都不想多留,去了停车场,插上钥匙却发现熄火了,试了好几次怎么都启动不了。
袁慎烦躁地啧了一声,倒霉事全堆一块了。
下车绕到前面打开车前盖,袁慎双手撑开,对着发动机犯了难,这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事实上他只会开车,对内部零件一点也不了解,连玻璃水都要拜托别人加。静静站了一会,袁慎有些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昏暗的停车场,身后却突然照来一片强光,刺眼的光线让他皱眉闭眼,袁慎抬手盖着眉下,眯着眼转头,身后的远光车灯又霎时关掉了,接着从车里下来的,是袁慎此刻最不想见到的人。
他的耳圈随着他走来的动作轻微摇晃,看着真讨厌。
袁慎摆出得体疏离的微笑,就如他对待所有人,变得好像对花辞树一点意见都没有,只是普通同事:“花副总。”
“袁总监,车坏了?”
袁慎笑了下:“小毛病。”
“我帮你看看?”
“不用了,”袁慎还是笑着,身体却往前侧了一步挡在他面前。
花辞树挑了挑眉:“袁总监不太懂车吧,看你站半天了。”
看半天还不走,真是闲的。袁慎腹诽,面上却波澜不惊:“我在等人,一会有人过来帮我看看。”
“袁总监干嘛舍近求远,”花辞树嘴角勾起,一手搭着车,身体前倾靠近他的脸:“你拜托我试试?”
“……”袁慎也不后退,眼神冷淡,沉下的嘴角抿成直线,一字一句说得清晰明确:“我说,不用。”
花辞树反而笑了:“不装了?”
“没有装,我跟花副总本来就不熟。”
“我看你对我敌意很大。”
“花副总误会了,非同类无法正确感知情绪,我们有屏障,你不能理解,”袁慎笑了下:“我也理解。”
这样一张漂亮的脸,说出来尽是气人的话,花辞树顶了顶腮:“既然不用帮忙,那我就先走了。”
袁慎笑着颔首:“慢走。”
花辞树转身,留下一句:“袁慎,咱们走着瞧。”
“花副总小心绊脚。”
花辞树回到车里,打开车灯驶出,开到他身边降下车窗:“油箱盖,松开一下再关上,试试。”
“……”袁慎看着驶出的背影皱了下眉,能有这么简单?
抱着试试的心态照他说的做,还真,就这么简单。
总之,能回家就好,袁慎揉了揉太阳穴,他非要帮的,不算欠他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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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项目是A15信息素平衡剂,用来使等级之间差距大的AO更顺利接纳对方的信息素,比起袁慎的项目难度低很多,因此周期也短一些,袁慎期盼着赶紧结束,好把自己的项目提上日程。
办公室门被敲响,袁慎抬起头,平静的表情闪现一瞬的不耐,接着又是一贯的微笑,花辞树走到他面前:“A15试剂的样本档案好像在袁总监这。”
“嗯,是在我这,”袁慎点头,却没有要拿的意思。
花辞树挑了挑眉,只好把话摊开讲:“袁总监不给我吗?”
“给,上级的命令我怎么敢违抗,”话是这么说,袁慎却撑着手,十指交叉,笑盈盈地抬眼看他:“花副总,公司有研发部,不需要外包吧。”
“消息挺灵通。”
“A15初版是我做的,”袁慎开门见山:“这个项目我要参与。”
花辞树轻笑一声,皱着眉嘴角上扬:“研发部上个季度辛苦了,该放放假,轻松一点了。”
“外包周期多久?”
“嗯——”花辞树抬了抬眉:“两个月?国外团队,袁总监放心,你的心血肯定不会马虎对待。”
“给我,一个月。”
“……”花辞树顿了顿,笑容少了几分生气:“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袁慎表情认真,十分干脆:“一个月,这个项目结束,我要继续我的项目。”
“你跟我谈条件?”
“答应吗?”袁慎给出的条件冒险,一个月,每天不知道要加班到几点。但缩减周期就是缩减成本,花辞树这么在意预算的人,没有理由不答应。
“不答应,”花辞树挑衅地笑笑,向他伸出手:“A15,给我。”
袁慎盯着他,像狐狸盯着猎物,下一秒就要呲牙:“花辞树。”
花辞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有何指教。”
“……”袁慎极隐忍地叹了口气:“你看不惯我,研发部其他同事没有做错什么,他们得有活干。”
“谁说他们没事干了。”
“那些边角料也能算活?”袁慎眯了眯眼:“你到底要怎样才肯答应。”
花辞树慢悠悠地绕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双手交叠俯身,转过头靠着他的耳边,话里带着笑意:“你拜托我试试?”
“……”袁慎后槽牙差点咬碎,缓缓转头和他对视,两个面带笑容的人视线交锋却仿佛能滋出火花:“花副总,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一点都不好看?”
