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团】冬去
Summary: 凤源年轻时遭遇了冬季的雪灾,但后来他遇到了一个人。
Notes: AU,ooc,很雷,对话流,一点都不考据的说不通的雪女paro,rou渣。 (雪女源自日本古代传说,这里是完全参照了电影《怪谈》里《雪女》这个故事,虽然性别为男……去年的时候想写来着,事实证明随心所欲地乱用典故的结果就是车祸现场……各种意义上都很抱歉) (3月30)我就说好像少一段……修改了一下以及排版。 (See the end of the work for more notes.)
Work Text: 凤源十八岁那年深冬,亲眼目击了一个人类的死亡。 山村的冬季被厚重的白雪覆盖,气候严寒,这意味着此处的居民需要有充足的燃料来帮助他们度过严冬。为了不被冻死,得到山里去打柴来维持生活添补家用。 凤源是农民家的孩子,皮肤经风吹日晒而有些黝黑,浓眉高鼻梁,性子老实,这天和同村熟识的柴夫结伴去的山里,本以为那一天能平安归家,谁料想在傍晚回程的途中,风雪逐渐加剧。烈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也听不见,他和同伴一脚深一脚浅踩在越来越厚的雪里,抬头眼前尽是灰白的雪花点,走在浓稠的雾里步履艰难,只能弯腰低头走。 背上的柴火此刻格外有分量感,压得完全直不起腰了。 “噗!”走在前面的凤源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并不沉重的倒地声,扭头发现同行的柴夫整个人栽在了雪地里。他吓得大声呼喊,但是喊声也被淹没在呼啸的寒风里。 如果这时候倒在雪地里可能就再也回不去了。他想着,踉跄着过去拉起同伴继续往前走,同行的柴夫有些年纪了,怕他熬不过如此低温。 两人跌跌撞撞往前绕了不知道多久,凤源终于看见了一条尚未冻结的小溪旁,有一间这时看来无异于救命的茅草屋。 “来!我扶你过去……!”急忙把同伴拖进草屋里,放在一团稻草上,费了好大劲才把挡不住风的破木门关上。“邪门儿……”他尝试了好几次,木门都被风弹开了,最后不得不用一旁的树枝门堵支在上面才罢了。 柴夫已经冻得面无人色,只是闭着眼睛躺在稻草上接近昏迷,凤源忙从一旁抱来更多的干稻草铺在他身上,虽然知道这无济于事,但因为好不容易才从风雪里躲进这栖身之地,疲惫感席卷了整个脑子,再看天色也已经完全断黑了,不由得犯起困来,也靠坐在柴夫对面的木板上闭上眼沉沉睡去。明天早上风雪停了,就能回家了吧。 而事情并没有这么幸运。 不知道迷迷糊糊睡了多久,怕是连门被风吹开也没察觉。凤源陷入了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眯着眼睛,感觉有人影在身前走过,那团白色的人影在柴夫面前停下,伏了上去。 凤源终于睁开了眼睛,那团模糊的影子显现出来——是个穿着白衣服的男子。 他想叫喊出声,想质问:你要做什么,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嗓子眼被堵住了。 接下来的事情像故事里一样,同伴本来略微好转的脸色从红润变成惨白,最后竟然开始上霜。 凤源感到头昏眼花,那个白衣男子只不过是靠近了柴夫而已,后者就在肉眼可见的情况下迅速失去了生息,最后变成茅草上一团干枯结冰的尸骸。凤源的“你”字一直噎在嗓子眼,明明是数九隆冬,他背上的冷汗却在瞬间湿透了里衬。 男子扭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没有温度的微笑。那是个什么样的人,或许因为过度的恐惧,凤源反而把这张脸记得格外清楚。 方正的脸庞,抿起来的薄嘴唇略带着笑意弧度,颊侧没有多少肉导致的颧骨突出,笔直的眉弓,最让人集中了注意力的是那双眼睛,和白衣相反,这眼睛黑得不见底,黑得让人无视了眼白。 他被这双眼睛盯住了。下一个死亡的是自己?! 男人慢慢站起来,白衣长得拖地,划过地面被风刮进来的积雪最后来到他面前,让他想到了传说里的幽灵。 “我将会杀死你……但是我改变主意了。你太年轻了。”男人离得很近,冲他笑着,“但——如果你把今晚的事情告诉别人的话,哪怕是家人,我都会第一时间赶来杀了你。听好了吗?” 他只剩下条件反射的点头。 夺魂摄魄的黑眼珠子扫视了凤源一阵,仿佛牢牢地把他的模样也记在心里。