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文

一个小小反贼的博客,以转载为主

游学者周卓@[email protected]

【每日空谈误国】 你共的政治语言是很有意思的。 一般来讲,作为一个依靠“发动群众”来获得权力的政党,它的语言不能一听就错得离谱,但也不能直接把正确的话说出来,一定要似是而非。 如何鉴别一个似是而非的语言呢?你就看它有没有事后打的补丁。 比如邓小平先生几十年前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看着是不是挺对的?我们自从新文化运动以来不是一直贬斥迷信和愚昧,主张科学么? 这几十年来的经验不也告诉我们:只要我们学西方人引进科学就能发财打胜仗,学义和团神功护体就丧权辱国。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有什么不对呢? 但你只要仔细一想就能明白:所谓的第一生产力,指的是在它之前,没有别的生产力能把它生产出来,第一生产力一定是不需要制造也不需要设计的“本来就有”的东西。 科学技术能满足这种条件吗?很明显不能。 幽默的事情是:苦苦追求科学技术来担当第一生产力的中国,一碰到新技术出现就只能等外国开源,自己做搬运工。 为什么?发展不出第二、第三生产力也就罢了,为什么连第一生产力我们也拿不到? 这就是因为科学技术其实不是第一生产力呗。 科学技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它来自敏锐的观察、大胆的思考、细致的求证、反复的试验……这四个东西在目前中国这个染缸社会里能存活下来吗? 哪块书桌,哪个实验室能允许中国的科学人才安心发展自己的科技了?且不说文革时期动不动就是学者被关牛棚、被打死;在所谓改革开放时期,大学里又有几个教授能安安心心做点学问的? 所以,看上去很有道理的那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在如今听起来会越来越奇怪,为了给邓小平挽尊不得不打上这个补丁。因为不能直接说邓小平错了,也只能说这个第一生产力也需要原动力,就是思想解放。

回顾鸦片战争之后中国艰难的改革历程,改来改去,皇帝复辟有过,极权政体上台了一直为祸快八十年,中间又是不断地兵连祸结……想必会有人提出无数的问题。 中国到底欠缺什么让它变得那么糟心?欠缺技术?欠缺文化?欠缺管理? 但从历史复盘,中国从北洋水师开始就一直在引进国外的武器和技术,也一直在学习西方的管理经验,文化上也常保持开放的态度。 中国其实很擅长学习外来的经验,外国人也愿意教,但学来学去中国为什么一直都是这个样子? 我想,这个时候我们就得承认:中国缺的东西不是这些复杂的玩意儿,这些都不是所谓的第一生产力。 真正的第一生产力恰好是最简单的那些东西,幼儿园就应该好好学会的那些习惯:尊重自己、尊重他人、尊重规则、公平竞争、搞好自己的一摊子事、要有爱心…… 从这些小孩要学的东西身上可以延伸出现代公民所需的一切素质。有素质的公民组成健全的社会,才能承载先进的科学技术、高效的商业管理和健康的社会文化,让它们不至于崩塌和变质。 如果没有一个健康的社会,先进的科学技术会变成满大街的摄像头和高效的人脸识别,把社会变成监狱;高效的商业管理会变成残酷榨取劳动者最后一滴血汗的阴谋诡计;而健康的社会文化更是连影子都见不着。 换言之,没有一个健康的社会,技术、先进文化和高效管理反而会变成有害的东西。

你就看看当前的中国,为什么改革开放的结果是一尊上了台?中国变成全球最大的火药桶?大家过得都那么惨? 四十多年的改革为什么最后变成一场空? 因为第一生产力就找错了啊。既然第一生产力就错了,之后肯定是错得越来越离谱,跟多米诺骨牌一样,压在每个人头上的时候就变成一座山了。

我倒要看看中国到底什么时候能转过这个弯儿来。

举个例子,比如我现在对在中国流行的心理学就很警惕,甚至不以为然。不是因为心理学和心理学家错了,恰好相反,他们太先进了,以致于他们对老中这个根本不健全的社会来说反而是有害的。 前几天北京小升初考试又改革了,家长一片哀嚎,觉得自己孩子可能上不了好初中了,国内的媒体还假惺惺地要这些家长学会放松,要学会去看教育的本质。 这个社会都不去尊重教育的本质的情况下,你怎么要求个人去看教育的本质呢? 这就是老中社会引进某些先进概念的真实用意,老中的落后社会必然会产生很多以先进社会的标准来看愚昧、无知的人,用先进社会的先进概念占领高地,把评价人的权力拿到手里,就可以轻轻松松地推脱掉社会和政府的所有责任。

你之所以拼命鸡娃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只想着自己,不知道尊重孩子童年的坏家长! 你之所以对彩礼斤斤计较就是因为你是一个只知道物化自己,一点也不尊重女权主义的女爹! 你之所以不肯活下去闹得要自杀就是因为你们没有英雄主义,不肯看清了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生活!

什么?你问我政府的责任?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政府而已,我就是收税的我有什么责任?

@[email protected] 中国父母失去孩子时通常是这么哭的:我辛辛苦苦把孩子养这么大,以后我什么都没了;我的人生毁了,没有盼头了;我以后要怎么活啊?还我孩子。 ——全部围绕着他自己。 还记得某个女留学生遇害后,她母亲就是发视频哭,字字哭她自己。一段时间后,她才补充了对女儿的描述,干巴巴的“懂事”“勤奋”等几个形容词。回忆女儿全是女儿给她买什么,女儿承诺未来会怎么“孝顺”她。 有个失去儿子的农村女人,哭喊着“还我大学生儿子”,仿佛怕人家还给她一个初中生儿子。 所以看到航平爸爸写的公开信,我非常感动。这个爸爸关注着儿子的爱好,和他的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变化。那句“感谢他让我们成为父母”,让我忍不住流泪。 小航平虽然如此不幸地结束一生,但他曾经被无比赤诚地爱过,他也爱过这个世界。 我也希望这世界上有更多的小孩能这样被父母关注、热爱和期待。

