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小林,吃饭去呀。”工作人员打开化妆间,探出头来问。

正在化妆师帮助下卸妆的李昀锐透过面前的镜子跟身后的人对视:“这么突然…我不行诶,我跟朋友有约了。”

“啊…那好吧,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好的,辛苦你。”

“哎呀不会。”工作人员笑盈盈地走了。

对每个幕后工作人员都彬彬有礼的演员少见,加上李昀锐总是挂着笑脸,两只眼睛弯弯的,笑起来像只开朗的萨摩耶,看着就好相处,因此在剧组人缘不错,哪怕是没说过话的场务对他的印象都挺好。

化妆师给他卸好妆,让他自己去洗个脸就可以走了,她帮他告诉其他人,这样可以少跑一趟,直接出去坐车。

李昀锐谢过她,洗了脸穿上夹棉外套,坐上保姆车,让助理宋亮把他送到某个大排档门口。

“大排档?”宋亮边开车边转头提醒道:“是不是太高调了?”

李昀锐坐在后座,看着手机头也不抬:“跟黄老师。”

宋亮哦了一声,放下心没再说什么。

他俩这么多年的感情,镜头前后都是人尽皆知的好兄弟,就是被拍到也没什么关系,每一回李昀锐去干什么,只要是和黄曦彦一块就用不着人操心——都让黄曦彦操心去了;有时候在黄曦彦身边,宋亮时常感觉自愧不如,大到衣食住行,小到机场碰面喝什么饮料,黄曦彦都事无巨细地准备好,李昀锐在他身边只需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而作为助理的他时常也能沾光,只要知道他也在,黄曦彦就会贴心地把什么东西都多备一份,有一回不知道宋亮在,黄曦彦干脆把自己那份给他了,完全是老好人。

有时候宋亮都想,当黄曦彦的助理是不是可省心了,结果后面知道他不要助理,因为怕还要照顾助理,OK,fine。

车停到大排档路口,宋亮转身,见到李昀锐已经在戴口罩,他抓过副驾上的包,翻出一顶藏蓝色的毛线帽递过去:“帽子戴上吧哥,冷的。”

李昀锐盯着那顶帽子皱着眉瘪了瘪嘴,把头一扭:“不要,丑丑的。”

宋亮无奈地笑了:“我的哥,纯色有什么丑不丑的,跟黄老师见面要什么风度。”

“你不懂,我不冷,”李昀锐说着揪了揪额前的头发:“而且今天做造型了,不能浪费…”

“戴帽子也帅!”宋亮摇了摇手上的毛线帽,哄着他:“感冒了就不好了,你就拿着,真冷了再戴,好不好?”

“…”李昀锐抿了抿唇,不情不愿地接过:“我走了,你先走吧,黄老师送我回家。”

“行,别太晚啊,越晚越冷。”

“知道了知道了。”

下了车,李昀锐把毛线帽揣进兜里,露出藏蓝色的边边,迈步朝不远处的大排档走去。他倒是真希望能感冒,反正接下来半个月没有行程安排,生个小病正好能让黄曦彦照顾他,保不准能赖在他家里,一日三餐吃他亲手做的饭。

风呼呼地刮,这样冷的天,大排档还有几桌在门口吃的男人们,喝酒喝得面红耳赤,大声地嬉笑谈天。李昀锐快步走进里面,透明的硅胶门帘隔绝了冷风,这才感觉到活过来,这家东北大排档在市区巷子里开了很多年,处处透露着烟火气,桌子椅子都不新,墙上也有些发黄的油垢,开放厨房里能看到围着黑色围裙的老板大力抡着铁勺,大锅里的食材翻出来,大火燃起又被盖住,光是远远看着似乎都能闻到香味。

来吃宵夜的人不少,李昀锐左右寻找,坐在角落的黄曦彦则是一眼看到他,冲他招手示意。

李昀锐露出来的一双眼睛立刻从迷茫变得明媚,落座到黄曦彦面前,他摘下口罩,第一句话就是黏糊糊地冲他抱怨:“好冷啊,这天气早晚温差也太大了吧…”

黄曦彦脸上挂着笑,低头给他倒了杯热水,伸手放到他面前:“你没看到外面大家都穿羽绒了。”

“没有啊。”李昀锐拿起水杯。

“烫的。”黄曦彦随口提醒。

李昀锐于是吹了吹再小口小口抿进去一点:“门口还有几个穿短袖的,真厉害。”

黄曦彦抬眼:“你还想学他们?”

“我不敢。”

黄曦彦轻笑一声:“我车上多带了件外套,上车了还冷就拿去穿。”

李昀锐噢了一声,又猛然想起:“上次那件还在我家呢。”

“哪件?”

“北面那件,黑色的,哎呀反正我接下来挺闲的,有空再拿来还你。”李昀锐又问:“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哪里不一样?”

黄曦彦皱着眉笑:“什么?”

“你看呀。”说着,李昀锐还把脸凑过去。

黄曦彦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什么,只好无奈地说:“我真的看不出来,你不是素颜吗?”

“是素颜,”李昀锐哼了一声:“你不觉得我今天发型很好看吗,妆发老师都说帅,做头发很看手感的,下次再想复刻都做不出来。”

黄曦彦点点头,看着他俏皮地翘起来的发尾,配合道:“卷了。”

“夹板夹的啦,”李昀锐手搭在桌边,一手撑着脸颊,略微偏头看他:“好看吗?”

“好看。”黄曦彦诚实地说。

李昀锐却骄矜地皱起眉:“你换个形容词,不能我说什么就答什么,太敷衍了。”

“好,帅气,可爱,这么说行吗?”黄曦彦一贯地宠着他,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什么可爱呀…”李昀锐嘀嘀咕咕地放下手,正巧点的东西上了,很好地掩饰了他渐渐泛红的耳廓。他都不用问点了什么,黄曦彦知道他的口味,上几个就有几个他爱吃的。

李昀锐嘴里含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我们要不要喝点啊?”

“我要开车,你喝吧。”

李昀锐唔了一声,瘪着嘴抬起筷子:“那不要了,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吃完饭又歇了会,桌上的餐品几乎清空了,李昀锐靠在椅背上,满足地伸了伸懒腰,发出'嗯——'的鼻音。

“走吗?”黄曦彦问。

“OK,走吧。”

两人站起身,黄曦彦的车就停在街对面不远处。如果说刚到的时候李昀锐说冷是装的,现在就是真的冷,谁知道一个多小时过去,温度会骤然下降到这种程度。

李昀锐抱着胳膊滑了滑,转头看向黄曦彦:“跑过去吧。”

“刚吃饱跑步会肚子痛,走吧,”黄曦彦搂住他的肩膀:“走快点就行。”

李昀锐看了眼已经被他的手扣住的肩膀,稍稍低头小声道:“哦…”

副驾的车门一打开,车座上就放着一件长款羽绒服,李昀锐看了眼已经坐上驾驶座穿着完整的黄曦彦,笃定这件衣服是专门带出来的。

李昀锐拿起衣服坐上副驾关上门,嘴角带笑,故意夸张地问:“哎呀,这衣服是给谁准备的?”

黄曦彦笑了笑,却不正面回答:“谁准备坐那儿就是给谁的。”

李昀锐嘴巴圆圆发出‘o’的音,歪着头道:“也不知道这车今天坐了几个人。”

黄曦彦边开车边道:“今日限载一人。”

李昀锐的心因他一句话泛起阵阵涟漪,嘴角压都压不住,比吃了几勺蜂蜜还甜。他把羽绒服盖在身上,装作随意地往上拉了拉,搁在他的下巴下面,嗅着衣服上淡淡的洗衣凝珠香味,整颗心都是轻盈的。

李昀锐心情很好地瞟了几眼黄曦彦,试探地再次提起:“我接下来这阵子挺闲的。”

黄曦彦嗯了一声,专注地开着车:“连轴转这么久,休息一下也好。”

“可是休息也很无聊啊…”李昀锐低头抠着手,又不经意地抬眼看向车内镜观察他的表情。

“健身,吃饭,出去走走,”黄曦彦笑着转头看他一眼:“不然跟我去打飞盘。”

李昀锐也跟着笑:“我跟你们专业的怎么玩啊。”

“小林老师谦虚了。”

“黄老师高估我了,”李昀锐舔了舔嘴唇,转头看向窗外,道:“要不我去你家吧。”

“嗯?”黄曦彦再次转头看他,没能跟他对上眼神,又转了回去:“现在吗?”

见他没有立刻答应,李昀锐憋着酸,装作开玩笑似的问:“怎么啦,你家里还有其他人在,不方便呀?”

黄曦彦早已习惯他偶尔冒出来的小性子,没有说话,只是突然把车停了下来。

李昀锐心头一怔,以为自己的话惹得他不高兴,正紧张地想说点什么掩饰过去,黄曦彦便开口道:“那你在这等我会儿。”

“…你去干什么?”李昀锐刚说出口,黄曦彦已经开了车门下去,幸好还没到大道,透过车窗,他看着黄曦彦走向身后那家24小时便利店,过了会儿,拎着塑料袋回来。

黄曦彦把塑料袋放到他腿上,李昀锐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低头拨开袋子:“啤酒…?”

“嗯,刚刚不是想喝酒吗,正好买了回去喝,还喝得下吧?”

“可以啦…”李昀锐又小声嘀咕:“吓我一跳…”

“吓什么?”

“没,我还以为乱开玩笑你生气了呢。”李昀锐知道他没生气,便大方地说出来。

黄曦彦皱眉笑笑:“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吗?”

“不是这个意思。”李昀锐笃定地说。说实话他几乎没见过黄曦彦真正意义上的生气,他一直以来都是谦逊温和的,或许和原生家庭也有关系,早早成熟的黄曦彦比同龄人更加细腻敏锐,对周遭的一切以辐射范围的善待,每个跟他相处过的人都会喜欢他的,虽然李昀锐觉得这点既好又不好。

黄曦彦没有揪着这个话题不放,平稳地将车子开回家,抵达公寓门口的时候,李昀锐抱着那件羽绒服侧靠在一旁墙上,头歪着靠着墙壁,楼道的声控顶灯亮了,照在黄曦彦的脸上并不具有柔焦效果,李昀锐借这几秒钟仔细地观察他的脸,这张比18年他们初遇时更成熟更具稳重男人气概的脸,只比六年前多了些毛孔细纹,五官依旧长在他的审美点上,该锐利的地方锐利,该柔和的地方柔和,他厚实圆润的嘴唇,李昀锐不止一次在梦里尝试触摸,只是始终不确切;那双眼睛好像时常被泪水浸润着一般深情剔透,每每当那双眼睛看向自己,李昀锐总是控制不住地心跳加速。

下一秒,他看了过来。

李昀锐心里像是发出了叮咚的清脆声音,他听见黄曦彦开口:“一会儿你直接过去抱它,太晚了别让它叫。”

李昀锐回过神,不自然地眨眨眼:“知道啦…又不是头一次来。”

门一打开,屋里的白色小狗汪汪地跑过来,李昀锐把羽绒服和塑料袋都放到玄关柜上,随后蹲下,小狗便一蹦一跳地跃进他怀里。

“诶嘁…嘘,嘘,不要叫,”李昀锐一边摸着小狗一边说:“再叫你爸爸要生气啦。”

黄曦彦低头看着一人一狗,含笑道:“我又生气了。”

“吓唬它的,你当什么真,”李昀锐抱着小狗起来,转向他:“你看它是不是不叫了,你平常是不是苛待它,一提你它就不叫了。”

黄曦彦一手一个,揉了揉两个头:“别站着了,进去吧。”

李昀锐噘起嘴:“把我头发都弄乱了…”

“到家了要什么形象。”

“你不懂。”

小狗没两下就挣扎着要下去,黄曦彦捡起玩具往小窝一扔,小狗就自己玩去了。

屋子里隔绝了外界的寒冷,空调暖风打开,李昀锐就脱了外套直接坐在客厅地毯上,把袋子里几瓶啤酒拿出来。

黄曦彦坐到他对面,单手开了瓶送到李昀锐面前,再面无表情地开第二瓶给自己,李昀锐总是能被他这种随性的动作打到,看着他习惯性先给自己的这一瓶,忍不住扬起嘴角,双手握着易拉罐低下头喝酒掩饰。

李昀锐酒量一般,说好不算好说差不算差,就是容易上脸,不知道是不是太白了,一红起来格外明显。

“感觉身体都暖起来了,这酒度数很高…”

黄曦彦笑:“是空调越来越暖了。”

“哦…”李昀锐托着脸看他,突然问:“黄老师,你对谁都这样么?”

黄曦彦挑眉:“哪样?”

李昀锐瘪了瘪嘴:“就是现在和我这样。”

“喝酒?”

“嗯…也不是,”李昀锐想了想,又说:“算了,反正我知道你对谁都这样。”

黄曦彦无奈地笑:“什么这样那样的,就这么点你就醉了?”

“没,怎么可能。”李昀锐说着又仰头灌起来,喝得太急,没来得及吞下去的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黄曦彦抽了张纸巾给他:“慢点喝。”

“…”李昀锐瘪着嘴接过,胡乱地擦了擦,道:“你后天一定要去和他们喝酒么?”

“嗯?”黄曦彦想起,后天他和飞盘队的朋友们约好了给某个成员庆生,之前和李昀锐提起过,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又问起,因为没有打算改变计划,黄曦彦便诚实地点了点头。

“可是那天我也想跟你在一起,就不能不去吗?”

黄曦彦笑了笑:“别闹,我跟他们提前说好了,不过可以白天陪你。”

“不要白天,就要晚上。”李昀锐坚定又任性地说。

黄曦彦没有回答,垂眸喝酒。

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变得冷下来,此时空调的作用好像瞬间消失了。李昀锐仍旧看着他,用那种骄纵又楚楚可怜的眼神,但对方却没有因此心软,甚至刻意避开了和他的对视。

李昀锐感觉到一阵心酸,他也说不清,他对别人不这样,对黄曦彦却时常如此,展现出'不好相与'的一面,通过得寸进尺来证明自己在他的心中有独特的地位。可这不过是一种虚张声势,只要黄曦彦不配合,他没有任何办法。

面对像此刻这般突然变得疏离的他,李昀锐只有不安和忧伤在逐步递增。

就凭他们认识这么长时间,李昀锐不是一点儿特权都没有,多数时候他的任性能得到黄曦彦的包容,但同时他也清楚黄曦彦是一个有自己原则的人,就比如现在这样,他没有紧急的事,只是出于想和他待在一起而让他放其他朋友鸽子,这种事便不会被允许。

李昀锐低下眼,不再盯着他看,但也赌气似的不发出声音,只沉默喝酒。

他怎么能忘记后天是什么日子,一月九号,他明明知道这天于他们而言是什么日子,即使是做朋友,他们也即将迎来七周年,黄曦彦竟然要抛下他去和其他不如他们感情深厚的朋友,难道他和黄曦彦也有七年之痒不成?

李昀锐暗自感到委屈,却不能宣之于口,那样太奇怪,也太明显了——哪有男性朋友之间那么看重相识的一天,就像情侣看重纪念日一样。

或许是觉得想让气氛变好就必须同意他无理的要求,黄曦彦同他一样,只是安静在喝酒,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

听着风声,李昀锐想起久远的某个夜晚,从记忆中的短袖和飘扬的发丝上看应该是个凉爽的夏夜,在训练营宿舍的阳台上偷偷喝酒,没有叫其他人,就他们两个,迎着风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虽然已经无法共情已经过去的压力,但记忆深处却仍旧记得那个促膝长谈的夜晚,两个紧绷的人互相慰籍,渐渐柔软、开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他们才卸下疲惫,意犹未尽地躺回床上。

那时候聊的什么已经怎么都想不起来了,饶是李昀锐在漫长暗恋生涯中对每次相处都如数家珍,也只记得这些笼统,黄曦彦大概早就忘记了,埋没在他生命的无数个夜晚中。

此刻,既不相顾也无言。

李昀锐矫情地把两个晚上放到一起对比,巨大的落差让他鼻腔发酸。

他是一个贪心的人,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暗恋者都贪得无厌,这不能赖他,他会把责任归咎于黄曦彦,如果黄曦彦不这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纵容他溺爱他,或许他也不会贪心成这样。

在这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中,李昀锐独自拉扯,一边大胆一边怯懦,一边肆无忌惮地作,一边害怕不被包容而惴惴不安,他却很奇怪地不选择收敛,而是一步步试探,看黄曦彦能忍受到什么程度,每次试探成功,心中的天平便会倾斜,李昀锐常常会想,黄曦彦这样对他是不是和他也有一样的感觉,是不是在暗示他可以更进一步,他会留意黄曦彦对其他人和对他的态度,只要自己更加重要他就会感到高兴和骄傲,他要特别,要和普通朋友不一样,得逞后又越发填不满,矛盾挣扎,想要打破平衡,真正占有这个人,但始终没有能够承受一旦表白失败连朋友都做不成的勇气。

于是维持着好兄弟的形象,在他对外宣称的好友中名列前茅,李昀锐找到属于自己的暗恋方式,反正黄曦彦会纵容,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将他圈起来,排斥所有可能威胁到他在黄曦彦心中地位的人,因为嫉妒,而变得面目可憎。

喝完了酒,李昀锐被黄曦彦安排到客房,抱着抱枕睡得十分不安稳,来时的好心情一去不复返,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他夹着被子翻来覆去,握着的手机停在和黄曦彦的聊天页面,盯着盯着,手机啪嗒一下掉下来,砸到他的脸。

“嗷…”李昀锐捂着下巴,懊恼地皱起眉,胡乱找回手机,下一秒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发了个逗号过去,黄曦彦也很快回复,问他怎么了。

李昀锐盯着屏幕看了会儿,小意外替他走出了第一步,他深呼吸一口,言简意骇地打字回他:那你白天要跟我在一起。

黄曦彦:知道了 黄曦彦:随你指示 黄曦彦:快睡吧,明天给你做卤肉饭

李昀锐的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脑袋的昏沉也变成晕乎乎的粉红泡泡,他扬着嘴角回复:我勉强接受,晚安黄叔叔。

黄曦彦:晚安小林同学

李昀锐:我不是老师吗

黄曦彦:好的,小林老师

李昀锐:重新说

黄曦彦:晚安小林老师 黄曦彦:晚安.jpg

李昀锐盯着与他的形象完全不符的可爱表情包,没忍住笑出了声,耳朵暖起来,他埋进被窝蜷缩起来,抱着手机,甜蜜地往上翻他们之间的聊天记录充当睡前读物。

-

在一月九号的白天来临之前,李昀锐提前感到期待,并计划着要如何度过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白天,一月九号就这样在他的期待中到来了。

李昀锐和黄曦彦在前一天晚上也聊天聊到凌晨,他们约好了时间,在十二点碰面,先遛狗,遛完把狗送回家再一起去吃午饭,然后去看电影,李昀锐说一直没有去看,再不看就要下映了,让黄曦彦同意了这样非常'约会'的安排。

李昀锐在十一点四十多分到的黄曦彦家楼下,保安已经认识他,很畅快地放他进去,他在单元楼下等,一直等到十二点整才按响门禁,让楼上的黄曦彦给他开楼下的门,并从失真的滋滋声中听到黄曦彦今天对他说出的第一句话:“这么准时。”

李昀锐回答:“赶巧了。”

他拎着两杯热咖啡上楼,门铃一响,黄曦彦便打开门,他穿了件风衣外套,小狗也穿了件背心,黄曦彦先给他开了门,再蹲下身给小狗戴狗绳。

李昀锐看着,连他活动着青筋明显的手都觉得性感。

等黄曦彦站起身,李昀锐把咖啡拿出来给他:“热的。”

黄曦彦接过,笑着调侃他:“小林老师不是多冷的天都要正常冰吗?”