“好好珍惜你年轻的生命……”凤源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连发抖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是死死瞪着眼睛,把这鬼魅说的话刻在脑子里。白色衣袂略过他的脚背,地上的薄薄积雪被布料拖出一道轨迹,男人飞快地顺着门走了。 凤源盯着寒风呼啸的门口确认那家伙不会再出现后,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发现自己不但后背湿透,连裤裆里也湿了。视线投向同伴,那个可怜的柴夫,现在只是草面上一摊干瘪的尸体。
直到来年开春,凤源依旧躺在被褥上修养着,自数月前经历了这件事,他回来就大病了一场,一切生活起居的任务都落在了他的养母身上。 “你也该出去觅生活了,自打那会儿就跟离了魂儿似的,那不是你的错。”养母倒了满碗煮好的开水放在床铺旁的木地板上,语气中满是恨铁不成钢,“能有多难呢?” 他只是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同伴的死和见到鬼魅的震恐让他至今没能走出来。 凤源在这个宁静的山村长大,是家里唯一的人丁。在修养了几个月,看到母亲辛苦地承担起养两个人的重担后,他终于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努力生活了。并且那晚的事情,除了告知同村柴夫的死讯之外,其余的见闻也守口如瓶,只是对外声称低温致死加上年老寿终,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凤源觉得遇见鬼的这件事估计就要一辈子烂在肚里了。 半年后的某天黄昏,去五棵松河边打水的时候,凤源看到河边站着一个旅人打扮的男人。他穿着灰条纹的和服,背上背着绀色布包和一把油纸伞,头上戴着斗笠,脚上的草鞋都已经绷断了一根绳,看起来像是要去很远的地方。 看到这个正望着溪面发呆的旅人,凤源想起自己也曾经动过远走去谋生的想法,只是家庭不能舍弃,至少,年迈的母亲不能。 旅人还是发呆,在岸边踌躇,像是迷了路,直到凤源两个水桶都装好水都没有反应。凤源回身朝他颔首,对方也才点了点头,露出一丝腼腆的笑。 “您上哪儿去啊?”凤源问。 “我去京都。”那人答道。 “挺老远的,我也想过要去。”凤源提起水桶往家里走,想起来什么又回头问,“那您得走到什么时候才能到啊?现在天已经晚了……” 旅人挑起斗笠望了望西边即将落下的太阳,喃喃道:“是啊……” “不嫌弃的话,到我家歇一晚怎么样?就在那边。”凤源指着自己家的方向道。虽然对方是个陌生人,但看上去不像是武家子弟的样子,长得也很斯文,并不像是坏人。 那个旅人回身看着他,夕阳的辉光勾勒出了他衣服布料的轮廓。 “那我就失礼叨扰了……”
回来的路上两人互知了对方的名字。旅人只是说自己叫“团”,从更北方的地区来。 “团先生。”凤源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团先生,在京都可有认识的人吗?” 团摇了摇头,一如他在溪边望着水面时一样茫然。 “我忘记了很多事情,包括去京都怎么走。也忘记该去做什么。” 这可真叫人困扰,但凡有点底气都不至于站在异乡的路边踌躇不定的。凤源边走边扭头看着对方的侧脸,“谋些生计的话,不用去那么远也行吧?而且,你的鞋也坏了……” 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露出一个苦笑。
到了凤源的家,他和母亲按照一贯的习惯热情地招待了这位客人。时至春季荞麦播种的时节,墙角里堆着几小筐前几天晾晒浸泡好的麦种子。 “承蒙关照了……”团脱下自己坏掉的鞋放在门边,进入了屋子里,身前的凤源把木桶里的水倒在了水缸里,舀一部分倒在吊起来的瓦罐里烧。火苗子燃烧着干柴,哔哔啵啵地发出轻微爆响舔舐着瓦罐底,让初春的屋内显得没有那么冷。 “你是打算上哪儿去呀?怎么孤家寡人的?”凤源的养母收拾出一处坐的地方并问道。 团说,“我去南边。家中无有父母,只剩我一个。” “是这样……还没成家啊……” “是的……” 她往火里添了柴,晚饭多加了一份。这孩子看上去谦和礼貌,虽然年纪比凤源大一些。