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鄂顺还是带领一队人马,押送军粮、药品、炭火和保暖的棉衣棉布往商,天寒地冻中行了许多日路程,为避免物资被拦截,必须走更为险峻的道路,鄂顺一声不吭,甚至觉也很少睡,说太冷睡不着也是,说心事扰人也是。
剩余半日不到的路程,虽已是深夜,耳边风雪呼啸,鄂顺仍坚持赶路,他要马上见到姜文焕,确定他的伤势,他要见到活生生的人才能安心。
可一进营,就被当作摸底的抓了。
鄂顺满口解释,守夜的士兵才不听,他们刚刚夜袭失利,正是容易被趁虚而入的时候,带着这么一队人这个时候闯进军营,不抓才怪了。
鄂顺被塞了一口破布,嘴角被撑开,整个口腔都被填满,差点堵到喉咙不能呼吸,口水都流不出去,更别说说话,发出唔唔声都十分费力。鄂顺的挣扎在擒拿他的将士面前显得微乎其微,他被直接押进将军帐,膝盖从后面被重重一踢,两腿跪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鄂顺的眼泪瞬间溢出,即使穿着厚厚的棉布衣裳,都疼得好像骨头碎裂一般。
将军下令凡事抓到敌军探子或可疑人员直接送到将军帐,将士粗声粗气地呵斥他:“老实点!”
“什么人?”姜文焕的声音清明冷漠,不像是休息一半被吵醒的。
听到屏风另一头的声音,鄂顺唔得更大声,眼泪直掉个不停,将士看着也觉得奇怪,但要先回答将军的问题:“禀报将军,卑职守夜抓到可疑之人,领头的押进来了,另外几个现在在外头被弟兄们围着。”
“问出什么没有?”
“一直在狡辩,就把嘴堵上了,将军,就地杀了还是押着候审?”
就地杀了?鄂顺瞪大眼睛,他直觉姜文焕现在看不见他,说不定自己真就这么被拉出去处死他都不知道。
“唔——!唔——!”鄂顺拼命挣扎,身体往前一倒,艰难地在冰冷的地上蠕动。
姜文焕刚换好药,披上貂皮,健硕的手臂前胸绑着厚厚的绷带,他稳步地从屏风后出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鄂顺低着头,看见他的半截腿停在他面前,鄂顺努力抬起头,毡帽一晃,歪歪斜斜地遮住他半只眼,只露出溢满泪水通红着眼眶的另一只。
姜文焕看着这眼神皱了下眉,转向将士正想问什么,门外又有人来禀报,姜文焕让人进来,新进来的将士脸色难看地和另一位将士对视一眼,随后颔首抱拳:“将军,外面拘押下来的东西检查了,是…”将士顿了顿:“是南都方向运来的物资。”
“呃…”另一名将士愣了下:“抓错了?”
“嗯…”
“可是,他们不从旧路进来,也没有信物啊…”
“查看过了,是南都的东西,不会错的。”
姜文焕不悦地舒了口气,冷刀子似的眼神扫过面前两个人,两名将士皆身冒虚汗,暗自咽了口唾沫。忽而,姜文焕猛然皱眉,回头抓起地上半趴着的人,拿下碍事的帽子,他认出那双含泪的眉眼,心脏骤紧,姜文焕一把扯下他嘴里塞的粗布,鄂顺立马弯下腰,边呼吸变哭,喘气喘得像溺水刚上岸的人。
“鄂顺,你…你怎么来了?”姜文焕捧起他的脸,鄂顺瘦了一圈,脸腮冻得通红,鼻梁骨刚刚摔倒地上挫出了血痕。
姜文焕怒不可遏,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半抱住他,一边对另外两个吼道:“出去!明日一早自己领罚!”
两名将士相视一眼,一致抱拳:“…是!”
