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向/高中时期/特殊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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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一个都市传说:如果一个人总有想说而说不出口的话,或者想做却不敢做的事情,压抑久了就在心里埋下一粒种子,某天就会长成这个人的分身,拥有着自己一直渴望的能力,替原身完成迟迟不敢做的事情。
十七岁的男子高中生赤苇京治从不迷信,直到这件事真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被闹钟叫醒的早晨,睁开眼睛却看见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他差点直接从床边跌下去,但很快看着对方发出与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平静地打了招呼:“你好,你知道为什么我出现的吧?”
那当然是因为他快要憋到爆炸了。
青春期的暗恋像测不准的天气,他的世界下雨还是天晴似乎全凭暗恋对象的心情。而偏偏他喜欢的人还是自己的学长,排球部主将木兔光太郎大概是直觉系生物,言行举止时常跳脱,赤苇费尽心思试图理解,借着“更好帮助队伍获得胜利”的由头写下主将观察日记,细枝末节的小事都被他记下。
木兔前辈喜欢炒面面包,木兔前辈喜欢得分时观众的欢呼,木兔前辈热衷加练,要记得提醒他劳逸结合,不能造成肌肉损伤。木兔前辈体温偏高,尤其是训练结束以后。木兔前辈喜欢夸赞和鼓舞,也容易垂头丧气,但打起精神也很快。木兔前辈时常想法天马行空,只需与他解释就好。
就在赤苇思考眼下该怎么办的时候,面前的分身率先开口就是数落他:“昨天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什么也不说?”
赤苇当下一愣。
说起来昨天晚上,他与木兔两人又是最后离开体育馆。走出校门又在便利店徘徊,木兔前辈又买了面包,赤苇并不那么饿,只随手拿了罐薄荷糖。往回走时夕阳已经完全落下,渐渐昏暗的天色由浅蓝转为深蓝,接着每走几步那蓝色就浓郁一分,春末傍晚温度降得快,与嘴里的薄荷味一样冰冰凉凉。
穿着高中制服的学生天黑后走在路上,还有些担心被巡逻的警员撞见。从便利店出来,木兔大概是瞥见什么情况,不由分说拉着他一路小跑,直到拐进一处偏僻的巷子,两个人像做贼似的靠在自动贩卖机的角落空间。
赤苇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一时间贴得太近,学长手隔着校服衣袖攥着他的手腕,身体的热气蒸得他发晕,心里念着木兔前辈就是这般体温更高些。
还好身前的木兔左右张望后放开了他,赤苇这才干巴巴地说:“应该也没关系,又不是去游戏中心,也没太晚,不会通知学校的。”
木兔笑呵呵地说对,又问:“赤苇是不是训练累了,怎么才跑几步就喘气。”赤苇心虚地道歉,两人继续往回走时放慢了步子。
他默默略落后半步,处在木兔看不见自己的侧身位置,应着话时不自觉去看学长的发梢,身前的木兔说起下周的训练赛,又突然冒出一句:“明天去游泳怎么样,体能训练可是很重要的。”
木兔边说边回头看过来,浓郁的深蓝在那时完全暗了下来,几乎是同时,路灯亮了,光线连同木兔前辈凝视他的眼睛一起,通电似的投射过来。
他那句“喜欢”与薄荷糖一起在舌尖滑动,直到完全化在口腔,冰凉的滋味竟然又泛着甜。赤苇只能点点头嗯了一声,回去的路上都没再去开口,好像怕张嘴就要藏不住了。
突然出现的分身却没有赤苇京治本人这般顾虑,不知道是熟知脸上每一寸微表情含义,还是完全一致的感同身受,分身赤苇饶有兴味挑了挑眉:“今天我替你去,怎么样?”
赤苇立即拒绝:“不行。”
说着他已经从床上起身,看似平复了心绪。也或者只是试图把风暴藏在不动声色的眉眼之下,直到分身提醒他衬衫的扣子错了位,赤苇手上动作僵滞,干脆脱下换了训练T恤。反正今天游泳训练,也不必非穿制服吧。
“你注意别被人看见。”赤苇出门前还叮嘱了一句,面不改色地背着包就带上了房门。身后一直有着过分锐利的目光,他从没意识到自己的眼神也能有这样步步紧逼的威力。
赤苇在路上又确认了一遍手机上的邮件,九点半在室外泳池集合,下一封又补充了句:其他人也联系了,不见不散。
泳池说的是枭谷游泳部的活动场地,周末允许其他社团借用,枭谷文体皆有强项,社团之间互相扶持也是学校鼓励,他们排球部也是如此,平日时常安排大家一起游泳,赤苇不算擅长,但也逐渐能连续游上十几个来回不停歇,看来这体能提高确实极有帮助。
“而且游泳训练能看见木兔前辈的胸肌,还有泳镜遮住眼睛不会发现,对吧?”
赤苇的思索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套上泳帽的手被吓得哆嗦,吧嗒一声弹在后脑勺。
戳穿心思的来人还能有谁,自己眼前的分身戴着泳帽泳镜,倒是一眼认不出是谁,可他也太大胆,竟然还是跟来了。赤苇急忙就要拉住就要往泳池走的分身,就算周末的游泳部四下无人,这时也不得不着急,却不想被对方早有预料地躲开,分身还冲自己弯着嘴角。
“你的泳裤是不是忘记带了?”