“还不是怕你唠叨,小老头。”

“哦——原来小林老师会怕我唠叨啊。”

李昀锐看了他一眼,皱着眉打了他一下:“真是…”

黄曦彦哈哈大笑。

带着小狗在楼下遛了几圈,接着按着计划吃了饭看了电影,电影院视野正好的第五排,两人看得专注,拿爆米花的手在昏暗中不小心碰到一起,李昀锐往后缩了一下,等黄曦彦拿走了才后一步去拿,而后不合时宜地在剧情正演到煽情的时候抿着唇笑起来。

他偷瞄黄曦彦的反应,发现他没什么反应之后,嘴角往下瘪了瘪,不过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又开心起来。

一直到电影结束走出影厅,李昀锐的嘴角都还无意识地扬起。

但走出商场看到冬天早早暗下来的天空,李昀锐又像个郁郁不得志的诗人一样感到惆怅:“白天结束了,好快啊…”

“嗯,天黑得越来越早了,”黄曦彦说:“走吧,找个地方吃饭。”

“啊?”李昀锐睁大眼睛,意外地看着他。

“你还不饿吗?上菜也要时间,一会儿到了点完正好饿了。”

李昀锐点点头:“…那吃什么?”

“火锅?”

很应景,李昀锐又点头:“那就火锅。”

饭桌上,黄曦彦兢兢业业地把配菜推下去烫,李昀锐吃着,忽而抬眼问:“你几点跟他们去那儿啊?”

“一会儿吃完送你回家再过去,时间差不多。”

李昀锐哦了一声:“那你多吃点,空腹喝酒小心肚子疼。”

黄曦彦笑,意味不明地'恩'了一声,李昀锐却很懂他这个音节转达出的意思,道:“都是跟你学啰嗦了。”

黄曦彦也不跟他吵:“嗯嗯嗯…”

等晚餐吃完,李昀锐被他送到家门口,今天的行程才是真的结束了。

李昀锐站在车前冲他招招手:“拜,开车小心点。”

黄曦彦冲他点了下头:“走了。”

李昀锐点头,假意转身,等车子转弯后他才再站出来,看着车子驶到某个拐角处转弯,再也看不见了他才上去。

-

黄曦彦并不喜欢喝酒,虽然这些年酒量有磨出来一些,但从主观角度上讲,酒不好喝,所以他不喜欢。

今天的局凑齐了整个飞盘队,因为寿星是个大方开朗人缘很好的女生,包厢里吵吵嚷嚷,不乏有找黄曦彦喝酒的,看与他捧杯的人把酒喝个精光,他也不得不回礼,也将酒水一口闷完。

寿星姑娘说了一圈话正好到这来,当即就搂着黄曦彦的脖子要给他出头,大大咧咧地抢过他的酒杯,把酒倒进自己的杯子里,豪迈道:“你们别盯着老黄了,他又不会喝,我替他喝!”

说罢便一饮而尽,周围响起起哄的唔声,黄曦彦也配合地说谢谢大姐大,一桌子好不热闹。

吵闹久了,包厢厕所里不知道谁在吐,黄曦彦便站起身说要去厕所。

“不许尿遁啊!别想跑!今天欣姐生日谁敢不给面子!”那人说完,立马被叫做夏欣的女生锤了一下。

黄曦彦笑着保证自己一会儿就回来成功脱离了包厢,到了相对安静的走廊,在拐角处的服务生的指引下走到卫生间,放完水出来洗手,黄曦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脸红得不太明显,他低头捧了把水洗脸,冷水拍在脸上稍微有些刺痛,他抽了两张纸巾,刚把脸擦干净,兜里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黄曦彦拿起一看,是李昀锐的电话,有些疑惑他这时候打过来,但还是滑动接通:“喂?小林。”

“喂,你下来!”

没头没尾的,黄曦彦问:“什么?”

电话那头又重复:“你下来呀!我在楼下!”

听筒里的风声很大,难怪李昀锐要抬高音量,声音也闷闷的,黄曦彦估计他是戴了口罩,发觉他可能真的在下面,黄曦彦顿时皱起眉:“你来…算了,在楼下等我。”

“你快点!快点快点!”李昀锐催促道,挂断电话,他站在门口被风吹得哆嗦,把口罩往上拉了拉,低头把半张脸埋进围巾里,看了眼锁屏上显示的时间,李昀锐把手塞进羽绒口袋里,站在原地一会儿晃晃身体一会儿跺跺脚。

李昀锐在家里待了一个晚上,还是觉得九号的晚上想见到他,于是就一头热地来了,他隔几秒就拿出手机来看看时间,现在离九号过去还有一分钟不到,是电梯有人吗,还是太慢了,怎么还不来…能赶上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跳0:00,李昀锐咬着嘴唇焦急的等待,他又低头盯着手机看。

“小林!”

听到声音,李昀锐猛然抬起头,他出现的同时,时间跳成0:00。

“怎么了,怎么突然…”黄曦彦话还没说完,被扑上来的萨摩耶抱了个趔趄,他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腰,防止两个人因为惯性摔倒。

李昀锐紧紧抱着他,穿着羽绒服的手臂略显笨重,黄曦彦担忧地想要推他,却被更紧地抱住。

黄曦彦只好放弃,拍拍他的背轻声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小林?你先放开我。”

“没事…我抱会儿嘛…”李昀锐埋着的声音闷闷的,听起来像是撒娇。

黄曦彦无奈地笑,注意起他的着装,羽绒服口罩围巾,不错,总算知道多穿点。 “没事就好,怎么到这来了?”

“…顺路。”

“你就顺路过来催我给你抱一会儿?”黄曦彦问,虽然李昀锐平常就是爱黏着人的性子,但这样也太奇怪了,联想到他今晚还这么执着于和他待在一起,难道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

“不行啊?”李昀锐慢慢松开手,垂眸不自然地要摸鼻子,却只摸到口罩,掩饰的小动作没成功,眼神更加闪躲。

“你真的没话跟我说?”

“啊?”李昀锐眼底闪过慌乱,一颗心猛烈地震颤起来,难道他发觉了吗,还是已经看穿了,难道是在暗示什么吗?他六神无主,一时间无法分辨。

“就,突然过来,挺奇怪的。”

黄曦彦下半句直接给他迎头泼了盆冷水,李昀锐的笑容凝在脸上,他张了张嘴,尴尬地扯起嘴角:“没有…没事,真没什么事,我…我是正好在这附近,想着他们可能会灌你酒,你又不喜欢,我正好一个电话让你跑啊,所以说得着急点嘛,他们听着可能…也以为出什么事了。”

李昀锐嘿嘿地笑了两声,好像真的只是热心肠想到他。

黄曦彦怀疑的目光逐渐柔和,他笑了笑:“嗯,确实要我喝酒,不过走不了,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在卫生间,答应他们要回去的。”

“…那你现在还要上去吗?”李昀锐有些失落。

“要的,答应他们了,也不是天天生日,扫兴不太好。”黄曦彦说。

李昀锐沉默几秒,木讷地点了下头:“那你上去吧。”

“嗯,”黄曦彦随手揉揉他的头发:“回去吧,开车过来没有?冷不冷?”

“还好,一会儿上车就不冷了,”李昀锐扯起嘴角,伸手推他:“你去吧,别让人家等,快去。”

黄曦彦边走边回头:“我上去了,你开车小心点。”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死啦,快进去,我也走了。”李昀锐嘴上这么说,还是等到看不见他了才叫车,在原地受了几分钟寒风刮脸的酷刑才离开。

黄曦彦坐上电梯,没注意已经过了凌晨,看到平平无奇的十号,摁灭手机塞回兜里,被酒精缓慢侵蚀的脑袋没有余地联想太多,只当是自己思维太发散了。

-

李昀锐临时接了个杂志,拍完收工时正好是晚餐时间,坐在保姆车里,他正低头漫无目的地刷着外卖,而后想起这附近离黄曦彦他们平日里打飞盘的地方很近,像是有某种直觉,他抬起头看向窗外,一群人撞进他的眼里,他首先认出了飞盘队的队服,眼睛又很快在几人中间搜寻,找到被人挡住的黄曦彦,他大概是刚运动完,额前有些汗水,拿着外套没有立马穿上。

李昀锐心里清脆地叮咚一声,仿佛这是命运使然,否则他们怎么会在偌大的城市中偶然相遇?

“停车,靠边停一下。”

宋亮疑惑,但街边停车位只剩一个空,怕被人占了,也只能赶紧开进去:“怎么了?”

“没。”李昀锐随意应了句,正想开口叫隔着一段距离的黄曦彦,却见他被身旁的女生拦住肩膀,黄曦彦还体贴地弯下了身体,即使听不太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从每个人的神态上看,他们似乎聊得热火朝天,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黄曦彦也是。

刺眼。

李昀锐的兴奋如果可以测量,此刻一定像骤降的温度计,他突然不想开口了,又很想让黄曦彦知道他看到了这一幕,于是他打了电话过去。

保姆车的车窗贴了防窥膜,让李昀锐可以在不被他看到的同时看到他,黄曦彦好一会儿才察觉静音的手机在兜里震动,他拿起手机,跟身边的人示意,随后放慢了脚步跟在后面,李昀锐边看着他,边听到耳边传来的'喂'。

“小林?听得到吗?”

等黄曦彦问第二句的时候,李昀锐才回应他:“听得到。”

他说完没有接着往下说什么,黄曦彦等了一会儿,有些疑惑地'嗯?'了一声。

“没事,只是跟你说在路上看到你了。”

李昀锐说完,看着马上快走出他视线范围的黄曦彦停下了脚步,他举着手机在耳边,环视了一圈,看了过来。

李昀锐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又觉得荒唐,他又看不见自己。

“我看到你了。”黄曦彦说。

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以为你要亲我呢…… 亲我呢……

花辞树脑子里反复循环这句话,愣愣的做不出反应,眼睛眨个不停,好一会才回过神,他垂眸看着他的嘴唇,偏过脸低下头,然后,被袁慎的食指拦住。

“?”花辞树疑惑地抬眼看他,这么浪漫的氛围,如此明示,难道他又做错了?!

袁慎眼尾上扬,眯着眼笑得像狡黠的狐狸:“没说同意你亲。”

一块肉悬在眼前不停晃还吃不下去,花辞树委屈又哀怨地看着他:“你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袁慎笑着捧起他的脸,近距离抬眼看他,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的声音:“我就喜欢你这样,馋死了是不是?”

“…”花辞树一把抱住他,头往他脖子侧边拱,袁慎被他突然扑上来冲了个趔趄,好在腰背被搂得紧紧,摔是肯定摔不倒的,这大马路边上的,袁慎也怕给他惹急了干出什么无法控制的事来,下意识地捏着他的后颈。

“你别,啧…”动手推不开,袁慎皱起眉,缩着脖子低声呵斥他:“还在外面,不许闹。”

花辞树不出声,手臂环着他的腰不撒手,轻咬着他侧颈的软肉磨了磨,低着头用头发蹭他的耳朵。

“…咬什么咬,给你狗牙拔了,”见他不应声,袁慎叹了口气,稍稍低头任他抱着,抬手摸摸他的后脑勺,轻声道:“这么大人还撒娇,羞不羞?”

“是你老逗我,”花辞树埋在围巾里,也不抬头,声音闷闷的:“你真是坏透了…”

“好好,对不起,你快起来先,嗯?”袁慎动了动肩膀。

“不让亲抱会儿总行了吧,”花辞树不肯动:“我冷。”

这么大块头穿的比他还厚,袁慎笑了:“冷就回家,你把我当暖宝宝呢?”

“这么冷路上又没几个人,我就抱会儿怎么了…虽然…”花辞树顿了顿,声音低下来:“虽然今天我做得不好,但我没什么经验,你又这么难追…”

“嫌我难追了?”

“没有!”花辞树立马否认,恨不得把袁慎揉进怀里,身体力行地告诉他自己没有嫌:“是我太笨了,袁慎…你能不能再教教我,我会改的,我一学就会了。”

“…”袁慎心软得一塌糊涂,夹着烟的另一只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温声道:“我有点冷,咱们回去了好不好?”

“…好。”

花辞树慢吞吞地松开他,两个人转身,在初雪中往回走,袁慎抽完了一根烟,随手扔进路边的垃圾桶里,注意到花辞树的眼神,他转过头:“怎么了?”

“就是…”花辞树舔了舔嘴唇,冲他摊开一只手,他的掌心红红的,一看就很热乎:“你手冷不冷?要不要…”说出口了花辞树才意识到问题有多傻,袁慎都怕跟他在外面拥抱,又怎么会跟他牵手。

“好啊,”袁慎握上去,连带着他的手一块塞进兜里,看向他:“是不是更暖和了?”

花辞树愣了愣:“嗯、是的。”

袁慎忍不住摇摇头,提醒道:“同手同脚了。”

“呃…咳…”花辞树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好奇怪啊,咱们什么都做过了,怎么牵个手我这么紧张…袁慎,你会吗?”

袁慎笑了笑,没有说话。

“看也知道你不会,”花辞树只失落了不到一秒,嘴角又压不住上挑:“我大学的时候就想过…”说到一半,花辞树又想起袁慎不喜欢他说大学时候的事,懊恼地咬了咬嘴唇,真想给自己的嘴巴报个班学学怎么说话。

袁慎没有看他,见没了声音随口追问了一句:“想过什么?”

花辞树偷瞄了他一眼,道:“想过要是能追到你,就跟他们一样,晚上手牵手在操场散步,是不是挺傻的?”

“不傻,大学谈恋爱不都那样。”

花辞树笑容洋溢:“喔…”

袁慎看了他一眼,低头笑了声:“白痴…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花辞树攥了攥他的手,语调上扬:“我就高兴怎么了。”

“行,你就傻乐吧。”

近酒店门口,花辞树不大情愿地主动把手抽回来,袁慎觉得稀奇,揶揄道:“我还以为你会抓着不松手让他们随便看呢。”

“这话说的,”花辞树扬扬下巴:“我可懂事了。”

袁慎笑着揉揉他的头顶:“乖。”

花辞树很受用地轻哼一声。

上了楼,花辞树亦步亦趋地跟在背后,非要送袁慎到门口了才走,袁慎被他跟得没办法,也就由着这条尾巴了。

送到门口,花辞树站住脚步,把随手揣兜里的眼镜还给他:“差点忘了。”

袁慎接过,花辞树脚尖一转:“那我先上去了。”

袁慎挑了下眉,把眼镜放回兜里,勾住他的脖颈,迎着他惊愕的眼神仰头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蜻蜓点水般转瞬即逝,袁慎勾着唇:“今晚其实不错,晚安。”

花辞树抓着他抬起的手,耳朵通红,咬牙切齿:“你这样我还怎么安?”

“你不是知道吗,”袁慎弯着眼,语气慵懒:“我是故意的呀。”

花辞树舔了舔虎牙:“你信不信我现在冲进去上你。”

袁慎不露惧色,反而撩拨似的盯着他的嘴,抽回手抹了抹他的嘴角,眼睫抬起:“你敢吗?”

花辞树压着他往前一步,一手搂住他的腰,脚尖离进门不到厘米距离,他低头盯着袁慎水光潋滟的眼眸,一双眼睛好像要冒绿光,低声道:“你再惹我,看我敢不敢。”

“火气真大。”袁慎说完,意味不明地往下看了一眼。

花辞树没火也要被他看出火来了,一上头真想不管不顾冲进去,不料袁慎下一秒就推开他:“回去吧,我累了,要休息。”

'嘭——'

门被关上,留花辞树站在原地心痒难耐,他回过神,放下还悬在半空中的手,拢了拢大衣,遮遮掩掩大步往回走。

-

袁慎的展览样品已经完成,下周一就是展览前和各同行包括本次展览的所有作品会面的一次宴会,有点内部发布会的感觉,比起展览当天,这天反而是决定大半,甲方会把所有展品过一遍,提前有心理预期。

NG那边已经把会场定下,邀请函也已经送到各设计师手里,袁慎自然也收到他的这一份,没什么负担和压力,也不像其他人提前焦虑,他的心思被分走了。

“袁总监,好久不见你来操作间,怎么还亲自上手了,咱们车间的工匠师傅已经满足不了您了?”