马语琴, JOY DONG 2024年10月15日

两只胖乎乎的大熊猫——一雄一雌——将于本周从中国抵达华盛顿国家动物园。如果一切按计划进行,他们最终会产下幼崽。 像这样的交流帮助大熊猫成为全球动物保护的代言者。 大熊猫计划是为了拯救一个受人喜爱的濒危物种。动物园每年为一对大熊猫支付的费用可达110万美元,这笔钱可以帮助中国来保护大熊猫的栖息地。通过人工繁殖,动物园将有助于改善物种的遗传多样性。 有朝一日,中国会把大熊猫都放归野外。 但《纽约时报》基于对1万多页文件进行的调查发现,项目在实现这些目标的过程中困难重重,且常以失败告终,而中国官方和美国动物园对此进行了粉饰。这些记录、照片和视频——其中许多来自史密森尼学会档案馆——提供了该计划详尽、真实的历史。 它们表明,从一开始,动物园就把大熊猫幼崽视为吸引游客、提高声望和销售商品的途径。 在这一点上,它们取得了成功。 时报发现,如今,被中国带离野外的大熊猫数量超过了放归的数量。在美国或欧洲动物园出生的幼崽及其后代从未被放归。野生大熊猫的数量仍然是一个谜,因为中国政府的统计被广泛视为有缺陷和政治化的。 在这个过程中,个别大熊猫受到了伤害。 由于圈养大熊猫在交配方面出了名地反复无常,科学家们转向了人工繁殖。记录显示,这已导致至少一只大熊猫死亡,一只大熊猫的直肠被烧伤,还有一些大熊猫呕吐和受伤。一些动物在进行痛苦的手术时部分处于清醒状态。中国的一些大熊猫在时而清醒时而不清醒的状态下,五天内遭到多达六次的麻醉和授精,这远远超过了专家建议的频率。 专家表示,美国动物园的繁殖在改善遗传多样性方面收效甚微,因为中国通常会送出那些基因已经在种群中得到充分体现的动物。 然而,美国动物园对大熊猫趋之若鹜,中国也踊跃地提供。动物园得到关注和客流。记录显示,中国的繁殖者每繁殖一只幼崽都能获得现金奖励。在世纪之交,有126只大熊猫被圈养。如今有700多只。

卡蒂·洛夫勒是一名在该项目实施早期曾在中国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工作的兽医。“我记得我站在那儿,蝉在竹林里尖叫,”她说。“我意识到,哦,天哪,我在这里的工作就是把大熊猫的福祉和保护转化为经济利益。” 洛夫勒曾作为华盛顿国家动物园的学者在成都待过一段时间。她说,那里的科学家过度而草率地使用麻醉。她说,有一次,她不顾规程,跳到检查台上,抱起一只正在麻醉的动物。 在孟菲斯动物园任保育主任至2017年的金伯利·特雷尔说,“始终有一种压力和暗示,就是幼崽能生钱。”她指出,尽管有管理员担心不太可能成功,园方仍坚持每年对年迈的雌性大熊猫进行人工授精。这从未成功过。 “那些每天和这些动物一起工作的人,最了解它们的人,非常反对这些手术,”她说。该动物园表示,其繁殖工作遵循了联邦指导方针。(特雷尔现在是路易斯安那杜兰大学的一名科学家,她在2018年就一起与本文所涉内容无关的性别歧视诉讼与该动物园达成了和解。) 《纽约时报》从史密森尼档案馆收集了关键文件和视听材料,并通过公开记录请求获得了补充材料。这些资料跨越了40年,包括医疗记录、科学家的实地记录、照片和视频,为大熊猫的繁殖过程、副作用和饲养条件提供了重要证据。 它们表明,虽然最有危险的技术出现在人工繁殖计划刚起步的时候,但这种积极的繁殖做法在国家动物园和其他机构已持续了多年。2010年,日本的一只大熊猫在采精过程中死亡。中国的繁育研究中心曾为了让雌性大熊猫能再次发情,将幼崽与母兽分开,直到近年才有所改变。 大熊猫已在今年夏天来到圣地亚哥,很可能还会有大熊猫明年年初来旧金山。印度尼西亚闷热的野生动物园里有大熊猫,卡塔尔一个带空调的圆顶建筑里也有大熊猫。在中国,圈养的大熊猫如此之多,以至于国内正在建造几个新的旅游景点。

大熊猫数量的激增在动物园工作人员和科学家中引发了争议,在没有真正放归野外的希望时让动物进行频繁的繁殖,这种做法是否合乎伦理?但这种讨论大多在私下进行,因为研究人员和动物园饲养员说,公开批评人工繁殖计划可能会给他们在该领域的工作带来不良影响。 兽医学总是存在风险的,尤其对象是野生动物时。当动物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人工干预的好处大于风险。当一个物种濒临灭绝时,动物保护者有时会为拯救物种做出最后的努力。 但在熊猫的问题上,动物园的管理者们只是为了生出更多幼崽一次又一次冒险,同时向公众隐瞒最残酷的细节。 处于本文风口浪尖的是史密森尼学会旗下的国家动物园。自从尼克松总统1972年对中国进行了历史性访问、用一对麝牛换来两只大熊猫后,大熊猫一直是国家动物园形象的一部分。 但记录显示,史密森尼学会忽视了人工繁殖大熊猫的现实,有时还是与中国宣传机构合作的情况下这样做的。

美国的动物园称,对大熊猫的养护与繁育已扩大了人们对这个物种科学上的了解。“关键干预,包括保育繁殖在内的举措,对大熊猫的生存十分必要,”圣地亚哥动物园在一份声明中表示。 得到西方资金和关注的同时,中国扩大了大熊猫保护区,并制定了更严格的伐木规定。 国家动物园的发言人安娜丽莎·迈耶承认,将大熊猫重新放归野外的努力“仍在进行中”,并表示计划的成败不能用放归动物的数量来衡量。她说,动物园饲养大熊猫是为“确保避免灭绝”,动物安全是首要问题。 史密森尼保育生物学家梅丽莎·松厄说,在动物园里饲养大熊猫还表明,全世界的人们都热爱并希望保护这一物种。 圈养的大熊猫难以自然繁殖。雌性大熊猫一年可受孕的时间最多只有三天。而雄性大熊猫则可能具有攻击性,或者生育能力低下。 但人工繁殖计划最有讽刺意味的一个方面是,拯救大熊猫的努力可能会让它们变得更难繁殖。 记录显示,动物园早就知道,圈养大熊猫会降低它们交配的可能性。国家动物园在一份早期的研究计划书中写道,动物园里的大熊猫通常“不再有正常的行为,导致繁殖失败”。 位于英格兰西北部的中央兰开夏大学的兽医学家希瑟·培根说,“他们的繁殖方式是由我们决定的。他们不想繁殖,我们就强迫他们繁殖,”她是为动物园提供咨询的熊类养护组织(Bear Care Group)的主任。“而这样做的理由总是所谓的保护。真的是这样吗?” “因为我们在做的无非就是生产更多大熊猫,“她还说,“让他们在圈养下生活,一遍又一遍经历同样的东西。” “精子队” 熊猫项目本应解决虐待问题。 中国曾在20世纪80年代将大熊猫送到外国动物园短住,他们在那里骑自行车、推婴儿车,像是在狂欢节上做杂耍表演。这些大熊猫中许多是从野外捕捉的。直到有人提起诉讼后,美国监管部门才介入。