赤苇被他提醒,才去翻看自己的包里果然没了泳裤的踪迹,也不知道是他上午忘了还是被这人偷拿出来,再抬头时分身已经出了更衣间,径直走向了室外泳池。
就算是赤苇,也不得不叹了口气,心里一团乱麻的他只能藏在门口暗处,偷偷去看泳池边的木兔前辈,笑着冲“赤苇”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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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分身与自己共享此前的全部记忆,分身就是赤苇自己本人,别无二致。排球部的众人都没发现端倪,连木兔前辈也没有。
分身赤苇显然也掌握了与学长们相处的技巧,几轮练习完成得一丝不苟,休息时又帮忙纷发着毛巾。赤苇没太听清他们的交谈,但看上去气氛如常,几人都面露笑容。木兔前辈夸张的欢呼传了过来,大嗓门倒是让赤苇听见了前辈的话。赤苇不禁诧异,甚至错觉那位分身与自己遥遥对视了一眼。
“赤苇想和我比赛?输的人请客午饭?哈哈哈那我可不会放水!”木兔从板凳上一跃而起,双臂在胸前十字交叉做着拉伸,被水打湿的头发挂在额前,又被他随意捋了几下拢进泳帽里。
分身或许是说了句:那是当然,木兔前辈是最强的。
这是赤苇的猜测,因为他看见木兔前辈笑着,裸露的胸膛上下起伏,可惜他离得太远。不,就算是近在身前,他也必然不会像此刻的分身,毫不收敛两人之间的视线相对。
比赛立刻进行,虽然不知道他们约定要比的内容,但不论体能还是爆发赤苇大概都比不上木兔前辈。果然木兔前辈率先完成一个来回,手臂飞扬起水花,就算不是专业选手,这泳姿也还是赏心悦目啊。
赤苇远远地欣赏,尤其他在池边双臂支撑着身体翻上岸,松开泳镜畅快地甩着湿发喘气,好像从发梢溅落的水滴都在闪闪发光。
但水池中情况突变,分身赤苇扑腾着叫了声“木兔……”,手胡乱摆着,眼看着动作已经失衡,脑袋勉强在水面挣扎。
这边远望着的赤苇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木兔前辈已经窜回了泳道,身姿灵活迅速像一条鱼,瞬间已经游到了水中分身赤苇身后,两手从背后抱着他,把人拖出水面一边游向水池边。
其他人也已经赶来,倒是训练有素,没着急围成一圈,留下宽敞的空间让分身赤苇坐下。还好他不是真的溺水,木兔替他解开泳镜泳帽,看那赤苇咳嗽着像是缓和过来,坐起身双手揉捏小腿,大概在说小腿抽筋才发生意外。
分身脸上仍挂着微笑,起身时被木兔前辈扶着,好像腿部肌肉仍然没能舒展,没站稳靠在了学长身侧。木兔前辈并没介意此时的皮肤相贴,贴心地搭着学弟肩膀,赤苇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分身的手就这样贴在前辈的身体,倚靠着木兔前辈缓缓迈着步。两人往这处走来时,赤苇急忙钻进淋浴间的墙后,他不懂为什么自己要躲。
不知不觉手心已经被自己掐出指印。木兔前辈手掌的温度仿佛虚虚萦绕在自己肩头,可惜只是错觉。
“我没事了,木兔前辈,”赤苇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休息一会就好。”
“真的没事?”木兔前辈连续确认几次。
“是,”他也重复回答几次,一些动作的声响赤苇并不能猜测,大概是总算是让前辈安了心,赤苇又听见分身接着问,“还差多少圈练完?前辈您先过去吧,我……一会请客,说好了。”
“我练得很快!”他好像并不打算占着便宜,“不过赤苇状态不好,不能算我赢。”
“好,木兔前辈。”赤苇听见一句格外温和的回应,他不知道自己的脸是在用什么样的表情看着木兔前辈,可能分身的他已经在爱慕之意写在脸上。但那语音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午饭。”
“赤苇今天,有哪里不太一样?”
“有么?”分身似乎笑着糊弄过去。
赤苇心脏突地狂跳,又开始可惜一墙之隔,他也没能听见木兔前辈的回应。
倒是分身先来寻他,虽然笑意不明显,赤苇还是看出了胜利者的意味。
叹气已经叹得足够多,此时面对分身,赤苇哼了一声表达不满,分身却极其少见地咧嘴笑:“怎么,这难道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么?”
话虽如此,赤苇直视分身者的脸,此时细看又觉得确实与自己并不相同:“你都是装的?这也太夸张了……”
“我这么辛苦为你、为我们铺路,你却不感谢我?”
“感谢?”赤苇皱着眉询问,极力压制着怒意。他善于分析利弊的大脑好像短暂失去了运转力,毕竟面对这般离奇诡异的情况,应付起来太难保持冷静,更何况此时自己的分身毫不避讳地脱下来全身仅有的衣物,把那件湿哒哒的泳裤甩了过来。
赤苇被砸个措手不及,接住时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这到底算是另一个陌生男子的贴身衣物,还是本就自己的东西?
“该轮到你了,一会的午餐你可要把握机会。”分身说完却已经钻进了淋浴间,赤苇懒得理会,把泳裤胡乱团成一团塞回包里,总算是光明正大地走了出去。
真要说感谢也没错,如果不是分身的帮助,他也不会与木兔前辈坐在麦当劳,分享着大份炸薯条。木兔前辈大快朵颐,双层吉士汉堡在他手里也显得更美味了,赤苇把视线藏在食物背后,一不小心又多看了几眼学长垂下来的发丝。
还没与这样的木兔前辈单独待在一起这么久。赤苇慢吞吞地咀嚼,思绪又飘远了。
游泳训练后的皮肤被剥离一层角质,总是摸上去更滑,那么木兔前辈的手臂呢,该用什么借口能触碰他,除了手臂,其他位置呢。蓝色短袖胸口印出些水渍的湿痕,看来训练冲澡以后的木兔前辈仍然持续出着汗。沐浴露也没洗去泳池消毒水味,反而混合成了某种更复合的气味,赤苇想不明白,嗅觉和触觉的好奇在心底翻江倒海。
他不得不收回视线,却又盯着薯条被木兔前辈的手捻住,说着话的学长无意识地沾着番茄酱,来来回回的动作被他增添了全然不同的注脚。
“赤苇?你还在不舒服?”木兔提高了声量,盯着他看。
“啊……我、我挺好的。”
“我刚才问你,训练前后的拉伸——虽然赤苇应该也不用我提醒才对,但你今天一定是忘了吧?”
“嗯、不好意思,我忘了。”赤苇替分身的行为道了歉,此时去也觉得有事正瞒着木兔前辈,心里过意不去。
“我还以为赤苇特别想赢我,看你差点溺水,吓一跳。”
“我并没有这样想的,木兔前辈……”
赤苇心虚地否认,咽下了汉堡的最后一小口,仔细咀嚼标准化出品的肉饼与面包,仿佛学长买单请客的这份格外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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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走进卧室时,赤苇就看见怡然自得的分身,正靠在自己桌前看书,还刚好接上书签后的内容,手边的橙汁是昨天自己买的,再去看他换的那身衣服也是自己新买的。赤苇心头无名火又起,却反被分身先质问道:“你这么早就回来了?”
一时间无言以对,赤苇只放下包靠床边坐下。像个无视家长问话的叛逆小孩,这联想又让赤苇发笑。想想又去把训练衣物拿去洗衣机,果然脏衣篮里还真有分身丢下的衣服,好吧,这下身份互换,他成了照顾不听话小孩的监护人了。
只是这分身好整以暇,等赤苇忙前忙后回来,又想继续对他说:“让我猜猜,你吃完饭,犹豫半天要怎么和前辈多待一会,最后也没说出口,哪怕你故意吃得很慢,一个汉堡套餐就算等可乐全都喝完也耽误不了太久,最后木兔前辈说‘要回家了嘛’,你就傻傻地默认,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被分身数落成这样,赤苇脸色冷得厉害,却半天没说出反驳的话,毕竟赤苇处在一个以己之矛攻己之盾的尴尬境地,再打口水仗毫无意义。
面前分身喝了一口橙汁,吸管咕噜咕噜几声,接着说:“我教你啊,你应该问一句——木兔前辈,我们这是约会么?Da-te,强调发音。”
明明没有喝水赤苇却仿佛被呛住:“怎么可能!”
