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慎的心脏隐隐颤动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用手背擦了下嘴巴,一脸嫌弃:“谁让你随便亲我的。”
花辞树瘪了瘪嘴:“你刚刚明明也回吻我了。”
袁慎皱眉:“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花辞树侧着头,伸手替他撩了下鬓边被吹乱的头发,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你刚刚说的灵感是什么?”
“瀑布,水源,雨夜…海面在阳光下不是闪闪发亮的么?总之种种,但我最先想到的是瀑布,不知道最后用不用得上,但应该先去看看再说。”说着,袁慎拿出手机不知道查什么。
花辞树瞟了一眼:“看呗,我支持你,去哪看?”
“阿根廷。”袁慎低着头查询着机票。
“阿根…啊?”花辞树放松的脊背挺起,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你说你要去哪?不是只剩一周了吗?你还要飞那么远?你…看瀑布你飞桂林不行吗?”
袁慎头也不抬:“世界三大瀑布只有伊瓜苏这个时节最接近观赏时间。”
“那签证呢?签证不好办吧?”
“我有美国签证,申请电子签很快的。”
“你…”花辞树泄气:“你非要去那么远?一个人跨半个地球多不安全,又没有我这样的猛男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那边抢劫很多的。”
“我可以雇保镖和向导。”
“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就是安全的?”
“我不是第一次去南美,”袁慎转头看他:“会小心的。”
“……”花辞树沉默一会,别过脸:“早知道不带你来。”
袁慎笑了:“嗯,谢谢你带我来。”
“就为了一个想法,值得你这么折腾…”
“我做过比这更折腾的事。”
花辞树看了他一眼:“什么?”
袁慎站起身,拍拍衣摆背后:“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走吧,下山还要时间呢。”
“哦。”花辞树站起身,两人并行着往下走。
“刚刚有流星你看到了吗?”
“没有,光顾着看你了。”
“不要跟我调情。”
“是真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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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慎用24小时搞定了签证,期间在陈欣的协助下搞定了机票和行李,不确定这一趟是否有收获,但先一步收获了三十三小时的飞行,尽管是商务舱,但飞行太久依旧不好受,更别说餐食也不能让他满意。
中间在阿姆斯特丹停留三个小时,袁慎闭目养神了许久才想起看看手机,一打开就是花辞树的消息,让他落地回复他。
袁慎回复:还有十六小时。
花辞树秒回:现在在中转?你吃饭了吗?吃得惯吗?
袁慎:嗯,随便垫垫肚子,之后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后还要再转一次坐两小时飞伊瓜苏。
花辞树:坐这么久,那边天黑了吗?
袁慎转头,透过机场玻璃看到黑色的天幕和宽敞的停机坪,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他。
另一边的花辞树收到照片,放大看玻璃倒影里的袁慎,太模糊,只能看到轮廓。他拍了碗里的鸡胸肉和番薯回过去,道:你放心,我也吃得很差;随后还配上小狗苦哈哈的表情包。
袁慎皱眉笑了下,机场播报已经在提示准备登机,他回复:登机了。
花辞树:好吧,你又要抛弃我了。 花辞树:比格忍耐.jpg
花辞树发完消息不久,袁慎竟然回了个语音条:别装可怜。
通过电频传来的声音略微失真,显得他的音色更加清冷温润,花辞树愣是听出了几分宠溺,像有把小羽毛隔空扫着他的耳廓,挠得他心里痒痒。
另一边已经登机的袁慎不知道花辞树把那条语音听了多少遍,赶在空姐提醒关机前,袁慎收到了他的回复。
花辞树:勾引留守男人,袁总监好黑的心
袁慎勾了勾唇,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
在飞机上半梦半醒睡了一觉,其余时间用杂志打发,终于在十六个小时后落地,袁慎感觉整个人都被吸干了精气,疲惫得要命。
坐上酒店接机的专车,大抵因为离景点近,伊瓜苏附近的酒店品质对得起高昂的价格,袁慎先洗了个澡出来,边擦头发边打了通电话事先联系明天的向导,或许是长途飞行太疲惫,吹完头发就昏昏欲睡了。
躺在床上,袁慎本想两眼一闭什么事明天再说,手机却在他闭眼前震动了一下,既然消息来得这么巧,就勉强看一眼。
花辞树:落地了吧?现在在哪?
袁慎:酒店。
刚回完花辞树就打了语音电话来,犹豫一会,袁慎点了接通。
“喂?”电话另一头没有立马回应,反而是诡异的喘息声一阵一阵地传来,袁慎皱起眉:“你在干嘛?”
“诶…”花辞树拿起手机:“你接啦,我以为你不会接呢,你猜我在干嘛?”
袁慎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国现在是早上,”花辞树压低嗓音:“早上是男人一天中最精神的时候,袁总监猜我在干嘛?”
“……”
“我在撸——”
“你有病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袁慎打断他,无语道:“我挂了。”
“诶别别别!”花辞树急忙叫住他:“我说的是撸铁,你想什么呢?我卧推一百四不喘才怪了…”
“……”
“你那边天黑了吧?准备睡觉吗?”
