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森】Farewell

※临时段落

  “像这样想见面的时候便见面,想离开的时候便离开,不是很好吗?”   森一向这样向自己的学生说。“我们这样放浪形骸的家伙不适合郑重其事的告别。”   荣助心说这不就是上次森先生逃单时用的那套老说辞,就释然了,只是脚底抹油溜走的话,森先生迟早还会回来。所以他对森的出走向来不上心。荣助在吃饭的时候突发奇想对着露台外面敲敲碗,仿佛听到饭碗的声音后就会有个身影灵活地从墙头上跳下来一样——他又不是野猫。   “雨天里,远远的天际上挂着的太阳仅以轮廓的形式存在着。雨天的光照存在着,或者不存在。这里现在正在融化,融化沙子,融化瓶子,沙,瓶子,一样的时间,气息也。一切事物都那么鲜活。”   躺在森先生膝上听着念书的荣助惬意眯上眼。   “给我念一念第52页吧,好吗?”   极其温柔的诗。“你这小骗子……”森无意义地感叹,老老实实翻到52页用刚才一样软和的声音开始念,只是他的书本直接搁在了荣助脸上。荣助哎呀一声,闻着旧书的油墨味听到森叹息一般的朗读,“啃咬漫长的午后。”   荣助看不见森的表情,沉醉在他的念白中,忍不住隔着衣服触摸森的后腰。森打开他的手继续读,荣助则继续追着,灵活的手在他背后反复摩挲,调戏般勾着和服的腰带往后扯。森跳起来,摔跤般抓着他肩膀两边的布料按倒在榻榻米上,“快住手!”   既然是啃咬,就要求念诗的人实际也这么操作。森本来想起身反倒被荣助按在自己身上,拇指指腹摩擦老男人干涸的唇瓣,“有什么关系嘛……”   小书房里两个人卧作一团,年长的男人按住年少的那个,在耳畔厮磨着。他全凭着难得的冲动满足了少年的愿望,湿漉漉地舔,钻进俊秀的耳道中,像动物之间表达亲昵的动作似的。森知道这样的亲昵过后必定会是一场翻云覆雨,所以在调情中很快地准备好了自己,扶着荣助勃起的那儿就往后头塞。他叫得嗓子都哑了,没法再给荣助好好念书,最后躺在狭窄书房中更狭窄的怀抱里,却感觉自己短暂拥有了全世界。   “我知道你要走了。”荣助向自己老师说道,“你能再留一会儿吗?”   “对你来说这可真是少见的请求啊。”森先生道,他的嗓音因为过度使用而没有底气,“睡吧,等你睡着我才走。”   两个人相拥而眠。天亮之后,荣助就会去火车站,而森润不能去送他,正因为知道这点,森在确认少年的呼吸逐渐稳定后,悄悄起身穿好衣服,离开了小公寓。   人生是由许许多多细小的离别和相聚构成的。森润想这就像人是由细胞组成的一样,嗐,总之它是再正常不过的东西啦。他的行头十分简单,一只破皮箱,一顶黑色卷边圆帽子,一把黑伞和一件黑斗篷,有这些,不管去哪里都能说走就走,只要跑得够快,离别的悲伤就追不上。所以说告别本身是不必要的,要是什么时候非得说它不可,多半就是永远的告别,那可就太悲伤了。   文坛巨变时期森润也在追捕名单上,如果被抓住就难逃一死,在这种危急的时刻他想到自己的皮箱,里面还有一套比身上穿的新一点儿的和服,穿上它就只能把身上这件破的留下了。他穿上了,望着桌面的帽子和墨镜发呆。   夜色刚刚落下来,森润的脚步就一刻不停,必须赶在天亮之前从码头的渡船背后偷偷上去,那儿有世津子的朋友在接应,不然被码头的警察发现就来不及了。可是他还想去一个地方,脚步不受控制地迈往市谷方向,跑得飞快,跑出去很远才笑出来。最啼笑皆非的莫过于在最后的时刻才发现自己的真正想法。   荣助就在美容院的二楼。森润穿过阳台的小门,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故作轻松地笑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