“或者约前辈下午去看个电影?下周去迪士尼怎么样?学园祭也快了吧约他一起去玩隔壁班的鬼屋啊?还有暑假合宿以后一起去海边怎么样?这附近的集市也行啊不是每个月都有嘛?喂,你完全不努力啊赤苇京治。”分身赤苇加重了语气,捏扁饮料纸盒时像在揪住赤苇的自尊心。
他又有什么办法。
面对喜欢的人就乱了方寸,究竟怎么才能做到心思缜密步步为营,他不过是个情窦初开的高中生,感情这门课还太缺乏修炼。甚至不该说“感情”这个词,喜欢一个人意味着什么,赤苇从没想明白。
开始只是简单的念头。
赤苇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到木兔的场景,只不过那时他还没明白这是喜欢的萌芽。
怎么会有人不被木兔光太郎的身姿吸引,前辈是迷人的明星,能与他并肩作战,甚至为王牌开辟道路,赤苇心旌激荡,每次都拼尽全力。
还好木兔前辈很快与自己成了朋友,有时候几乎依赖着他。大概是赤苇既帮忙写部活记录册,又辅导前辈的功课,甚至熟知前辈耍帅的招式,精准接住他随手一抛的外套,简直都要练出队里数一数二的接球技术。
想见他,想多说几句话,还想多看一眼他的笑容。想要亲近学长的心思什么时候长出枝桠?
想把木兔前辈据为己有,微妙的占有欲被唤醒时,已经提前反射成过量的自卑。每每梦见木兔前辈在梦里呼唤自己,那声音与赛场上大吼着自己名字说“传个好球”类似,只是梦境被荷尔蒙掺入非分之想,醒来时羞愧占据了大脑,逐渐不敢直视前辈闪烁的眼睛。
现在的自己,能站在木兔前辈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
“算了吧。”赤苇半天只吐出这一句,他估计分身的自己最了解他心绪的百转千回,“你别自作主张。”
“真的?”分身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垂眸看他,笑容里又浮现出上午那般好胜心,“你可别忘了,我就是你,赤苇京治啊。你心里最想要什么,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清楚,赤苇,交给我吧,让我替你去实现心愿吧……”
赤苇不愿看他,仰头枕着床褥,想把自己藏进黑暗处,可是心底的阴暗此刻有了具象实体,低语着:“毕竟,我可是你最希望成为的样子。我就是更好的你,更坦率、更从容、更勇敢的赤苇……”
分身的话语浇灭了赤苇心头隐约怒火。
他闭上了眼,没必要对自己说谎,他确实无数次想过这一点——如果他能变得更好,也许更能回应木兔前辈的期待,也更有理由一直走在他的身侧,直到或许未来的某一天,幸运得到前辈的亲赖——如果他是更好的人就好了。
到底该怎么做,苦恼的事情变得更加离奇。赤苇上课与训练都绷紧了注意力,总觉得分身如鬼魅似的缠着自己。还好分身安分守己,接下来几天上学的日子里没再提出由他代替,赤苇勉强喘了口气。
只是每天回到卧室,总要接受分身训话式的数落,从没有把握多与前辈相处的机会,到可能发生的亲密举止试探。偏偏他最熟悉赤苇的软肋,威逼利诱着要赤苇把握时机,还说起“木兔前辈可能早就有心仪的对象,说不定早就在樱花树下亲吻过别人”,这恐吓太有效果,冷静的赤苇都要被他逼出些气急败坏。他也不知道这人都是从哪里了解到自己的行踪,害得他白天也总后背发麻,甚至错觉他时刻都在被监视,几乎神经紧张。
但这周早早安排了训练赛,要与并不好对付的音驹对战,大家的练习都不自觉更加紧张。赤苇只愿做好自己的分内之事。却不想到了周五上午,赤苇醒来时察觉身体格外沉重。也许又做了噩梦却忘了内容,咽下唾液时喉咙生疼。他立刻觉得不妙,春夏之际流感盛行,难道偏偏在这时感冒了?
翻找体温计的时候,分身已经叠好了地板上的床铺,在不知道如何解决分身的问题之间先安稳相处,赤苇倒是接受了仿佛凭空多了个兄弟的事实。不过此时他的所谓兄弟凝视着他,视线如同毒蛇吐杏,却并不说话。
他在等待自己主动开口。赤苇立即意识到了这点。
两个人的机敏头脑也是一般无二的。
“我不需要你代替我去。”赤苇立即回答说,思维飞速运转着。
他的体温还在正常范围,看来目前症状并不严重,但体能显然不佳,这种身体状态就算去了学校,比赛时也不见得会让他上场。但预选赛在即,训练赛的机会更加宝贵,东京都的队伍强者如林,他们必须获得出线资格,因此每一个了解对手的训练赛都要全力以赴——木兔前辈,一定也是这样想的,如果能赢下比赛……木兔前辈,该会多么……
“如果能赢下比赛,木兔前辈会非常开心。”分身几乎接上了他的思考,“而且说不定,今天就是前辈一直渴望的,打出‘那一球’的机会。”
赤苇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木兔前辈的加练从不马虎,精益求精几乎是这位王牌的座右铭,哪怕他更多依靠着直觉。那一球,就是把数百次训练融入身体的肌肉记忆,并且发挥到极致的一球。
“让更好的赤苇去吧。”
分身的自己贴心地递上感冒胶囊,赤苇没有说话,顺从地喝水吞下感冒药,拿起制服衬衫的时候又一阵头晕。
“如果是木兔前辈,也会希望更好的赤苇,站在他身边的。”
赤苇顿住,手上的衬衫被另一只手接住,他无言地坐回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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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严密的防守策略让木兔前辈受了打击。孤爪研磨是极难应对的二传手,看似温吞的样子总被低估,好在他们早就多次对战,却仍然总被他抓住漏洞,网前又有那位几乎全能的黑尾前辈,后半场更是稳得不行,与音驹的对战总是格外焦灼。
但是想不到今天却是枭谷的头脑技高一筹,二传手赤苇京治的发挥格外强力,数次做出精准的判断,甚至拿下关键的比分。连主将木兔光太郎也受鼓舞,本就实力突出,今天的比赛表现更加耀眼。打得顺畅自然欢呼声更响,木兔前辈与学弟击掌,畅快爽朗地笑着,赞叹赤苇做得好。
“赤苇,今天的传球真好啊!就是、咻得就一下就出现了!赤苇你太棒啦!”比赛下场时,木兔擦着汗还依然念着,笑容闪着耀眼的光。
“赤苇你太棒啦……
“这样的传球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今天的赤苇真的好棒,我喜欢这样的赤苇。”
赤苇从梦中惊醒,睡衣背后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木兔前辈的话音竟似乎还残留在脑海,像损坏的碟片不断倒带重播,音色逐渐扭曲,不知道怎么,竟然成了类似自己的话音。
噢,不是自己的,是那个分身的。
赤苇猛得从床上坐起身,他不可能放心,朦朦胧胧的睡眠也不沉,此时看时间下午接近傍晚,他洗了个脸试图清理混沌的头脑。还是决定去学校看看,思来想去赤苇换上了备用的训练服,出门前又戴上了鸭舌帽。
鬼鬼祟祟地徘徊在学校附近,不过很快看见音驹的学校巴士驶离,赤苇这才走进校园,本就是学生自然也没受阻拦,他直奔排球部的体育馆,远远瞥见几位学长背着包往外走,赤苇自然又躲了起来。
那么现在,体育馆里会是他们两个人么?