经过多年谈判,美国动物园和中国政府达成了协议,美国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于1998年颁布了一项政策。动物园可以租借大熊猫,租期为十年,租金用于保护大熊猫。 美中科学家还同意一起研究大熊猫的繁育。圈养的大熊猫种群已表现出近亲繁殖的迹象。人工授精的努力已遭遇挫折。 因此,来自美国国家动物园、圣地亚哥动物园和其他机构的科学家们在20世纪90年代末和本世纪初来到了中国的四川省。档案照片和记录揭示的旅行细节很少被公开讨论过,但这些旅行为世界各地的人工繁殖项目打下了基础。 研究人员用麻醉枪将大熊猫麻醉,然后将他们放在担架或木板上。科学家们在简陋的水泥房间里裹得严严实实,将通电的探针插入雄性大熊猫的直肠,以便收集他们的精液。 研究人员称自己为“精子队”。 这个被称为电刺激取精的技术通常用在圈养繁殖中。但科学家们给一些动物注射了纯氯胺酮,这是一种强效镇静剂,兽医们通常将其与其他药物结合起来使用。单独使用氯胺酮会使动物产生焦虑和疼痛感,而且处于半清醒状态,正如国家动物园的一名兽医在当时的一次介绍中承认的那样。 有些大熊猫处于“轻度”麻醉状态(意思是麻醉不充分),有明显的挣扎。 “动物在整个过程中处于轻度状态,”国家动物园的科学家乔盖尔·霍华德在1999年一次旅行期间的日记中写道。“有一次差点从操作台上掉下来(这次只用了氯胺酮,而不是氯胺酮和甲苯噻嗪)。”

“精液样本很棒,精子数量高,”她补充写道。 霍华德写道,在一次采集过程中,中国科学家将电压提高了四倍,达到了不安全的12伏。 “我们离开后,他们对雄性大熊猫‘屏屏’使用了危险的高电压和太多次的刺激,”她写道。“该雄性后来大便带血且稀软,好几个月没有食欲。” 专家说,电刺激取精应该谨慎使用,而且要用最低的电压。“这会给动物造成相当大的伤害,”柏林莱布尼茨动物园和野生动物研究所的动物人工授精专家托马斯·希尔德布兰特说。 成都大熊猫繁育研究基地目前拥有全球三分之一的圈养大熊猫,该基地否认曾使用过过高的电压或以其他方式伤害动物。该中心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并没有任何一只大熊猫在手术过程中因使用氯胺酮而出现健康受损或死亡的情况。” 希尔德布兰特表示,人工授精应该在确定了雌性最易受孕的时刻后,每个周期只进行一次。 但中国的科学家们反复对雌性大熊猫进行人工授精。他们在一项实验中,反复对七只雌性进行授精,仅用了氯胺酮镇静剂,在五天时间里对每只大熊猫最多进行了六次授精,意味着这些大熊猫们频繁地经历麻醉状态。 史密森尼档案室的记录显示,美国科学家在检查过程中意外伤害了一只大熊猫的子宫。照片显示接受人工受精的熊猫出现呕吐。“麻醉困难,”科学家在记录中国西部卧龙繁育中心一只名叫“雷雷”的雌性大熊猫的受精过程时写道。“干呕、呕吐。禁食不充分——食物和水。过程中断。”

许多那个时代的科学家已经退休或过世,国家动物园表示,动物园没有中国的大熊猫受伤的记录。该动物园称,总的来说,科学家那时对大熊猫繁殖的了解有限。发言人迈耶表示,这项研究的早期阶段为改善大熊猫照料做出了贡献,带来了一个“大熊猫生育高峰”。 笔记清楚地显示,科学家们无意伤害这些动物。他们认为自己是在拯救这个物种。在动物保护工作中,物种的安康往往高于个体动物的福祉。 霍华德后来成了一名动物保护英雄,成都的一座博物馆现在还在纪念她。 但这些科学家们发动了一场疯狂的熊猫繁殖运动,它一直持续到今天。 对人工繁殖的奖励 过去20多年,每只大熊猫幼崽成功繁育并且存活六个月以上,中国动物园协会就会向繁育中心或动物园发放一万元的奖金。被认为在大熊猫人工繁殖上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最高可获得5万元的奖励。 成都基地去年的预算中包括大熊猫受孕和产崽目标。

这是对尽快繁殖动物的激励。 2017年,当时在清华大学读书的学者龙缘之为撰写博士论文访问了中国的三个大熊猫繁育基地。三个基地对每只选来配种的大熊猫都进行多次的电刺激取精或人工受精,龙缘之说。她现在是台湾动物与人学会的理事。 健康物种的基因有各种多样性,这让物种在发生疾病或栖息地变化时更容易适应。这就是为什么美国的科学家们帮助制定了应该用什么大熊猫进行人工繁殖的详细建议的原因。 记录显示,这些建议经常被忽视。中国的繁殖基地反而把注意力主要放在容易成功繁殖的动物身上。 繁育基地还过早地将幼崽与母兽分开。 在野外,幼崽往往与母亲在一起18个月至两年。在这段时间里,雌性大熊猫不太可能再次发情。为了让雌性大熊猫恢复受孕能力,动物园管理员不得不提前将幼崽带走。 “有时候熊猫妈妈根本没有闲的时候,”一名曾从事大熊猫人工繁殖的中国饲养员说,因为担心遭到报复,他要求不具名。“就是年年在生。”

