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流练笔。短

  最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很美好,是的,一切都很美好。

  艾米丽踮起脚尖在橱柜里翻找碗,脸上的青紫持续不断地向她的大脑传送痛感。找到了,她抿着唇艰难地把碗拿了下来,强迫自己忽视疼痛。

  碗被放在了水龙头下接满了水,艾米丽小心翼翼地端着碗走进了卧室。

  卧室里一个脸色苍白的女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只有偶尔开合的眼皮证明她还活着。

  “妈妈,喝点水吧。”她将碗递到了她的唇边。

  乔安娜转了一下眼珠,配合地张开了嘴。艾米丽为什么要用碗来盛水呢?她想。

  啊,想起来了,因为杯子被她摔碎了。玻璃杯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成了好几块,就像她和詹姆斯的感情一样。有一个杯子已经在她家超过十年了,比艾米丽还要年长,那是她和詹姆斯结婚时买的,可惜现在也碎了。那个黄色的陶瓷杯是他们一起去商场买的,花了一美元,他们曾开玩笑似地说要把它留到孩子结婚,那时候还没有艾米丽。

  “妈妈,你咽一咽吧。”艾米丽带着哭腔说。

  她的喉咙动了一下,清凉的水流顺着食道进入她的胃,那股凉意扩散到她的全身。刚结婚的时候詹姆斯也像艾米丽一样喂她吃东西。她生病了,吃不下饭,他就哄着她,像对待一个小孩似的。在艾米丽出生后他却没有这么对他们的女儿。他对小小的艾米丽很不耐烦,婴儿总是喜欢哭,艾米丽也一样。

  “这孩子太烦人了,她吵得我耳朵疼。”詹姆斯厌烦地说。

  “亲爱的,艾米丽还小,等她大一点了就不会总是大哭了。”乔安娜拍了拍熟睡的女儿的背,“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

  他那时厌倦的眼神就像现在看我的眼神一样,乔安娜想。

  她喝了几口水就不肯再喝了,艾米丽把碗放到了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给她擦干下巴上的水痕。

  詹姆斯很喜欢吻我的下巴,她想,他喜欢把我的脸弄得湿漉漉的,就像小狗一样。小狗,是的,他们曾计划养一只小狗,当然是大型犬,最好是一只金毛,边牧也可以,从幼崽时开始养,让它和他们的孩子一起长大。可是等孩子出生的时候,詹姆斯已经忘了曾经的计划。

  “亲爱的,养艾米丽就已经够麻烦了,我不想再多一个麻烦。”他说。

  是的,他把她们看作是麻烦,是他和新的爱人之间的阻碍。阻碍,詹姆斯爱上了别人,他出轨了!乔安娜将眼睛睁到最大,死死地盯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手上的青筋显得格外狰狞。

  她没见过他的新的爱人,他怕她伤害她。

  “疯婆子!”他厌恶地说。

  他叫她疯婆子,她曾听到他在电话中叫另一个女人甜心,宝贝,亲爱的,就像以前叫她一样。

  “妈妈,你饿了吗?”艾米丽问。

  饥饿,她已经感受不到饥饿了,那熊熊燃烧的怒火将她快要将整个人燃尽。詹姆斯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抛下她们母女,她还记得他离开时的表情,轻松而快乐,如释重负,眼角的余光瞥到她们时笑容却消失了。就好像她们是什么垃圾,而他已经把垃圾扔到了垃圾桶里,马上就要获得新的宝物。

  明明最初的时候她也曾被当作过他的珍宝!

  他说,她和艾米丽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去,而那个女人是他充满光明的未来。

  没错,人人都向往美好的未来,可过去可不是那么容易摆脱的。

  詹姆斯,詹姆斯,詹姆斯,乔安娜将下唇咬出了血,眼神狠戾地像是一头孤狼。我不会让你那么好过的,等着看吧!

  “妈妈,别咬,疼。”艾米丽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心疼。

  艾米丽,她的艾米丽,她的宝贝。

  乔安娜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抱住了艾米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