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生肖年的起点问题与 CNY(Chinese New Year) / LNY(Lunar New Year) 之争

首发于长毛象,2021-2-14

谈谈生肖年的起点问题与 CNY(Chinese New Year) / LNY(Lunar New Year) 之争。

生肖年的计算究竟从立春开始还是从正月初一开始,这个问题,其实是吵不出一个标准答案来的,因为生肖年在本性上和汉历是格格不入的。

我问一个问题:为什么正月初一是正月初一?这里其实暗含两个问题:(1)汉历的月份是如何编订的?(2)正月是如何确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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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回答问题(1),先要明确一点,汉历编纂的基本思路是什么?答案是:模拟天道运行。所以根据月象的周期变化确定「月」(初一是朔日,十五是望日),根据苍热寒暑的周期变化确定「岁」(年)。

但是中国人很早就注意到,季节变化不仅是「天气」的变化,也会反映在「天象」上,与天气的运行的周年变化一致,天象也有周年变化。而在一切天象的变化中,最重要的是北斗的变化,因为北斗指向的是穹苍中央、绝顶高天的君王——北辰。

而且很有趣的是,北斗的斗柄向东时就是春天,向南就是夏天,向西就是秋天,向北就是冬天。冬天是阴极盛而衰、阳极衰而盛的转折点,因此冬至是确定岁的最重要的节点,中国人因此将冬至所在的月确立为「子月」,冬至所在的月的第一个朔日就是初一。

到这里我们就解决了问题(1),可是问题(2)也来了——为什么不把「子月」定为「正月」呢?要回答这个问题就要回答「正」的含义。

按照《公羊传》的解释,「王正月」是显示「大一统」,王受天命以后,不仅统治人间的秩序,还要支配自然,因此,每有君王受命,便改正朔。夏历以「寅月」为「正月」;殷历以「丑月」为正月;周历以「子月」为正月;汉武帝以后,除了个别非主流,一用「夏正」,因此我们的「正月初一」就是冬至所在月开始数的第三个朔日。

谈明白这一点后,再看生肖年的问题。显而易见,生肖年在本性上和汉历就不是一个逻辑,汉历模拟天道运行、体现大一统,而生肖年是这个意义吗?所以生肖年和汉历的对应,本来就是基于人为选择的偶合,那么到底哪天为新生肖年的开始,本质上就是个约定的问题而已了。

当然算命的对于生肖年的意义有独特的看法,所以他们要选择特定的时间是有理由的。

至于 CNY 与 LNY 之争,经过上面的论述,显然也可以看出,这问题和 Christian Era / Common Era 之争简直是一模一样——本质上,只要承认「正月初一」是这一天,就已经是受受中国的影响了,在文字上抹去「中国」,其实并不能改变这个事实,就好像,你不说「主后」,难道起点就不是(推定的)耶稣出生之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