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mmary: “你有没有见过病毒一般的他,借眼神传播。”

卓定很少会去想游戏之外的事,和高天亮在一起时,他会帮他做很多决定。 高天亮平时吃什么,卓定就会以他为参考随便吃点东西,高天亮如果要往前走几步,他都会把卓定领子扯着一起往前走。身边的人都说,卓定像是高天亮养的一条狗。

当然人生到底免不了离别。 卓定离开他要去其他地方的时候,高天亮也只是挥挥手,什么都不会说,只是后来偶尔在和兄弟嘴上跑火车的时候拈酸一下,故意提起已经离开很久的卓定。酒过三巡,骂一声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不知道又在哪给别人当狗呢。

女朋友问高天亮,你恨卓定吗。 他有些烦躁。 刚才还没完全射到里面去就拔了出来,高天亮的那根东西软得有点太快了。 其实他是觉得女朋友的逼没有卓定的逼好进去。前一刻要到高潮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了卓定那张丑脸,他的性器本来就立不了很久,结果因为刚刚脑子里的那个画面性器也迅速萎了。 我操你妈,死逼崽子。 女朋友有点怕他。虽然高天亮只比她高一点点,但每次他生气的时候她又不得不去哄他,她怕这个人发疯。 但高天亮发起疯来不会攻击旁边的人,他更爱自残。享受挑开自己快要愈合的伤口烂肉产生的那些片刻刺激,直冲上他的神经中枢,让他感觉愉悦又痛快,然后在一遍遍阵痛后又笑歪了头,将痂口一层一层撕下来在手上随便搓了下就扔到看不见光的地方。但他疯完又像被针扎爆的气球,蜷缩在角落悄悄泄了气,瘪在一边,像是死了一样。 女朋友尝试着去安抚他,被高天亮一把推开了。

恨卓定有什么意思,恨他他的逼就不给我操了吗。

他随便扯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下床,拖着纵欲后疲乏的身体慢吞吞地走到阳台边,他几乎是把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了高透玻璃门上,右手下意识地挠着玻璃故意制造出难听刺耳的声响。 他冷冷地开口: “我们分了吧。” 那种无所谓的姿态,像是在说一件很寻常的事。

女朋友不同意,高天亮就任她在旁边闹。女孩动静闹得很大,从不敢置信到大声咆哮,她疯狂地摔了很多东西想引起高天亮的注意。但高天亮故意装成了没听到的样子,耳边的嚎叫会化作他心里前所未有的快感。 女朋友气狠了,冲上来扯着高天亮的领子就给了他一巴掌。高天亮没有还手,阴测测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不存在的人。 女朋友是什么时候走的高天亮没去注意。她好像收走了一些东西,窸窸窣窣地磨蹭了很久,在房间里到处踢踢踏踏发泄自己的怨气,但她就是气得发疯也觉得自己撼动不了高天亮这个真精神病半分。

在女孩最后一声咒骂消散后很久,又直到空气中属于女人的味道完全消失,高天亮才开始收拾屋子里的一片狼藉。

前几年他买了这个新房子,在上海漂泊好几年住过地下室睡过基地的小单间,才在拿了冠军之后终于在这座城市有了自己的家。

至于卓定,他跟他很早就认识了。在十七岁一起住地下室的时候,两个人第一次摸索着小网站上的动作互帮互助,那个时候高天亮在昏暗的灯光下偶尔瞟一眼卓定,看了一眼又觉得太丑了立马就把头扭到另一边。 卓定的脸型本来是垂直的走势但到了下颚角那里又急转直下,骨骼紧贴着两边脸皮,摸起来也不太对称,他本来想说他兄弟很瘦,其实只是很崎岖。但是高天亮也没好到哪去,两人紧贴在一起,竟也分不清谁是谁的手,谁是谁的脸。 我们合在一起的那瞬间,以为占有了你的全部。

后面他们又在很多地方做爱,赛场后台的洗手间盥洗池上,外出比赛商务酒店的落地窗前,出事之后基地小单间摇摇晃晃的单人床,但卓定唯独没有来过高天亮自己买的这套房子。 这是他的家,房产证上写着他一个人的名字。老家的房子有父母,烦人的亲戚经常走去走来。基地的小房间有人心隔着肚皮的同事,还有不会被人主动丢弃的外卖盒堆在门边默默地发臭,等每周的保洁阿姨来定时收走。 而在这个房子里,高天亮想干什么干什么。