“没有,”袁慎没有抬头,他戴着白手套,捏着镊子,在高亮灯光下把祖母绿碎钻一颗一颗镶完整:“这是我私人用的,占用公司资源已经是贪了,这点小活还是自己来吧。”

四十出头的车间负责人靠在一旁低头看,操着一口纯正北京腔:“去年您自己用的胸针也不是亲手做的呀,就连送许总的都是老胡经手的,袁总监这是送人呐?”

袁慎笑:“什么都瞒不过您。”

“哎,袁总监也要名草有主了,我寻思给您和我一外甥女牵牵线呢。”

“谢了您好意,暂时不用了。”

“行,那您忙着,我不叨扰。”

袁慎诶了一声当作回应,坐着不动忙了三个小时,最后得出成品——一枚耳钉。这颗红纹石颜色偏深,直接从原石完整切落下来,形状却十分圆润完美,并不是常见的加工味很重的宝石,他选择了铜金色的耳托,在周围镶嵌一圈祖母绿碎钻,镶在耳托而不是焊接在宝石周围,保留宝石原本的完整,偏深的红绿金配色显得复古精致,如果说耳钉款式简单,那么繁杂张扬的扇形金属耳堵可以称之为亮点,袁慎满意地勾起嘴角,拿起手机拍了张照片,发送。

无视几秒后手机响起的一连串提示音,袁慎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把东西装进丝绒礼盒里。

踏出操作间,花辞树的电话就来了,袁慎看着屏幕,特地晾了他一会才接通:“喂。”

“喂?袁慎,你怎么不回我消息啊,你给我拍的是不是我的礼物?我认出来了,好漂亮啊,是你亲手做的吗?”

袁慎等了一会,坏心眼地说:“听不清。”

“啊?我说——你给我——拍的——”

见花辞树真要重复一遍,还放慢了语速,袁慎忍不住低头笑出声,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眼前停下来一双鞋,袁慎停住脚步,抬眼笑容便敛了下来,他没有挂电话,只说:“你等等。”

电话那头的花辞树还在疑惑:“什么?你信号不好吗?”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前任,袁慎默默打开了免提,要不是走廊里没人他是不会这么干的。

“有事吗。”袁慎冷淡地问。

面对自己就冷脸,他皱了皱眉,还是把袋子递过去:“上次跟你说的,你的东西。”

袁慎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过,对方又说:“只是领带,你可以打开看看。”

“不是重要的东西,你扔了吧。”袁慎道。

对方的眼神黯淡下来:“就因为我拿过?”

袁慎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因为不需要,还有事吗?”

他沉默一会:“好,你不要那我替你扔了,袁慎…我知道我们不可能了,下班一起喝杯咖啡吧,就在公司楼下,就当…最后一次…可以吗?”

袁慎还没说话,手里的手机突然嚎叫起来:“靠!大爷的谁啊!死狐狸精怎么阴魂不散!我请个道士把你收了行不行!袁慎!!你敢跟他去喝咖啡试试!!我一会就去你们公司楼下蹲着,逮住他我给这死狐狸精揍出鸡叫!!你赶紧给我离这种不三不四没教养的人远点!听见没袁慎!!!”

看面前的人脸绿了,手都在颤,袁慎忍着笑,拿起手机,嘴里还在嘀咕:“怎么忘记挂了…”

“你还想挂我电话?!”

“好了好了,这不是没挂,”袁慎边哄着电话里那个,边转头冲前任指了指手机,抱歉地笑笑:“不好意思,应该不行,他不同意。”

袁慎也不等他回应,关了免提,拿近手机大步走开,话里含笑:“别喊了,现在就我听得到…”

-

花辞树一百个不放心,从袁慎那磨到了大概的下班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过去蹲守,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地盯着街对面公司大门口进出的每一个人。

没等到情敌,等到了下班的袁慎,天气冷,他穿了件深灰色翻领羊绒大衣,腰间系带掐出腰身,格纹围巾堆了几圈遮住了半张脸,依旧戴着无框眼镜,发丝和衣摆被风往后吹着。

花辞树降下车窗,朝那边探去,伸手招了招,用口型叫他。

袁慎一进车里手上就被塞了杯咖啡,吸管已经插好了,花辞树扬着下巴道:“热的,无糖。”

袁慎笑了笑,低头喝了一口:“嗯,好喝。”

花辞树哼了一声:“毕竟是我买的,你跟别人都不能知道你口味。”

“整个办公室都知道我喝无糖。”

“…”花辞树皱起眉,瘪着嘴瞪眼看他。

袁慎没忍住笑出来,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好了好了,行啦,给你带礼物了,开心点。”

花辞树的眼睛一秒点上高光:“我、我看看。”

“回家再说。”

“你又吊着我!”

“这儿离家才多远,你快,别闹脾气。”

“真是的…”

隔了好一阵,花辞树重新踏进了袁慎家里,这回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袁慎被他渴望的目光注视着,从包里拿出盒子递给他:“打开看看。”

花辞树虔诚地双手接过,舔了舔嘴唇,酝酿了一会才慢慢打开,看到卡在黑色海绵上熠熠闪光的耳钉,好一会都说不出话。

袁慎双手交叠,饶有趣味地看着他:“独一无二,世界上绝对没有第二枚,打算付我多少钱?”

花辞树立马把盒子盖好放到腿上,拿起手机:“你要多少,我现在给你转,按买断价格算,你不能再给别人做,你卡号多少?”一会没听到回应,他抬起头:“嗯?”撞进袁慎含笑的眼里。

“还真想付我钱?”

花辞树有些愣声:“…这样你就不能给别人做。”

“你以为我有那么多精力天天坐在操作间?”袁慎笑了笑:“你放心吧,我很忙,没空做第二个,就算是你要第二个都没有了。”

“哦…”花辞树低头,拿着盒子抿唇笑着:“我不用,我一个就够了。”

“傻…”袁慎从他手上拿过盒子,起身跨坐在他身上,没有坐下去,而是跪在沙发上,使得他高出更多,他挑起花辞树的下巴,眼睛向下睨,高贵地命令道:“坐好,我给你戴。”

花辞树仰着头,喉结滚动,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手已经不由自主地握上他的腰,袁慎偏着头,手擦过他的耳垂,燎起炙热的温度,左边、右边,花辞树恨不得自己有多几个耳圈能让他慢慢摘,他乖乖从袁慎手上接过摘下来的饰品,盯着他认真的脸,呼吸不受控制地颤动。

“嗯,不错。”袁慎给他戴好,欣赏了一下自己的作品,又道:“戴个耳钉怎么耳朵红了?”

花辞树一把抱住他的腰,埋头在他胸口拱来拱去,袁慎无奈地皱起眉,伸手盖在他的头顶:“发什么疯…”

花辞树声音闷闷:“你是不是喷香水了,怎么这么香…”

袁慎低头,也嗅了嗅:“出门喷了一点,还有味吗?”

“有…好香…”花辞树抬起头,下巴抵着他,眼底湿漉漉的:“袁慎,你这样算不算给我打标记了?”

袁慎揉他的耳朵:“你当我也是狗啊?”

“我好喜欢你…”

“…”袁慎心脏一震,故作镇静地嗯了一声:“知道了,松手。”

花辞树委屈巴巴地搂着他:“再抱一会,明天就抱不到了。”

“嗯?明天要去做什么?”

“要出差,好久,要去三天。”花辞树瘪了瘪嘴,他答应了他爹回总部开会,一想到就难受,协调的时间刚好错过了展览前的宴会,不能第一时间见到袁慎作品的实物,事情结束立马赶回来也只能赶上展览当天,这还是他极力要求的结果。

“三天又不是三年,”袁慎调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用工作呢。”

“谁说的,我不是那种完全游手好闲的有钱人,我是有在投资的!只不过我懒得管,一般就请人帮忙管,”花辞树极力证明自己不是废物:“我虽然不像你这么有上进心,但我也绝对不是坐吃山空的人,你要相信我。”

“嗯嗯嗯…信你信你,你还要抱多久啊,有钱人?再跪我要膝盖疼了。”袁慎说着就作势要坐下,被花辞树一把掐着腰撑起来,袁慎皱眉:“怎么?”

“你坐旁边吧,”花辞树不自然地眨眨眼,避开他的眼神:“我松手,别坐我腿了…”

“?”袁慎眯起眼:“还管上我了,你以为你的腿就是你的了?”

“…真别。”花辞树死死掐着他的腰,低头闷声:“我硬了…”

“…?”袁慎沉默一会,挺了挺身板:“知道了,我坐旁边……你什么时候…”

“就刚刚…戴耳钉的时候…你太漂亮了,还在摸我…”

袁慎十万个无语,完全不懂他兴奋的点:“你说清楚,是摸耳朵……”

“所以你能不能…”

“可以。”

花辞树受宠若惊:“啊?”

袁慎笑:“当炮友,现在就帮你打出来。”

“……”花辞树闷哼一声,低头将他紧紧抱住,不吭声了。

“怎么,当炮友有什么不好的?想要就可以做啊…”袁慎低头,继续逗他:“想插进来就插进来,想射多深就射多深,不爽吗?嗯…?”

花辞树恶狠狠地:“你别说话了!”

“啊…还是你阳痿了?”

“袁慎!我要揍你了!”

“哈哈…”

袁慎的设计做得差不多了,只待最后的样品从操作间里出来,也终于可以分出心利用职务之便思考该怎么处理从阿根廷带回来的那颗红纹石。

正握着笔打算随意画几个草稿找找感觉便听到敲门声。

“请进。”袁慎抬眼。

陈欣捧着一束大花推门进来,那花几乎快把她的视线挡住,她只好歪着脑袋探出头来,脸上洋溢着笑容:“老大——”

袁慎皱眉笑笑:“你这是什么章程?”

“诶,此言差矣!”陈欣本想把花放办公桌上,一看根本放不下,转而放到一旁的会客沙发上,顺便把手上的袋子也放下,回身八卦地冲他笑:“老大,你有情况吧?好热烈的追求者,花都送到公司来了,还是这——么大一捧!”

袁慎闻言一愣,缓缓皱起眉头,有种不详的预感:“这谁送的?”

“啊?老大你不知道啊?我也不知道,是花店小哥送过来的,指名给袁总监,咱们公司哪还有第二个袁总监呀,”陈欣念叨着,一边查看花束:“应该有卡片,我找找啊…”

“等、等等!”袁慎赶紧出声阻止,从椅子上站起来,花辞树这只蠢狗可别在卡片上写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丢不起这个脸。

见自家领导快步走来,陈欣自然也不做动作,懂事地站到一旁,探头扬着下巴想看袁慎能扒拉出什么来。

袁慎从花束边缘找到反扣着的卡片,翻过来一看,倒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洋洋洒洒写了几个字:工作辛苦了;旁边还画了朵花,中间花蕊画了个笑脸,幼稚的小学生涂鸦,袁慎松了口气。

陈欣惊奇地喔了一声:“老大,你笑了,这是嫂子送的吧?”

袁慎一愣,发觉自己的嘴角不知何时微微勾起,他敛下笑意:“别胡说,没影的事。”

“我懂我懂。”陈欣弯着眼睛笑,又看看这一大捧花,不是俗套的成群红玫瑰,而是好几种同色系的花材突出中央的卡布和郁金香,光是包装就用了好几种材料,深浅不一的棕色系富有设计感,很有秋冬氛围,哪怕不懂插花也看得出花艺师下了大功夫。

陈欣看到卡片上的店铺logo,道:“原来是这家店啊,他们店出了名的贵,我上一年生日才狠狠心订过一束小的,这么一大捧得多少钱啊…老大,你是不是被富婆看上了?”陈欣转头,眼泪汪汪地抱紧大腿:“老大,苟富贵勿相忘啊老大!”

“别闹了,”袁慎无奈:“都不知道放哪,你刚才拿进来大家都看到了?”

“啊,花店小哥不知道怎么上来的,挨个问袁总监哪个办公室,我看到了就给接过来了,”陈欣解释道:“而且花这么漂亮,大家都多看两眼呀。”

“……”袁慎沉默一会,道:“把花拆了,花束拿出去分给大家,陪衬的花材扔了,就说给大家办公桌上添点颜色。”

“啊?”陈欣眨眨眼:“为什么拆了呀…好可惜,多漂亮啊,这不是嫂子的心意吗…”

“一会要是有人问你也说花是我自己买的,省得有人生闲话,知不知道?”

陈欣点点头:“明白了老大。”

“嗯,拿去你那拆吧,”袁慎转身,末了又想起什么,在她拿出去前道:“给我留一朵小的。”

陈欣扬起嘴角:“好嘞!”

袁慎笑着摇摇头:“你这么开心做什么,又不是你送的。”

“我替嫂子开心呀,而且老大终于要铁树开花了,恭喜恭喜!”

“少胡说八道,快去忙你的。”

“这就去这就去…哦对了,”陈欣回头指了下沙发上的袋子:“Kiki自己做的酸奶碗,大家都有,老大你的在那。”

袁慎点头:“帮我谢谢她。”

回到办公桌前,袁慎拿起手机给他发消息:怎么突然送花?

下一秒屏幕就弹出语音通话,袁慎接通喂了一声,电话另一头的花辞树也说话,语气听起来很雀跃:“喂,袁慎,你收到了?”

袁慎嗯了一声:“刚收到。”

“他们手脚挺快,我本来想亲自送过去的,怕太高调了给你添麻烦,”花辞树邀功的语气:“花好看吗?你喜欢吗?你看到我给你的卡片了没有?那个是我写的。”

被他问了一连串,袁慎本不想泼他冷水,又觉得不说花辞树肯定又会继续这么送,斟酌了一会,他道:“花挺漂亮的,但是以后别送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再出声时声音明显没那么上扬了:“…你不喜欢吗?”

袁慎委婉地说:“太引人注目了。”

“就是要引人注目,你那个脑残前任看到没?”

“我不知道他看到没有,但是我不喜欢成为其他同事的讨论中心。”

“…”花辞树失落地哦了一声:“那我下次私下送你,你别生气。”

“没有生气,”相互沉默一会,袁慎道:“我还要工作,先挂了。”

“等等,你、那你今晚几点下班,要不我去接你吧,保证低调,”花辞树握着手机,紧张得手心冒汗:“可以吗?”

几秒后,他听到回答:“好,我快下班了联系你。”

花辞树握拳,心情一下子好起来,努力平稳语调:“那到时候见。”

“嗯,挂了。”

挂断电话,花辞树对着空气打了套军体拳,坐在对面的文无期嘴角抽了抽:“你能不能值钱点。”

“你懂什么,看在你间接帮了我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以后去我家记得提前打报告,非必要别过来啊。”花辞树说完,在顶层办公室欢快地吹起了口哨。

文无期翻了个白眼,转而说起正事:“谁乐意去似的,现在证据都找全了,威尔逊老夫人那边也谈妥了,她愿意公开澄清,你打算什么时候公布这个消息?”

“不急,贸然公布我怕他生气,”花辞树转了转手上的钢笔:“我相信这么重要的事他不说肯定有他的考量。”

文无期表示认可,站起身:“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忙去了。”

“回头请你吃饭啊。”

“去你家行不行?”

花辞树立刻变脸:“滚犊子。”

“切…”文无期笑:“谁稀罕。”

-

袁慎灵感乍现,一下午就把红纹石的设计稿画出来了,基本工作也处理完,就剩下A组组长的展览画稿还没交上来,他刚刚已经催过一次,对方态度很差,袁慎看了眼时间,不打算等了,走之前看到那份无人问津的酸奶碗,便拿着一起走。

他跟陈欣交代了一声,一会A组组长把稿件送过来让她代为收起,明早再送过来给他,顺便拿走了留给自己的那支卡布奇诺玫瑰,细枝穿过卡其色大衣外翻领口的扁扣,变成了别致的胸针。

降温降得很快,袁慎下了楼,被迎面而来的冷风一吹,不由得拢了拢围巾,公司对面停着辆黑车,哪怕花辞树没有出来等,一辆劳斯停在路边也不算多低调,但比起原先那辆布加迪,袁慎已经满足了。

花辞树正坐在车里等,袁慎让他低调,停车之后他就没出去过,还故意停在树下,犯烟瘾了都不能抽,怕弄得车里都是味。

嘴里干巴导致花辞树有些许烦躁,车窗被敲了两下,他皱着眉转头,袁慎双手插在卡其色的大衣兜里,俯身透过车窗看他。

花辞树皱起的眉头瞬间松开,虎牙殷勤地出来见人,心情瞬间就好了。

袁慎坐进副驾,嘴里呼出白雾,鼻子被短暂的几步路冻出些许粉红。

花辞树把提前准备好的咖啡递给他:“榛果拿铁,热的,现在应该正好能入口。”

袁慎接过,戳好吸管抿了一口:“有点甜。”

“是吗?我让他别放太多糖浆来着。”花辞树转头,不偏不倚地落到他大衣领口的花上,嘴角一扬就压不下去了:“你不是不喜欢嘛…”

袁慎瞥了一眼,反问他:“不好看吗?”

“…好看,”花辞树有点紧张,毕竟是说破后第一次和袁慎出来,他暗自把这定性为约会,眼睛乱瞟时看到了放在他腿上的透明袋子,看起来是某种甜品:“那是什么?”

“同事自己做的酸奶碗,下午没吃,就带走了,”袁慎拿过去给他:“你要吗?”

花辞树警惕起来:“要,我看看。”

他接过,迅速打开塑料盖子,盯着铺着水果的一次性碗,什么同事,男同事女同事,为什么亲手做,是不是喜欢袁慎,花辞树眯起眼,拆了勺子把卖相漂亮的酸奶碗从中间挖开一大块,一口吃进嘴里,不管是谁,都不会让你……呃…!