赤苇心头阴霾,脚步也沉重,走到体育馆门口时半天没敢往里去看。他听见蹬地起跳的摩擦音,紧接着的是扣球落地的声响,跟着几声高亢呼喊,有节奏的重复告诉赤苇,这是陪同木兔前辈练习的模式,他最熟悉不过。
过了一会声音停了,赤苇缓缓走向门边,背对着不敢露出丝毫身形,终于,他听见了熟悉的说话声。
“再练一会嘛赤苇?”木兔又像询问又像要求,“再练、一百球!”
“一百球可不行,木兔前辈,”果然,分身赤苇回答了他,“要不再练最后五个球,再晚的话便利店的炒面面包都要卖完了。”
“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饿了。”赤苇几乎想象出了前辈说话时的表情,背身偷听着却也露出了笑意。
“那么,最后几球试试看离网更近一点的击球点吧?”
“噢!”木兔应声时似乎从场边跳着起身,几声脚步之后,又传来了一句,“赤苇最近,好像真的有哪里不太一样哎。”
“是么?”对方还是含糊作答。
“是哪里不一样呢?更帅气了?哈哈哈不过赤苇一直都这样吧!啊,我说了多余的话。”木兔似乎在犹豫着怎么形容,赤苇听着心里一阵苦一阵酸,如果有人看见他,一定表情可怕极了。
“谢谢前辈,您这么说,我很高兴。”
“对对对,就是这种、啊我实在想不出来。到底时什么呢?”木兔前辈一定有些苦恼吧,解决前辈的烦心事本该是赤苇该做的。
“那就先来练习吧木兔前辈,天都快黑了,平时也不能太晚……”
看来,他所忧虑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赤苇叹了口气,已经开始往回走。
他的运动鞋穿在分身的脚上,队服也被对方拿去,身后的击球音再次响起,接着时一声惊喜的欢呼,那是学长身边的位置也被他占据的证明。
赤苇心事重重,把脸全都藏在帽檐之下,还差点傻兮兮地撞上体育馆后侧的大树,最后只能靠着树根坐下,眼睛虚焦地望着体育馆,甚至生出些不知何去何从的迷茫。
他默然地不知看了多久,直到看见木兔前辈与分身的自己走出来,他们说了些什么,竟然绕向了与离开学校相反的方向,朝自己这处走来。
赤苇急匆匆起身,最近他不知道藏着躲着多少次,心里来不及吐槽自己越发熟练,更失去了责怪分身的底气。看清两人的目标大概是那处自动贩售机,赤苇又跟了过去,躲在墙角,做贼似的偷看木兔前辈翻找着钱包里的硬币。
浓郁的深蓝色,已然不知不觉弥漫了天空,还是这么好看。只是今天赤苇只觉得舌底一片干涩。
滴答一声是自动贩售机的按钮被前辈选中,饮料哐当几下落入取货窗口。赤苇听不清他们说话,只能大着胆子凑过去,一不小心竟然与分身对上了视线。
自己的眼睛,竟然会有这般深沉如水的样子。
“木兔前辈,我有话想对您说。”
他看着分身冲身边的前辈开了口,赤苇忍不住心中擂鼓,刹那间他好像猜到了对方要做什么。
“嗯?”
木兔喝着饮料边问,今天的加练一定也十分辛苦,赤苇见他后颈湿润,身体还在冒着汗。
“是很重要的话,一定要告诉、一直,都想告诉您。”分身一字一顿地说,一直看着木兔,也越过肩膀看向了赤苇自己。
赤苇又看见了属于胜利者的笑容。
“嗯、什么?”木兔放下了饮料,竟然也摆正了身体,敏锐地察觉到赤苇语气柔和却慎重,咽下口中饮料竟又吞了吞口水。
赤苇没法从后脑勺猜测木兔前辈的面色表情,但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因为他看见分身竟然又走上前了一步,进入了过分亲密的私人距离。而那张脸微笑着,离木兔前辈越来越近,余光又似有若无地瞥向赤苇,那双眼睛闪着自己从未料想的迷人光亮。
“我想说的话,木兔前辈,您不知道么?”
赤苇惊诧得快要忘记了呼吸。他看着与自己如出一辙的身体,微抬着头,贴近了木兔前辈的脸颊。
而赤苇的嘴唇几乎也同时,仿佛感受到了微热湿润的触感。
这幻觉转瞬即逝,就好像漂亮的蓝色天空刹那之间熄灭了。赤苇像是受了惊吓,下意识背过身去,双手死死掐住手臂,不敢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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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苇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出了学校,傍晚时间里一个人徘徊的高中生实在也太多去处,走到家附近的小路他又折向另一条路,懵懂着不知该往哪走。
阴魂不散的分身竟然寻了过来。赤苇没有闲暇再去思考怎么回事,只是冷脸看着他。分身拉着他说先回家,赤苇试图挣脱时似乎已经引来过路人的视线,总不该在这里争执,最后也沉默地往回走。
还好最近这一周父母不在家中,分身的秘密至今也没有暴露。可现在又该怎么办,过了这周难道要一家四口生活么?学校那边呢?木兔前辈会怎么想呢?
还说是……现在是赤苇他自己不该继续存在?
“你怎么走了?亏我立刻就来追。”
“不需要你管。”
赤苇鲜少与人这般说话,现在也是真的生了气,他现在脑子乱急了,先前目睹的那一幕不断重演,他既想询问,又不愿再听。
分身知道他此时不愿与人多话,直接抛出关键问题:“赤苇,你知道都市传说的结局吗?”