将军帐里只剩两人,姜文焕背后的貂皮因为他的动作幅度而落下去,他皱着眉温声询问:“怎么样了?疼不疼?先起来…”
鄂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不能回答他的话,只伸手拽地上的貂皮。
“不哭了,别哭,受委屈了是不是?我在,我保护你,”姜文焕轻柔地抹他脸上的泪,注意到他的动作,又马上捡起貂皮要给他围上:“冷吗?先起来,里面暖和…”
鄂顺不停摇头,拽着貂皮盖住他胸膛,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事我没事……你…你快穿好,冷的…”
姜文焕咬着后槽牙红了眼眶,一把将鄂顺紧紧抱住:“不冷,夫人…我也没事,不冷。”
鄂顺从南都赶来的这么些天都绷着一根弦,有胸闷心郁,虽难受却没有暗自落泪的时候,此刻泪水却像决堤一般流个不停,一见到姜文焕,埋在深处的委屈便一下子涌了出来。鄂顺抱着他哭,眼泪糊得眼睛都朦胧看不清了,趴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蹭着他的耳朵:“我知道你受伤了,我担心你,我害怕,我好害怕……”
“不怕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姜文焕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轻声道:“起来了,乖,地上冷,一会着凉了。”
鄂顺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尝试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冻得僵硬,膝盖也疼,腿突然脱力又跪了下去。
姜文焕心头一紧,皱着眉问:“怎么了?腿疼?是不是刚刚他们…”
“不是,”鄂顺打断他,抹了把眼睛抬头冲他笑了下:“只是太冷了,有点僵了而已,没事的。”
姜文焕只觉得心疼,二话不说俯身将他抱起。
“诶!”鄂顺蹙眉:“你身上还有伤,扶我一下就好了!”
姜文焕已经把他抱到屏风背后的榻上,说是榻其实不过是木头搭起来垫了些杂草树叶,最上面铺了床薄薄的粗布,一坐下底下的草都会穿过粗布扎出来,不过穿着厚衣服可以感觉不到就是了。床边面前放着盆炭,少得可怜的木炭几乎燃尽,姜文焕和将士们同吃同用,边军已然到了这种境地,殷商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只要拖得够久守得够久,这些将士非在这个冬天冻死不可。
鄂顺低着头看着木炭出神,姜文焕的话打断了他:“冷吗?”
鄂顺摇摇头,转头看向他:“我们运了炭火来,将士们可以多熬几天。”
姜文焕嗯了一声,眷恋地伸手抚摸他的脸:“明日就命人发放下去。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
“我本应该更早就在这。”
“对不起。”
鄂顺又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但你还是来了。”
“因为我也一样,一样担心你。”
姜文焕闭眼皱了下眉,嘴角瘪了一瞬。
鄂顺轻笑,捧起他的脸:“你可不能哭呀,你是将军,非要哭的话——只能靠着我偷偷哭了,嗯?毕竟我不会告诉别人。”
姜文焕无奈地笑了下,又深深看向他,像要把每一寸肌肤和印象中的重合:“瘦了好多,夫人果然不乖。”
“你说胡话,我回南都父亲天天给我送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怎么可能瘦?”
姜文焕知道他在说谎,时局动荡,哪里来他说的这些,看他陷进去的眼窝和凸出来的颧骨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怎么都回家了还这样,姜文焕不禁想,此刻却不忍说出责备的话。
“军营不比别处,吃食差许多,夫人…”
“我会吃的,”鄂顺接他的话,诚恳地说:“我只要求留在你身边,其他都听你的。”
姜文焕忽觉鼻酸,沙哑地说了声好。
鄂顺替他拽了拽披在背上的貂皮,看着他胸口和肩上的绷带:“换过药了吗?”
“换过了,刚换的。”姜文焕自觉交代:“在马上不慎被打中的,胸口那一箭被剑砍断还是飞过来,但幸得威力弱了许多,加上被甲胄抵挡,刺得不深,夫人无需担心。”
“那手臂上呢?”
“这个啊。”姜文焕看了眼手臂,哼笑一声,重重锤了两下。
“诶!”鄂顺伸手,又意识到不对:“这…障眼法?”
姜文焕点头:“已经特地让城里派出来的探子看去了,他们必定趁虚而入求一举攻下,届时城门一开,就是反击的时候。”
鄂顺伸手轻轻摸上他的胸膛:“可是,你这里的…”
姜文焕笑着握住他的手腕:“我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
“那又怎么,你又不是铁打的。”鄂顺皱起眉:“快把衣裳穿上,我都替你冷了。”
说着,鄂顺又忙活起来,找到一旁堆积着的衣裳,回头指挥姜文焕:“站起来。”
姜文焕乖乖站直,看着鄂顺自然地服侍他穿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鄂顺给他套衣服系带子,一件件给他穿好了才抬头发现那带着笑意的眼神,鄂顺一下红了耳朵,寒冬里倒是添了份温暖。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姜文焕伸手揉揉他的耳垂,温柔道:“等一切结束,我们回去过寻常夫妻的生活。”
“……”鄂顺眨眨眼,点了下头:“好…”
姜文焕上前一步抱住他,低头靠在他的颈窝上:“我…很挂念你,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梦境…”
鄂顺环住他的腰,也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是真的,我来找你啦…”
姜文焕更加抱紧他,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溜走一样,就这么饱了许久,鄂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歪头蹭蹭他的耳朵,黏糊糊地说:“侯爷,我困了…”
姜文焕松开他,往旁看了眼:“没有多余的床铺,床榻位置小,被褥也短,只能委屈夫人抱着我睡了。”
鄂顺嗔怒地打了他一下,姜文焕反笑起来。
鄂顺刚坐上床,就发现枕头底下压着一角与粗布格格不入的鲜艳,似乎是绣花,鄂顺警惕地皱起眉:“这是什么?”