这跟吵着架突然被对方说你牙上有菜有什么区别。
花辞树一口气闷在胸口,强压着不爽:“袁总监是第一个。”
“这样,看来花副总听的都是好话,我的话不听也是正常。”
“……”感觉被骂了,但找不出哪句是脏话,花辞树一手搭在桌面一手搭在椅背,把他圈了一半:“袁慎,你求我,我就让你来。”
花辞树有点生气,袁慎从他隐隐散发出的信息素感知到他的情绪,他是故意的挑衅的,幼稚。
袁慎隐隐地吞咽口水,把匀呼吸的声音掩饰成不耐烦,拉开抽屉拿出贴着A15字样的文件拍到他胸口:“我要忙了,你出去吧。”
“……”花辞树舔了舔嘴角:“这么犟,不就是一句话的事。”
“一句话?”袁慎笑着看他:“难道不是有了一句就有下一句,逼我死乞白赖低声下气吗?”
还真让他猜对了,要是袁慎一下就求他,花辞树抱的心思还真多让他说两句。
花辞树笑:“你是学心理学的吧?”
“错了,是药剂学,”袁慎强撑镇定地赶人:“档案给你了,出去。”
“……”花辞树不给自己找不痛快了,转身大步,可刚走出两步就闻到空气中泄露出的丝丝香味,像藤曼缠住了他的脚,很淡,不是薄荷,他的身体感知甚至比意识更快察觉,只是一点,对他的吸引力就非同寻常。
看到花辞树脚步停住,袁慎的心提到嗓子眼:“门带上,谢谢。”
花辞树回头扫了一眼,没说什么,离开了。
门被关上,袁慎挺直的脊背松懈下来,狼狈地大口呼吸,慌乱地从口袋里翻出药兑着水囫囵吞下去。身体给的反应格外强烈,上次他就有不好的预感,明明刚刚吃药不久,花辞树的信息素却能轻易扰乱他,这次与吃药的间隔更长,反应就更大了。
不应该的。
袁慎脑子里出现了极不愿意想的可能,他和花辞树的信息素匹配度…
得找机会确认一下。
要怎么在不经意的情况下拿到带有他信息素的贴身的东西,是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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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辞树最近总感觉袁慎在看他,可当他眼神移到他身上时却发现袁慎正在做自己的事,导致他一直不能确认,要是错怪了找上去,肯定会被冷嘲热讽一番。
每周例会,花辞树走神回来才总算抓到袁慎匆忙移开的视线,这狐狸想干嘛。
会议结束,袁慎还在整理资料,花辞树站在门口,等除了袁慎外的最后一个人离开后才进去,正面迎上抱着文件的袁慎。
花辞树明显逮他呢,袁慎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反而让他顺势靠前,反手把门关上了。
独处可不是好事。
袁慎抓着文件的手不自觉攥紧了些,手心也隐隐冒汗:“花副总有事吗?”
“你最近都在盯着我?”
“哈…”袁慎像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皱眉,又伸出手,白皙修长的手指戳他的胸口,缓缓抬眼跟他对视,语气不屑:“那我碰你一下,是不是就快爱上你了?”
花辞树攥住他的手腕,手掌有举铁磨出的粗茧:“那就是有在看我了。”
袁慎一时嘴快,没想到反而被他抓到漏洞,他甩了甩手,没有多用力,看起来像没把他放在眼里,其实是为了试探花辞树有没有放开他的意思,如果没有,用力甩开还甩不开,难免惹他起疑心,袁慎直觉花辞树上次在办公室站住的那一会是多少有察觉的。
“没看你,”面前人周身萦绕着淡淡气味,袁慎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跟他拉开距离,虽然这味道很迷人,但:“松手。”
“嘴硬,”花辞树抓着他不放,步步紧逼:“看我干什么?”
“说了没看你,别太自恋。”看他没有放过的意思,袁慎皱起眉:“你的味道很难闻,能不能收干净点?”
“你…”花辞树觉得有点上火,袁慎不止一次用这些攻击性不高但很侮辱人的话气他,说一个alpha的气味难闻,跟说他这个人恶心有什么区别。
“难闻是吧。”
袁慎有种不安的预兆,很快漫天袭来的信息素就印证了他的想法,实在是骂他骂习惯了一时没收住,应该想到不能这么说的,哪怕软化一下,说他没素质让他收收信息素,花辞树估计都不会跟他反着来,他这么说,换哪个alpha来都得生气。
这下棘手了…
顾不得那么多,用力地抽回手却被死死捏住,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给出反应,他的心跳剧烈,平静的后颈也隐隐发烫起来,脸上不过几秒就泛起诡异的绯红,袁慎怒目瞪他:“花辞树!收起来!”
“觉得难闻,多闻闻不就习惯了。”
花辞树还在不知死活地发散,直到鼻尖掠过一丝淡淡的乌龙香,他的喉咙哽了一下,跟那天一样,这次绝对没错。
花辞树皱眉看他:“你的味道怎么变了。”
没来得及回答,袁慎呼吸越来越急促,双腿发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去。
“喂…!”花辞树闪过一丝错愕,眼疾手快地捞起他的腰,袁慎整个人贴在他的身上,好像一松手就会落下去。
袁慎眉头蹙起,金丝眼镜下的瞳孔弥漫着潮湿水汽,愠怒地抬眼瞪着他:“都让你收起来了…”
明明是咬牙切齿,传进花辞树耳朵里却莫名觉得像娇嗔,这张白若凝脂的脸透着清红,实在漂亮,要是不会说话就好了。
“啧…”看他发呆的样子,袁慎气不打一处来,抬手用力揪他的耳朵:“还不收起来!”