赤苇停住,自进门后就低垂着的脑袋,终于看向了分身。
“分身替原身完成迟迟不敢做的事情——只有实现愿望的那个才会留下来。至于另一个嘛……会被吞噬。”面前的人循循善诱,语带笑意,“噢不好意思,也不该用这么奇怪的词。你已经全都明白了吧?毕竟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啊。
“赤苇,让我代替你吧。
“会有人不想变得更好么?”
赤苇垂下了头,倚着墙缓缓坐在了地板上。不知道分身的话是真是假,但他已经快要被说服。
然而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们,赤苇来不及反应,就听见了木兔前辈的声音。
“赤苇?赤苇!你在家么?我可以进来么?门怎么都没关……赤苇你还好么!”
虚掩的房门被外面的木兔前辈拉开,赤苇来不及躲闪,分身更没有逃跑的意思,他们就这么暴露在了木兔前辈眼前。
“赤、苇?啊?”
眼前的情况就算是木兔也不禁愣住,赤苇与他四目相对,眼里都是惊讶。
木兔脱口而出:“赤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双胞胎兄弟啊?”
“不是……”赤苇苦涩一笑,摇了摇头。木兔更疑惑了,赤苇却依旧垂着头,不知眼下的情况该如何应对,何况数秒之前,他就要被分身说服。谁又不想成为更好的自己。
“木兔前辈,您怎么来了?”分身竟然先走上了前,“是因为我突然说要先走么?对不起,前面的话还没说完。”
木兔受人提醒,好像后知后觉地难为情起来,这时也只是讷讷地进门,看看左边站着的赤苇又看看右边坐着的赤苇,还是开口:“不是双胞胎,那到底、到底谁是赤苇?”
“这很重要么?”几乎是同时反问,只是口吻全然不同。
“当然!”木兔瞪大着眼睛,似乎发现坐着的赤苇情绪低迷,而回应自己的赤苇却保持着微笑,他只好同时对着两人说,“因为,我也有重要的话,必须要对赤苇说!”
“他,他是赤苇。木兔前辈,您和他说吧。”
赤苇勉强维持着语气的平静,试图站起身,从头到尾都不愿看向分身的自己。
木兔却蹲下身,盯住了赤苇的眼睛:“今天,不是你,不是赤苇。对不对?”
赤苇没有立即回答,眼里盈着泪,只差一点就要哭出来,但还是继续勉强忍着。眼眶泛酸至发痛,他只能低头用手掩面,躲避木兔前辈的视线,话也只能闷闷地出声:“他,比我更好。”
木兔又问他:“什么更好?”
“今天的训练赛,有他更好吧。”赤苇颓然地说。
“你说什么呢,与往常的赤苇一样啊。赤苇已经很厉害了!”
“可是他……比我更值得、和您……”赤苇的话断断续续,大概有些话他也难以启齿。因为暗恋着前辈,这般胆怯无能的他不该与前辈并肩,心底暗藏的自卑又怎么吐露。
“可是赤苇就是赤苇啊,”木兔前辈却伸手掰开赤苇的指缝,逼着他从中指与无名指的空隙里露出湿漉漉的眼睛。金灿灿的眸子此时却像夕阳的柔光软了下来,声音也不大,却清楚地传达到了他的耳朵,“我喜欢的,只是赤苇而已。不因为你好或者不好,跟这没有关系。”
“喜欢?”
赤苇重复一遍。他觉得此时此刻的自己狼狈极了,身上蹭着草叶灰尘,脸上挂着泪痕,甚至今天头也没梳理整齐,衣服更是乱七八糟,他竟然还没忍住哭了出来,怎么能逊成这样啊……可是怎么可能,木兔前辈说喜欢他,赤苇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表白、的事情还是应该让我先来,毕竟我是前辈嘛。”刚说完告白宣言的木兔却慢半拍地难为情,赤苇的手卸了力,露出他的挂着泪痕的脸来,可木兔握着的手并没有松开,“赤苇有烦恼,我都看出来了……怎么竟然是多了一个赤苇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木兔前辈……”赤苇想要解释也无从开口。
“明明很像,但还是不一样。”
木兔前辈若有所思,说话时挠着头,大概他也一时想不清楚,却仍继续说着:“不对,根本不是更好的赤苇,只是不一样的!就像是、开心的和难过的赤苇,或者,夏天的和冬天的赤苇,特别小心犹豫的和鼓起勇气拼一把的赤苇,对吧?”
听着前辈一次次重复自己名字,赤苇只能嗯了一声表示回应。羞涩终于赶上了他,偏偏木兔前辈还盯着他看,心跳持续加速,手都在发颤,大概脸也逐渐发烫起来。天呐,他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接住这闪亮的木兔光线投射啊。
“但是赤苇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是最好的了!……就算有时候也会想做得更好,可这没有关系啊,赤苇……哎呀我到底该怎么说?喜欢一个人,他、你就是最好的!”
他没想到木兔前辈说了这么多,身前的学长面颊也难掩微红。高中生告白仍然羞意未褪,但从没躲避视线,始终注视着赤苇。赤苇下意识想否认他没有那么好,最后也只是点点头。木兔前辈伸手来抹他颧骨上的泪,赤苇的唇角在学长的手心里终于扯出个弧度。
一直倚靠墙边的人并没有打扰两人说话,赤苇缓过神来才想起分身的存在,抬头去看时,见他已经走近,脸上已经不是毫无顾忌的微笑,弯身说:“木兔前辈,您搞错了,我才是原本的赤苇。”
“哈?!”两人同时惊呼,一时间面面相觑。
赤苇皱了眉,不安的阴影再次笼罩心头。
“说起来,木兔前辈真的能分清么?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而且,两个赤苇,都喜欢着您,不是更好么?”
-6
意想不到的展开让两人都瞪大了眼睛。
分身像是不在意,对赤苇挑着眉眨眨眼又转向了木兔,继而补充一句:“应该我更喜欢您,毕竟可是我先告白的。”
木兔光太郎觉得自己脑子里嗡得一声。
什么意思?两个什么?一模一样的赤苇京治,现在有两个?