他一边收拾一边咒骂,空气里尽是女人的味道还有欢爱过后的淫靡味,高天亮有点烦躁,打扫整个房子的卫生使他很不耐烦。尤其是看到凌乱的床单和跌落一地的衣物,他心里第一次生出了羞耻感,哪怕是被别人听见他和卓定在厕所隔间里弄,他甚至都不会脸红反而还会捂住卓定的嘴越干越起劲。 他想念卓定的逼了。

“喂小逼崽子,你在哪。”高天亮轻快地按下发送键。就像以前一样,他约他他就会出来。 过了好久,对面才弹来一道消息。 “我在忙。” “O.O” 高天亮轻笑一声,这小逼崽子已经学会骗他了。 他收起手机放进口袋里,准备直接去找卓定,他突然有点好奇这人会忙什么。 但高天亮其实不知道应该在哪里找他。他发现,除了比赛和裤裆子里面那点事情之外,他对卓定好像并不了解。他会忙什么,不打比赛的时候还会打游戏吗,他喜欢打什么游戏。

高天亮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卓定做英雄联盟之外的事,休赛期他一般不会主动直播也不会出去旅游,可能呆在家里吧,也可能是在女人的床上。 他自嘲地笑了笑,发现这么多年他对卓定的所有事情并不完全了解,明明是一到夜里就会严丝无缝贴合的两具身体,到了白天在开灯之前穿上衣服,便自动地隔绝了对方。

他根本不在乎。 想着想着高天亮突然开始烦躁起来,他感觉到在这段关系中自己好像不是占有主动权的那一方。可是他们不是恋人不是亲人更不会有任何实质性的契约关系,谁做主导对他来说重要吗,换而言之,卓定对他来说重要吗......

我不想了解他。 我讨厌他。 我不认识他。 高天亮突然被脑子里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如果他跟卓定从没认识过会怎么样。 人与人认识真的是一种缘分,比如在当初那个路口做了一点点细微不同的选择,可能只是慢了一秒说出那句话,可能只是在另一个地点也见到同样的人。但因为蝴蝶效应,很多事情都会改变,可能首先就是他不会成为职业选手。 如果没有走上职业那条路,高天亮觉得凭自己的智商好像真的可以考上清华。 但是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会发生的,他去到PDD家里看到一个用左手玩游戏跟他差不多大的男孩的概率应该要比他考上清华的概率大。 于是他们就这样认识了,在无数个平行的瞬间确定下来。高天亮刚开始把卓定当作神,他的游戏操作让他眼前一亮,表面瘦弱得像竹竿一样的男孩却在游戏里当大杀四方的solo王。而生活不会自理不会自己点外卖这种小说中不食人间烟火的设定,更是给高天亮心中卓定的形象蒙上了一层神秘的纱,好像小时候看的武侠小说里天才都是这样。 后来高天亮明白了,卓定不过是白痴而已。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呢,发生在高天亮某个遗精的清晨。最开始高天亮还只是试探,后来逐渐大胆了起来。都是一起看过片的兄弟了互帮互助一下怎么了,他说服自己。 他比卓定还要矮一点,虽然两人都不怎么高,做那种事情的时候像两具干瘦的木偶抱在床上缠斗,硌得骨头生疼也不会停下来。两个人疯狂宣泄高刺激比赛后过剩的欲望,相互去侵略对方骨瘦如柴的身体。

有时候卓定给他的感觉更多是一种无性别的存在,他不经意地舒展手臂扭曲着身子蜷缩在电竞椅上时,粉丝说卓定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高天亮听到这个形容笑得前仰后合,他看着旁边的人奇怪地扭动身体心里只想操他。做爱的时候抱着卓定被操弄后软成一摊的身子,一边笑一边骂他和之前一起看过的片子里的女优一样骚。