袁慎嗯了一声:“累。”
“听声音也听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瀑布?”
“就明天,”袁慎翻了个身,被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慵懒道:“他们这里人不是讲西班牙语就是意大利语,我找了个会英语的本地向导带我过去。”
“保镖呢?”
“这边旅游团比我想的多,应该挺安全,”袁慎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疲惫让他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听起来软软的,花辞树也不由得放轻:“那你睡吧,晚安。”
“嗯…我挂了。”
“好。”
挂断电话,花辞树的嘴角还上扬着温柔的弧度。
“哥们,大早上说晚安啊?”一旁也练卧推的兄弟坐起身来,笑着打趣了句。
花辞树扬扬下巴,叹了口气:“没办法,异国恋,他太黏我了。”
-
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除了袁慎在酒店那通电话,后面几乎聊不上,已经两天了,花辞树像得了相思病,倒是袁慎不发消息给他他就不会主动发过来,还有两天就到NG审初稿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这趟有没有收获,赶不赶得回来。
花辞树算了时差,半夜起来抱着试试的心态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还以为接通不了,一接通花辞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那边热闹的音乐声和股掌声,他皱起眉,急切地喂了两声。
音乐声渐渐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并不嘈杂的风声,袁慎的声音终于传来:“喂?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花辞树听了,更没好气地:“半夜起来上厕所!你在干嘛呢?那么吵,你不会在酒吧吧?我都没去酒吧!”
“胡说什么,这里才下午四点,我九点钟的飞机,就快回去了。”
“那我怎么听到音乐了?”花辞树哀怨地问。
“在这认识了一个法国人,他邀请我来参加他们的聚会。”
花辞树坐不住了:“你就去了?!”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而且在一个很有当地特色的地方,所以就来了,”袁慎道:“来都来的,体验一下风土人情。”
“你在阿根廷跟法国人体验啥风土人情啊?”
“这里也有很多本地人,他们在跳阿根廷探戈。”
“你把脸蒙住了没有?”
“什么?”袁慎不解。
“你长这样一会被老外看上了还回不回来实现你的伟大理想了!”
袁慎皱眉笑了下:“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审美不同好么,人家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呃,你等等…”
袁慎放下电话,身旁站了一个阿根廷女士,还以为有什么事,袁慎用英语主动打了声招呼。
另一边,电话并没有挂断,花辞树隐隐约约能听到大致内容,等袁慎重新回到和他的聊天,花辞树问:“刚刚和别人聊什么了?”
“没什么,邀请我跳舞,我拒绝了。”
“还没什么!我都听到number了!”花辞树大声嚷嚷:“num啥ber啊,你让她跟我要号码过来来。”
“啧…”袁慎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过了会才拿近:“你觉得我给她有用吗?跨了半个地球,我过几个小时就要启程回去了。”
“你真给了?!”
“……”袁慎深呼吸一口:“没有,别吵了,大半夜你想被人投诉吗?”
“你你你,你赶紧买个口罩戴上。”
袁慎是看在他大半夜还来电话的份上才忍着没有发火,他低下头,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你怎么这么闹人…”
“还不是你这么不守男德,”花辞树愤愤道:“说是工作结果出去花天酒地。”
袁慎莫名有种自己是被妻子埋怨的花心丈夫的错觉,不,这个比喻不太对,花辞树简直像在质问他是不是有别的狗了。
花辞树又问:“你回来这趟飞多久?航班号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太麻烦。”
“你就发给我!”
“为什么?”袁慎觉得他和花辞树的相处模式越来越怪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接我,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我去接你接完我也是回家,我就在你楼上好不好,”花辞树理直气壮:“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袁慎嫌弃地皱眉:“你有分离焦虑吗?”
“你就当我有。”
“……”算了,到时候不用打车,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袁慎道:“我一会发给你。”
“哦,那我现在要睡觉了。”
袁慎嗯了一声:“那你睡吧,我挂了。”
“?喂!”
袁慎蹙眉:“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花辞树极力暗示:“你上次困我说什么了?”
袁慎想了一会,道:“忘了,不是也让我去睡觉么?”
“不是!还有别的,礼貌性用语,美好的祝愿,你仔细想想!”
“……”袁慎沉默一会,试探道:“晚安?”
花辞树哼了一声:“睡了,再见。”
“…嗯。”袁慎无奈说完,发现花辞树还没把电话挂了,于是他补了一句:“我挂了。”
花辞树傲娇地嗯了一声:“挂吧。”
-
幸运的是飞机落地正好是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半,袁慎出了机场发现花辞树站在陌生的车旁边,准确来说是换了辆商务车。
花辞树走上前接过他的行李,仔细地看看他:“你是不是没睡觉啊,看着这么没精神。”
“在飞机上睡了,”袁慎问:“你怎么换车了?”
“朋友的,我那车没后备箱,你不是有行李嘛,”花辞树提着他的行李往前走:“你先上车。”
花辞树放好行李坐上驾驶位,不知道从哪拿了盒泡芙递给他:“吃点?”