“啊?”木兔眼睛眨了眨,分身像在冲他撒娇,这种语气他还有些适应不了。而同时,对方已经手撑着地像木兔靠近,伸长的腰猫咪似的。木兔挪不开目光,对视之间又听见他唤了自己一声:“木兔前辈。”
从以前他就总这么想,学弟赤苇的嗓音温温润润像化开的薄荷糖。
然而赤苇终于忍无可忍。
就好像自己好不容易等到了电梯,看着门缓缓合上了的时候又踏进一直脚,
事到如今他不可能再逃避,大概是前辈的告白给了他前所有未的勇气,赤苇倾过身体,迅速缩小了他与木兔前辈咫尺之隔的距离。
高中生第一次献上自己的嘴唇,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吻。
他只是心急如焚,生怕再一次被分身抢了先。双唇相碰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多么出格的举动,触电似的想要缩回去,但才稍稍离开,就被木兔前辈追了上来。
下唇被咬住的时候,赤苇闭上了眼睛。心脏跳得厉害,也许已经要越过嗓子眼,手心出了汗,头也在发热。
他突然想起什么急忙,继续后退着说:“我、我感冒了……不能、不能这样……”
但赤苇的话被木兔吃进了嘴里,前辈含含糊糊地说没关系,赤苇觉得自己可能已经红透了脸,脑袋撞上墙壁,退无可退,他只能再次闭上了眼。
分身并不打算分开两人,但也不甘受到冷落,身体从侧面靠过来,牵着木兔的手往自己腰上放。
赤苇身体颤了颤,不可思议地察觉到皮肤上的颤栗。
“哎我没告诉你么?”分身的话幽幽地响起,“也许这与我出现的原因有关,面对木兔前辈的时候,我们感官想通,怎么你都没发现么?”
经他提示,赤苇回忆起最近的蛛丝马迹,原来那些缠绕他的奇怪感受不仅是错觉?
“什么意思?什么相通?啊?”
木兔没听懂,疑惑地看看赤苇又看回分身,他又开始想这两个赤苇是哪里不一样。好像这个分身确实与他熟悉的赤苇不同,与其像赤苇认为的更好,不如说是更坏些才对,但这样的赤苇也不赖嘛。
“就是……”分身赤苇低声说,连眼睛都显得狐狸般的狡猾,木兔看着却想,他的赤苇才不会这样看他,更不会主动捉着自己的手,探入衣服下摆,直接贴上腰侧光滑的肌肤。木兔瞬间绷紧了神经,他觉得不该当着赤苇的面做这样的事,可面前的分身又与赤苇这么像,很难对赤苇说不,不论哪一个。
“木兔前辈,今天家里没有别人,您可以留宿的。”
分身这么说时,木兔的手不自觉用上了力。但没想到却是另一个赤苇惊呼一声,他才意识到不好,又觉得奇怪,朦朦胧胧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留宿?你在说什么啊。”赤苇想要反驳,但毫无气势。
“你不是也想和木兔前辈做么?哎你别说没有,之前还好几次梦到过被前辈抱着……”
“你别说了……!”
赤苇恨不得上去捂住分身的嘴巴,这时候连责怪他胡言乱语也没有立场,而分身却躲得机灵,顺势就往木兔的怀里靠过去。木兔不可能躲开,只能左手牵着一个,右手又搂着一个。
两个赤苇,那就是两个柔软的嘴唇,两双漂亮的眼睛,四条修长饱满的大腿,四只手,两对胸两对屁股,还有两个可以插入的……等一下现在不是做数学题的时候啊!
噢,木兔光太郎,这件事不能细想,否则人类的贪婪欲、男人的劣根性可就要萌芽了。
赤苇哭笑不得,羞涩与嫉妒并存的情绪冲击里,他又想起分身说过的“我在为我们铺路,你却不感谢我”,仿佛一切都在这人的计划之内。
“我的心愿并没有实现。”
分身开了口,这时已经支起了身体,与自己相隔着木兔前辈面对面端坐,赤苇立即捕捉到他言语里的变化。这一次,他没有说“你的”,而是堂堂正正地说“我的”。他想说什么?
那么赤苇京治的心愿是什么?
希望变得更好,希望站在前辈身边,希望永远得到木兔前辈的目光注视,还是说他希望占有喜欢的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这种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到么?但看这分身展露出的手段,似乎果然诞生于他的妄念吧。
“看来你终于冷静下来了。”分身看着他,沉下了嗓音,“我做的一切……明明就都是你想过的,我只是付出了实践。你看,很有效吧?赤苇,吞噬我吧——成为我吧。”
赤苇没有作答,直觉告诉他并没有这么简单,但如果就此能让分身消失,也许总算是好事。
“那不如,交给木兔前辈来选吧。”分身没等他太久,眨了眨眼又说,“木兔前辈,您更喜欢谁嘛?”
“可是你们,不都是赤苇么?在赤苇与、赤苇之间选一个,这……这……”木兔有些苦恼,就算刚才那番话有些古怪,他听得一知半解,可是之前赤苇落泪,木兔只觉得他不该再让喜欢的人难过,哪个都不行啊,到底该如何是好。
也许是对前辈的过分了解,又是心有灵犀的默契,木兔前辈为自己的事情苦恼之时,赤苇终于开口打断了他。
“不,我不想让前辈选,选哪个都不对。这件事没有正确答案,因为、我希望木兔前辈喜欢我,但我更希望的是……我会一直喜欢着前辈,怎样都好。只要能一直在前辈身边……也许我想要的,只是能这样,以我的方式支持着木兔前辈。”赤苇说着竟又自嘲一笑,很快收回,“不论变得更好还是更坏,请您允许我的任性吧……”
他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地说:“因为不管您怎么想,我都会喜欢着您,木兔前辈,一直、一直。”
赤苇注视着木兔前辈的脸,又越过他的面庞,看见了分身脸上与自己相同的瞳孔。那张脸没有笑,赤苇也没有,但这似乎是第一次,赤苇直视了自己的眼睛,吐露真诚地告白。
“赤苇,你果然,总是能说出这么帅气的话啊!”
