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有问题。”花辞树转头看他。

袁慎停止了拨弄的手,带有疑惑音调地嗯了一声:“什么?”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花辞树对此还是很在意,和他想象不到有一天可以和袁慎睡一样,大学时深深为他着迷而得不到回应的花辞树也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袁慎会把他的心交给谁。

袁慎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反问:“你还想学?”

“不是,”花辞树垂眸,盘敲侧击地问道:“就是问问,有点好奇,总有契机吧,是什么俱乐部学的?”

“差不多。”

“那你之前…”花辞树欲言又止,或许袁慎会觉得他太没有边界感。

“我只是尝试去过一次,不过只和一个人做过。”袁慎当初发觉自己稍微有些方面的性癖便想了解,通过朋友介绍得到了一个sm俱乐部的邀请函,在公调那天进场,他只是想去看看,顺便确认自己的取向,俱乐部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袁慎观望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男性奴隶身上,不过接下来sm过重的环节他就觉得没意思了,出去的通道黑暗,有人行色匆匆地撞上了他,并且把自己的面具撞掉了,袁慎认出他来,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看到对方大惊失色,又发觉自己唐突,作为交换并且能够让对方信任自己不会随便说出去,袁慎也把面具摘了下来。

“前任?”花辞树问。

袁慎嗯了一声:“他瘾比较大,我配合他而已。”

“喔,”花辞树冷淡地应了一声,手却搭上他的腰,手指收拢:“他是什么人啊?我说类型…什么的。”

袁慎低头瞄了眼他的手,又重新看向他:“你确定你要把时间花在和我讨论无关紧要的人上么?”

花辞树承认被他搪塞的同时也被哄到了,他稍微仰起头:“那要做什么?你不是说累吗?”

“嗯,”袁慎环住他的脖颈:“所以你要负责让我轻松地睡着。”

“…”花辞树滚了滚喉结,顺势将他抱起:“今天也是封顶两次?”

“不,”袁慎伸出手指:“一次。”

“越来越小气了…”

-

说累也不是假的,一次做完袁慎丧失了所有力气只想倒头就睡,花辞树歇了一会起来给他做善后工作,他带了套,袁慎也洗过澡了,只要用热毛巾把他屁股上的润滑液和肚子上他射出来的精水擦干净就行。

袁慎迷迷糊糊睡着,他的身体已然疲惫了,睡得没有任何负担,在绝对的困意面前,什么床品舒适度,什么助眠香氛,通通不需要,他在花辞树房间里睡得很好,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甚至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讶异于自己躺在这里。

近到不需要五分钟的路程,他竟然没有回去。

袁慎掀开被子起床,身上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睡衣,花辞树居家的服饰都偏宽松,套在他身上就更松垮了。

袁慎把袖子往上卷了两节再撸上去,防止刷牙洗脸的时候溅到,洗漱完走出去也没看到人,袁慎试探地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正打算回去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先下去,门就开了。

花辞树穿着运动穿的速干衣,贴身的衣服把鼓胀的肌肉勾勒得完美,额头上戴着条运动发带,把略长的棕色头发别起来。

“你醒了,正好,本来想发消息问你吃什么还怕打扰你。”

“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袁慎又问:“我的衣服呢,在房间没看见。”

花辞树一顿,面露懊恼:“靠,我去健身房顺便把衣服扔洗衣房里忘拿了,现在估计洗好了。”

“是一定洗好了。”袁慎纠正,花辞树这样看怎么也不像只运动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我下去拿,你在这等我吧。”花辞树说完不等他的意见就光速出门把门带上了。

“诶…”袁慎沉默,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

算了。

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半,袁慎站到窗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雨,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雾霾很重,整个城市似乎都被阴郁笼罩着。

几分钟后听到敲门声,袁慎怀疑地过去开门。

“你不是带房卡了…”袁慎话说一半,发觉外面站着的并不是花辞树。

对方一身浅色西装,见到他皱了下眉,退后半步看了眼房号确认没敲错门。

彼此都把对方认出来了,毕竟不久前还在公司里开过会,袁慎作为会议主导人跟文无期和他带领的团队对接,有不少交流。

文无期扫了眼袁慎身上的装扮,眼里带着些许探究,话倒是依旧得体:“袁总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在炮友家遇到工作上的甲方也让袁慎有些别扭,他看起来显然和花辞树是认识的。袁慎换上社交式的微笑,侧身让开:“文总,请进。”

文无期点了下头,走到沙发前自然地坐下:“他人呢?”