“你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呀?真是了不起的后生,来,喝点水吧。”她笑眯眯地给客人递了一碗水。“晚些去洗洗,跟源去屋子后面泡个澡暖暖身子,明天再让他送你一程。别看他傻头傻脑,这附近的路他可熟。” “娘!我哪里傻了……”凤源不懑地反驳,引起了养母的笑声。 “谢谢大娘……”团看上去有些无所适从,不知是火光还是暖和了起来,脸上有些红了。 过了会儿,凤源拾起那双鞋朝他挥了挥,“你先去洗吧,我替你补补这个鞋带儿。” “……”团点了点头,视线投向了墙边的麦种,“这些是要种下去的吗?” “是啊,明天就开始了,你来得赶巧。”凤源笑了,露出一口白牙。 乡下的房子并没有分隔很多房间,所以团是在屋子外面的草棚里用烧的热水擦身。凤源去给他送布巾时,一眼瞄到了刚脱下和服的团。确实是不错的汉子,身形不算壮实但也有肌肉,特别是后背从肩胛到上臂,跟看脸不同,看起来是挥过刀的人。站在门口的凤源愣神了两秒,发声道:“毛巾我放在这儿了,你洗好了先去那边的洗澡间泡一下吧?” 团听到声音并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继续刚才的动作褪下衣服搭在一边的木架子上,蹲在木盆边用热水搓洗着自己的身体。 明明只是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凤源动作发虚地搓了搓自己的下唇,掩饰内心的莫名躁动。这样老盯着别人看也不好,他放下毛巾就离开了棚子。
凤源想把这种想法归结为同是男人之间的嫉妒心,毕竟对方长得俊身材又好。烧水泡过澡之后大家都一身舒坦,他也就忘记了这件事。 泡完澡之后的团穿着一身灰麻布的和服坐在火堆旁边,他的油纸伞和布包就放在身后。 谈话中,团得知了他们家就凤源一个劳动力,并且明天就要趁着天时去种庄稼之后,沉思片刻提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们出一份力吗?” “你……你要帮忙?虽然我一个人也能应付……”凤源犹豫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就当是……为今晚住宿的报答。”团抿着嘴。 凤源盯着他的行李沉默片刻,终于把视线移到他的脸上,“那行吧……” 他生起了想要把那油纸伞和布包都藏起来的心思。
第二天一大清早,随意吃过一点早饭的两人就出发了,天刚蒙蒙亮,如果太晚去,太阳都升起来就不太适宜耕作了。“谢谢你,修得完美无缺。”团还是穿着他那身灰色的和服,只是下摆塞在腰带里,是要下田的意思。他踢踏着昨天凤源接好鞋带的草鞋,表示了感谢。 “那没什么!”凤源带好麦种和工具,招呼他往自家田地的方向走。 “……”团边走边望向日出的方向,感叹道,“那边的天已经亮了。” “是啊,今天天气应该还不错。”凤源不由自主地没话找话,他想了想,问道:“说起来我今年十九岁了,团先生比我大多少呢?” 对方沉默了两秒,说:“我今年大概是二十六岁。” “啊,二十六……”不出意外的话一般这个年纪的男子都已经成家了,但团看起来孑然一身。 “怎么了,凤……君。” “啊?不用那么死板也行的,叫我源就好。”凤源挠了挠后脑勺,“不是……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奇……” 团笑了笑,“源。” 凤源回以掩饰尴尬的傻笑,加快了脚步走在团前面为他带路。后者在身后盯着背影,什么也没有说。
初春的太阳已经显现出了它早期的毒辣,四平八稳爬上枝头,直到半空,晒在面朝黄土的人们背上。由于凤源家田占地不大,播种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多,两个壮劳力日上三竿也就完成得差不多了。收拾工具的时候,凤源递给对方一个小包装着的粗粮点心,“拿着吧,是我娘的一份心意。你打算现在就出发的话,我能送你到比企北,剩下的路……你就自己一个人保重了,那时我就得回去了。” 团只是点了点头,就接过小包走到一边的溪流边上,脱下草鞋准备洗掉脚上的泥巴。 凤源也坐在了树下拿出竹筒喝水,喝到一半,看见团已经光脚走到河中央了,小腿以下都在水里,在那儿站了好一会儿任凭水流冲刷着腿肚。 竹筒掉在地上,它的主人已经迅速地弹起来,跑到溪流中央一把拽住了团。 明明是个比自己年纪大好几岁的男人,按理说去哪里都不用担心,但昨天傍晚他望着河面的表情,让凤源怎么都无法释怀。