花辞树伸长了脖子,啥玩意啊这么噎!这是谋杀!!

袁慎皱起眉,赶紧拍拍他的后背:“你几辈子没吃饭了这么吃…”他把咖啡递给花辞树:“喝一口。”

花辞树接过猛吸了几口,终于狼狈地把干巴巴的酸奶咽下去,捂着脖子脸都涨红了:“这什么东西啊,噎死我了…!”

袁慎被他逗笑:“这东西就这样,也不知道怎么火起来的。”

“算了,去吃正经的。”

“嗯?我什么时候答应要跟你去吃饭了?”

“……”花辞树一顿,转过头张了张嘴:“我…反正你也没吃饭…你不饿吗?”

“所以你原本是打算直接把我带去餐厅?都不过问我的意见?”

花辞树安静一会,低头眨了眨眼:“对不起…”

袁慎似笑非笑:“你以前追人都这样?”

花辞树摇摇头。

“那是怎么样?”袁慎靠过去,手肘撑着脸,歪头勾着唇看他:“怎么到我这来你就变得这么没礼貌了?嗯…怎么不说话?”

袁慎在心中预想过,像是送花、请吃饭这种老套得像直接套公式的追人方法说不定花辞树早就在别人身上试验过无数次,按他的条件追什么人估计也不会太困难,大概是走个流程一到夜晚就可以上床,如果他也拿这套对付他的话,得及时纠正才行呢。

“我不会追人…”

嗯哼,意料之中。

“上次追人………也是追你。”

呃、袁慎愣了愣:“什么?”

“就是,大学啊…”花辞树不太好意思地摸摸后颈,床伴之类的向来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哪需要他追,要追溯花辞树目前为止唯二两次追人,还都是同一个人。

“…”袁慎静了静,转而打趣道:“那反而是现在好点了?你大学追我的时候把我骂了一顿。”

“我那是…!”花辞树猛地抬头,欲言又止。

袁慎稍稍挑眉,等着他说。

花辞树摸了摸鼻子,躲闪着他的眼神:“我一直想问你,那个时候你到底有没有察觉到我喜欢你。”

“嗯…其实并不确定,我一直在你喜欢我和你讨厌我两个想法中徘徊,”袁慎坐回去,耸了耸肩:“不过我那时候并不喜欢你,并且没有计划在拿到双学位前恋爱,就算你最后把那句话说出口了,我也会拒绝你。”

“啊…好伤心,”花辞树闭上眼微笑,安详地捂着心脏:“虽然我早就猜到了。”

袁慎笑了一声:“卖惨没有用,你今天还是犯错了。”

“好吧,”花辞树委屈道:“我保证会改正,以后肯定会征求你的意见的,对不起。”

“不错,认错态度良好,”袁慎认可地点点头,又道:“我跟你以前身边的人不一样,不会让你勾勾手指来就来走就走,你要追我,首先得尊重我,我和你永远在一条水平线上。”

花辞树皱着眉思考,他教我怎么追他,追到他他就得和我在一起,他教我就是想和我在一起,对!他心里有我!

“……”袁慎看他一会皱眉一会笑,眯着眼嫌弃地看他。

花辞树眼睛发亮,郑重地点头:“我知道了!”

袁慎也不管他是真的知道了还是嘴上说说,提点的话摊开讲就没意思了:“很好,走吧,我饿了。”

“好的!”

-

另一边,陈欣突然闹肚子稍微离开了下,A组组长来交稿的时候没有受到阻拦,便径直走进了袁慎的办公室,他打开灯,板着脸走到办公桌前,对他来说这间办公室原本应该是他的,却被袁慎捷足先登,加上这阵子为展览作品陷入瓶颈而烦闷,最终稿几乎是生拼硬凑出各种元素画出来的,他现在环顾着整间办公室看哪一寸都不顺眼。

正打算把稿件扔桌前就走,却瞄到了放在一旁文件最上方被眼药水压着的一张手稿,他眯起眼看,鬼使神差地拿起来,直勾勾地仿佛要把薄薄的纸张盯穿,嫉妒和厌恶升腾而起,为什么抢了他位子的人随随便便就可以画出这样的作品,丑死了,丑死了丑死了,恶心死了!

如果让这样的作品登上展览,岂不是要一辈子被他压在脚下?不行,不行!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

-

袁慎被花辞树带着去了一家法餐厅,他一向对鹅肝蜗牛不感冒,但这家店却意外地合他的胃口,他在这个城市生活也有五六年了,在吃方面却远不如花辞树来得精通。

餐桌上,花辞树有一些不明显的紧张的动作,比如切得太用力导致刀子在陶瓷盘上发出尖锐的声音,比如说一句话就喝一口水,再比如频繁地偷瞄他,袁慎尽收眼底,没有什么表示。

托他的福,袁慎可以尽情品尝美食和红酒,因为不需要担心驾驶问题。

酒足饭饱,袁慎看得出他还想交流,却坏心眼地选择闭上眼装作休息,再偷偷睁出不易察觉的缝隙,从车内镜里看到他有些沮丧又没办法的样子。

还是有点可爱的。

花辞树把车开得平稳,殊不知身旁的人并没有睡着,还在暗自神伤今晚是不是太无聊了,才会让袁慎在返程路上就休息,刚刚在餐桌上好像也兴致不高,只是在吃饭,然后回答他的话,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到了酒店停车场,花辞树熄灭车灯,握着方向盘叹了口气,大概静默了两三秒才侧过身替袁慎解开安全带,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袁慎,我们到了,醒醒,袁慎…”

花辞树更失落了,睡得这么熟,今晚有这么无聊吗…确实太无聊吧,只是吃饭聊天,袁慎是饿的,那么无聊的点在哪也显而易见,不就是他很无聊嘛…

“呃…”花辞树愣愣地回过神。

袁慎半眯着眼,抬起双臂勾住他的脖颈,手腕搭着手腕,交叉将他搂住:“在胡思乱想什么?”

“袁慎…”

“嗯,你觉得今晚怎么样?”

“我觉得…”花辞树抿了抿唇,垂下眼眸:“是不是很一般?”

“我问你呢。”袁慎的手点了一下他的背。

“我不知道,”花辞树的声音变小:“是很一般吧。”

小心翼翼的狗,渴望主人的认可和抚摸,因为没有得到夸奖而失落沮丧,虽然有点坏,但袁慎简直想承认他很喜欢花辞树这样的表情,甚至让他感到兴奋。

花辞树见他不说话,心更沉了下去:“你是不是很失望,我不是没诚意,我只是…”

“要不要去附近散散步?”袁慎突然说。

“啊?”花辞树有点懵。

“我今天穿得不多,晚上好像更冷了点。”

花辞树还是不明白:“…那就更不应该出去了,会感冒的。”

“是,但是你可以趁机把外套给我,在我面前刷一波好感,怎么样?”袁慎弯着眼睫,声音在近距离的面对面中变得暧昧:“要不要邀请我?”

“…”花辞树滚了滚喉结:“那,现在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袁慎笑:“好啊。”

不能欺负太狠,也要适当给点甜头。

-

酒店离商圈近,但也确实没有什么好逛的,两个人只是走在路灯下,被风吹起衣摆和围巾。

虽然袁慎那样说了,可他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冷,花辞树万分纠结,要不要按照他说的把外套脱给他呢,可是他们穿的都是风衣,叠起来好像怪怪的,袖子会不会塞得很鼓…

下一秒, 他看着袁慎从兜里摸出烟叼到嘴边,下意识找出打火机点起来送到他嘴边。

“…”袁慎咬着烟头抬眼看他,勾着唇把烟往火花上蹭,点燃后看着花辞树把打火机收起来,袁慎夹下烟,嘴里呼出白雾,瞥了他一眼,问:“你不是也抽烟吗,怎么没见你抽过?”

“不知道,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太想抽。”

“…”袁慎顿了顿,又笑起来:“这是什么情话。”

花辞树正想说什么,就有东西融化在他鼻尖,他摸了一下,是水,继而仰起头喃喃道:“下雨了…”

袁慎伸出手,看着在路灯照耀下具象化的白点:“不,下雪了。”

花辞树也伸出手:“喔…好像还真是…”

“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初雪,”袁慎看向他:“刚好被我们遇上了。”

花辞树和他对视,看着他在浅黄路灯下柔和的脸,鼻尖冻得有些粉,嘴唇也是红嫩嫩的,他走到他面前,袁慎抬眼看着他,花辞树只是抬起手,捏着他的眼镜两边,动作小心地摘下:“起雾了。”

袁慎看了看眼镜,轻飘飘地扫他一眼:“我还以为你要亲我呢。”

“袁慎…”花辞树赶紧把手放下,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袁慎点了下头,也冲另一个人打了声招呼:“文总。”

文无期有些幸灾乐祸地瞟了花辞树一眼,又对袁慎礼貌微笑,边说边整理外套下摆:“袁总监,加班加得这么晚。”

“是,为了更好的作品。”袁慎又再按了一下电梯按钮,防止电梯门关上,也是暗示他们赶紧出来。

花辞树赶紧把文无期推出去:“我就不送你了,你快走吧。”

文无期皱眉啧了一声:“你有打算送我吗?”他走出去,又跟袁慎点了下头,倏地想起什么,转头对花辞树道:“你爸把电话打到我这来了,你赶紧给他回一个。”

“知道了!”花辞树捂着嘴着急地喊,明明没做什么,可刚刚那一幕多少有点误导性,他怕袁慎误会,反而显得心虚有鬼。

袁慎走进电梯按了楼层,花辞树退到最远的对角线位置,他吃了洋葱大蒜,刚刚犯贱对着文无期鼻子哈气,正巧就让袁慎看见了。

也不知道味道重不重,文无期说很臭,导致他现在不太敢开口说话。

袁慎沉默地站着,不知道是没吃饭还是别的原因,觉得胃里翻涌得厉害,电梯上升的几分钟里,他等待着花辞树给他一个解释,他暗自在心中设限,只要这几分钟里花辞树告诉他他没有在这段时间里跟别人做过,他或许还能当做无事发生。

袁慎能感受到身后的视线,透过镜面看到他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编不出来么。

站在他身后的花辞树长嘴无声地呼气,又缓慢深呼吸嗅嗅,试图从空气中分辨嘴里到底有没有气味,不知道是没味还是消散了,反正花辞树啥也没闻到,但依旧不敢出声,万一有呢,他现在的偶像包袱不可谓不重。正犹豫着要不要用手机发消息解释,电梯停下,到达的机械提示音响起,袁慎头也不回地出去。

“袁慎,”花辞树忍不住叫他,见袁慎有侧过头停下,他忙捂着嘴道:“我、我发消息给你,你记得看。”

“好,你也是,记得看。”袁慎说完,电梯门正好合上。

花辞树有点懵,赶紧拿起手机查看,聊天界面还是空空如也,没有新的消息弹出来,他不确定袁慎误会了没有,便纠结起怎么措辞才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自作多情又能解释清楚原委,袁慎不希望他更进一步,他就更要把握好度了,只是这个度也太难把握…

想了半天,花辞树咬着嘴唇,发了一句:我跟他只是朋友,他今天找我是说一些很重要的事。

发完,花辞树松了口气似的,不错,简洁明了,袁慎应该能明白。

花辞树边走回家边等着袁慎的回复,不一会,锁屏弹出新消息提示,他赶紧拿起来查看。

好消息,袁慎没有追问是什么重要的事,坏消息,袁慎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应该结束这种关系,你可能不知道,你朋友就是我一直在讨伐的甲方,跟甲方的好友当炮友,我觉得太尴尬了,就这样吧。

花辞树心里咯噔一声,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又看,眼睛恨不得把最后四个字烫出洞来,就哪样啊!他啥也没干怎么也game over了!花辞树立马转身要下楼,走出两步又跑回家去。

不行,先漱个口,万一把人熏着了那真没得谈了,这都什么事啊…

花辞树抓狂地挠挠头发,仰头发出嚎叫,冲进家门直奔卫生间,用最快的速度刷了个牙还咕噜了两口漱口水,在掌心哈气闻到清新的薄荷味了才满意。

袁慎消息发出后就没得到回复, 他深呼吸一口,决定不把心思放上面,先去洗个澡算了。

可泡进浴缸里,他还是忍不住思考那些有的没的,比如为什么花辞树不第一时间跟他解释,为什么花辞树跟别人也那样黏,为什么他们会那样暧昧……其实这都不是他这个炮友该关心的,他应该关心的只有一点,就是花辞树在没有他配合的这段时间里有没有找别人,且不说他有多了解花辞树的性需求有多强烈,光是从第一次见面在酒店,到第二次偶遇的泳池派对里花辞树左右簇拥着人,袁慎就知道他是什么成分,多金浪子,万花丛中过,他原本并不打算跟这种人产生联系,却阴差阳错纠缠得多来越深。

虽然表现得平静体面,但上一段恋情给他造成的阴影不小,有了前车之鉴,他更清楚如果要展开一段新的感情,应该接触乖一点的,温柔内敛的,才能避免重蹈覆辙,而不是主动跳火坑选择跟一个看着就很多'前科'的花花公子。

更令他感到烦躁的是他明明打定主意不会跟花辞树有什么进一步的发展,为什么心情会这么糟糕。

另一边,站在袁慎家门口敲了好几次门都没得到回应的花辞树看着同样没有回应的消息界面陷入了极度焦躁的状态,他皱紧眉头在门口转圈,转了好半天累了,直接蹲在门口,被路过的房客投以奇怪的目光,甚至有好心的保洁提醒他如果房卡丢了可以去找前台。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袁慎泡澡泡得有点晕了才懒懒起来,因为烦闷而忘记提前拿好睡衣,故而随意套了件浴袍,一出来眼皮就直跳,袁慎认为是自己太疲乏了,拿着手机坐到沙发上,刚坐下滑开手机锁屏,一列50+的消息占据了整个聊天框,下面的几乎都是各种哭泣表情包,袁慎皱着眉往上滑,看到花辞树半个小时前哀求他开门的消息时立马站了起来。

这傻狗不会还在外面等吧。

袁慎踩着拖鞋快步去开门,门一开,原本靠着门的花辞树措不及防一个屁股蹲摔到地上嗷了一声。

“你…”袁慎低头看着他,皱着眉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花辞树仰着头,眼眶红了一圈,像被抛弃后自己找回家的大狗,满眼委屈地质问他:“你终于舍得开门了?”

“……”袁慎被他看得莫名涌起一股负罪感:“你先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话。”

“你还说我不像话,你才不像话!”花辞树一下站起身拍拍自己的屁股:“你让我等了四十分钟!刚有个小孩问我是不是妈妈不要我了!他要把他妈分给我了!”

袁慎又无奈又好笑:“然后呢?”

“我当然没要啊!”花辞树生气道:“要了论辈分我还得管它叫哥,他才多大!”

“好了…你别喊了,”袁慎压了压嘴角忍笑,捂着脸侧过身:“先进来。”

走进门,袁慎让他先去沙发上坐,又拿了两瓶水来,一瓶递给他,花辞树边拧开瓶盖边偷瞄,一会才问:“你刚刚在洗澡啊…”

袁慎嗯了一声,抬手喝了口水,长腿交叠:“你找我做什么,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他跟你有工作关系,关你和我什么事?”花辞树瘪着嘴,小声抱怨:“你不能这样…”

“……”袁慎理了理思绪,在脑子里整理措辞,沉默一会,道:“你不想结束,是吗?”

花辞树闷闷地嗯了一声当作回应,嘴噘得能挂塑料袋。

袁慎冷静地说:“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一定要做选择,在工作和你之间,我不会选择你,任何情况下都是。”

即便在门外等候了半个多小时的花辞树已经预想了各种不妙的答案,真正听到自己不被选择的时候心中还是不免失落,花辞树双手握着水,抬眼看向他:“可我没有妨碍你工作,也不用你做选择,这样也不行吗?”

他的眼睛很湿,眼里带着试探和乞怜,头顶像是有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饶是袁慎也有些触动。

袁慎垂下眼,避开和他对视:“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没办法完全配合你,以你的条件重新找一个,哪怕花钱找个合心意的床伴也不难。”

“因为我不想啊,”花辞树回答得很迅速,他皱着眉,破罐破摔道:“那天在车里聊过之后你就不怎么理我,我已经按你说的做了,就按你想保持的关系继续下去,但是、但是你今天还是说要结束,你是不是那个时候就不想继续了,所以今天顺便找了个理由,不然我想不出来,你也不是才知道我和文无期认识,上次你们在我家见过不是吗,如果你一定要这样,我…反正说不说你都这样,我还不如说…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我就是…又喜欢上你了……”

“……”袁慎顿了顿:“我是太忙,不是不理你,而且我想结束的话不需要找理由。”

花辞树避重就轻:“忙到一整天都不回消息吗…”

好吧,袁慎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些躲避的成分。

“那你最近呢?”袁慎问他:“都憋着吗?”

“你难道怀疑我会找别人做吗?”花辞树一脸受伤,不可置信道:“我是人啊,又不是种马,不做爱又不会死,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袁慎有点心虚:“我没有这么想,只是问问,这段时间不是冷落你了吗。”

花辞树哀怨地看着他:“你肯定是这么想的,你都不敢看我。”

“…反正没有就好,你要是脏了我是绝对不会要你的。”

“我不脏,我身体健康得很,”花辞树迫切地证明自己:“我还特地漱了口来的,我吃了大蒜,怕熏到你在电梯里都不敢说话。”

袁慎缓缓皱起眉:“…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说话的?”