“他下楼…”袁慎一顿,说他去洗衣房拿衣服这么具体的事未免太暧昧了,他及时止住,道:“应该快上来了,我住在他楼下,过来还点东西,不知道他有约。”

撇得这么干净,文无期看几眼就知道他的状态不像是清醒很久的,更别说他脚上的拖鞋根本是花辞树家里的,聪明人之间的心照不宣,文无期没有拆穿,只是笑笑:“我也是找他有点事,不要紧,我们一起等吧。”

“不用,东西我已经放下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袁慎不愿多留,告辞后就走了,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花辞树的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袁慎也不想打听,更不想一会同时面对炮友和甲方,把私生活和工作搅到一起。

文无期看着袁慎把花辞树的拖鞋穿走,心里更笃定了某种想法。

在走廊撞见拿着衣篮子回来的花辞树,他还在楼下自助餐厅随便打包了点早餐回来。

见到袁慎,花辞树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袁慎扒拉他的篮子,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抽出来:“你有客人,我就不待着了,身上这套回头洗了再还给你。”

“客人?”花辞树皱眉思考:“谁啊?”

“你回去不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袁慎心情一般,他不敢想要是晚一点起,在走出房门的时候遇到那该有多尴尬,圆都很难圆。

“诶…”花辞树转身:“我给你拿了早餐。”

“你自己吃吧。”袁慎头也不回。

花辞树留在原地懊恼,袁慎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到底是谁啊。抱着这个疑问,花辞树回到家,一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双手抱胸的人,脚步一顿:“操…你大早上突然过来干嘛?”

花辞树只觉得完蛋了,怪不得袁慎脸色不好,难不成知道他就是他真正的甲方了。

“你还知道是大早上,我倒想问你,你不是说没和合作方有关系么?为什么合作方设计师大早上出现在你家里?”

“他…他是我邻居,就住在楼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偶然到现在有段时间了吧?他穿着你的拖鞋你的衣服,你当我傻?”文无期恨铁不成钢:“你的私生活我向来不管,可你就非要泡合作方,你知道背后有多大风险吗?那帮股东就盯着这次项目,你知不知对你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花辞树搪塞几句,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跟他说什么了没有?”

“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文无期骂了一声:“你个王八蛋怀疑我会挖你墙角?”

“不是!”花辞树急忙说:“我、我没跟他说我是他合作甲方…反正你没说漏嘴就行。”

“……”文无期皱着眉沉默一会,道:“他还不知道?”

“啊…”花辞树半是心虚半是大义凛然地坐下:“我要是让他知道人家说不定不稀得搭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他的性格我想给他开后门他都不让。”

文无期挑眉:“你想改当下面那个了?”

“……”花辞树抿唇,面色如铁:“不好笑。”

文无期转头嗤了一声,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谈了?”

“…没,”花辞树摸了摸鼻子:“不谈。”

文无期又嗤笑他:“人家看不上你?”

“谁说要谈了谁说要谈了!”花辞树皱紧眉大叫道:“我们就各取所需不行吗?谁说要谈了!”

“啧…”文无期挠了挠耳朵:“没听过炮友还过夜的,随便你吧,你要是真打算和他保持这种关系也要注意点别被拍照别被留把柄。”

“他才不会…”

“而且我劝你一句,他迟早会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们现在有这层关系,接下来别向我打听进度,我是不会让你公权私用的。”

花辞树急了:“靠,我是你领导,我看看怎么了!”

“你不是不打算开后门吗,那你看了也没用,就不必看了,”文无期微笑:“领导。”

“你!”

“而且!”文无期抬手指他:“我告诉你,介于他这层身份,炮友风险大传出去难听,你要是有能力你就把他拿下,说成正常交往以后分手了好公关,不过合作方最终选定前不能曝出来,除非他展览这一关就被淘汰了。”

“你才被淘汰!再说了…”花辞树瘪了瘪嘴,音量小了下去:“人家不想谈。”

文无期呵了一声:“还说不是没看上你,也对,”他上下扫视花辞树:“除了脸和钱你也没什么优点,况且人家也长得好看不缺钱,你唯二两个优点也失去竞争力了,更别说人家高低是个艺术家混时尚圈的,你就穿这身在人家眼前晃?”