2000年代中期,幼崽出生后不久就被转移到育婴室。后来,许多幼崽被安置在“干妈”身边——本质上是大熊猫的奶妈。 大熊猫一次产下一只或两只幼崽。观看网络摄像头录像的中国大熊猫爱好者在2017年记录了成都中心的一只雌性大熊猫照顾六只幼崽的场景。 该中心美国行为研究员詹姆斯·阿亚拉表示,中心尽可能让幼崽与母亲在一起。他说,只有当母亲拒绝幼崽时,才会使用干妈。“现在我们知道让他们和妈妈在一起是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他说。 人工繁育专家希尔德布兰特表示,他曾与该中心合作过,而且相关操作正在改善。 上个月,《纽约时报》一名记者前往成都。该中心允许阿亚拉发言,但拒绝让管理人员、科学家或大熊猫饲养员在场。 在采访过程中,繁殖中心和当地宣传部门的工作人员多次打断,表示一些话题是禁区。其中包括人工授精和与美国动物园的合作。 在近期一篇题为《耸人听闻的“电击“大熊猫,是真的吗?》的文章中,该动物园表示人工授精是无害的。 别赚钱 中国大熊猫在达到一定年龄后就可以成对出租出去。 根据租借项目的相关政策,动物园不得利用大熊猫牟利。 但记录显示,即使在制定计划细节时,钱也是讨论的中心。 1993年,来自美国和欧洲的动物园代表齐聚美国国家动物园会商策略。 那次会议的记录虽然错字连篇,但却表明动物园的管理者们并不满足于仅仅展示一种珍稀物种。他们想要幼崽,将协议称为“繁殖租借”。

国家动物园的一位科学家在会上说,“老年雄性无法像一对繁殖期的雌性和雄性那样带来那么多收入。” 有些与会者承认,将大熊猫运往世界各地对保护它们几乎没有帮助:“如果我们真的想保护大熊猫,那么我们就会在原生地(的野外)保护他们,而不是把他们运走,”记录写道。 如今,美国的动物园必须向鱼类和野生动物管理局提交与大熊猫相关的收入审计,以证明它们没有盈利。大熊猫的成本很高。除了付给中国租金,动物园还必须建造复杂的围栏,并购买成吨的竹子。 但大熊猫吸引了大量的捐赠者。 1999年,在最后一只大熊猫到来之前,国家动物园发起了一项1300万美元的筹款活动,其中1050万美元用于它所称的“教育中心”。 那个时期的一份内部文件建议员工回避一名记者关于该项目计划中的礼品店、餐厅、特别活动区和筹款办公室的问题。那座建筑是动物园“对地球野生动物未来的投资”,文件写道。“这就是我们想要建造教育设施的原因!”

这家非营利性的动物园不收门票。但文件显示,它将大熊猫视为“与当地企业形成强有力合作”的一种方式。 该动物园与富士胶片(Fujifilm)和动物星球(Animal Planet)达成了大熊猫赞助协议,与当地酒店合作推出了包括动物园捐赠在内的套餐,并为礼品店采购了大熊猫鼠标垫、高尔夫球和玻璃杯。 大熊猫美香和添添抵达后的几个月内就有100万游客来到这里。 但大熊猫们却面临困难。 科学家一致观察到了大熊猫的“刻板行为”,也就是在圈养环境下的行为规癖。圣地亚哥动物园的科学家对世界各地的47只圈养大熊猫进行的一项未发表研究发现,至少三分之一的大熊猫存在“踱步、甩头、后足站立旋转和规癖性的兽笼攀爬”。 中国早年的条件可能导致情况愈发恶化。一位圣地亚哥科学家在写给一位国家动物园大熊猫管理员的信中说,大熊猫时常会有他称为“囚禁期”导致的问题,也就是“居住在明显不达标的环境里”。

对美香和添添来说,天气是一个挑战。大熊猫喜欢凉爽的山区气候,而到了2001年4月,他们已经在华盛顿的酷暑中变得无精打采。 病例上不断出现“气促”这个词。园方采用了冰块、喷水和空调。动物园发言人说,园方遵循了有关温度和天气的指南。 一位管理员说,美香在一次不开放巡展期间被过量喂食,导致排便失常。当动物园为庆祝她接待了第一百万名游客而举办派对时,她全程都在睡觉。 艰难的繁殖 美香和添添并不是一对合适的配偶。 “添添粗暴攻击了美香,”一位兽医在2002年一次早期交配后写道。此后的交配尝试都未能成功。 于是工作人员介入了。美香在接受一轮人工授精后于2005年产下幼崽。 在那之后,受孕变得难以捉摸起来。科学家们开始在美香短暂的繁育窗口期内加入多项手术。 根据联邦政策,动物园不能仅仅出于获得幼崽的目的进行大熊猫繁育。那个时期的动物园记录显示,工作人员不断被提醒,繁育是出于科学目的,不是为了生崽。 管理者对相关努力进行了跟踪记录。 “不幸的是,美香已经连续四年无法受孕,”园长在2010年给动物园顾问委员会的报告中说。 接下来一年格外困难。美香在第一次人工授精后出现呕吐。约24小时后,工作人员就着手对她进行第二次麻醉,药物未能充分施放。美香那天被扎了四针,导致后来的康复过程十分艰难。 国家动物园发言人迈耶说,繁育过程得到了密切监控,并遵守了相关规定。 2011年,园方宣布如果美香明年仍无法产崽,就将被送回中国。