木兔不管不顾地抱住了他,一时间力道大得把赤苇吓一跳,直接把玄关柜震得一抖,柜门不知怎么弹开给木兔撞了个猝不及防,他只好边道歉边安抚情绪激动的木兔前辈,如同他此前常做的、以后也一直会继续做的那般。
分身闹剧也许只是思春期综合征的奇妙发展,有的人会梦见兔女郎,有的人会困在无法结束的八月,而有的人却幻化出了另一个自己,渴望着由更好的分身替自己实现渴求已久的夙愿。
然而清晨醒来时,赤苇看见的不再是一模一样的自己,分身如幻梦般到来,又消散不见。他总算是明白了所谓“更好”并不见得,至于两个人究竟有什么区别,这个问题可能只有木兔光太郎才知道了。
而此时面前枕头一侧,木兔前辈的脸与他贴得极尽。初尝禁果的高中生还没有这般熟练,两人都藏不住面红耳赤,赤苇别过头去,被子之下的手却被木兔前辈捉住,他也偏着头没敢过来看赤苇。
也许那个善于心机的分身留在了自己的灵魂之中,汇入那些不可言说的心思,等待着某天再次被他发觉。
赤苇侧过身对着前辈的后脑勺,那句喜欢在舌尖滑动却终于悄声跳了出来,听到这话的木兔立即转过头来,双目灼灼盯着他,要赤苇再说一遍。
赤苇点点头,但还是闭上了眼睛试图一叶障目:“喜欢你,说多少遍,都可以。”
-7 番外
*一兔两赤注意
木兔光太郎忍住不去细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借用赤苇家的浴室冲澡,回到卧室时看见他们已在地板铺好了床褥,三个被窝挨着,两个赤苇一边坐着一个,木兔一时间困惑。
他们如果不说话又沉着脸,好像还真的分不出哪个才是赤苇。
左边的赤苇看了他一眼,开口说:“木兔前辈,您睡中间吧。”
“不早了,该休息了。”右边的赤苇又补充了一句。
怎么办,这下换了衣服再也没分辨,这两个赤苇连说话的语气都一模一样!
木兔困惑地挠着头,左右看看,心里对比来去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从善如流地钻进中间的床铺。
顶灯熄灭后,木兔也闭上了眼睛。夏季合宿的时候也不是没这样大通铺睡觉,赤苇有时候在他身旁,有时候也离得远,比赛结束大家都疲累,起先还闹哄哄地聊些话题,后来都是倒头就睡,呼噜声很快此起彼伏。木兔想着想着还真的迷迷糊糊起了睡意,呼吸缓和下来,身体也松弛了。
突然,他感觉左侧手臂处,被人摸了一下。开始只是轻轻地,仿佛试探着,手指头点着滑动,紧接着手就与他贴在了一起。
木兔一下子就不困了,也去勾着手指,把那只主动伸来的手握紧,拇指不断揉捏着掌心,他还太少与恋人牵手,怎么抚摸都嫌不够。木兔闭着眼睛却弯了嘴角,心荡神驰地幻想这是在傍晚回家的路上,以后都能与赤苇牵着同路了,他怎么这么幸福,赤苇的手真好摸,这就是给自己传球的那双手么。木兔突然又开始猜测这只手是赤苇本体的,还是分身的,既然主动来找他,应该是分身吧?但无论如何都是赤苇的手,他想就这么牵着手睡觉也好。
可没想到,此时他又突然感觉身体右侧,也被一只手摸了上来。
右边的似乎更大胆些,这只手从睡衣下摆探了进来,直接触摸到腰上皮肤,游移着往下探,摸得木兔一阵心惊肉跳,别说困意扫去,简直不能更精神,恨不得把裤子脱了立刻要他接着摸。
那难道右边这个才是分身?
就在木兔又转了念头的时候,左边一直牵着手的人,已经悄声钻进了被子里,颈窝处蹭上来猫咪似的脑袋。木兔瞬间竟然有过电一般的颤栗,因为除了赤苇柔软的发丝,他竟然感觉什么湿软的东西,在他的脖子上舔了舔。
没有任何犹豫,木兔立即转头,用嘴巴捉住了前来主动投敌的舌头。
黑暗之中仿佛做贼似的,谁也没发出多余的声音,但丝丝水声还是溢了出来。左边的赤苇侧着身体紧贴着他,手也还是牵着,用着力捏他。赤苇每捏一下,木兔就吸咬得更用力一分,接吻也不过是凭着横冲直撞的本能,他只觉得赤苇的唇梦幻般的柔软,残余的牙膏薄荷味早就已经吞进了肚子,剩下的都是赤苇本来的味道,甜丝丝得勾着他探入更深,木兔吻得沉醉,已经把当下的情况忘得一干二净。
就在这时,偏偏右边的另一个赤苇,忽然把手钻进了木兔的裤子里,人也同时靠了过来,似乎也想寻求木兔的吻,却没如愿与唇瓣相遇,于是他含住了木兔的耳垂,手上也大着胆子,握住了那处早就勃起的器官。
这可是对木兔光太郎的严重挑衅。
木兔终于没继续纵容赤苇单方面的勾引,伸手搂过右边人的腰,轻松从裤管里钻入,从后面揉起了赤苇的屁股。而左手还牵着另一边的赤苇,亲吻着不肯放过。左拥右抱的快乐冲击着他,木兔脑中仅有的几分理智早就溜到九霄云外,他咬着赤苇的嘴唇,终于说了句:“赤苇,你,想不想……”
“想。”回答他的却不是正与自己亲吻的赤苇——右边的赤苇甚至回以行动,塌着腰与木兔贴得更近,“木兔前辈,我想很久了。”
他说得很轻,话音与舌头一起舔在耳朵上,在木兔听来全是不满足的撒娇,是在责怪自己冷落他。可惜木兔完全不够用,这时候简直心急如焚,动作也粗暴了起来,嘴上咬着赤苇,右手也用力揉着另一个赤苇,两个人同时叫出了声,却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怕。
这奇妙的体验让木兔头脑发昏了,两个赤苇,一左一右,却都因为自己,同时发出了从没听过的喘息。
右边的大腿被赤苇骑了上来,这姿势让木兔更方便地把玩他的臀肉,赤苇也心知肚明,主动褪去了裤子,去除布料阻隔,抬着屁股让木兔的手抚摸着自己,身体微微晃着,木兔侧过头来,看着赤苇把勃起的阴茎蹭在自己的大腿上,他们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身上的赤苇点点头,寻找一个角度让木兔的手指探入臀缝之中。
几乎同时,左边的赤苇在他耳边深呼一口气,木兔也只好去安抚,手掌上移从腰摸到胸口,着实欠缺技巧地捻弄,根本就不知轻重,但陌生的刺激还是让赤苇身体发颤,木兔凑过去要赤苇脱衣服,说他想舔一舔可以么。赤苇说不出反驳的话,卷着衣服抬起胳膊的时候,木兔的舌头就已经滑了上来,在胸肌上咬了一口,舌尖去找内陷的乳粒,学着色情片的动作吸舔啃噬。他不知道赤苇喜不喜欢他这么做,于是在吸吮的水音里问他:“这样……你、赤苇舒服么?”
身上的赤苇嗯了一声,趴在木兔的身上,后穴被他的手指拓开,适应了一会已经察觉出快乐的滋味。却不想左边的赤苇主动说:“这里、木兔前辈,手按一按…可以再用力一些……对,木兔前辈,您要记得等一会多顶在里……这样、会很舒服。”
木兔听着还一头雾水,但得了指示依然照做。右边的赤苇被激得叫出了声,颇为狼狈地红了脸,开口却冲着另一个自己发难:“……你别说了。”
可对方却不理,反而问着中间人:“木兔前辈想听么?”