“啊,你不是有洁癖吗,”花辞树一本正经地说:“我怕你对我下头。”

“……”袁慎暗暗叹了口气,把话题拉回正轨,认真道:“花辞树,我现在很难全身心投入去喜欢一个人,喜欢意味着要信任,而信任一个人需要的时间成本太高了,我短时间内都不会想做这种随时会跳水的投资,你可能不理解我为什么会这么排斥,我可以告诉你,你见到的我的那个前任,我们在一起两年,他出轨,被我发现的不止有聊天记录,还有视频,他们4p,不知道这样的事情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过多少次,表面上我们的感情没有一点问题,在我发现的当天我们还在一起吃饭,发现后我觉得很恶心,吵了一架,他斥责我太利己主义,性格有缺陷,只想着自己的事业不照顾伴侣也不履行伴侣的义务,所以他才会出轨。我当然清楚我们之间破裂的最主要原因还是他的问题,但我也反思了我自己,他说的其实没错,而且我没办法改掉,我可能就是比较在乎自己,其次才是其他。”

袁慎坦荡地将自己的不足摊开,以此来劝退试图靠近的人,说完他却隐隐察觉不太对劲,似乎落差不大,他惊讶地后知后觉,因为重逢时称不上友好,反而在相处中不需要顶着虚伪的笑脸,他在花辞树面前几乎是裸露的,所有傲慢和挑剔都无需隐藏,就连现在把最差的性格说出来也显得杀伤力不足。

有点失策…

“这有什么错,错的是他,不是你,”花辞树说:“不爱自己的人没能力爱别人,自身没有足够的资本也没办法替别人设想,我不觉得你自私,我觉得你很好,他不喜欢是他没眼光,他没眼光正好,我有眼光。”

袁慎有些怔愣。

“你别怕,我够有钱也够爱自己了,剩下的正好用来爱你。”花辞树身体向着他的方向倾斜,眼底星光熠熠。

袁慎被他看得有些招架不住,稍稍别过脸,难得得有些耳热:“你是在炫耀你有钱吗…”

“我是有点小钱…不对,我想说的不是这个,”花辞树满脸真挚道:“我是想说我跟他不一样,他做不到的我能做到,我不会出轨的,我会很听你的话,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渣啊…你不要以貌取人,我只是长得帅了点,其实很守男德的。”

“…”袁慎没忍住笑了一声:“我只看出你很爱自己了。”

“我是说真的…我不会妨碍你,你想什么时候做就什么时候做,我都听你的,也不会找别人,你也别找别人,”花辞树试探地再争取:“你不想谈咱们就还像之前那样,行不行?”

袁慎想了想,翘着二郎腿的脚尖抬了一下:“你是要追求我吗?”

“我、我…”花辞树被这么一问,磕磕巴巴地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摸不准袁慎的态度,生怕一个答错什么机会也没了。

袁慎挑眉,双手交叠往后一靠:“这都不确定?”

“要!要…”花辞树忙不迭地点头:“我要追求你。”

袁慎看了他一会,嗯了一声:“好好表现。”

“……”花辞树感觉脑子一秒清空,随后噼里啪啦地放起了烟花,虽然不知道做对了什么,但好像好起来了!

袁慎站起身,缓步走到他面前,花辞树的目光愣愣地追随着他,仰起头跟他对视,不免看到他裸露的锁骨。

袁慎问他:“刚刚在外面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花辞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想找你解释,我以为你不想见我,所以在那里等…”

袁慎伸手摸上他的眼尾,花辞树下意识地闭上一边眼睛,疑惑但乖顺地任他抚摸。

他似笑非笑:“我以为你是故意装可怜,一想又觉得你没这脑子。”

“…”

“所以是真的有点可怜啊我们puppy…是不是?”

袁慎慢条斯理地摸着他,手心的温度烘得花辞树整张脸热乎乎的,他想说自己不是狗,又舍不得袁慎的手,万一说了他不摸了咋办。

花辞树滚了滚喉结,探进他的浴袍下摆,轻轻摩挲光滑的大腿肉:“那你要补偿我吗?”

袁慎垂眸看了眼,又顺着他的耳廓往下抚摸,捏着他耳圈旁边的软肉,压低的声音带着蛊人的笑意:“谁教你这么追人的?” “坏狗。”

花辞树呼吸一沉,心脏猛地震颤,身体里升起难以压制的燥热,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他能感受到白皙的腿肉从他指间溢出,哪怕被浴袍遮盖着,脑中也已经浮现了过往多次的画面。

几乎是看着他的胯间肉眼可见地隆起弧度,袁慎抬起脚,从浴袍开叉里露出膝盖和大腿,不及腿根,隐隐约约更是风情,他的脚底不轻不重地踩在上面,漫不经心的口吻:“怎么骂你也会硬?”

花辞树声音暗哑:“你对我做什么我都会硬。”

袁慎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我又不是春药。”

“你就是。”花辞树说完,起身一把将他扑倒在沙发,手心垫在他的脑后压着他。

袁慎抬眼跟他对视,柔软的头发往后散开,松散的浴袍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眼神随性,嘴角噙着笑:“这么快就原形毕露了。”

花辞树扬扬下巴,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欲望:“养狗总得喂吧。”

“可我养狗不喜欢喂太饱,”袁慎在花辞树靠近他的脖颈前用食指抵住了他的唇瓣,侧过脸懒懒道:“怎么办,你要饿肚子了。”

“……”花辞树停顿一会,突然笑了,只好低头埋进他的脖颈,拖着长音闷闷道:“我要从良了…”

花辞树打量着面前的人,比他矮半个头,腿长腰细,五官立体,眼睛很大,但因为眼尾上扬显得有些媚,比起帅气用漂亮形容或许更恰当,对方显然被他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到,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是谁,这是我跟他的事。”

“我…!”花辞树说一半又止住,抿了抿唇:“反正比你亲,少给我拉拉扯扯的,你没看到他不愿意吗?”

“你是来接他的?”

“是又怎样?”花辞树不想跟他多说,抓住袁慎的手腕:“咱们走。”

“等等!”那人同时也拉住袁慎的另一只手,有些急切地说:“袁慎,咱们聊聊,这个人根本不是你喜欢的类型,我知道你是搪塞我的,咱们聊聊,求你了…”

花辞树也用一副质问的表情看向他,好像袁慎敢跟那个人再说一句话他就要嘶吼炸毛了,袁慎看着自己被抓住的两只手,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先把被花辞树握住的那只手抽出来,在他瞪大的眼睛注视里又把前任抓着的手扫下去,至此还了自己双手的自由。

“我们已经聊过了,我不认为我们有重新开始的机会,”袁慎认真又冷淡地说:“在你出轨的时候你就要知道这段感情没有挽留的余地了,不要让我把话说得更难听。”

对方看到他的神情,心凉了一块,又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们这个圈子哪有人一直守身如玉啊,是你对我要求太高了,我不就是犯了一次错,你不能一次机会都不…”

“一次吗?”袁慎打断他,他的声音平静,表情也没有愤怒,仿佛只是在简单询问。

可却让眼前漂亮精致的男人一时怔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短暂的哑语已经让他丧失了狡辩的能力,他的眼眶发红,看起来楚楚可怜,声音也愈发卑微:“袁慎…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好么…我会改的,我真的会…”

他又伸手要碰袁慎,被一旁气红了眼的花辞树一把打下去,他用了十足力气,啪的一声,对方的手背立马浮起一层红色。

“啊!你干什么!”

“我刚才是不是警告过你别动手动脚?”花辞树咬牙切齿地盯着他,眼神恶狠狠的,他刚刚就猜测到可能是感情上的纠纷,当袁慎亲自说出对方出轨时,他的胸腔几乎是涌起抑制不住的一团火,有种自己得不到的东西被人弃之如敝履的恼怒,花辞树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气场全开,压制着面前的人,他压低声音,抬手用力地捏住他的肩膀:“你们已经分手了,他现在是我的。”

“嘶…你…!”他皱着眉瞪着花辞树,肩膀被捏得往下压,但又很快转而可怜地看向袁慎。

花辞树手背的青筋暴起,看得出用了很大力气,照平常一只手能轻松给他扛起来的力量,袁慎怕一会真给人家肩膀捏脱臼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关系回头得多难搞,他可不想成为八卦中心,这还是在公司楼下呢。

袁慎不得不出手制止,伸手搭上花辞树按在前任肩膀上的手:“好了。”

对方眼底有一闪而过的欣喜,见卖惨有用,继续表现得卑微可怜:“袁慎,我知道你生气,你可以暂时不原谅我,但不用拿别人当挡箭牌,我知道你对我是有感情的…”

花辞树瞪着眼看向袁慎,按着的手不愿放下,袁慎完全无视了面前说话的人,见没拽动,皱眉啧了一声,看向花辞树:“我说好了,听见没有?”

“…”花辞树咬紧后槽牙,极其不甘愿地写卸了力气,被袁慎抓着放下,但意外的是袁慎没有松开。

“我说过,结束了,纠缠对彼此都没有意义,这还是公司楼下,不要弄得太难看,而且,”袁慎停顿了一下,决定利用身旁的人:“我男朋友醋劲很大,如果你惹他生气,我不介意用一个PDF哄他高兴,但对你来说可能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了。”

“袁慎,你…!”

同样怔愣的花辞树脑袋的火气仿佛被迎头泼了盆冰水瞬间降温,男朋友,男朋友…男朋友……他眨眨眼,又很快像竖起尾巴的狼狗,反握住袁慎的手和他十指紧扣,耀武扬威地看向面前的人,语气骄傲中带着挑衅:“听见没有,死狐狸精,勾引别人男朋友小心遭雷劈啊。”

面前的人愣愣地说不出话,竖起手指在两人面前游移:“你…你们…”

“结巴就去治!”花辞树从鼻子里哼气一声,转身揽住袁慎的肩膀:“咱们走,别跟他说话。”

“袁慎!你以为谁受得了你的脾气啊!”身后的人恼羞成怒地喊。

花辞树还想回头,被袁慎看了一眼,只好不情不愿地打消这个念头。

上了车,花辞树还在愤愤不平:“什么人啊,出轨还有理了,还有脸求复合,妖里妖气的说话真恶心。”

袁慎看他滔滔不绝的样子,侧过头笑了一声:“还没出戏呢,男朋友?”

花辞树心肝一颤,刚才还满口流利的嘴巴一下子温吞起来:“我、我是看不惯他,拉拉扯扯的…他经常这样吗?”

“没有,就最近,”袁慎如实回答:“可能没找到下家吧。”

“这人…”花辞树又忍不住说起来:“他真是,有你了还出轨,图什么,脑子有泡吧,你怎么发现他出轨的,捉奸?”

“没有,发现他社交软件约炮的聊天记录。”

“操,真恶心,家里有了还要出去操别人,”花辞树忿忿不平地说:“我刚刚就应该揍他一顿。”

“…”袁慎挑眉,过了会才慢悠悠地说:“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啊?”

袁慎撑着脸侧头看他:“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是被压的那个?”

“那还有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你…”花辞树一顿,等等,刚刚那个人看着比袁慎还要瘦一些,该不会…?!

花辞树惊讶地转头迅速看了他一眼:“你…你,那你…我……你怎么肯…”

“我声明,第一次我可没肯。”

“……”想起不太道德的第一次,花辞树有些心虚地眨了眨眼:“那你后面怎么肯了?”

“谁上谁下都一样,不过是个体位,我不认为在下面就弱势在上面就强势,更别说我们都是男人,”袁慎毫不在意:“做那种事爽到就行,我没什么心理负担。”

花辞树好半晌说不出话,他开始反思为什么一直下意识地认为袁慎是下面那个,这认知,哪天想做上面那个咋办…他还不想开后门啊…

“你在想什么?”

花辞树浑身一抖:“没、没什么…”

袁慎轻笑一声:“你在担心我想做上面那个。”

“我我,我没…”

“暂时放心好了,”袁慎嘴角噙着笑,语气懒懒:“我目前对你还挺满意的,保持住,再接再厉。”

花辞树浑身都酥了,木木地点了下头:“好的…”

袁慎笑了一声,转过头不再盯着他。

到了秀场,现场有不少明星富人和时尚行业从业人员,会场门口铺着地毯,有不少摄影师蓄势待发,袁慎不愿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下车前就叮嘱花辞树一会走快点,花辞树正有此意,他也不想被拍,更不想袁慎被拍,上次袁慎上热搜阵仗挺大,评论区一堆哥哥我可以,他刷没两下就退出去了。

下车前花辞树把带在身上的墨镜戴上,整个人更显的不好惹,一个板着脸一个神情冷淡高傲,步履匆匆反而让花辞树的大衣衣摆和袁慎的缎面飘带扬起,两个人大步走在红毯上气势十足又相得益彰,从下车到进入会场的十几秒,他们还是因为高挑的身材和出挑的打扮被咔咔拍了好几张。

在门口查验邀请函时,袁慎随意瞄了一眼,却看到花辞树的邀请函内容写着的邀请方是明晃晃的NG中国,他皱了下眉,唯一能想到他和NG的联系就是那天在他家里遇到文无期,看来是关系真的很好,才会把代表公司的邀请函送人,联想到当天文无期十分放松熟悉的姿态,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嗯?怎么不进去?”

袁慎回过神:“没有,走吧。”

落座后,秀场开始前,花辞树偷偷打量袁慎这一身,凑过去挨着他的耳朵低声道:“你今天好漂亮。”

袁慎转过头冲他挑眉:“想让我也夸夸你?”

“我可没说。”实际上他的脸上已经一副等候夸赞的表情。

袁慎被他逗笑,却故意转过头不再理他。

不出三秒,花辞树又凑过来,有些委屈地说:“咋啊,我今天不帅吗?”

“还说不是?”

“不是…我这是问你认真的。”

“帅帅帅,”袁慎笑:“你最帅行了吧。”

“敷衍…”花辞树坐直回去。

袁慎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指尖在他西装裤上写了个帅字。

花辞树嘴角又压不住了,忍不住抖起腿来,袁慎皱眉,打了他一下,这才老实。

会场内预热的音乐响起,袁慎不再跟他打闹。整场秀的主题都偏高智感冷淡风,领带、衬衫和各种廓形西装外套、风衣和夹克的混搭,每一名模特走来,花辞树都在幻想那身衣服穿在袁慎身上会如何,每一套他都觉得合适,每一套都想买。

只不过这种知名品牌的衣服,影帝影后都要靠借的,一般情况下有钱也很难买到,花辞树琢磨着结束之后和设计师聊两句,要是以NG的身份砸钱十有八九也能拿下。

袁慎似乎看得很专注,花辞树也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等到整场秀结束,模特和设计师出来致谢后散场,后台开放持实体邀请函的贵客进入,袁慎要代表公司去露露脸,花辞树正好趁这时间去找设计师。

出乎意料的是,布妮娜秋冬季的设计师竟然是亚洲面孔,设计师正在与人交际,花辞树在一旁想等着他们结束再上去,不成想聊到一半设计师突然叫了袁慎的名字,随后失陪其他人向他走去,袁慎显然跟她熟悉,两人见面就像老友一样攀谈起来,脸上还都挂着笑。

花辞树幽幽凑过去,冷不丁地出声:“袁慎。”

程少商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惊恐地看了一眼,皱着眉笑:“这是你朋友?”

花辞树立马挨到袁慎身边站得板正:“是!”

“…”袁慎有点丢脸地捂了下眼睛:“嗯…”

程少商握拳在嘴边笑了笑:“你们俩气质还蛮搭的。”

花辞树顶了顶腮,压下嘴角:“还好吧。”

袁慎皱着眉,嫌弃地用手肘戳了他一下,让他别在外面丢人。

看他们互动,程少商笑得更欢了:“袁慎,你读书那会儿喜欢的不是这种类型诶。”

花辞树来劲了,今天见识了袁慎的前任,跟自己别说是一个类型了,简直是两模两样,他不禁想打探更多,接着问:“他之前喜欢什么类型?”

“他啊…”程少商做思考状。

袁慎打断:“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这样,那你还是自己问他吧,我就不多事了,”程少商笑着摆摆手:“我去跟其他人聊聊,先不陪你们了啊。”

花辞树也知道袁慎说的是实话,可心里就是忍不住泛酸,闷闷的,像堵了块厚实的棉花。

一直到返程坐上车,花辞树的心情都没扭过来,袁慎能一句男朋友把他举得高高,也能用一句普通朋友让他跌下来,这种心情随时被人捏在手心里玩弄的感觉太不好受。

车子在酒店停车场停下,熄灭车灯,花辞树正解着安全带。

“你好像不太开心。”一路上都很安静,袁慎却在此刻突然开口。

“没有啊。”花辞树下意识否认。

“从后台开始你就不怎么说话,为什么?”袁慎紧接着又问:“是因为我说我们是普通朋友吗?”

“……”被戳中心事,花辞树又被这个词刺了一遍。

他的沉默代表默认,因而袁慎也陷入了短暂沉默,车厢里安静,氛围有些窒息。

花辞树心里期待着袁慎再问点什么,他觉得袁慎应该也有点喜欢他的,说不定捅破窗户纸他们就能在一起。

好久,袁慎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吧?”

他的语气让花辞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心脏瞬间揪紧起来,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低头转着尾戒:“我知道啊。”

“那你知道一开始就目的不纯,基调定下就很难改变么?”

花辞树沉默了,心凉了一大截,袁慎太冷淡,让他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甚至觉得辩解会让这段关系死得更快,车里只剩他的呼吸声。

“花辞树,你是什么人我知道,我是什么人你心里也有数,我们这样挺好的,”袁慎温柔地看向他,说出的话却像冰刀子一般毫不留情地戳进他的心底:“我不会花时间验证浪子真心,你也别一时觉得新奇就太上头了。”

“我不是一时上头…”花辞树弱声说。

袁慎安静了一会,然后笑了:“你想说什么?”