花辞树怒:“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文无期无情地笑了笑,没再戳他心窝子,拿出手机:“你不是嫌这里小让我帮你找房子吗,破事那么多总算有个符合的,自己看吧,重点地段五百平带花园车库前后院,房主着急出国,合适立马就能签合同。”

“嗯……”花辞树眯着眼靠近,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其实……”

文无期面无表情:“你别告诉我你突然不想搬了。”

“…”花辞树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搬来搬去太麻烦了,我都住习惯了。”

“放屁,你就是为了那个设计师。”文无期一语戳破。

“哎呀你就别管了,”花辞树一摆手:“你要是觉得浪费了你的劳动成果你把那套买了也行,反正我不搬了。”

“你都不住买什么买,败家产的好手。”文无期无暇跟他多说,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回公司,走了。”

“诶等等,”花辞树叫住他:“房子不买,车可以买。”他早就发现了,袁慎好像觉得他的车太高调了老不愿意坐。

文无期皱眉:“你的车开得好好的要换?你知不知你这辆布加迪从国外运回来再上牌费了多大功夫?你又想搬一辆回来?”

“没,搬来搬去等太久了,那辆车我嫌太高调了。”

“呵…你嫌高调,”文无期笑了:“所以你打算?”

花辞树笑得露出虎牙,打了个响指:“我打算现买一辆。”

“那你买就买跟我说干什么。”

“我打算买低调点的,最好是黑车,你那辆是什么车来着?”

“迈巴赫,怎么,你要打算买迈巴赫我有熟人,应该不用等太久。”

“跟你一模一样就算了,有没有类似的?”

“宾利,奔驰,古斯特,你想要哪种?”

花辞树想了想:“古斯特吧,帅一点,我要全黑那版,你托人给我包圆了呗。”

“行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三天内送到你面前。”

“谢了啊,真不愧是我…”

“不过,”文无期打断:“下个月月初布妮娜有场大秀,我有行程冲突,你代表NG出席。”

“啊…看秀,好无聊啊。”

“少沾花惹草啊,被拍到唯你是问。”文无期无视他的抱怨,叮嘱完转身离开。

“我现在安分守己得很!”花辞树喊道。

“那我要下去谢谢袁设计师。”

文无期走后,花辞树坐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平常出门他也不这么穿,只不过跟袁慎遇见好像都是在酒店,他就穿得比较随意,反观袁慎常常看到的是他下班回家的样子,所以也看得出在穿着方面挺有讲究的。

嗯…花辞树认真想了想,没错,要注意形象,袁慎有多招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能被别个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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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就降温了,早晚温差大,袁慎身上的保暖的衣物也添上了,和花辞树的关系依旧保持,次数多了就比较固定下来,通常是一周两到四次,随袁慎的工作强度而定,除这之外,不知不觉,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袁慎的胃对此表示满意,他大概也是被吃的拴住了,花辞树总能带他吃一些正好他喜欢正好他想吃的,有时候他都搞不懂花辞树好像比他还了解他的口味。

反正吃完不是抱着电脑工作就是顺其自然滚到床上,有时候下班在电梯遇到,袁慎直接连家都不用回就被花辞树带到楼上去。

至于上次在他家里撞见文无期的事,花辞树没问起,袁慎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追问对方的交际圈对他们这种关系来说太越界了。

照常工作,在许经理办公室汇报完毕,袁慎正打算离开就被叫住了。

“这个你有兴趣吗,我记得上次布妮娜的大秀你也去看了,我正好收到今年的邀请函,我就不去了,你要去你就拿去吧。”

看着推到面前的邀请函,袁慎抬了下眉,拿起邀请函举了一下:“谢了。”

“多大点事,不去也是浪费。”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袁慎拆开邀请函看了一眼,这个牌子他日常就有在穿,原先就挺期待这次秋冬秀的,日期是明天,他加班完差不多时间,可以不用回家直接去秀场,不过要跟花辞树说一声,明天不能一起吃饭。

下班回了家,袁慎直接把电梯按到26层打算当面跟他说。

花辞树一开门看到袁慎,惊喜道:“你今天好早啊,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袁慎进门边换鞋边问:“叫了什么?”