“嘶!”花辞树吃痛,回过神敛了气味,这样下去他也会失控,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现在的姿势太亲密,亲密得别扭,花辞树把他扶到座位上,袁慎刚坐下就掏出药片掰了两颗往嘴里吞。
“喂你…”什么药就乱吃,花辞树抬手,压根阻止不及。
袁慎摘了眼镜,手肘撑着椅子扶手,双腿交叠,低头捏了捏鼻梁,眉头始终没有平展,空气中的信息素浓度已经减淡,但他的胸口仍在燥热。
更令他心烦的是…
“你是omega?”花辞树看到桌面上的药片包装,这不是袁慎想要进一步研发的药品吗。他瞬间理清了所有事,一手撑着桌面,俯身靠近袁慎的颈间,袁慎皱着眉往后退,但他还在靠近,没碰到他,自己也躲无可躲,反正都被知道了,无所谓了。
“之前的薄荷味是怎么回事?”
袁慎冷着脸,从兜里掏出小瓶香水,摁下喷瓶,细细密密的水珠就喷到他的脸上。花辞树皱着眉闭眼,躲闪着往后退:“袁慎!”
“干嘛,不是你自己问的?”袁慎还是一副凌厉的模样,好像刚刚软得像一滩春水的人不是他。
“……”花辞树咬牙,长长舒了口气把不爽压下去:“做得这么逼真。”
“不便宜,”袁慎盖上盖子收回去,还不忘呛他一口:“喷给你都可惜。”
花辞树就当没听见,拿起桌上的药片,袁慎后一步要抓没抓住。
“怪不得袁总监这么想继续那个项目,原来有私心啊,”花辞树高高举起药片,充满少年气的虎牙露出来:“口服抑制药,抑制激素反应,还能掩盖气味…”他抬眼看向袁慎:“你不想让人知道?”
事已至此,袁慎也不跟他兜圈子:“你想怎样?”
“当然是…”花辞树笑着靠近他,慢悠悠地说:“告诉所有人了。”
袁慎咬牙,一把拽住他的领带,恶狠狠地盯着他:“你究竟想怎样?”
花辞树仰起下巴低眼看他,笑得玩味:“不想被知道啊,你不是讨厌我的信息素吗,跟我睡吧。”
“……”
难得看他也有气得说不出话,眼眶发红恨不得把他嚼碎了的样子,花辞树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好。”
“……”花辞树一愣,脸上的笑容像齿轮卡住一样变得僵硬,皱着眉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什么?”
“我答应你,你说话算话。”袁慎表情认真,似乎没把这个当成多大不了的事,见花辞树怀疑震惊的样子,袁慎叹了口气,用力拽着领带拉近他,抬头吻上他厚实的唇瓣,花辞树瞪大眼睛,嘴里探进陌生的软舌,信息素通过唾液传进身体里,他本能地回应,袁慎却已经在下一秒脱离。
“这是预付的。”
这么奔放。花辞树无措地眨了眨眼,他原本说那话也只是想气气他,没真打算拿这个要挟,可刚刚的信息素实在太勾人,感官食髓知味,本能驱使着他吞咽口水:“…行。”
怕拖久了夜长梦多,袁慎松开手给他捋了捋捏皱的领带,最后一下嫌弃地推开他,拿起眼镜站起身:“今天没空,明晚把房号发给我。”
“袁…”
花辞树话音未落,袁慎就回头指着他:“这个能不能借我。”
“…?”花辞树一顿,顺着他指尖的方向摸了摸耳朵:“这个难摘。”
袁慎沉默半秒,转身:“那算了。”
花辞树皱了下眉,原来一直在看的是这个?
-
第二天,离开前看到袁慎办公室还亮着,花辞树贴心地选了离公司近的酒店,又给他去了消息,他其实不太确定袁慎会不会来,他们之间甚至连微信都是今早在茶水间刚加的。
等了两分钟没收到回复,花辞树决定先去洗个澡,从雾气腾腾的浴室里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手机,果然。
还是没有回复。
他不会真的是耍我的吧。敲门声打断了思绪,花辞树站起身,箭在弦上了反而有点莫名的紧张,打开门,袁慎还是今天那身西装,不过外套脱了挂在小臂上, 白色衬衫解了两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加班加到十点的人现在看起来还是那副精明冷淡的样子,倒看不出多疲倦。
袁慎走进门,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掖了掖他的露出胸肌的浴袍,又把外套和眼镜递给他:“我去洗澡。”
“……”回过神只剩自己站在门口,花辞树把他的衣服挂到椅背,又把眼镜小心放到桌上,在床上静静坐了一会,掀开浴袍低头看看。
不是,我身材不错啊,他刚刚那是什么意思。
酒店浴室的门是磨砂玻璃的,在外面的人能看到里面人动作的轮廓,花辞树瞟了几眼,反而刻意地看向别处,刚开始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心如擂鼓,等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这人怎么这么磨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