“……”花辞树低着头,正犹豫着要不要说,有一瞬间他真的想破罐破摔算了,这样隔着层膜说亮话有意思么。

“想好了就说,我会像今天你看到的,拒绝那个人一样拒绝你。”

花辞树的心咯噔一声,堆积在喉咙的话被堵在那不上不下只觉得难受,片晌,他抬起头对袁慎露出一个笑容,虎牙和以往一样露出来:“说什么,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他后退了,因为不敢往前。再一次。

袁慎静静看着他,随后点了点头:“嗯,那就好,我不拦着你接触谁,要是什么时候想结束了跟我说一声就行。”

“那你呢?”花辞树还是笑着,仿佛只是开玩笑一般:“你要谈恋爱的话,我们之间是不是就结束了?”

“…”袁慎笑了笑,转过头垂眸解开了安全带:“回去了。”

看着他开门下车,花辞树冻在脸上的笑容碎裂,嘴角耷拉下来,咽下喉中酸涩,无声跟上去。

-

上次交流之后就有一段时间没怎么联系,袁慎在忙着日期越来越近的展览,加班加得太晚,饭自然也没空一起吃,花辞树没多主动打扰,两人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好像淡化许多。

再见到却是在电梯里,袁慎加班结束回到家,电梯门一开,花辞树亲密地搂着人站在里面,整个人往对方身上倾斜,他笑着挨近身旁人的耳朵,被对方嫌弃地推开脸。

见到他,花辞树的笑容后知后觉地凝固,三人隔着几步距离面面相觑。

袁慎有一种早就预料到却仍觉得恶心的反胃感。

“我还有问题。”花辞树转头看他。

袁慎停止了拨弄的手,带有疑惑音调地嗯了一声:“什么?”

“你这是哪里学来的?”花辞树对此还是很在意,和他想象不到有一天可以和袁慎睡一样,大学时深深为他着迷而得不到回应的花辞树也想过未来的某一天袁慎会把他的心交给谁。

袁慎却没有往那个方面想,反问:“你还想学?”

“不是,”花辞树垂眸,盘敲侧击地问道:“就是问问,有点好奇,总有契机吧,是什么俱乐部学的?”

“差不多。”

“那你之前…”花辞树欲言又止,或许袁慎会觉得他太没有边界感。

“我只是尝试去过一次,不过只和一个人做过。”袁慎当初发觉自己稍微有些方面的性癖便想了解,通过朋友介绍得到了一个sm俱乐部的邀请函,在公调那天进场,他只是想去看看,顺便确认自己的取向,俱乐部里的每个人都戴着面具,袁慎观望了一圈,发现自己的视线始终停留在男性奴隶身上,不过接下来sm过重的环节他就觉得没意思了,出去的通道黑暗,有人行色匆匆地撞上了他,并且把自己的面具撞掉了,袁慎认出他来,竟然是自己身边的人,他下意识地叫了他的名字,看到对方大惊失色,又发觉自己唐突,作为交换并且能够让对方信任自己不会随便说出去,袁慎也把面具摘了下来。

“前任?”花辞树问。

袁慎嗯了一声:“他瘾比较大,我配合他而已。”

“喔,”花辞树冷淡地应了一声,手却搭上他的腰,手指收拢:“他是什么人啊?我说类型…什么的。”

袁慎低头瞄了眼他的手,又重新看向他:“你确定你要把时间花在和我讨论无关紧要的人上么?”

花辞树承认被他搪塞的同时也被哄到了,他稍微仰起头:“那要做什么?你不是说累吗?”

“嗯,”袁慎环住他的脖颈:“所以你要负责让我轻松地睡着。”

“…”花辞树滚了滚喉结,顺势将他抱起:“今天也是封顶两次?”

“不,”袁慎伸出手指:“一次。”

“越来越小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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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累也不是假的,一次做完袁慎丧失了所有力气只想倒头就睡,花辞树歇了一会起来给他做善后工作,他带了套,袁慎也洗过澡了,只要用热毛巾把他屁股上的润滑液和肚子上他射出来的精水擦干净就行。

袁慎迷迷糊糊睡着,他的身体已然疲惫了,睡得没有任何负担,在绝对的困意面前,什么床品舒适度,什么助眠香氛,通通不需要,他在花辞树房间里睡得很好,以至于醒来的时候甚至忘记自己什么时候睡着,讶异于自己躺在这里。

近到不需要五分钟的路程,他竟然没有回去。

袁慎掀开被子起床,身上穿着不属于自己的宽大睡衣,花辞树居家的服饰都偏宽松,套在他身上就更松垮了。

袁慎把袖子往上卷了两节再撸上去,防止刷牙洗脸的时候溅到,洗漱完走出去也没看到人,袁慎试探地叫了两声,没听到回应,正打算回去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先下去,门就开了。

花辞树穿着运动穿的速干衣,贴身的衣服把鼓胀的肌肉勾勒得完美,额头上戴着条运动发带,把略长的棕色头发别起来。

“你醒了,正好,本来想发消息问你吃什么还怕打扰你。”

“不用了,我没有吃早餐的习惯。”袁慎又问:“我的衣服呢,在房间没看见。”

花辞树一顿,面露懊恼:“靠,我去健身房顺便把衣服扔洗衣房里忘拿了,现在估计洗好了。”

“是一定洗好了。”袁慎纠正,花辞树这样看怎么也不像只运动了十几分钟的样子。

“我下去拿,你在这等我吧。”花辞树说完不等他的意见就光速出门把门带上了。

“诶…”袁慎沉默,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

算了。

看了眼时间,早上十点半,袁慎站到窗前,发现外面下着小雨,天空还是阴沉沉的,雾霾很重,整个城市似乎都被阴郁笼罩着。

几分钟后听到敲门声,袁慎怀疑地过去开门。

“你不是带房卡了…”袁慎话说一半,发觉外面站着的并不是花辞树。

对方一身浅色西装,见到他皱了下眉,退后半步看了眼房号确认没敲错门。

彼此都把对方认出来了,毕竟不久前还在公司里开过会,袁慎作为会议主导人跟文无期和他带领的团队对接,有不少交流。

文无期扫了眼袁慎身上的装扮,眼里带着些许探究,话倒是依旧得体:“袁总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

在炮友家遇到工作上的甲方也让袁慎有些别扭,他看起来显然和花辞树是认识的。袁慎换上社交式的微笑,侧身让开:“文总,请进。”

文无期点了下头,走到沙发前自然地坐下:“他人呢?”

“他下楼…”袁慎一顿,说他去洗衣房拿衣服这么具体的事未免太暧昧了,他及时止住,道:“应该快上来了,我住在他楼下,过来还点东西,不知道他有约。”

撇得这么干净,文无期看几眼就知道他的状态不像是清醒很久的,更别说他脚上的拖鞋根本是花辞树家里的,聪明人之间的心照不宣,文无期没有拆穿,只是笑笑:“我也是找他有点事,不要紧,我们一起等吧。”

“不用,东西我已经放下了,那么我就先走了。”袁慎不愿多留,告辞后就走了,这个人看起来很熟悉花辞树的家,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袁慎也不想打听,更不想一会同时面对炮友和甲方,把私生活和工作搅到一起。

文无期看着袁慎把花辞树的拖鞋穿走,心里更笃定了某种想法。

在走廊撞见拿着衣篮子回来的花辞树,他还在楼下自助餐厅随便打包了点早餐回来。

见到袁慎,花辞树意外:“你怎么出来了?”

袁慎扒拉他的篮子,把自己的几件衣服抽出来:“你有客人,我就不待着了,身上这套回头洗了再还给你。”

“客人?”花辞树皱眉思考:“谁啊?”

“你回去不就知道了,我先走了。”袁慎心情一般,他不敢想要是晚一点起,在走出房门的时候遇到那该有多尴尬,圆都很难圆。

“诶…”花辞树转身:“我给你拿了早餐。”

“你自己吃吧。”袁慎头也不回。

花辞树留在原地懊恼,袁慎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到底是谁啊。抱着这个疑问,花辞树回到家,一推开门,看到坐在沙发上正双手抱胸的人,脚步一顿:“操…你大早上突然过来干嘛?”

花辞树只觉得完蛋了,怪不得袁慎脸色不好,难不成知道他就是他真正的甲方了。

“你还知道是大早上,我倒想问你,你不是说没和合作方有关系么?为什么合作方设计师大早上出现在你家里?”

“他…他是我邻居,就住在楼下,我也是偶然知道的。”

“偶然到现在有段时间了吧?他穿着你的拖鞋你的衣服,你当我傻?”文无期恨铁不成钢:“你的私生活我向来不管,可你就非要泡合作方,你知道背后有多大风险吗?那帮股东就盯着这次项目,你知不知对你有多重要?”

“我知道我知道,”花辞树搪塞几句,此刻他更关心另一个问题:“你跟他说什么了没有?”

“你觉得我能跟他说什么?”文无期骂了一声:“你个王八蛋怀疑我会挖你墙角?”

“不是!”花辞树急忙说:“我、我没跟他说我是他合作甲方…反正你没说漏嘴就行。”

“……”文无期皱着眉沉默一会,道:“他还不知道?”

“啊…”花辞树半是心虚半是大义凛然地坐下:“我要是让他知道人家说不定不稀得搭理我,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而且他的性格我想给他开后门他都不让。”

文无期挑眉:“你想改当下面那个了?”

“……”花辞树抿唇,面色如铁:“不好笑。”

文无期转头嗤了一声,问:“你们现在什么关系?谈了?”

“…没,”花辞树摸了摸鼻子:“不谈。”

文无期又嗤笑他:“人家看不上你?”

“谁说要谈了谁说要谈了!”花辞树皱紧眉大叫道:“我们就各取所需不行吗?谁说要谈了!”

“啧…”文无期挠了挠耳朵:“没听过炮友还过夜的,随便你吧,你要是真打算和他保持这种关系也要注意点别被拍照别被留把柄。”

“他才不会…”

“而且我劝你一句,他迟早会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们现在有这层关系,接下来别向我打听进度,我是不会让你公权私用的。”

花辞树急了:“靠,我是你领导,我看看怎么了!”

“你不是不打算开后门吗,那你看了也没用,就不必看了,”文无期微笑:“领导。”

“你!”

“而且!”文无期抬手指他:“我告诉你,介于他这层身份,炮友风险大传出去难听,你要是有能力你就把他拿下,说成正常交往以后分手了好公关,不过合作方最终选定前不能曝出来,除非他展览这一关就被淘汰了。”

“你才被淘汰!再说了…”花辞树瘪了瘪嘴,音量小了下去:“人家不想谈。”

文无期呵了一声:“还说不是没看上你,也对,”他上下扫视花辞树:“除了脸和钱你也没什么优点,况且人家也长得好看不缺钱,你唯二两个优点也失去竞争力了,更别说人家高低是个艺术家混时尚圈的,你就穿这身在人家眼前晃?”

花辞树怒:“你今天到底来干嘛的!”

文无期无情地笑了笑,没再戳他心窝子,拿出手机:“你不是嫌这里小让我帮你找房子吗,破事那么多总算有个符合的,自己看吧,重点地段五百平带花园车库前后院,房主着急出国,合适立马就能签合同。”

“嗯……”花辞树眯着眼靠近,摸着下巴看了一会:“其实……”

文无期面无表情:“你别告诉我你突然不想搬了。”

“…”花辞树笑了一下:“我就是,觉得这里也挺好的,搬来搬去太麻烦了,我都住习惯了。”

“放屁,你就是为了那个设计师。”文无期一语戳破。

“哎呀你就别管了,”花辞树一摆手:“你要是觉得浪费了你的劳动成果你把那套买了也行,反正我不搬了。”

“你都不住买什么买,败家产的好手。”文无期无暇跟他多说,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回公司,走了。”

“诶等等,”花辞树叫住他:“房子不买,车可以买。”他早就发现了,袁慎好像觉得他的车太高调了老不愿意坐。

文无期皱眉:“你的车开得好好的要换?你知不知你这辆布加迪从国外运回来再上牌费了多大功夫?你又想搬一辆回来?”

“没,搬来搬去等太久了,那辆车我嫌太高调了。”

“呵…你嫌高调,”文无期笑了:“所以你打算?”

花辞树笑得露出虎牙,打了个响指:“我打算现买一辆。”

“那你买就买跟我说干什么。”

“我打算买低调点的,最好是黑车,你那辆是什么车来着?”

“迈巴赫,怎么,你要打算买迈巴赫我有熟人,应该不用等太久。”

“跟你一模一样就算了,有没有类似的?”

“宾利,奔驰,古斯特,你想要哪种?”

花辞树想了想:“古斯特吧,帅一点,我要全黑那版,你托人给我包圆了呗。”

“行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的,三天内送到你面前。”

“谢了啊,真不愧是我…”

“不过,”文无期打断:“下个月月初布妮娜有场大秀,我有行程冲突,你代表NG出席。”

“啊…看秀,好无聊啊。”

“少沾花惹草啊,被拍到唯你是问。”文无期无视他的抱怨,叮嘱完转身离开。

“我现在安分守己得很!”花辞树喊道。

“那我要下去谢谢袁设计师。”

文无期走后,花辞树坐了一会,低头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平常出门他也不这么穿,只不过跟袁慎遇见好像都是在酒店,他就穿得比较随意,反观袁慎常常看到的是他下班回家的样子,所以也看得出在穿着方面挺有讲究的。

嗯…花辞树认真想了想,没错,要注意形象,袁慎有多招人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可不能被别个比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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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风过后就降温了,早晚温差大,袁慎身上的保暖的衣物也添上了,和花辞树的关系依旧保持,次数多了就比较固定下来,通常是一周两到四次,随袁慎的工作强度而定,除这之外,不知不觉,两个人一起吃饭的次数越来越多,袁慎的胃对此表示满意,他大概也是被吃的拴住了,花辞树总能带他吃一些正好他喜欢正好他想吃的,有时候他都搞不懂花辞树好像比他还了解他的口味。

反正吃完不是抱着电脑工作就是顺其自然滚到床上,有时候下班在电梯遇到,袁慎直接连家都不用回就被花辞树带到楼上去。

至于上次在他家里撞见文无期的事,花辞树没问起,袁慎自然也不会主动提,追问对方的交际圈对他们这种关系来说太越界了。

照常工作,在许经理办公室汇报完毕,袁慎正打算离开就被叫住了。

“这个你有兴趣吗,我记得上次布妮娜的大秀你也去看了,我正好收到今年的邀请函,我就不去了,你要去你就拿去吧。”

看着推到面前的邀请函,袁慎抬了下眉,拿起邀请函举了一下:“谢了。”

“多大点事,不去也是浪费。”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袁慎拆开邀请函看了一眼,这个牌子他日常就有在穿,原先就挺期待这次秋冬秀的,日期是明天,他加班完差不多时间,可以不用回家直接去秀场,不过要跟花辞树说一声,明天不能一起吃饭。

下班回了家,袁慎直接把电梯按到26层打算当面跟他说。

花辞树一开门看到袁慎,惊喜道:“你今天好早啊,我还以为是外卖到了。”

袁慎进门边换鞋边问:“叫了什么?”

“煲仔饭,还有几种茶点,一会你试试。”

“好,”袁慎走到沙发坐下,电视里正在放某个珠宝品牌的纪录片,他挑眉,看向坐到他身边的花辞树:“你还看这个?”

花辞树有点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随便看看。”

袁慎笑了笑:“你看这个没什么用,说是纪录片,其实是长达两个小时的广告。”

“喔…那我不看了。”花辞树作势就要把电视关掉。

“算了,当背景音挺好的,”袁慎又说:“我明天下班之后有活动要参加,就不一起吃饭了。”

“啊?”花辞树的表情瞬间失落下来,好像有无形的耳朵往下耷拉。

袁慎觉得好笑:“怎么,你还有分离焦虑,我不来你吃不下?”

“对啊,我都习惯了,”花辞树没脸没皮地应下,整个人往他身上挨:“你干嘛去啊,吃个饭都没时间。”

袁慎也没把他推开,道:“代表公司去看场秀,九点开始,我加完班过去差不多,没时间回来。”

“看秀?”花辞树一下子精神起来,应该没那么多秀在明晚吧。

“嗯,布妮娜的秋冬高定。”

“你等等。”花辞树咻地站起来,他早就把那个什么秀的名字忘得一干二净,去房间翻找出邀请函,又像小狗叼着新奇玩意给主人看一样呈到袁慎眼前,兴致勃勃地问他:“是不是这个?”

袁慎看了眼一样的信封:“嗯?你也去?”

“嗯!”花辞树哎呀了一声:“本来还不太想去的,看来不得不去了。”

袁慎笑着转过头:“白痴…”

“我明天去接你好了,咱们一起去呗?”花辞树期待地看着他。

袁慎不跟他对视都快被他的星光闪瞎,反正有免费司机,不蹭白不蹭:“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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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班,毕竟要去看秀,袁慎撩了个露额头的发型,把五官完全露出来,他特地穿了品牌相关的衣服——一件深灰色西装,交叉领口处延伸出银白色缎面飘带一直绕到腰后长长地垂下来,搭配银框细边眼镜和尖头皮鞋,显得精明干练且冷淡。

“哇塞,”陈欣抱着文件迎上来:“老大,你下班后有约会啊,今天太帅了。”

袁慎笑了笑:“别瞎说。”

“真的,从刚才大家都在说,也就是我能直接上来问你。”

“嗯,你厉害,厉害的陈小姐,请汇报一下设计组的进度。”

陈欣把底下的文件抽到面前,毫无察觉已经被转移了话题:“好嘞,这就为您服务。”

快下班时袁慎提前给花辞树发了消息,把今日的收尾工作做完,正好看到花辞树说到了的消息,时间卡得还真准。

袁慎边回复边往外走,没有注意到侧边前任投来的视线。

下了楼袁慎第一眼就看到花辞树,无他,实在显眼,即便换了辆车——效果不大,依旧是豪车。

古斯特的车体高大,但靠着车等候的男人完全hold住了,花辞树不约而同地和他一样梳了个背头,穿着黑色法兰绒西装大衣,深灰色的马甲叠在内里,暗红色的衬衫,黑色蛇纹领带低调又充满压迫感,整体深色又富有层次,他正低着头,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手腕上隐约露出铜色方金表,不像是去看秀的,像是去走秀的。如果袁慎不知道他实际上又黏人又喜欢被夸奖摸头,大概也会被他这样子唬到。

“袁慎!”