怎么能让一个没记忆的人去那么远的地方呢?甚至都不知道这人是不是正准备投河被他发现来着。 喉咙哽得凤源一度发不出声音,他掐住那男人的胳膊问,“你考虑……别走了吗?” 团手里的草鞋因为刚才身体的撞击,掉了一只在水里顺着水流走了。脸色一言难尽,甚至有可以称之为脆弱的表情出现。 “……”他抓紧了仅存的小包干粮,沉默了好一会儿艰难地开口,“……合适吗?” “反正我们家也有位置,”凤源支支吾吾,“而且你看,等收荞麦的时候,也能派上用场……啊呀,我都在说什么……” 团大概也是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光是看着。过了一会儿他紧锁的眉毛舒展了,伸手递给凤源小布包:“快中午了,你要吃点吗?” 凤源的表情由紧张转为惊喜。
那之后团就在这个家里暂住着。养母长时间只和凤源这一个孩子相依为命,多了一个人住在家里也没有任何问题,何况她本来就挺喜欢这个孩子。团就像源的哥哥一样在源不在时努力承担起照料母亲的责任。 白天的时候两个人就下地里耕作,或是挑了柴火上集市卖,母亲则在家做些手工贴补家用。平日遇到同村的人问,也只说是远房的堂兄弟,其他人便不再多问什么,有时候在田地里看他俩关系融洽而且种地都很勤快,还能被邻人夸赞贤兄弟。 “没想到凤家有这样一个兄弟啊,我都吃了一惊!”隔壁田的大村先生叉着锄头说,“要不是提前知道,我还以为……” 凤源傻笑着应付了过去,只要大家都认定这是堂兄弟之类的就好了。 “源。”团已经能自然地叫他的名字,这一天他们刚干完农活在树下休息。时节由初春到了初夏,蝉们逐渐从地底下爬出来,不久之后越来越茂密的、透得过丝丝阳光的树冠里就会满是蝉叫声。“你真的不在乎我是谁吗?” 凤源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盯着他看,“你说什么呢,团不就是团吗?” “我是说,”团仰望着树枝,“如果我是坏人……” “团先生怎么可能是坏人呢,平时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凤源从旁边的地上揪了一棵草把玩着,笑嘻嘻地对他说,“最近我听说了——你在教小孩写字对吧?真没想到团先生竟然能识字写字……改天也教教我?” 凤源说的倒是真话,自从团到了这里,偶尔路过街上看见跑来跑去的小孩就闲不下来了,不但跑去跟他们打成一片,还在附近的废弃神社里开了小讲堂教习文字。 团想起那些可爱的孩子便点了点头,苦笑道,“如果有那一天你会怎么样?” “?……”凤源不明白团为什么问得这么突兀,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还是没法想象,就算团先生真的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不会计较的。毕竟现在的团很好,是吧?还会当教书先生呢……” 团把仰望树冠的视线收回来投在凤源脸上,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凤源看呆了,因为他从来都没这么笑过。 “我相信你了,那就一言为定。” “啊?什么一言为定?” “你刚才说的话呀。” “什么话……啊!太会抓字眼了,团先生!”凤源一惊一乍。 团换上一副要耍无赖的表情,“既然说定了,那就给我证物吧。” “……好吧,”凤源突然郑重地抓过团的手,往掌心里放了什么东西,“你的证物。” 团打开手掌一看,是几根绿色的草。 初夏午后,两个人的打闹声响彻后山田间。 凤源被扬了一脑袋干草和沙子,他反过来追打团了。两个影子在田间一直追逐奔跑到芦苇丛深处,最后逃跑的团成功被按倒在草丛里。 “被抓到了吧!”凤源大笑着押住对方,想要做点什么恶作剧的时候,气氛逐渐凝固了起来。团的衣衿也被扯得乱七八糟,整个人陷在并不高的草丛里,头发也乱了,上面还有刚才弄上去的草屑,他估计自己八成也是一脑袋草。 早先还没有察觉有什么不对,凤源这时才反应过来两个人以相当暧昧的姿势扑在草丛里,近到能感受彼此运动过后的喘息和剧烈心跳。青草的气味,泥土的气味和对方身上的气味混在一起,这完全就是…… 他明白了,很遗憾,那天的躁动并不仅仅出于嫉妒,“爱慕”才是。 