美香最终在经过至少21次人工授精后产下了四只存活的幼崽。有关详情甚少为公众所知,史密森尼方面在收到一项公开记录要求后拒绝公布部分信息。 多年后的2022年,史密森尼频道与一家隶属于中国宣传部门的公司合作,制作了关于她的最后一只幼崽的影片《大熊猫小奇迹》(The Miracle Panda)。片中介绍人工繁育是一种快捷、有效且侵入性极低的手段。 动物园发言人说,要想得到在中国拍摄的资格,摄制方需要与特定的制作公司合作。史密森尼对影片的“科学准确性”进行了审核,她说。 每一次产崽,几乎总是能立刻带来一大笔钱。 “周边产品的总销量有大幅增长,”动物园的筹款合作伙伴在2006年的一份文件中写道。 “给许多动物园运转、研究、教育项目提供了资金,”一位动物园雇员在笔记本上写道。 访客数量直线上升,到了2010年,记录显示,销量排在前10的周边中,有九种产品与大熊猫有关。 专家称,中国通常把最有遗传价值的动物留在国内。有一处记录显示,添添和美香作为配偶得到了“最低评分”。 园方称他们的幼崽身体健康,且极具遗传价值。他们属于中国的“繁育项目的一部分”,主持多项人工授精操作的史密森尼繁殖专家皮埃尔·康米佐里说。“因此这是极为重要的。” 不过,有一处记录显示,专家曾讨论用私人飞机空运圣地亚哥一只大熊猫的精液,因为那只大熊猫的基因“适配性好得多”。 “科学上讲,这些动物对种群的意义不大,”哥本哈根动物园动物学主任马兹·弗罗斯特·伯特尔森在谈及送往海外的大熊猫时说。他的动物园有大熊猫,但是没有使用人工授精。“现在去做这事,只能是出于财务的原因。如果我们有幼崽,我们的收入会增加。” 野外大熊猫 对大熊猫项目的一大期待是,有朝一日这些圈养动物能放归野外生活,就像诺亚方舟上的那些生物。 成功放归的大熊猫有10只,这是中国国家林草局大肆宣传的数字。但《纽约时报》在分析新闻报道后发现,在此过程中死亡的大熊猫几乎也有这么多。其中两只死于野外袭击或感染,至少还有六只在放归训练期间死亡。 《纽约时报》发现,自1995年以来,从野外移走的大熊猫数量多于放归的大熊猫数量。林草局员工表示,他们将受伤或被遗弃的大熊猫带回圈养。但记录显示,一旦被圈养,许多大熊猫就会被加入繁殖计划。 《纽约时报》统计,有十多只野生大熊猫终生被圈养,还有十多只至今仍在基地。2018年,中国试图解决这个问题,要求新捕获的动物在康复后必须放生。 林草局没有回答一系列问题,但表示《纽约时报》“歪曲了中国大熊猫保护管理的实际情况”。该机构没有回应进一步说明的请求。 大部分时间生活在海外的大熊猫从未被放归野外。他们在国外产下的后代也没有。 美香的第一只幼崽于2010年被送往中国,当时国家动物园有一个迫切的疑问。“美香和添添回去后会是什么情况,”一份部门文件记录的通信中说。 “他们会被送到哪里,会怎么对他们?”这份通信中写道,“亟待解答。” 他们的问题在去年得到了回答,两只大熊猫和他们的后代“小奇迹”一起回到了中国。 父母将被送往四川一座大熊猫中心的“退休”区。从公众视野中消失后,开始出现有关他们的待遇的传闻。 大熊猫中心向粉丝们保证,他们过得很好。 “网络上关于熊猫中心藏匿、虐待三只大熊猫的言论严重失实,”中心5月在微博上说。“严守真相,拒绝谣言,尊重事实,明辨黑白!”

https://cn.nytimes.com/china/20241015/pandas-zoo-breeding-death-captivity/

【精選書摘】 《終極警察國度:擺脫人臉辨識、DNA跟蹤、人工智慧,揭開中國反烏托邦的駭人真相》作者傑弗瑞・凱恩(Geoffrey Cain)是調查記者,也是科技作家。本書揭示了中國的新疆地區,如何成為一個令人如噩夢般的奧威爾式社會實驗場所──終極警察國度。凱恩透過講述一位年輕女性梅森,逃離殘酷科技反烏託邦的驚心動魄故事,以及自己的親身經歷、大量來自流亡者的第一手證詞,揭露科技監控巨頭們的驚人侵略性和力量,以及這對全人類未來的意涵。

本文為台灣國防安全研究院國安所副研究員侍建宇為《終極警察國度》撰寫之推薦序,經寶鼎出版授權刊登,文章標題經《報導者》編輯改寫。

中國不願意修憲,不願廢除民族區域自治的現有形式。但是面對過去70年累積出來的邊疆治理失誤,卻企圖利用對社會的電子全面監控與社會改造工程,扭轉情勢,對新疆維吾爾民族自治區進行現代版的「改土歸流」工程。 「以夷制夷」的土司制度始於唐宋,承認邊疆地區政權世襲首領地位,頒予官銜,以進行間接統治,維繫疆域版圖。源於文化差異、或經濟負擔各種因素,這樣的做法其實意涵著歷史上的中央政權無力進行直接統治的窘況。在適當的時機,改世襲「土官」為有任期的「流官」,成為明清處理中國西南邊疆的政策。「改土歸流」的意義將人事權、財政賦稅權、軍事指揮權收歸中央政府,更徹底的目標更是將地方行政管理權、甚至文化教育相關權限,完全收回,遂行直接統治。

中華人民共和國建立後,「改土歸流」並不適合處理蒙古、西藏、新疆廣大疆域,於是修改蘇聯加盟共和國制度,迴避主權歸屬問題,以民族區域自治為原則,建立了155個民族自治地方(包括5個自治區、30個自治州、120個自治縣(旗),另外還有1,173個民族鄉)。中共在各個民族自治區的黨委書記多為漢族「流官」,行政首長則為當地少數民族的「土官」來擔當;以黨領政,變形的「改土歸流」制度一直持續到習近平接任中共總書記。

現代版「改土歸流」終極目的是一個社會轉型工程 過去「改土歸流」的終極目的是鞏固政權疆域版圖,由上而下,設立一以貫之的指揮權。但是中國過去數十年推動的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作為一個變形的「改土歸流」制度,或可確保中國主權完整,但是並不足以確認各個民族社會對中國或中共在政治上的認同與效忠。

習近平掌權在2014年隨即召開中央民族工作會議,傳出習近平在會中總結報告時大發雷霆,基本上定調未來改弦易轍的民族治理策略;決定對中國民族政策做出實質更動:強調邊疆少數民族「社會改造」遠重於「民族區域自治」的路線。民族區域自治制度中作為「土官」的少數民族幹部,與擔任「流官」的漢族黨委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集權與圍繞著中國國安委的警察國家體系來統領全局。

《終極警察國度》這本書圍繞著兩條主線,論述從新疆發展出來的中國式警察國家;一方面採集海外維吾爾族離散關於新疆再教育營政策推動的親身經歷證詞,另一方面描述中國境內電子監控相關產業的發展歷程。