听到声音,袁慎下意识地回头。

这一声也让不远处的花辞树抬起头来,他的烟才刚叼到嘴里没来得及点就看到袁慎被人叫住说话,那人皱着眉迫切地说着什么,当花辞树看到对方还试图伸手被袁慎侧身躲开时,他把刚抽出的烟塞了回去。

“就算我是去约会,跟你也没有关系。”袁慎说。

“我不信!你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 争执声被倏地被第三个声音打断,袁慎的肩膀搭上一只手,接着身体被往后一揽,后背靠进宽阔的怀里,他一转头,看着花辞树眼眸深沉,英气锐利的眉毛蹙起,他凶巴巴地对面前的人说:“你谁啊?”

“同事。”袁慎随口一答,不愿多说。

“哦,我说呢,这么大的雨不好打车,”走进电梯,花辞树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袁慎眼下的乌青更重了,他问:“最近这么忙,没好好吃饭睡觉?”

“有。”袁慎的手机震了一下,拿起来一看是工作群的通知,明天红色暴雨预警,不用座班,可以轻松点。

“一看就没有,打份工而已,用不用这么累。”

“习惯了,”袁慎发觉他没有按楼层,转头道:“你打算去我家?”

“哦,忘按了,不过我还没有吃饭,我猜你也没有,”花辞树凑近他,肩和肩几乎要碰上,他稍微低头,问:“要不要一起?”

“暴雨天可不好叫外卖。”

“吃不吃垃圾食品?”

“嗯?”袁慎稍微转头。

花辞树解释道:“正好赶在大暴雨前点了炸鸡汉堡,不过冰箱啤酒没了,本来下楼想去便利店买的,谁知道地面雨这么大,一下就不想去了。”他提议:“去你家拿两瓶水,再去我家吃饭?你也说了外卖不好订,饿着多不好受。”

袁慎沉默一会:“我洗个澡再上去,裤脚有点湿了。”

花辞树笑着揽过他的肩膀:“行,我等你。”

袁慎回到家,脱掉了沾染潮气的外套,松了松领带,把眼镜摘下走进浴室里,脱了衣服用稍烫的水温从头淋下,蒸汽驱散了寒凉,袁慎闭着眼,深呼吸了一口,像卸下了包袱,一会不用为晚餐吃什么而费脑力,现在洗完澡,他今晚就没有什么非做不可的待办事项了。

洗完澡把头发吹干,平常撩起的头发这下软乎乎的垂下来,袁慎在镜子前随手拨了两下,刘海好像长了,有点遮眼睛,他走出去戴上眼镜,去冰箱里拿了两瓶气泡水随后出门。

花辞树的家门留了道缝,袁慎意思地敲了两下发出声音提醒主人有客到访,屋里很温暖,透过观景落地窗可以看到被云雨笼罩的城市,隔绝了一部分雨声,剩下在接受范围内的白噪音令人感到舒适。

花辞树走出来,只穿了条居家短裤,头发也是半干的状态,胸肌上的水滴顺着肌肉蜿蜒滑下,落进裤子里:“你来了。”

袁慎移开眼神,嗯了一声:“你洗澡了?”

“对啊,反正没什么事,洗个澡顺便等你过来,”花辞树端详了他几秒,眼睛弯起来:“你这样好像读大学的时候。”

“…什么?”

“要是换副眼镜就更像了,”花辞树边说边坐到地上,食物没有拆封,现在打开还是温热的:“你大学的时候就这个发型,那时候戴黑框眼镜,每次经过图书馆就能看到你低头在那看书。”

“差多了,都多少年过去了。”袁慎都不懂花辞树怎么能把大学时候的事记得那么清楚,明明他也才待了不久。

“哪有,你没怎么变。”花辞树说。

“你能别说这个么?”

“嗯?”花辞树手上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袁慎托着脸,微微歪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总提醒我咱们是大学同学,我还怎么心安理得跟你睡觉?”

看着他嘴角意味不明的弧度,花辞树咽了咽口水,他琢磨不透袁慎真实的意思,不知道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委婉地让他以后真的别说这些话,虽然他不是故意提起的。

袁慎低头轻笑一声,拿起两瓶汽水打开,把其中一瓶给他,又伸手:“一次性手套给我。”

“…哦,给。”花辞树递给他。

因为饥饿吃了一些,但感觉到饱袁慎就不吃了,这种东西吃多了还是太腻,会觉得嘴巴里一直有股味道。

“你家里有没有新的牙刷?”袁慎问。

“啊?”花辞树懵了一下,什么意思,袁慎管他要牙刷是什么意思?这…

“牙刷,没有吗?”

“有…应该有,你等等我找一下,我记得有。”花辞树站起身,在卫生间抽屉里扒拉,找出之前酒店配备的一次性牙刷,只不过这种牙刷都不太好用,他探头问:“一次性的可以吗?”

“可以。”

袁慎走过去,花辞树把牙刷递给他,又去厨房给他拿了个玻璃杯子:“这个牙刷很硬,会扎牙龈,你小心点。”

袁慎笑:“你被扎过?”

“哈哈。”花辞树干巴巴地笑了两声,走了。

把吃完的东西收拾完放到门口,酒店保洁经过的时候会收走。花辞树的手机弹出天气预警,他转头看了眼,外面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

见袁慎出来,花辞树道:“明天台风,你打算自己开车上班吗?”

袁慎摇摇头:“明天不用坐班,而且车停在公司了。”

“你今天开车去的还让同事送?”花辞树发现了疑点。

只可惜袁慎不打算跟他解释这些,没必要。他坐到花辞树身边,摘下眼镜,目光停留在他裸露的上半身。

“做吧。”袁慎说。

话题跳转得太快,花辞树眨眨眼:“什……?”

“你让我上来不是为了这个吗。”这几天花辞树给他发的消息他都回绝了,他实在没有时间,但袁慎也知道像他们这种关系就是各取所需,拒绝的次数太多就显得没有合作精神了,主动提起也是带点补偿心理。

“我只是…”

花辞树话还没说完,袁慎打断他:“你不想做?”

“……”花辞树舔了舔嘴唇,要问他想不想,他肯定是想,上次做完后的几天简直是魂牵梦萦想着再来几次,但被袁慎一盆冷水一盆冷水地泼,火都下去了,效果堪比广东凉茶,反而是今天,他真的只是抱着单纯吃饭的心思叫他来的,这么应了显得自己是真的别有心思。

袁慎歪头,把脸凑上去:“嗯?”

操,这谁顶得住啊…

花辞树喉结滚动,声音暗哑地回答:“想…”

袁慎轻笑一声:“可是我今天有点累。”

“?”花辞树又懵了:“啊…?”

“所以我用手帮你好了,”袁慎不给反驳的机会:“要射快一点哦。”

“喔…”花辞树被他哄得七荤八素的,只顾着乖乖答应了。

袁慎伸手按在他的裤裆上,隔着布料在那团蛰伏着的肉上狠狠揉搓了几下,掌心从下往上推,包着画圈打转,另一只手挑逗他的乳头,手指上下拨弄,袁慎满意地听着他逐渐粗重的喘息声,勾下他的裤头,半勃的性器弹出来,他两只手握着,一只缓慢地替他撸动,另一只手只用上两根手指握圈箍着冠状沟,忽而两只手同时施力,一只上下套弄,一只箍着敏感处快速地旋转磨蹭。

“呃……”花辞树被刺激得腰身一挺,腹肌随着喘息色情地一起一伏,他皱着眉,虎牙咬着自己的舌尖,身体越来越兴奋,密集的刺激从下身蔓延到神经,鸡巴涨大了一圈,马眼溢出透明的汁液,袁慎的指腹在顶端点了两下,淫水从他的指尖拉出透明的丝。

“很爽吗?都流水了。”袁慎紧挨着他的耳边,刻意放低的声音酥了花辞树半边耳朵,整个人像过电一般麻麻的,他从没想过声音也能给予快感。

柔软白嫩的手心挤压着鸡巴表面狰狞丑陋的青筋上下搓弄,袁慎一手包住硕大的龟头猛烈摩擦打转,甚至打出了咕叽咕叽的水声,太刺激了,太爽了,花辞树整个下腹酸麻,他绷紧腹部,肌肉显现得更分明,呼吸短暂地停滞后大抽一口气,他仰起头,喉底泄出类似呜咽的喘声,整个身体都在细细地抖,每根神经末梢仿佛琴弦被袁慎随意拨弄着。

“原来这么敏感?喜欢这样?”袁慎更用力地搓他的龟头,刻意贴着他的耳朵呼吸,热气都喷在他的耳畔:“你这根东西太骚了,用手就能爽成这样,真是没用。”

“啊…我、我受不了了……”花辞树呼吸都颤抖,伸手想抓袁慎的手腕,却没想到袁慎直接握紧了他的性器,一下子太重,让他痛得抽噎一声。

“让你动了吗?”袁慎训斥道:“手拿开。”

花辞树只好皱着眉把手挪到沙发上,随着袁慎的动作五指压进沙发里,强烈的快感和被摆布的羞耻感如潮水涌上来,龟头被磨得又烫又麻,他就快射了,充血的粗壮鸡巴在袁慎手里一跳一跳,结实的大腿紧绷着轻微颤抖,马眼淅沥沥地流出滑腻的汁水。

“别、别一直…哈…那里太酸了…”花辞树快要忍不住求饶了,袁慎怎么这么会他那根鸡巴在他手里就像是玩具,自己像是他的精牛,被欺负,被榨取,被迫承受那些刺激到甚至令他感到难受的快感。

“你是要尿了?流得我一手都是…”袁慎已经摸清他的敏感点,故意揉捏裹着刺激,让快感一层一层叠加,前两次做爱都被压制,他这次就是要找回主场的,以前他觉得自己不喜欢比自己壮的肌肉男类型,现在看到花辞树眯着眼,颧骨泛红,克制地咬着嘴唇还是挡不住呻吟从喉底溢出,甚至整个身体都在颤抖着任他宰割,袁慎咬着牙,无法否认他已经起了反应。

花辞树小腹挺动,鸡巴一抽一抽的,声音扭曲压抑:“嗬…我不行了、我…我要射了…袁慎…嗯…!”

袁慎加快速度,逼问他:“爽到了么?嗯?”

“嗯…!”花辞树咬着嘴唇,边哼声边点头,他的呼吸紊乱,时而屏息时而抽气,鼻子里发出的闷哼更是隐忍可怜,完全激起袁慎的施虐欲,他突然不想让他那么痛快了。

“不要咬,爽的时候舌头要伸出来。”袁慎看着他额角浮起的薄汗和紧绷的肌肉,喉结被吞咽的动作扯动着上下滑,英气的眉头紧皱着一副快到极限的样子。

花辞树不知道是爽得没听见还是不愿意,依旧紧紧咬着嘴唇,他的马眼翕张,腹肌小幅度地痉挛,精液猛然向马眼涌去,眼前出现阵阵白光,只差一点点就能登上极乐,他已经叹息着等待着高潮的来临,最后一秒却被措不及防地堵住,花辞树的精神被快感推到高处又忽然停滞下来,酸胀的粗红鸡巴无法射精,精液在尿道里憋得愈发难受,他几乎是瞬间溢出一滴眼泪,表情扭曲地看向袁慎。

“不听话还想爽?”袁慎眉头微蹙,拇指摁着马眼,手心握着柱身微微收紧,本就酸麻胀痛的鸡巴被这么一握更是无法忍受。

花辞树立即呜咽一声,眸底盈着一层水光,俊气的脸此刻又色情又可怜。

袁慎微微抬起下巴,眼神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听话就把舌头吐出来。”

实在是忍得太难受了,花辞树甚至能感受到精液在他的尿道里回流,袁慎还坏心眼地用堵住的那根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龟头,他顾不得什么,只能服从指令张开嘴把舌头吐出来,这么一吐,急促的呼吸直接变成哈气声,让他看起来像条发情的公狗。

满足掌控欲的袁慎肾上腺素飙升,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快感,他立马想要更多,开始管控他:“憋住,我数到三才能射,记得忍住,听到了吗?”

花辞树胡乱地点头,满脑子只剩听袁慎的话他才能爽这一个念头。

“很好,很乖,乖狗狗。”袁慎放低声音,缓慢地松开手,花辞树努力绷紧小腹,一柱擎天的肿胀鸡巴在空中跳动,每一根青筋好像都快爆开了。

他竟然真的能忍住,袁慎喘息重了一些,手心搭在鸡巴上空开始数秒:“一,忍住,忍住才是好狗,二…”

但当他慢吞吞地读到二的时候,花辞树绷紧的大腿剧烈抖动,腰身不受控制的痉挛,鸡巴晃荡着,积压的精液好像一次性顶到最终端,倏地喷射出一大股,全射在袁慎手上。大设计师画稿的手,骨节分明的手,跟他的人一样白净漂亮的手,被爆出来的污秽男精糊得到处都是,这个意识简直让花辞树头皮发麻。

“呼……”花辞树绝望地呼吸着,整个人从头到指尖都是麻的,从没想过手活都能爽到这种程度。

袁慎也叹了口气:“多一秒都忍不住,真是…”

花辞树想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忍的两秒有多辛苦,完全是违背生物本能,明明两秒也很厉害了!!

“看在你是第一次的份上就不罚你了,”袁慎起身,从桌上抽了几张纸巾擦手:“射得这么多…”

花辞树也抽了几张纸擦擦,把牛牛放回去,心里想,这种事可能再来一次他连两秒都坚持不住,到时候袁慎会怎么罚他?难不成还打他?不对,他为什么能这么熟练?!

“你…”花辞树舔了舔嘴唇:“你玩这种的…”

袁慎勾着唇回头看他:“哪种?”

“bdsm,还是什么,农牛?我只是知道这些,没接触过…”花辞树确实对这种玩法没兴趣,并且一直觉得只有不够持久的男人才会用这种冗长前戏的玩法掩饰自己的缺陷,像自己这种器大活好的哪需要钻研这种歪门邪道。

“知道得还挺多。”

花辞树从他的表情里看不出什么,只能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不喜欢这种。”

“你喜欢哪种?”袁慎稍稍歪头,嘴角带笑:“喜欢掌控,喜欢床伴会叫会服软?起码像上次那样,乖乖躺着让你操?”

“…”花辞树想反驳,又发现他说得对,他的口味竟然真有这么俗?!

“是吗?”

花辞树抿了抿唇,不打算退让,从鼻子里挤出个嗯字。

“那怎么办?我可不是百依百顺的类型,”袁慎挑眉:“我也喜欢占主导来着。”

“……”花辞树莫名有种撞号了的感觉,这不对啊…

“你真的接受不了么?”袁慎手肘搭上他的肩膀,脸靠得很近,让气氛从严肃变得暧昧:“其实可以的,你喜欢被夸,我夸你的时候你很有感觉,很硬…很激动,刚刚让你伸舌头你也照做了对不对?你完成得很好。”

花辞树咽了咽口水,他刚刚确实是爽的没错,伸舌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了…不对!他怎么能有这种想法!花辞树猛然眨了下眼,往旁边撤开:“你、你别把我当小孩哄。”

袁慎眼神一撇,站起身去了卫生间。

“?”花辞树懵懵地坐在原地,直接走了是什么意思,不是,就不能再争取一下吗,这样就放弃了?他要挽留一下吗?袁慎不会就此跟他断了吧?其实程度不太深的话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学着来也不是不行,袁慎应该会教他,如果做得好就会被夸了…

短短十几秒,花辞树从坚定原则到土崩瓦解,袁慎洗完手出来就听到他有点委屈地问:“会不会很难啊…”

袁慎有些意外地顿了顿,转头道:“你改变主意了?”

“我,”花辞树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我先问问…”

袁慎哼笑一声:“这么快就把自己说服了?”

“我没!”花辞树皱起眉:“我说了,问问先!”

“嗯…”袁慎点点头,作为炮友,确实该协调这部分,花辞树有知情权:“都有,都不重,我不喜欢太大费周章,甚至需要什么调教室之类的,我没有暴力倾向,bdsm也分sm和dom sub,这你知道的吧?”

“你是dom?”

袁慎嗯哼了一声:“道具很麻烦,”他抬起手,笑了下:“这个就够了。”

花辞树犹豫:“可我不是sub,让我下跪什么的…我做不到。”

“做不到就不做,我们是各取所需,你很抗拒的事我不会逼你,”袁慎轻笑一声:“而且我的瘾没有那么重,你把我想得太恐怖了。”

花辞树又觉得自己可以了:“那你是…什么程度…”

袁慎想了想,冲他伸出手,花辞树盯着手心眨了眨眼,不确定该把手放上去还是把头放上去,于是先放了手,然后抬眼看他,袁慎没有动作,他又把手收回来,换脸上去。

袁慎挠了挠他的下巴,又把手抬起来摸摸他的头发:“做得好有奖励,做不好有惩罚,就这样。”

“惩罚会是什么…”

“依情况而定,”袁慎笑:“怎么?你还怕我打你?”

“…没有,”花辞树摸了摸鼻子:“那可以…我可以。”

“你好容易动摇。”

“那还不是…”

花辞树刚想反驳,袁慎就坐到他腿上,手指拨弄着他的耳圈,声音温柔:“不过很乖。”

花辞树呼吸一沉,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喔。”

袁慎洗完澡出来,脱下围着的浴巾,穿上床上叠好的衣服出去,花辞树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动静回过头:“你洗完了,外卖还没到,可能还要一会,我叫了海鲜粥,你可以吗?”