“呃,不…”
姜文焕话还没说完鄂顺就已经手快一步地抽出来,定睛一看,鄂顺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懈下来,这不是他送给姜文焕的帕子吗,怎么垫在枕头底下,难道夜夜都拿出来看?鄂顺扭头,姜文焕却已先一步移开眼神。
害羞什么,鄂顺随即掀开厚厚的衣裳,把别在腰间的一对鸳鸯短刀拿出来,冲姜文焕晃晃。
姜文焕转会目光看了一眼,两个人相互对视,都笑起来。
“笑什么,我是带着防身,”鄂顺笑得狡黠,像只藏了坏心眼的小狐狸,又拿起那块帕子:“将军留这东西又是做什么用?”
姜文焕上前握住他拿着帕子那只手的手腕,鄂顺愣了愣,还以为他生气,刚想认怂,姜文焕便抽过那条帕子盖到他脸上,闭眼吻了上去,蜻蜓点水的一吻。
“睹物思人。”
那条帕子从鄂顺脸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
小打小闹之后,姜文焕稍微理了理床铺,想让鄂顺快些休息,他方才说的床小确也是实话,本来只够一个男人睡的地方生生要多睡下一个男人确实拥挤,姜文焕怕他掉下去,让鄂顺睡在里侧,还非要抱着他。
鄂顺背靠着他,总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一会我睡着了万一碰到会疼的,靠着也…”
姜文焕只管睁眼说瞎话,把鄂顺揉进怀里,拉上被子盖住他半张脸:“靠着好得快。”
“……”鄂顺沉默,见拗不过他,又本骑了好多日的马,今天还多赶了半日的路程,早就困得不行了,靠着他温暖的身躯,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鄂顺尚在睡梦中,又被一言一语的谈话声打搅,他皱着眉哼唧,一转身抱住姜文焕,却发现姜文焕长胖了,不对,好像不是躺着,鄂顺迷糊地睁开眼,从被褥里探出一双惺忪的睡眼,看着坐着的姜文焕,原来自己是抱着他的腰了,昨晚明明是差不多时间睡的,姜文焕不困吗?
鄂顺眼睛眯成一条缝还要眨一眨,还没睡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撒娇似的:“你怎么这么早起啦?”
“……”被这句话打断,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屏风已经被撤到一边,姜文焕晾着一众将士,转头给他掖了掖被褥,放低声音道:“没事,你多睡一会。”
“哦……”鄂顺本来就困着,听他这么说又乖乖闭上眼抱着他的腰接着睡了。
姜文焕转头又恢复严肃凌厉的样子,抬抬下巴:“昨晚就是你们围的?检查都不检查,直接这么押人过来?”
昨晚守夜巡视的几名将士赶紧收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乖乖挨训。
“带头的领五十军棍,另外所有三十,出去领罚。”姜文焕冷声道。
困倦中的鄂顺无心听的,但还是敏锐捕捉到:昨晚、押人、领罚。
大脑迟缓地反应几秒,鄂顺猛地瞪大眼睛坐起来,一着急嗓子都喊破音了:“慢着!”
把几个正要出去的壮汉吓了一跳,他们停下来看了姜文焕一眼,发现将军没有发话,认命地转身。
“诶,”鄂顺清了清嗓子,见他们还要走,急忙从被子里抽出手拉拉姜文焕:“他们怎么不听话?”
“……”姜文焕顿了顿,对那几个道:“回来。”
将士们一顿,又纷纷又站回去,低着头。
“昨晚是我一时心急,父亲跟我说了运进来的要怎么做的,我太想见到你所以忘了,才害他们误会,是我的错,你别罚他们。”鄂顺抬眼看着姜文焕,露出祈求的目光。
姜文焕低声向他解释:“就算不是全错,纪律上也有问题,他们不应该没检查就押你进来。”
“他们怕我是敌军,警惕点很正常,”鄂顺瘪起嘴:“不要罚他们了。”
“……”
鄂顺眨巴眨巴眼睛,搂住他的手臂,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眼珠子往那边一看,抓住两个偷偷抬眼的,那两人赶紧再低下头,见没人看着了,鄂顺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印,挨着他的耳边小声道:“不要罚他们了,啊?”