事實上在習近平掌權之前,中國民族政策就開始了大辯論;一般咸認,一方強調落實憲法關於民族權利的「區域自治派」,另一方則著重培育公民意識而非民族差異的「國族建構派」。其實政策辯論中還隱藏著第三種聲音,那就是一批中共政法系統中,有著統治經驗並偏好高壓治理的「實務當權派」(註)。而習近平基本上採用國族建構派與當權派的論述,擱置不理區域自治派的主張。 梅森(Maysem)從《終極警察國度》第二章就開始出現,她是一個在土耳其讀社會學碩士的維吾爾族女性。她的再教育營親身經歷成為描述的焦點,貫穿許多篇章,展示中國改造中國社會的企圖。梅森在北京讀大學時,就感覺到中國境內對於少數民族的歧視。她曾經接觸過理念相近於「區域自治派」的維吾爾學者:伊力哈木.土赫提(Ilham Tohti)。

土赫提在被中國政府逮捕前5年,可以說是中國境內具有代表性的維吾爾族公共知識分子,當時他設立「維吾爾在線(uighurbiz.net)」網站,可以說是海內外接收新疆相關情報的一個重要窗口。梅森聽過他講課,土赫提強調中國快速的經濟發展給新疆少數民族社會帶來很大的副作用,活在底層的少數民族沒有辦法受益,反而成為各種社會底層苟且的罪犯。在2014年被逮捕前,土赫提希望鼓吹北京全面下放自治權,解決中國邊疆的民族問題(註)。 但是,一群「區域自治派」的學者忽略了當前中共怎麼可能倒退數百年再去跟隨「土司制」,僅僅是傳統版的「改土歸流」都無法滿足將政治權力全面滲入邊疆少數民族社會的需要。新興變形的「改土歸流」則是由北京直接透過人工智慧(AI)與監控設施,輔以「漢族」為主的政法「流官」體系,來主導邊疆治理,進行社會轉型,而新疆則是第一塊進行試驗的地方。

思想改造與「現代化/同化」新疆突厥裔民族 2012年北京大學教授王緝思提出「中國西進」的主張,2013年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就發表了「一帶一路倡議」。習近平當時不只要在中國境內肅清貪污腐敗,同時還要激發中國所有的潛能,成為世界強權。2009年新疆烏魯木齊事件爆發後,新疆社會當地民族與漢族移民之間的糾結浮上水面。從那時候開始一直到2014年,不斷地有新疆的穆斯林朝阿富汗、敘利亞與土耳其遷徙,參加全球聖戰。2013年有一輛車衝入天安門,死傷多人,2014年昆明火車站發生遲到恐怖攻擊事件。換句話說,「中國西進」必須始於新疆,翦除民族政治的紛擾,針對新疆少數民族進行全面的社會改造運動成為必然,一種超現實版本的「改土歸流」於是開始。

從中國政府的角度來看,新疆社會必須進行「現代化」,將新疆維吾爾與哈薩克等突厥裔少數民族帶入有如中國東部的工業社會倫理價值體系,將當地突厥裔民族「同化或漢化」,屏除原有傳統文化,才能在習近平的宏大中國夢中扮演向西擴張的前鋒。

梅森這位新疆維吾爾穆斯林年輕女性當然感到格格不入,2014年從土耳其回到新疆放暑假,就已經感受到社會氣氛不允許婦女頭戴面紗。2014年土赫提被以分裂主義為由判處無期徒刑。2014年新疆開始學習《識別宗教極端活動(75種具體表現)基礎知識》讀本,發現可疑人員必須報警。2016年暑假梅森突然被關押進入較低階的再教育營,但是由於不服從,又被轉移到更嚴酷的拘留中心。

2016年夏天開始,新疆當地家戶互相監視的情況非常普遍,而且每家的門口都掛上QR碼,儲存全家成員的資料。然後將每位居民進行社會信用評比,如果評比不能滿足,就開始在個別家戶裝設監控攝影機。因為梅森在26個被中國列為涉恐的穆斯林國家就學,所以家中也必須安裝即時監控的攝影機。然後整個新疆也開始進行強制體檢,採集個人的生物標記,像是瞳孔、臉型、血液DNA、音頻等等。

2016年暑假快要結束,梅森被要求前往街道管理局報到,突然被送往再教育營。原本預計接受一個月的政治課程後,就可以被釋放。但是由於梅森不屈服的態度,被改送前往拘留中心。拘留中心比較像監獄,裡面的人員被隨意體罰,按照中共的說法,目的是要「清除心中的意識形態病毒」。每一個在營區的成員都被扭曲接受各種違心之論,被要求完全服從不能反抗。每一個成員都不斷地被試探,互相監控,製造人際之間的不信任。

警察國家進行治理的一個重要邏輯就是製造人際不信任,運用恐怖與處罰,人人自危而盲目地向政權效忠。

終極警察國度、改土歸流、新疆、電子監控 位於中國新疆阿圖什市的再教育營。(攝影/Pedro PARDO/AFP) 中國的電子警察國家模式發展過程 《終極警察國度》第八章描述一位曾經被中國政府收買並派遣到阿富汗與土耳其的一個維吾爾線人,嘗試滲透進入當地的伊斯蘭主義組織,但並不成功。反恐是中國用來正當化為什麼要推動新疆再教育營進行「去極端化」的背景(註)。散布在中亞與西亞的維吾爾武裝分子的數量與能力是否足以威脅新疆安全,答案應該是否定的。同時,為求針對為數不眾的恐怖分子而對新疆突厥裔進行全面的監控與清洗,更是違反比例原則與成本效益。 根據《終極警察國度》第四章之後的章節,一位2007~2015年曾經在新疆烏魯木齊擔任政府資訊工程師的哈薩克族:伊爾凡(Irfaan),他直接參與初期新疆大規模監控計畫。根據他的說法,大概在2010年左右,汰換掉原來的閉路電視系統,繼而代之鋪設的是海康衛視的攝影機,加上華為的網際網路交換系統,中國開始嘗試全面的監控新疆社會。伊爾凡的工作有權連入地方公安局監控系統,同時還可以存取電信公司網路數據。他說 2015年人工智慧的監控能力還非常有限,只能分析某些關鍵字,然後推導使用這些關鍵字的人是否有某種極端暴力的傾向。

《終極警察國度》歸納新疆電子警察國家出現,大概有三個發展階段:

第一、準備期 1998年微軟亞洲研究院在北京中關村設立,在中國政府監督下,這個區域逐漸轉變成科學園區。原來是為處理當時猖獗的軟體盜版問題,透過獨立運作的電子公司調整微軟軟體,然後低價賣給中國市場的使用者。過程中累積許多人才與資本,成為後來中國人工智慧發展的源頭。在這個時期,中國與美國的高科技產業互相配合,各取所需,創造利潤。

第二、初步運用與改良期 「運用」還可以粗分成兩個效益;製造恐怖、然後逐漸進入實質全面電子監控。

2011年後,新疆街道與清真寺公共場所開始布滿攝影機,政府還會透過網路截取手機以及電腦內部的資料,同時在不同的公共場合檢查身分證,並且透過社區互相檢舉,進行社會信用評分。中國政府希望透過建立國家公民資料庫,透過人工智慧來辨識人臉和預測行為,「平安城市/智慧城市」其實就是一個大規模的社會監控計畫項目。可是,當時實際上人工智慧還無法分析這些收集來的大數據,所以監控能力極其有限。

但是與此同時,2011年中國騰訊成功地開發出微信(wechat),很快就累積到數億用戶。微信可以提供日常生活需要的各種功能,包括購物付款、和醫生約診、叫車、甚至尋找約會對象。在中國,每個人的微信資料根本不需要透過任何司法手續進行調閱,商業公司完全無條件的交出這些數據資料給政府作為監控運用。這些大量的個人資訊庫足夠讓人工智慧進行學習。

2012年中國北京和美國矽谷人工智慧開發人員成功發展出多層神經元網絡。2013年曠視科技與商湯科技更開啟高階演算法,機器偵測人臉的準確度已經超過人類的眼球。而且中國的海康威視和大華科技逐漸掌控的全球監視攝影機產業的三分之一產能,這兩家公司提供的Unix作業系統,可以用來啟動並控制硬體監控設備。中國政府的安全城市或智慧城市計畫項目,對任何商業公司來說,都是一門大生意。而當時中國科技公司專精於產業下游的應用軟硬體部份,而產業上游的晶片設計、製造、封測則多仰賴美國像是高通與輝達提供的高階晶片。

第三、成熟期 陳全國2016年底出任新疆黨委書記,2017年開始雷厲風行的執行相關電子監控與新疆再教育營政策(註)。新疆各地設立至少260個所謂的職業技能教育培訓中心。政府宣稱進行去極端化課程與職業訓練,其實更重視的是政治教育「洗腦」,對被鎖定的極端分子進行「治療」,消除他們「腦中病毒」,改變他們的心智。 在中國公安部的「金盾工程」基礎上,融入人工智慧,發展出「一體化聯合作戰平台」,目的就在推動「預防性警務與執法」;借用軍事上跨軍種指揮聯合作戰的概念,運用在社會治安的監控系統上。以「反恐」名義進行全面社會監控,諸如搜集銀行金流、違法前科和電話網路記錄,像是透過手機上的淨網衛士App截取手機的基本資訊。搜羅追蹤監控各種大量數據檔案,再透過人工智慧篩選出36種中國政府定義「偏離常軌」行為(主要是新疆突厥裔群眾),進行逮捕審訊並送往不同等級的再教育營(註)。 中國透過「一帶一路倡議」的大型投資計畫裹挾像是埃及這樣的發展中國家。埃及礙於來自中國大幅基礎建設投資,承諾交換極端組織相關訊息,並且在2017年大量搜捕並遣返數百名維吾爾族留學生。以經濟投資交換人權。

2016年底梅森僥倖被釋放,但是她還是無法直接搭機回到土耳其就學,必須從陸路繞道巴基斯坦,進入印度,然後再轉往土耳其。再教育營經歷對於這個年輕的女人造成極大心理影響,開始不相信周遭的人物,拒絕友誼,同時隨時自我警惕,處於恐懼的情緒之中。

四、亡羊補牢 根據《終極警察國度》描述,早在2010年,美國政府已經發現中國政府、解放軍和高科技商業公司之間的複雜關係。中國官方可以輕易透過採購,或者間諜活動竊取技術與資料,讓美國資訊科技供應鏈充滿風險。

有一些趨勢值得注意:

一、當前美國在高科技關鍵技術上對中國「卡脖子」,就是要切斷這樣的中美高科技掛勾,一種共產主義與資本主義勾連關係。

2018年底加拿大逮捕華為財務長孟晚舟,其實等於直接掀開中美冷戰的實況。換句話說,中美之間的高科技冷戰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開始。《終極警察國度》的作者作為一個調查記者,就是要提醒中國崛起引起全球高科技公司貪婪、貪圖暴利的魯莽的作為。

二、2023年中國政府成立新疆自由貿易實驗區之際,等於宣布新疆再教育營正式轉型,向西輸出(註)。 接受過再教育營馴化的新疆突厥裔族人其實是非常優秀的勞動力,可以承接中國東南沿海富裕省分許多因為成本升高必須遷移的工廠。維吾爾囚犯的勞動力是解決這個經濟問題的處方,知名運動品牌、成衣紡織、以及消費性電子產品,都可以遷移到新疆繼續保持低人事成本,繼續生產獲利。

習近平在2024年初出席中央政法工作會議時指出:「以政法工作現代化支撐和服務中國式現代化,為全面推進強國建設、民族復興偉業提供堅強安全保障。」換句話說,他大力鼓舞從新疆開始的電子監控的警察國家模式持續發展,繼續開發智慧城市投資項目,甚至向西往歐亞大陸中心轉移,鞏固那些獨裁國家政權,幫助中國向外增加影響力。

目錄 本書研究及維吾爾人/漢人姓名相關說明 前言 現況 第一章 新的疆土 第二章 圓形監獄 第三章 天網已鎖定你 第四章 中國崛起 第五章 深度神經網絡 第六章 你覺得我是機器人嗎? 第七章 偉大復興 第八章 中國的反恐戰爭 第九章 三毒勢力:恐怖主義、極端主義和分裂主義 第十章 人民就是資料 第十一章 信用分數怎麼打 第十二章 無所不見的天眼 第十三章 落入集中營 第十四章 大規模監禁 第十五章 AI神腦 第十六章 官僚體系一再擴張,滿足官僚體系擴張後的需求 第十七章 心靈的牢籠 第十八章 新冷戰? 第十九章 大決裂 第二十章 無處安身 結語 終結圓形監獄 致謝 備註

原文 https://www.twreporter.org/a/bookreview-the-perfect-police-state

基于中国人的一般认知,一切责任都在美国。我常见的咒骂是,美国人(西方人)动辄称自由竞争、市场经济,现在是它们自食其言,故意制裁中国公司、限制对华贸易。反对贸易保护主义,才是保护全球化,保护经济公平发展。

表面上看,面对洋人就应在商言商,扛起市场经济大旗来占领舆论制高点,以获得支持。问题是:世界大势的基本盘变了——美国将其对华关系,已修正为敌对国(至少是准敌对国)之间的关系,而非可正常交往的关系。你要和一个敌人开展对等互惠,乃至是对方获利更多的贸易?放屁!