不过一切都在他看到卓定和一个女生在卫生间做爱的时候结束了。 他觉得恶心。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卓定。 后来高天亮跟卓定分开了,没有人再说“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卓定在SN被雪藏了半年,后来又去到TOP。高天亮兜兜转转去到FPX,和新队友拿了人生中第一个S赛冠军还得到了象征个人最高荣誉的FMVP。 他看着曾经的队友,曾经被他亵渎过的所谓神明只能站在解说台上看他登上世界之巅,高天亮心中产生了一种恶意的快感。 他还知道卓定精致的西装底下穿了一件印有妙蛙种子的T恤,那天晚上他俩的cpf磕疯了,大家都说他好爱他。 高天亮简直要笑疯了,什么狗屁爱不爱的。不过他才不会像队友那样发布一些没有意义的澄清微博,根本没有的事,为什么要澄清。 虽然高天亮有时候很不想承认他最开始是认为卓定先背叛的他,他觉得有点儿可笑,大家都是直男,兄弟之间存在什么背不背叛的东西呢。 又不是情侣。 他只是偶尔会想起曾经有个夜晚,他第一次真正地去拥抱了卓定。那个时候卓定发了烧,强撑着打完训练赛,不关注他的人根本不会发现他脸色的苍白。他总是这样,就是不舒服也不会说,憋在心里,以为能憋一辈子。 而高天亮没法不注意到他,他跟着走路走不出一条直线的卓定在转角处把他拽进了男厕所。卓定以为高天亮又要干他,吓得双腿一软差点滚到地上。高天亮什么也没说,只拿手探了探他额头,然后拿出手机就给领队打电话。 他们的战队刚创立还很穷招不起队医,平时大家感冒生病都是随便吃点药就过去了,不然只能打一个多小时的车去很远的市中心的医院。 高天亮当晚带着卓定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带回了一大包药。其实用不着那么多的,他们从医院出来后高天亮又跑到旁边药店里跟药师绘声绘色描述了卓定的身体是有多么不好,他举起他干瘦的手臂,跟药师说这个男孩因为小时候家里穷吃不起饭导致现在营养不良,每次生病都能被要半条命去。药师实在不想被纠缠下去了,装模作样地糊弄了好多中成药给他。 卓定说小天你真好。 高天亮抱了他一下,知道你爹好就行。 那天晚上外面雨下的很大,高天亮就这样静静地抱着他,第一次脱下了自己长年累月背着的龟壳,他们之间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以后也没有过。 或许有那么一刻某个答案要呼之欲出了,但他们都没有选择打破这个平衡,卓定不说,高天亮装瞎,最后变成了我们没好过。