“……”姜文焕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这顿罚就免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一致抱拳喊道:“谢将军!”
“谢夫人。”姜文焕纠正。
将士们皆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地,参差不齐地哦个不停,随后才笑着整齐再喊一遍:“谢夫人!”
比上一声还响,听得鄂顺臊得慌。
将士们大步出去,帐布一关,鄂顺伸了个懒腰:“他们都是跟你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也不对他们好点,这种要紧的时候万一他们心生怨怼怎么办?”
“军有军规,他们不会的。”
“万一呢?”
他们本就是东鲁将士,又一同在边境这么多年,再者这个时候已经在城门口,别说告密,哪个靠近一点都有被一箭射穿的危险,这种万一微乎其微。
姜文焕做思索状,随后点点头:“夫人说得有道理。”
营里照常巡逻守备,这几天没有主动进攻,姜文焕受伤的消息必定已经传进殷寿耳朵里,若是不信便借无事日子养伤,若是趁机来犯,城门一开就是吹号角的时候。
姜文焕这两天都少出营帐,避免被探子摸到消息,最好能让殷寿以为他的血已经流干了。鄂顺照顾着姜文焕的起居,除了替他换药更衣跑跑腿,也会照顾军营里的伤员,从一开始忍不住的呕吐到日渐习惯,鄂顺从残肢断臂中感受到战场的残忍,努力回想往日在侯爷府里无聊时听月尘讲的那些药理,现在只后悔当初没多听一些。
不知道月尘月影现在怎么样了…
又是一夜,军营巡逻的将士抓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昏倒前正向军营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看着像是从城里出来的,可城门严防死守,又怎么会有人逃出来呢。将士们正要去将军帐把这事禀告给姜文焕,去的路上遇到正回帐的鄂顺,鄂顺和他们颔首示意,跟着一起走进军营,平静地和姜文焕一块听完汇报。
“夫人,你替我去看看。”
鄂顺一顿,把纱布绕一圈打个结:“好,你好好休息。”
姜文焕目视着他起身:“看看什么情况就好。”
鄂顺点头:“放心吧。”
将士们带路领鄂顺去关押俘虏的地方,事实上也并非关押,只是一群人被堵着嘴绑着手脚固定在树干上,他们无法咬舌自尽,挺不过寒夜就活活冻死,有守卫每隔两个时辰就出来让他们问谁有想说的,自然要的是有价值的信息,俘虏每夜看着身旁的人渐渐冻僵、失去知觉,最后失去生命,一分一秒都是精神折磨,很残忍,但不得不。鄂顺看到其中一个很眼熟的人,似乎笑盈盈地吃过他的糕点,此刻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却恨不得穿过他的肉。
昏倒的女子没按俘虏的待遇绑上,而是被扔到一旁的营帐里的火堆旁,要让她醒,问清楚来历,特别是从城门出来的方法,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将士掀开营帐,鄂顺走进去,看到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的人,走进蹲下,掰过女子的肩膀,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鄂顺顿时跌坐下去。
“月影…!”鄂顺回过神,赶紧转头照顾:“是自己人,快,扶起来放到榻上去!”
将士们闻声而动,鄂顺安顿好月影,回帐跟姜文焕说了这事,姜文焕抱着安慰他:“没事的,让军医照顾好,我们救她,不哭了,我们救她。”
鄂顺紧紧抱住他,用力地嗯了一声。
月影醒来的时候鄂顺第一时间赶去,那张脸白得像外面下的雪,月影没有说多余的话,连对鄂顺的称呼都省去,用最后几口气说清了城门西南方向有一处破洞,城内修建恐被发现,一直用板车挡着,外头被厚雪覆盖难以看出,城内夜半巡防子时五刻开始是每两个时辰交接一次,每次不到半柱香时间,城内没有囤粮,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强劲。月影说完,鄂顺连连点头,让她好好养伤,又问起她有没有看到月尘,月影突然开始无声流泪,随后大喘一口气,喉底咳出一口血,随后咽了气,鄂顺捂紧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他其实明白,作为他贴身的侍女,必定会被严刑拷问,月尘八成是被折磨死了。
来不及伤心,前营号角响起,城门开了,所有将士瞬间冲往前方,他们必须把刚刚听到的消息传达给将军,鄂顺留在原地,他腿软,反应过来时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营里几乎空了,这是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一想到可能失去姜文焕,鄂顺再也忍不住在这空旷之地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