“煲仔饭,还有几种茶点,一会你试试。”

“好,”袁慎走到沙发坐下,电视里正在放某个珠宝品牌的纪录片,他挑眉,看向坐到他身边的花辞树:“你还看这个?”

花辞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便看看。”

袁慎笑了笑:“你看这个没什么用,说是纪录片,其实是长达两个小时的广告。”

“喔…那我不看了。”花辞树作势就要把电视关掉。

“算了,当背景音挺好的,”袁慎又说:“我明天下班之后有活动要参加,就不一起吃饭了。”

“啊?”花辞树的表情瞬间失落下来,好像有无形的耳朵往下耷拉。

袁慎觉得好笑:“怎么,你还有分离焦虑,我不来你吃不下?”

“对啊,我都习惯了,”花辞树没脸没皮地应下,整个人往他身上挨:“你干嘛去啊,吃个饭都没时间。”

袁慎也没把他推开,道:“代表公司去看场秀,九点开始,我加完班过去差不多,没时间回来。”

“看秀?”花辞树一下子精神起来,应该没那么多秀在明晚吧。

“嗯,布妮娜的秋冬高定。”

“你等等。”花辞树咻地站起来,他早就把那个什么秀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去房间翻找出邀请函,又像小狗叼着新奇玩意给主人看一样呈到袁慎眼前,兴致勃勃地问他:“是不是这个?”

袁慎看了眼一样的信封:“嗯?你也去?”

“嗯!”花辞树哎呀了一声:“本来还不太想去的,看来不得不去了。”

袁慎笑着转过头:“白痴…”

“我明天去接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呗?”花辞树期待地看着他。

袁慎不跟他对视都快被他的星光闪瞎,反正有免费司机,不蹭白不蹭:“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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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毕竟要去看秀,袁慎撩了个露额头的发型,把五官完全露出来,他特地穿了品牌相关的衣服——一件深灰色西装,交叉领口处延伸出银白色缎面飘带一直绕到腰后长长地垂下来,搭配银框细边眼镜和尖头皮鞋,显得精明干练且冷淡。

“哇塞,”陈欣抱着文件迎上来:“老大,你下班后有约会啊,今天太帅了。”

袁慎笑了笑:“别瞎说。”

“真的,从刚才大家都在说,也就是我能直接上来问你。”

“嗯,你厉害,厉害的陈小姐,请汇报一下设计组的进度。”

陈欣把底下的文件抽到面前,毫无察觉已经被转移了话题:“好嘞,这就为您服务。”

快下班时袁慎提前给花辞树发了消息,把今日的收尾工作做完,正好看到花辞树说到了的消息,时间卡得还真准。

袁慎边回复边往外走,没有注意到侧边前任投来的视线。

下了楼袁慎第一眼就看到花辞树,无他,实在显眼,即便换了辆车——效果不大,依旧是豪车。

古斯特的车体高大,但靠着车等候的男人完全hold住了,花辞树不约而同地和他一样梳了个背头,穿着黑色法兰绒西装大衣,深灰色的马甲叠在内里,暗红色的衬衫,黑色蛇纹领带低调又充满压迫感,整体深色又富有层次,他正低着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手腕上隐约露出铜色方金表,不像是去看秀的,像是去走秀的。如果袁慎不知道他实际上又黏人又喜欢被夸奖摸头,大概也会被他这样子唬到。

“袁慎!”

听到声音,袁慎下意识地回头。

这一声也让不远处的花辞树抬起头来,他的烟才刚叼到嘴里没来得及点就看到袁慎被人叫住说话,那人皱着眉迫切地说着什么,当花辞树看到对方还试图伸手被袁慎侧身躲开时,他把刚抽出的烟塞了回去。

“就算我是去约会,跟你也没有关系。”袁慎说。

“我不信!你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争执声被倏地被第三个声音打断,袁慎的肩膀搭上一只手,接着身体被往后一揽,后背靠进宽阔的怀里,他一转头,看着花辞树眼眸深沉,英气锐利的眉毛蹙起,他凶巴巴地对面前的人说:“你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