后来是卓定先来找的他,那段时间所谓的背刺事件闹得沸沸扬扬,卓定连道歉都不会,他只会怯怯地站在一边用余光看他,在他看过来的一瞬间瞬间把头低下,只有握紧的双拳出卖了他不堪一击的心虚。 高天亮摸上卓定颤抖的身躯,你也很讨厌我是吧。 卓定害怕地收紧全身,以往被支配的感觉又重新侵入他的心脏 是啊,卓定面上不显,心里仿佛默认了这一事实。 他一直觉得高天亮是个精神病,虽然跟他做爱是卓定自己也顺从的事情,但他同时也恶心着。在被高天亮顶在高潮的时候才会稍微承认一下他其实也很爽。至于后来高天亮不再找他做爱的原因他也知道,因为当年在卫生间的事情是他故意要让他看到的。 只有暗戳戳地恶心他,他才会在操他的高天亮身上找到一点平衡。他跟高天亮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以为对方没有察觉的状态下隐隐博弈,像小时候爸爸教他下围棋一样,他也在和高天亮下棋。 卓定知道,在高天亮的眼里,自己一直是个只会展示自己的脆弱来博取别人同情的虚伪的人,有时候他也不想的,扮演一个正常的人太累了,他只想好好打游戏。然后一切一切都积压在那年高天亮夺冠的那一刻爆发了,没有人知道那个时候卓定已经崩溃了。 在两家俱乐部的撮合和联盟造势下,他跟高天亮简直是一对联盟里公认的模范兄弟,女粉丝们心中的纯爱CP。没人知道是他们是多么复杂的关系,更不会有人知道他们都想把对方的骨灰盒深埋在六尺之下。他们在床上互相撕扯来获得快感,在雨夜里抓着对方头发拥吻来获得永生。 但那个与他分开的朋友,那个曾经把他当作神的朋友,竟然,竟然...... 可他不会表现出来,他只会为伟大的挚友庆贺,然后适时地流露出自己的遗憾,引来大家一阵又一阵的浮想联翩。而隐藏在虚无下的恶意,甚至连卓定自己也不会察觉到,他反应总是迟钝,意识不到自己的卑劣。 他伏在好多女人的身上,博取她们的怜爱,展示自己脆弱的一面,跟她们讲述自己被兄弟霸凌的过往,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这不是演的!他和高天亮的那个前队友金泰相不一样,他可不会在直播间大声消费自己的痛苦,然后当成烂梗故作轻松地讲出来。 他是真的觉得自己很惨。 但那一天所有的连卓定自己也没有承认过的卑劣突然被摆在了阳光之下,他第一次感到舆论的威力,谩骂和指责纷纷化作利剑刺入他空洞的内心,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高天亮。 他会不会因此恨他, 他不想让他恨他, 他知道自己做了所谓背刺兄弟的事情,可是在卓定模糊的善恶观里面,他并不会因此产生忏悔之心,他只会因为高天亮的态度产生害怕。 可是高天亮什么都没有说,卓定以为他会掐着自己的脖子用肮脏的词语咒骂他,他经常听见的,高天亮骂人一向很脏。 他更害怕了,他避免一切能见到高天亮的场景。自从出事以后,他每次打比赛都感觉是被人按在水里,只有鼻子露在外面维持着最后的呼吸,他死死地攥着鼠标仿佛抓着唯一能救命的浮板,强迫自己神情坚定地盯着电脑画面,他把身边的压抑全都发泄到游戏里,在游戏里他们的配合依旧是天衣无缝,比赛结束后无论是输还是赢,他都恨不得马上从座位上逃离,感觉如果取下耳机的速度慢一点高天亮就会拽住他,把他拖到阴暗的角落羞辱他。

而高天亮只是冷眼旁观。 他看着卓定因他而慌乱,因他而痛苦,因他而暴露出自己的阴暗面,被迫扯下伪善面具的他,如在床上一样赤身裸体将真正的自己展示给他看。 高天亮觉得爽极了,一切的阴影都无处遁藏。 他想到了当年那个潮湿的地下室,卓定陪着彼时还是替补的他度过了好多个夜晚,那里没有窗户,晚上关了灯,他们只能在黑暗中摸索对方的模样,在没有光亮照进来的地方中诞生了异样的情感。

卓定不是他的神和无双,他是游离在他体内的病毒,从见面对上的第一眼就传播进了他的眼睛,日积月累地在他血管中蔓延,他的血液里都是狂流,静脉中跳动着发疯的因子,连接到心脏化作不间断的起搏。 高天亮是卓定心里的一块疤,在他全身最脆弱的皮肉上疯长,做他午夜梦回最不愿意承认的梦魇,见证他所有不被承认的卑劣不堪。 他们合在一起不是天下无双,是无药可医的绝症。

高天亮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出小区门口的,这时突然下起了雨,他没有带伞,但也没有回去的打算,他只能沿着路边商店的屋檐下漫无目地的走着。 恍惚间高天亮好像看见了卓定撑着伞向他走过来。他看了下黑屏的手机,嗤笑了一声,不知道缩在哪个女人的床上呢。 “小天。” 眼前那个模糊的影子开口了。 真的是卓定。 高天亮有点惊讶,还没缓过神就被他递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卓定不说话了。

两个人陷入诡异的沉默。 可能是他们碰见的地点不对,仿佛离开基地和赛场上他们就不会说话了,不知道说什么。 早年间刚认识的时候他们也无话不谈,聊完游戏就聊最近新出的番。鉴于卓定真的爱好很少,在那之外他们更多的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和。 那个时候他们也不觉得无聊,身上都有使不完的劲,脑子里装的都是对未来的幻想。高天亮拧开矿泉水瓶盖,随意地坐在台阶上,卓定也跟着他一起坐下来。