袁慎接过放在腿上,却没有打开:“现在不想吃,你导航把我送到公司吧。”
“啊?”花辞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坐一天一夜飞机现在要去公司?打份工你至于这么拼吗,不行。”
“别闹,今天下午合作方就会过来,我的手稿还要修改,时间很紧张。”
“你回家睡一觉再修不行吗?”
“不行,”袁慎斩钉截铁:“你不送我过去就干脆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去。”
“你…!”花辞树拗不过他:“好好好,送你去行了吧,祖宗。”
袁慎嗯了一声,闭上眼:“我眯一会,到了你叫我。”
“知道了。”花辞树没好气地回答,脚上却踩慢了刹车,让车子开得稳一些。
到了公司,袁慎下车,花辞树降下车窗,探头:“行李我给你载回去?”
袁慎点点头:“好,谢谢。”
“嗯,你把这个带上去吃,”花辞树把那盒泡芙递给他:“走了啊。”
袁慎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袋泡芙,转身走进公司大楼,等电梯时,身边走上来两个跃跃欲试想跟他搭话的职员,袁慎认得他们的脸,是隔壁公关部门的。公关部传播消息最是快,平时没什么事就处理些简单清闲的闲散工作,聚在一起除了嗑瓜子就是聊八卦,袁慎敢说公司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传言都出自这个部门。
其中一个还是主动跟他搭话了:“那个,袁总监,刚刚送你来的是你……朋友吗?还送吃的呀。”
就知道。袁慎回答:“不是,打的滴滴,泡芙是我自己买的,刚刚差点忘拿,师傅提醒了我一下,你们要吗?”
“呃、哦,这样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人摆摆手,笑了两声:“现在滴滴都开这种车吗,怎么我打到的全是比亚迪。”
袁慎笑笑:“可能富二代体验生活吧。”
回到办公室,袁慎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修改完第一版手稿,随后又去跟进其他设计师的进度,紧急整合完所有手稿,让人复印几份,准备等NG团队来之后人手一份,配合PPT会更清晰。
一直忙到一点袁慎还没吃饭,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眼前发晕,袁慎坐在办公室里,摘下金丝眼镜皱着眉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到手边被遗忘的泡芙,他拿过来拆开吃了一个,不太甜,没有很好吃,但吃完舒服多了,起码头晕的感觉减弱了,可能是低血糖吧。
下午,袁慎跟着许经理一块接见NG的团队,带头的是中国人,许经理叫他文总,其团队有半数是英国人,有不少珠宝杂志里的熟面孔,袁慎暗道不愧是财大气粗,连不露面很久的珠宝大师都请来做顾问了。
会议结束,对方并没有发表什么实质性意见,仿佛真的只是来验收成果。
临走前,NG团队其中一名胡子白花花的顾问还和袁慎寒暄了两句,那是他老师生前的好友,袁慎有些意外他还认得自己,聊天中聊到了老师,就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NG离开后,许经理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你,有内部人脉呢?”
“没有,我们也很久没见,在国外求学时见过几面而已。”袁慎最怕这种事传开又有什么离谱的风言风语。
许经理点点头,转头看到他萎靡下来的神态吓了一跳:“我靠,你什么情况,好像瞬间变成干尸了,阿根廷有妖精把你魂吸了?”
袁慎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三十小时飞机把我魂吸了。”
许经理大概知道些他的睡眠质量不好的毛病,赶紧给他放了假准他提前下班。 “你可快走吧,猝死在公司还得算工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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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车回了家,袁慎也只有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可以不管不顾沾床就睡了,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醒来洗了个澡,袁慎这时才想起找行李。
不在家,也不在门口,他发信息问了花辞树。
花辞树:在我这呢,放你家门口一会给人顺走了,怎么着,我给你送过去?
袁慎麻烦他太多,便回复:我上去拿。
两层楼也就电梯叮一声的事。
袁慎站在他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刚落一下门就猛地开了,袁慎吓了一跳,皱眉:“你不会在门前守着吧?”
花辞树笑得开朗:“对啊。”
“……”大狗。
“行李在里面,你进来拿吧,不用脱鞋了。”
袁慎走进门,他上次来只匆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次能更清晰看到花辞树这间套房的内部结构,虽然只隔了两层,但花辞树这间明显比他家里宽敞很多,沙发丢了几件衣服,桌上还有瓶开了的啤酒,不算整洁,袁慎有点嫌弃。
注意到他的表情,花辞树有些不好意思地:“哎呀忘收了,酒是我刚开的。”
袁慎不在乎,只想拿了东西走:“我的行李呢?”
“先坐,”花辞树指了指沙发:“你吃饭了没有?”
袁慎坐下,抬眼看他:“行李。”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说行李。”
“你洗了澡来的?香香的。”
“花辞树,”袁慎双手交叠看着他:“我数到三。”
花辞树不情不愿地把行李箱拉出来,蹲在行李箱边上,一手搭着箱子,可怜兮兮地:“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跟我多待一会?”
“…?”袁慎嘴角抽了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