“啊,想。”他当然想,木兔的还埋在赤苇胸前,此时舌头还没收回去就胡乱点着头,头发茸茸地挠过赤苇胸口,好像对方受不住地发痒。
“那我们,来做吧,”身前的赤苇说,清淡的语气与平常无异,尾音却带着气声,他视线又瞟了一眼另一个赤苇,接着说,“想要木兔前辈插进来,他也是这样想的。”
木兔没有办法拒绝,或者说他早就已经忍得难耐,这时偏偏左右都伸来一只手,摸的他下身快要爆炸了。他可是个思春期一碰就硬的高中生,实在不可能再憋下去。
木兔翻身把赤苇压在身下,这时候也顾不上思考是与哪一个赤苇亲热,总之他们都是赤苇,赤苇不会拒绝他,果然身下的赤苇面露绯红地看着他又眼神躲闪,点点下巴,算是认可了木兔的鲁莽。
另一个赤苇这时也没有早前的争抢,支起身体继续与木兔亲吻。木兔吻着他,会意地搂着他抚摸,赤苇把身体靠在他身上,捉着木兔的手往后穴里顶,喘着气说就这样插进来,替身下的赤苇提出了同样的邀约。木兔说了句放松,别着急。但动作与他说出的话迥然不同,性器插入的过程有些滞涩,但两个赤苇显然同时经受了过量的刺激,抑制不住地叫了出来。
初次经历的木兔难以自控地连续抽送了几十下,几乎就要直接射出来,总算舒了口气,才总算缓着节奏深深浅浅地顶腰,慢下来是却觉得赤苇内里缠着他要,脸上情潮涌动的酡红更迷人了。
身侧的赤苇倾着身体,扭着腰耸动着吞吃木兔的手指,下身淌出水来,好像更主动地掌握怎么让自己舒服的角度,眯着眼睛看着木兔,迷蒙的眼神里有说不清的爱恋和痴迷。他不必多说话,木兔已经明白了他的舒服,却还是想听赤苇的叫声,这时他才心领神会地,又重又狠地顶过赤苇给他指点的位置。
躺着的赤苇顿时被操得无法控制,快感淹没了他,偏偏又承受着多重刺激,感官无法分辨究竟是两个人共享了快感,还是都得到了极致的享受,旺盛的性欲侵蚀了脑内残存的理智,羞耻也远走高飞,叫声拉得绵长甜腻。肠壁吸着粗热的阴茎,颤抖着弓起腰,无人照顾的阴茎一抖一抖地泄出来,身体里的浪潮却持续着把人往飘忽处推,一时间爽得眼仁翻过去。
另一个赤苇也同时感到极限,身体软着都要支撑不了,插在身体里的手指同样不放过他,更灵活的扣剜着要命的位置,高潮袭来得过分强烈。两个赤苇都情难自抑地喘息着呻吟,木兔也再忍耐不住,被榨出一发精水,喘着射在赤苇的身体里。
十八岁的初体验不可能满足于只做一次,木兔尝到了好处,没停下多久就又勾着赤苇的脖子,热烈的吻落在细嫩的皮肤上,蹭着他问可还想再做一次。
躺着的赤苇说不出话,侧身靠着的赤苇被木兔搂在怀里亲,迷迷糊糊地说好,木兔前辈,怎样都好。
他还从没见过赤苇这般意乱情迷百依百顺的样子,好像以往的印象里学弟赤苇京治总是淡漠,虽然也许只是隐藏暗恋的心思,但端正严谨的态度可是被学长们称做“怪人”的,原来做爱的时候也会对自己言听计从,丝毫没了严厉的矜持。木兔的眼眸里闪过更激动的神色,嘴唇从赤苇脸上挪开,捧着他脸开口:“赤苇,说你喜欢我。”
“啊?”两个赤苇愣怔的表情几乎一样。
“说你喜欢我,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了,全世界最喜欢我。赤苇,快说嘛。”
面前的赤苇只能开口,赤身裸体的相对,再纯洁的告白也显得色情。
“喜欢您……如果不是最喜欢您,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了。”
这是两个赤苇共同的肺腑之言,借由其中一个嘴巴吐露,两个人却都神情真挚。
“我也最喜欢赤苇了!赤苇是最好的……好喜欢你,每天都在想你,赤苇也是这样的么?”木兔也再次重复了告白的话语,这种时刻说得却像是哄人的话,高中生还没学会床上说荤话的本事,但直白的情话已经足够动人,赤苇脸上似乎又红了几分,软着腰就被木兔抱在了腿上。
肉穴已经被指奸得软了,木兔没有经过太多阻碍就顶进了那处湿润的肠穴,双手托着赤苇的臀,一下子顶到最深处,不顾赤苇的惊叫就开始抽送。
于是躺着的赤苇就这么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木兔前辈抱着操的一颤一颤,大腿夹着木兔前辈的腰,却总要勾不住似的,仰着头发出令人脸红耳热的呻吟,看得赤苇自己也越发难为情。明明没有被前辈触碰,身体却起了强烈的反应,而眼前上演的性爱现场更是加剧了他的情动。好像下身也有个虚无的性器正在插在里面,木兔前辈也在同时与他做爱。
身体的反应与眼前的画面实在太刺激,他本不该看得这般仔细,可是又偏偏被自己尽收眼底,赤苇不敢看,却鬼迷心窍地盯着两人的交合处。穴口溢出淅淅沥沥的肠液,粗长的阴茎抽送着打出白沫,木兔前辈顶得又猛又急,可是他好喜欢,目前前辈的手掐在他的屁股上,又还低头舔着他亲吻,太让人受不了,好像又更加心动了,太喜欢木兔前辈了……
赤苇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如何开口。随着另一个自己颤着高潮,他却肠穴收缩着却得不到实实在在的满足,心里越发升起欲求不满的折磨滋味。另一个赤苇熟知他的心思,眯着眼睛用鼻尖蹭蹭木兔前辈:“木兔前辈,我会留在赤苇的灵魂里……我会鼓励他、鼓励我自己,多与您诉说……”
“赤苇,不管你是什么样的……”
“我知道,谢谢您。”
分身消失之前,恋恋不舍地在木兔前辈脸上落下亲吻,最后又与木兔咬耳朵说了句悄悄话。
后来的赤苇才逐渐重获分身的所有记忆与感受,发现分身竟然是在提醒木兔前辈,先前的回答不算数,要他记得多让赤苇说几次喜欢。
赤苇与赤苇对视,两个人无声地动了动嘴唇,也同时说了句谢谢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