“你来干什么。” 高天亮打破了尴尬的平静。明明一个小时前他才给他发过消息问他在哪,但他还是问了一遍,不然他觉得卓定这个逼崽子肯定会跟他一起打坐到晚上。 卓定闻声泄了一口气,依旧是用他黏黏糊糊的语气说:“明天我就要去集训了。” 其实卓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刚才接到他信息的时候,他正在收拾明天去集训的行李,简单回了他几句话放下手机加快了速度,收完之后就往高天亮家这边赶。 他们有很久没见面了,卓定今年换了队之后成绩不错,有很多很多的比赛要打然后还拿到了亚运会的名额,整个一年几乎都被安排满了,忙碌得只有机会在客户端和微信上跟高天亮偶尔聊两句。私底下更是很难见面,高天亮也没有强迫他偷偷溜出来。

好像有很多东西变了,时间从键盘缝间溜走,很难再掀起风暴。

高天亮拍了一下他的肩,“挺好的啊,好好训练,到时候看我们k皇表演好吧。”

然后他又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说,“我跟女朋友分手了。” 卓定诧异地看着他,不过很快就想恢复了神情,这么多年他也算是对他有一定了解。高天亮做很多事情仿佛是没有理由的,情绪也来的莫名其妙。 卓定本来就是一个很懒的人,在生活中懒得说话懒得思考,所以除非是别人告诉他今天应该是什么日子否则对他来说又是个普通的一天,而高天亮呢,他更多时候跟他说话感觉只是通知他,不会说为什么。 他们认识很久了,却发现不是无话不谈而是无话可言。 去年的风波之后他们也没有就那件事进行正式的交流,两个人可能自己心里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但所有的挣扎在面对对方的那一刻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渐渐地,什么也没说就回到往常了,他们依然碰拳拥抱,出征仪式举起对方的手,在外人眼里比以往更加亲密,后来还引发了一波新的对他们关系解读的高潮。 可裂痕是实实在在存在过的。 他们不再谈论,就假装从未发生过。 也许不是去年那场风波,可能从遇见对方产生了恶之花开始,他们一开始就背道而驰了。 高天亮自诩聪明,拿阴阳别人当作保护自己的工具,但却对卓定纵容,他分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就这样囫囵地过了好多年。 他们可以大胆的在年少偷尝禁果,但只做不敢在黑暗里直视自己内心的胆小鬼。做爱不过是靠着动物本能,而情感却是人类该思考的事。 他们的连接其实很脆弱,靠着抵死纠缠才能保持藕断丝连。恶意是珍贵的养料,每次要濒死之际就会给这段关系续上一口气。要是一旦看明白了说清楚了这是什么感情,脆弱的连接就会不堪一击。 所以,嘘,请不要说你爱他。

不要承认似是而非的感情。

要害怕要懦弱,要沉默要欺骗,就做腐烂的发臭的恶之花,暴雨之中听不见对方的呐喊,横冲直撞,一路向北,被世俗杀死在黎明之前。 至少这一刻我们是在一起的,即使是死亡。

“小天你今年会祝福我吗,就像我当年祝福你那样。”

“其实我想知道为什么,小天你为什么总是不会说为什么。”

“小天,我在背后骂你你会生气吗。”

“可是我真的很不甘心。”

“小天,我们是朋友吗。”

卓定突然一口气说了好多话,这一刻他好像从未认识过卓定。起初高天亮张开嘴还想回答他,但发现想说的话都卡在了嗓子眼儿里,然后他愣愣地低下头,这次胆怯的人变成了高天亮。 太多问题了,他为什么这么多问题,以后又不是不见面了,问这些有什么用,额间暴起的青筋显示着他此时的无措,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发抖,在越来越大的雨势中逐渐溃不成军。 今天不过是个普通的一天,今天他只是甩掉了那个很舔他的女朋友,今天他只是突然有点想念卓定的逼,今天只是莫名其妙下起了雨,今天只是又被浪费掉的一天。 突然他回过神来,发现卓定只是呆呆地看向雨中,好像原来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幻觉。

卓定走了,高天亮突然钻进雨里泣不成声。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