团也无声地望着他,笔直眉毛下的黑色眼睛目光如炬,深得可以把他吞没,有着坚毅线条的嘴角微张着调整呼吸,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说不出话的话,用来做别的事情也蛮合适的。 跟从自己内心的结果就是接触到对方又温热又湿润的嘴唇时,凤源脑子里“嗡”的一下震得一片空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但已经这么做了。团的眼神中并没有震惊,反而是了然——他大概早猜到自己想了。凤源此刻并未深入思考团这么纵容的真相。 接下去的事情连口述计划都不需要。他像沙漠里找水源的行人掘土一样扒开了对方松松垮垮的衣领,露出光洁漂亮的脖颈、锁骨和胸膛。朝圣一般将密集的吻落在心口,也不在乎运动过后的汗味,不如说团先生好像根本没有汗味一样,于是凤源更加大胆地伸手揉上了对方的右胸,虽不似女人般有实感,但在他眼中已经是平日里求而不得的事物了。 那块肌肉随着手指的并拢推弄而不断变形着,向上被强行推挤起了蜜色山丘,引得它的主人终于忍不住发出了抽气闷哼声。 男性隐忍的嗓音带着三分的痛苦和七分的愉悦,简直就是在催促行凶者快点动手。团先生没有拒绝!凤源欢快到了极点,于是更加过分的亲吻舔舐都落在了胸口上,把乳尖舔得透着水光,咬得红肿立起,这样一来视觉上竟平白地涨大了几分。 他既不舍团先生的胸,又留恋刚才的吻,就一边堵住团的嘴索取着,手上的动作也不停地抚摸对方胸以下的部位。终于下嘴唇被对方惩罚性质地轻轻咬了一口,从身下传来不满的声音,“你是婴儿吗?” 凤源捂着嘴大窘,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瞬间脸红得无地自容。 无奈地瞥了一眼趴在胸前埋着头害羞的小伙子,团叹了口气,伸手揪住对方衣领往上提:“起来。是谁先动手的你应该清楚吧?” 天穹蓝汪汪的,初夏的风刮过这片芦苇丛,那天却没有人能发现草丛里有两个纠缠在一起互相抚慰的人。团引导着对方给自己宽衣解带,并向这个略显含蓄但内心又充满着狂热爱意的青年顺从地张开了大腿。
这种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和接下去更多次。深夜柴房的角落里,旧神社下学后的小房间内,甚至无人路过的山林深处,两个人独处时像解除封印似的,迫不及待地亲吻彼此,用身体一次次交换灵魂。
岁月流水般过去,凤源家已经由早期的卖柴和一些粮食为生过渡到做小生意营生了。那个时代的人们寿命并不长,穷苦人家尤甚,在这几春秋里凤源的母亲年事已经高得离他而去了,他在出殡的时候懊悔至极,因为直到弥留之际,母亲都没能看到自己成家立业。 成家的矛盾点——团先生却是内心唯一的安慰,团真的没有走,放弃了一切(存疑)陪在他身边。早上他们一起去田里干活,白天凤源上街卖夜里自家手作的竹筐竹篾,团在老地方教幼童们读书写字,偶尔能换取家长们热心馈赠的少量吃食。 凤源挑着卖剩下的竹制品去接团的时候,看到有两个三四十岁的村民被团送出来,似乎还在劝说着什么,而后者只是礼貌地微笑摇头。 “她们是做什么的?”等人都散了,凤源才过来问道。 “做媒呢。”团把旧神社的门关好,“要给我说亲事……确实也到了这把年纪了。” “欸?!你,你没同意吧?”凤源几乎把眼睛都瞪出来了。诸如年龄一类由团自己提到的话题,他一向有些不愿意直面。 “……”团冲他抿着嘴笑了。“你猜。” 他想了想,窘得满脸通红,“可,你……是不会的吧?” 这几年凤源空余的时间几乎都用来抱他了,也曾问过对方会不会对女人有想法(毕竟他觉得这人各方面都比自己更迷人一些),每次得到的回复都是“我对凤君有想法(刻意的敬语)”。 在欢愉时发出那种叫声的男人怎么可能还对女人有心思。 团噗嗤一声笑了,自顾自往家的方向转身走去,抛下凤源在原地望着恋人和服下的形状一脸不甘心。 这年深冬,同样的雪,同样的严寒降临在这个小山村里。结束了一天的劳作,晚饭过后在篝火旁边的时光格外闲暇惬意。 望着火光后安静地用小刀雕木块的团,凤源往火堆取暖的脚更靠近了些。 “做的手艺也卖得不错呢,这两天。” “是吗?那就太好了,能多一份收入……” “就为收入吗?” “可不是。” “你也能安定下来了,当初我看着你站在河边,觉得你好像要想不开。” 团还是腼腆地笑了笑,“没那回事……” 凤源爬过去将头枕在他空出来的膝上,深深叹了一口气眯上眼睛,“但是……要不拦着,你就……” “那时候我的鞋坏了,也走不动了。”团说,“从山上下来,这是当然的。” 