你说美国人是嫉妒我大天朝世界工厂的威势,怕我们把钱都赚走,变成世界第一,所以故意打压?恐怕有。但不要忘记,美国对欧盟、日本都曾有贸易摩擦,哪怕闹不愉快,双方仍可继续谈判,不会从经济战上升到准军事斗争层面。

汉斯·摩根索的《国家间政治:权力斗争与和平》,认为国与国之间长期进行权力博弈,尽管各国力量不同,但在博弈中可以达到一种力量均衡,这种均衡也是一种秩序,颠覆该秩序是会引发战争的危险行为。

当前地球上的国际权力秩序是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果,在苏联解体后自然形成美国单级称霸全球的局面。美国以外的国家,在全球势力版图中各有自己的势力范围。美国单独称霸全球,听上去霸道、不公,但美国既有享受这个秩序的权利,又有维护秩序的义务。这个义务是,1、确保世界主要贸易的安全;2、确保没有世界大战;3、确保任何联合国成员国不会被吞并、消灭。

所以美国的军舰会在全球巡航,它要清剿索马里海盗,击溃向海上货轮发导弹的胡塞武装,确保中东石油生产国不出事,警告中国不得武装封锁南中国海与台湾周边海域,以上是保护世界上多数正常国家有饭吃的手段。你说中国也可以承担这个责任?对不起,天朝与其周边临海国家都有领土纠纷,而且现在动辄指挥武装(至少是准武装)船只驶往邻国近海,你觉得这些国家愿意接受中国的“保护”吗?

防止世界大战自不必说。确保其它不被吞并、消灭,依然是美国的义务。远的看驱逐伊拉克,拯救科威特国家于危难。近的看其对乌克兰的支援,就是明证。沙俄不是一般国家,它的对外战争一般以吞并领土为目标。如其闪击格鲁吉亚,合并南奥塞梯,入侵乌克兰东部,策动该地区公投入俄,即可知道。其全面入侵乌克兰,无非是吞并该国的前奏。

中国自习近平上台以来,一看自家凭全球工厂的美誉,赚得海量财富,眼看GDP超美指日可待;二看2008年金融海啸以来,西方国家增长缓慢,乃至倒退,便动了心思,以为彼可取而代之,踢走美国,夺取世界霸主地位。于是外交上全面重拳出击,大兴战狼,与一切西方国家从打嘴炮上升至经济制裁。更有甚者者,即大讲“中国模式”、“中国式现代化”,尤其意图向全世界所有发展中国家兜售它的“中国模式”——极权政府控制下的权贵资本主义模式,公然与民主自由国家唱反调。又大搞“一带一路”,意图令中国国家资本直接渗透从内陆亚洲一直到欧洲中部,从南中国海沿岸——印度洋沿岸——非洲等一大片地方。中国又大搞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AIIB)等项目,也是企图大量输出国家资本。更令享受现行国际秩序的国家不安者,是中国在南太平洋等地寻求海外军事基地。中国还提出了全球发展倡议和全球安全倡议,旨在为全球治理提供所谓中国方案。总之,以美国主导的二战后世界秩序,正在遭受中国的挑战,从后者的所作所为推断,它不是想提高自身发言权,而是要颠覆现有秩序。尽管中国多次宣传自己没有颠覆的意图,但信任是建立在行动上,而非言论上。

不得不提的是,习近平中国体现出强烈的共产主义意识形态倾向,更令资本主义大国极度警惕。冷战的历史就是美国反共产主义的历史,美国对冷战的经过自然记忆犹新。习近平鼓吹回到共产党的初心才能救党于腐败、无能,共产党的初心是什么?一言蔽之:反资本主义、反西方国家、反有钱人、反自由——所以它们从1921年开始即鼓吹打倒一切帝国主义,意图没收一切富人财产,禁锢一切人的身体与心灵自由。于是习近平的中国,会对一切发达国家文攻武吓,乃至派出间谍,收买傀儡,并在国内舆论宣传上污蔑一切发达国家,将西方人、西方组织(如NGO)都视作潜在间谍,甚至任由走狗们鼓吹中美终有一战。它们在经济上大搞国进民退,想尽办法让国企吃光好处,强调国企做大做强。用各种办法限制民营、外资企业发展,甚至可以随时把马云之类的私人企业家禁锢,强迫出让股份,把党委书记塞进企业管理层。

尽管中国的经济奇迹,共产党的税收金钱都是资本主义、市场经济的成果,但习近平的理想却是反资本主义的。

既然中国走向与发达国家敌对的道路,就勿怪人家向你关闭大门。中国改革开放几十年,财富积累是靠低工资、低人权、高污染的“优势”,生产工业品抢占发达国家市场。说白了,西方发达国家是中国的客户,现在习近平得罪了客户、得罪了金主,就勿怪客户跑路,这就是西方对华脱钩的由来。因为几十年低工资、低人权,加上房地产刮尽老百姓财富的“优势”,中国人、中国市场的消费能力极低(中国人热衷拼多多、淘宝、EV,无非喜其便宜),在得罪了西方金主的情况下,经济发展必然举步维艰。至于那堆亚非拉客户,对不起,它们的市场实在太穷,撑不起中国发展的需要。更何况,除市场以外,中国本身也需要来自西方的大量技术转让与投资去维持发展,你得罪了西方,还想有什么?

普遍失业、延迟退休年龄、政府乱开罚单、疯狂发行超长期国债,是中共国溃烂的表象。再不改朝换代,重走正道,其将来实在不忍目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