凤源想起来那天挽留团时,自己把团手里的鞋拿过来当面藏在了自己的衣服里。年轻的时候就是天真,以为这样能把人留住——虽然真的留下来了。他仰头看着恋人专注的表情,耳边只有篝火里噼里啪啦的爆响和自己的呼吸声,以及安静下来后屋外风雪的呜鸣。 “瑞雪兆丰年,今年雪这么大,明年收成肯定不错……哎,下雪要是不这么冷就更好了。” “……”雕木块的男人低眼瞥了他一下,瞳孔因光线缘故特别黑,再回头继续做自己的事,“下雪哪有不冷的。” 那双眼睛将深存于记忆里的原始震撼唤醒了,“但是也很美……” 团的动作顿了顿,想问出口,即使它很冷,会融化,也没问题吗? 团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和那时候见到的鬼魅竟然有几分相似。都是棱角分明的脸,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 “我曾经在雪里……”凤源犹豫了一下,想起了多年前某个雪夜的奇遇,“看到过妖怪。” 团不作声。他继续说,“我从来……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事,就连我娘都不知道。穿着白色衣服,对,白色的,整个人看起来一点温度都没有,说实在的我真的吓坏了,不是活人——但是会走,他走近了云作,然后云作就被吸去了生命……!” 凤源说着说着就坐了起来,和团面对而坐。他蹙着眉,陷入了当时的恐怖回忆,“我当时吓得一动不动,就看着他走过来……以为他要杀我,对了,他那时候的表情,就跟你刚才看起来一模一……” 团在他开始讲时就已经盯着他了,这时表情奇异地变得冷淡,像掉进了冰窟窿里。 “……怎么了,突然不说话……”凤源干笑道。 “要是我就是那个妖怪,”团一字一句说,“你会怎么样?” “团……怎么可能呢!别开这种玩笑……” “真的是的话?” “……” “如果我是坏人,源也不会改变心意的吧,是这样吗?”团的目光灼灼。 源知道他是认真的,眼神对视了许久都没有一丝退让,终于拗不过,干笑着回答道:“……那可不能……” 即使是当初在树下“约定”好,不管双方是什么身份都不会改变自己的态度。 是妖怪的话也太过分了。 就这一句“那可不能”,团感到全身脱力。 “我们不是约定好了吗?现在……你先违反了。” 凤源愣住了,只见团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冷冷地俯视他。屋子里的气温瞬时下降,篝火的存在感也和蜡烛差不多了,甚至旁边放的茶碗开始结冰。 “我相信过你不止一次——凤源。”仿佛回到了当初陌生的旅人,不,是更早的——是那个雪夜里谋人性命的男子。“不是说了吗?让你好好珍惜年轻的生命,现在的结果都是你咎由自取……”他从身后抽出了当初带来的那把油纸伞,一晃眼的工夫却已经变作一把明晃晃的长刀,刀尖直指着凤源的脖子,只是,刀尖和主人的镇静相反,不停地颤动着。 你是那时的……!凤源睁大了眼睛,喉咙里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就像当初一样。 团看上去想要刺进他的喉咙,但只是憋出来一个极其痛苦的表情,“我看中你年轻勤劳……然而没想到你竟不讲信用。” 惨白的面容和锐利得如同那把刀的眼神,那就是当年的鬼魅。 凤源抬头望着团,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口。“啪嗒,啪嗒”,他注意到地面上掉落了什么,是圆形的水滴。 团哭了,从强睁着的眼眶里,泪水——或者说雪水涌了出来,掉在脚边的地板上。 凤源没来得及反应,那把刀已经下来了…… 掉在了地上。而且没有发出金属声,是雪堆砸在地上的声音。它变成了一堆刀形状的散雪,在地板上很快融化。 凤源一惊,抬头再看去,整个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人了,团——那个雪天的妖怪,消失了。 他终于站起跑出门外,看见外面雪地上的脚印只延续到不远处就没了,或许是已经化成风里的雪粒子飞走了吧……他心脏像被戳伤一样,踉跄着回到屋内抓起那双草鞋,把它放在屋外…… 然而雪夜的男人再也没回来过。
Fin
Notes: 致所有求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