袁慎嗯了一声,吃点暖和的也不错。

“你这趟去看瀑布有收获吗?”花辞树的视线追随着他走过来坐到单人沙发上:“得到什么灵感了?”

“嗯……很壮观,没有从瀑布上得到灵感,但在这趟旅程中意外得到了其他的。”

“什么其他的?”花辞树是真想知道袁慎这次会做出什么样的作品。

“机密。”袁慎笑了下,他有过教训,因此在作品完全发表前不会向任何人透露任何,哪怕只是元素。

花辞树顿了顿,随后耸了耸肩表示理解,确实是他唐突了。 “那我问,你在阿根廷遇到什么好玩的,这个可以说吧?”

袁慎嗤了一声:“我都要累死了。”

“是吗,我看你都乐不思蜀了。”

“你指那个下午?”袁慎道:“倒是还行。”

“怎么个还行法?”花辞树好奇,袁慎这么挑剔的人,能让他说还行,他还真想知道那外国人干了什么。

“就氛围还行,音乐很古典,他们跳探戈,大家都很轻松。”

花辞树挑眉:“你也跳了?”

“没有,我不会,不然就不会拒绝了,看他们跳舞还挺想参与的。”

“哦——”花辞树略显失望:“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拒绝的呢。”

“你想多了,”袁慎无情补刀:“而且我只是被氛围感染了而已,并不抱有社交目的。”

花辞树看着他,突然说:“你要不要来我书房?”

袁慎不解地皱眉:“去你书房做什么?”

“我书房有台唱片机,可以跳舞,”说着,花辞树已经站起身来,拉起他双手的手腕:“来吧。”

“什么…等等,”他的动作很轻,袁慎被带着站起来,如果是强硬地拽着他走他还能一把甩开,这样把他带去袁慎反而不好拒绝了:“我不会跳舞。”

“我教你啊。”

花辞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书房,最里是办公桌,电脑旁叠放着几份文件,最右是待客沙发,中间空出来,靠墙的地方摆了张高脚方桌,只放着一台老式唱片机,并不是大喇叭的款式,而是翻盖的全铜唱片机,外侧的浮纹复古繁杂,整体十分重工,一看就价值不菲。

“有一年生日我爸送的,”花辞树笑着向他介绍唱片机的来历:“那时候我沉迷音乐无法自拔,差点逐梦演艺圈了。”

“很漂亮,”袁慎伸手摸了摸外沿,冰凉的触感仿佛带着历史的厚重气息,他转过头问:“后来怎么没有坚持?”

花辞树惋惜地叹了口气:“没办法,还有家产要继承。”

“……”真是多余问。

花辞树拉出桌下的抽屉,收纳着一列黑胶唱片,翻了几张,随手抽出放上,慵懒悠扬的歌声响起,带着黑胶独有的颗粒感,瞬间让人放松下来。

袁慎闭眼听了一会,道:“Lonesome town ,Ricky Nelson的歌。”

“对,你知道?”花辞树有些惊喜,好像灵魂在某一刻达到过共鸣:“这首歌是低俗小说的插曲。”

“嗯,”袁慎点点头:“看过。”

“我这好像没有太激烈的爵士唱片,”花辞树上前一步,牵起他的手搭在自己肩上,一手轻柔地搂住他的腰,又握着他另一只手抬起来:“将就将就?”

袁慎笑了下:“我真的不会。”

“华尔兹怎么样,更合适也更简单,”花辞树已经带着他走到中央,随着音乐移动脚步,动作很慢,让袁慎不至于手忙脚乱地踩到,他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说:“一、二…我进你退,我退你就进……学得好快,真的不会吗?”

跟随着音乐,花辞树退开一步,手掌推着他的手掌,两人转了一圈,又重新搭到一起,袁慎并不太熟练,稍微慢半拍地镜像学习他的动作,竟然默契地可以跳下来。

花辞树边跳边俯身靠近他的侧颈,袁慎没有躲开,只是睨了他一眼:“嗯?”

花辞树笑了笑,低声说:“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什么…”

“沐浴露,”花辞树说:“怎么在你身上就这么好闻?”

袁慎也笑了:“少来。”

“是真的,好香好香…”

歌词唱到 ‘And the only price you pay, Is a heart full of tears.’ (你仅仅需要付出一颗悲伤的心。)

花辞树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退开一段距离牵着他的手举起,袁慎不由自主地转了个圈,又发觉什么,再靠近时,他皱着眉,眼中却噙着笑意,轻声佯怒:“怎么我是女步?”

花辞树低头笑,用同样的音量回答他:“因为你不会男步,我也不会女步。”

明明屋里没有别人,却不约而同的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穿着家居服和睡衣,跳一点不符合着装的舞蹈,比起甜蜜和暧昧,更多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温馨。

一曲未完,被送达的外卖打断,袁慎停下来收回手,像是从美好无忧的梦境中脱身:“好了,过瘾就好。”

花辞树意犹未尽地嗯了一声:“我去拿外卖。”

好像是从袁慎那带来的习惯,他们不在餐桌上吃,而是盘腿坐在地上,在客厅桌子上吃——幸好花辞树也铺了地毯。

吃完饭离开前,袁慎想起来,把放在客厅的行李箱放平打开,花辞树看着他,问:“你在找什么?”

“给你的礼物。”袁慎说。

花辞树眼睛一下子点上高光,殷勤地凑上去,兴奋地追问:“我的?你给我买礼物了?是什么?”

袁慎正翻着,被靠过来的头挡了一半视线:“啧…”

听到这声,花辞树立马退开一点,声音都小了:“你找,你找。”

袁慎翻出一个黑色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海绵上放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玫瑰色水晶矿石,玻璃般的光泽,淡粉和朱红的纹路交错,袁慎道:“我去当地的原石矿场淘到的,红纹石的原石,这种宝石的硬度太低,所以我挑了这块,不用切割,大小比较适合加工。”

“就给你看看。”袁慎说完,把盖子盖上。

“啊?”花辞树眨眨眼,从愣神中醒悟过来:“等等,不是…不是说是我的礼物吗?”

袁慎笑:“就一块石头,你要来干嘛?”

“我摆着不行!”花辞树皱起眉,颇有点耍无赖的意思:“我不管,你说了给我的,实在不行我跟你买,你开个价吧。”

袁慎不逗他了:“我刚都说了,方便加工,你有没有听?”

“有啊,”花辞树一顿,受宠若惊:“你要、你要给我做啊?”

袁慎嗯了一声,把盒子收回去,打开也就是为了看看花辞树的反应,这么看起来他还是挺喜欢的。虽然比起几顿饭宝石的价值高出许多,但花辞树每次在他需要帮助的时候义不容辞,又不愿意收钱,多给点总比少给点好,就当辛苦费了。

“那、那你要做什么?”花辞树像个即将得到新玩具的大狗,迫不及待地向他打听。

袁慎故意学他说话:“等、等做完你就知道了。”

花辞树皱眉:“你取笑我!”

袁慎笑着把行李箱合上,站起身:“行了,你等着成品吧,我也没想好给你做什么,不过不管做什么你都得等上一顿时间,我这阵子没空。”

花辞树闻言简直想直接延后NG展览,但只能硬着头皮应好。

“嗯,我回去了。”

花辞树把他送到门口,靠着门道:“晚安。”

“晚安。”袁慎意思地回了一声,花辞树看起来很高兴。

不知道是不是做爱之后精力有所消耗,当晚袁慎睡得很舒服。

-

第二天,花辞树去了公司,又找了文无期来,主要是打听袁慎的手稿内容,文无期却双手抱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别说了,我就不应该对他抱那么大的期望,都不知道他是江郎才尽了还是根本不想合作。”

花辞树皱眉:“他画了什么?是不是你没品到深意啊,别这么武断行不行。”

文无期啧了一声:“有什么深意,一条宝石项链,唯一要说特点就是他想在宝石上雕花,但还没确定宝石材质,说难看吧也不是难看,就是太普通了,他要是不改肯定选不上前三。”

花辞树听着也觉得平平无奇,市面上好多年前就有宝石雕花的技术和作品,但他知道袁慎背后付出的努力,还是忍不住替他说:“啥选不上前三啊,这还是个初稿,后面人家还要改的,两周时间能想什么。”

“哈…两周时间不是你定的?不是你说考验设计师思维调度的时候了?”文无期简直气得想笑:“你跟这个设计师什么关系啊?你暗恋他啊?一看就是你喜欢的类型。”

“操,胡说什么呢你!”花辞树的音量陡然拔高。

文无期像是抓住了什么关键信息,即刻站起身怒道:“操,你真的??你…你泡谁不行泡合作方?我说你怎么突然要查银河背后的隐情。”

文无期跟他这么多年兄弟,在国外就看他一个一个床伴地换,这回要是泡上合作方的设计师没多久又掰了,尴尬和麻烦事不说,人家完全可以拿着这事当把柄,回头放出去管你有没有黑幕都能拿来炒一波,百分之百是品牌丑闻,真闹出这种事NG股东肯定会拿来做文章,花辞树几年内就别想接手NG了。

花辞树疯狂眨眼:“谁说我要泡合作方了!再说了还不是合作方呢!”

“那你这么关心这人干什么?你跟他什么关系?”文无期皱紧眉头:“你能不能有点事业心?”

“我都说不是了!”花辞树大声道:“他是我老同学行了吧,我不干涉结果,就问问,不影响你当摄政王ok?”

“老同学?”文无期一顿,音量降下来,缓缓坐下:“你在国内有什么好同学,我怎么不知道。”

花辞树嘁了一声:“大学的,你又不在。”

文无期皱眉思索了一会,灵光乍现:“你大学暗恋那个?还说不是泡合作方!”

“不是,都、都多少年过去了!”花辞树皱着眉瞪大眼睛:“你别胡说啊,回头传出去不好!”

“你知道不好就好,避嫌你懂不懂,你跟他说你是谁了?”

“没,”花辞树嘀咕:“他也没问我,我主动说显得多内个……”

“那就好,省得人家找你帮忙。”

“他不会的。”花辞树立马说。

“是,人家是不会,你就上赶着了。”

“你少编排我啊。”

文无期嘁了一声,转而道:“银河有眉目了。”

花辞树眼睛一亮:“怎么样?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不为人知的事!”

“还说不是对人家余情未了?”

花辞树咬牙:“你无不无聊啊文无期!”

“喊什么喊,真查出来了,还真有疑点,只不过当初没人注意到。”

“我就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把侦探发过来的邮件转给你,你自己看吧,虽然八成就是原创,但还是有不确定因素,毕竟他老师人已经不在了,没人能给他证明。”

“没人证明?”花辞树点开手机,看着他传过来的邮件粗略地看下来,眉头越来越紧,他倏地抬眼:“他老师的遗孀还活着吧?”

文无期一顿:“是,他们的儿女不当人,现在好像在领补助金生活,这倒会是个突破口…”文无期惊奇地看着他:“你竟然学聪明了,看来你原本的脑子还不如现在这个恋爱脑。”

“……滚,接着往下查,银河绝对不可能剽窃。”

“真会派活。”

-

NG看到的那版初稿,早就被袁慎随手丢进了垃圾桶——那张图不过是他花半个小时随手画的,连设计理念都是现编的。在赶飞机着急忙慌画完真的初稿之后袁慎的怨气就促使他有了这个念头,既可以收敛锋芒,也可以对付傲慢的甲方,不是赶工期吗,那就画点垃圾给他们脏脏眼。

但不得不说,初稿定下之后要做的就明确多了,只要在大方向上进行细化和改动,一步步打磨设计,当然这是普通设计师的流程,袁慎只会更忙,不仅盯自己还要盯别人,处理琐碎杂事,一天看几十份邮件,加班加得几乎要住在办公室,好几次花辞树去敲门都扑了个空,发消息也常常只会在隔了几个小时后得到回复,得到的回复也通常是没有空、没时间。

下午四点,袁慎要亲自去看挑原石。今天一整天的天气都不太好,天空阴沉沉的,云层像厚实的脏棉花,偶尔打两声闷雷,但一直没有雨滴落下,似乎在积攒力气酝酿着一场大雨。

已经提前约好了珠宝市场的负责人,要是取消又不知道哪天才能排上时间,不管多大雨都得硬着头皮去。

距离有点远,一会下雨了二环肯定又得堵车,为了方便袁慎决定搭地铁,出门前跟陈欣要了把伞,没有自己开车就没有选择带上助理。

所幸去的路上很顺利,雨依旧没落下来,跟着负责人逛了一圈聊了很多,亲自看了宝石品质,袁慎选定了几颗,这边负责人跟他也是老熟人了,答应回头送到他那去。

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袁慎婉拒了负责人送他的邀请,说自己坐地铁回公司,刚出地铁口就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来,雨声轰隆隆,冷雨夹杂着狂风,好像要把整个城市都冲洗一遍,路上行人匆匆,袁慎站在地铁口被风吹了个哆嗦,这跟他出来的时候温度相差太多了。

路上行人匆匆,不远处一个男生的伞被风吹得反过来,着急忙慌地跑到公交车站底下躲雨,袁慎看了眼自己拿着的折叠伞,觉得这个应该也扛不住,而且风太乱了,雨水乱喷到身上的滋味更不好受。

袁慎打了网约车,幸运的是打到了,不幸运的是下班高峰期加上暴雨,他的司机正在两公里外赶来,预计时间21分钟。

……

要真的只有21分钟就好了。

也只能等了,袁慎撑开伞支在地上防止自己的裤脚被喷进来的雨溅到,为什么不下去等,主要是碰碰运气,要是能逮住哪个司机正好是空车他就立马把订单取消了。

等了一会,瑟瑟发抖,袁慎深呼吸了一口,要不还是进去算了。

‘滴——’

停在路旁的车冲袁慎响了声喇叭,袁慎抬眼望去,对方也正好把车窗降下来。

是广告创意部门的总监,同时也是他的前任。

袁慎站在原地没有理,对方又滴滴两声,更是探头过去朝他喊:“别固执了,上车!”

“……”现在上去就能走,袁慎动摇了,他是真的等够了,最后点开手机看了眼打车界面,因为路况智能预估的等候时间不降反升,变成28分钟,袁慎深呼吸一口,取消订单,举起伞往车那边走去。

上次去酒吧接他,虽然最后没接走,但自己怎么样也跑了一趟,而且还因为这个错过了见NG负责人的机会并且生平第一次做下面那个,袁慎默认他欠自己一个大人情,再说也是他非要叫他上来的,这么一想,袁慎心安理得许多。

他打开车门坐进去——后座的车门。

“你就不能坐到前面来吗?”

“你想让我下车吗?”

“……”对方舒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送我回公司吧,谢谢。”袁慎疏离地说。

他通过车内后视镜看着袁慎:“你知道这里离我家很近。”

“我上车不是为了去你家。”

“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

袁慎后悔了,早知道还是不上这车:“要不然你还是放我下去吧。”

“送你回你家总行了吧,回公司那条路堵死了。”

“可以,谢谢。”

沉默许久,他突然问:“袁慎,你收新奴了吗?我不信你能…”

袁慎蹙眉,冷冷打断他:“够了。”

“……”对方不甘地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一路无言,袁慎安全到家,下车后又说了声谢谢,正打算转身,前座车窗又降下来,他道:“袁慎,你还有东西落在我那,什么时候过来拿走。”

“我不记得有什么东西。”

“有,我没有那种款式,一定是你的,”他又说:“你过去看了就知道了。”

“你拍照给我吧,我看看是不是我的,如果是我还需要的,麻烦你带到公司给我,我先走了,你开车小心。”

“袁慎…!”

袁慎转身,头也不回,果然不能跟工作上有交集的人谈恋爱,分手了还抬头不见低头见,太麻烦了,藕断丝连从来不是他的作风。

“袁慎,你下班了?”

一道完全不同的声线,袁慎抬起头。

“你今天挺早的,我还想说这么大雨你怎么回来呢,”花辞树走到他身边,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还没开走的车,跟他一起往电梯那走:“刚刚那个送你回来的不是滴滴吧?谁啊?”

“不久吗?”花辞树惊讶地问:“这么多天没见我你一点都不想我?”

“……”说实话,袁慎出差几天行程满满没一天是能休息的,做完一件事想着下一件事,还要远程处理些工作邮件,还真分不出心来想谁。

见他好半晌不说话,花辞树瞪大眼睛:“真没有啊?我可是想你想得酒都喝不下!”

袁慎眯了眯眼,俯身拿起桌上喝了一半的啤酒晃了晃,冲他挑眉:“嗯?”

“…不是,”花辞树眨了眨眼,声音都小了:“我意思是没出去喝酒。”

袁慎轻哼了一声,慢悠悠地翘起二郎腿,他不生气,这原跟他也没关系,他才没心思关心花辞树这几天是辛勤工作还是花天酒地。

“嗯?”花辞树看着脚尖朝向他的腿,伸手握住了他的脚腕。

袁慎轻微地颤了一下,皱着眉看他:“你干什么?”

“啊?不是这个意思吗?”花辞树天真地抬眼看他,他还以为把脚递过来就是这意思。

袁慎搞不懂他的脑回路,伸脚就要抽回来,却被花辞树握着不肯松手,他拿下套在脚尖的家居拖鞋,怎么有人浑身上下都像是被精雕细琢出来的,连一只脚都出奇的白嫩细腻,脚背浮起隐约青蓝交错的脉络,脚趾滚圆,花辞树另一只手轻轻托着他干燥柔软的脚底,一想到袁慎是刚洗好了澡过来的,就有种强烈地想低头嗅一嗅他的脚的冲动,这还是他头一次发现自己有这种几乎变态的痴汉属性,他最终还是忍住没有低头亲吻他的脚背,只是用手轻轻地捏揉,袁慎的脚底似乎很敏感,手指只是碰过脚心,脚趾就忍不住蜷缩了一下,他的皮肤太白了,只是摸摸就泛起一层薄薄的粉红,花辞树转念一想,也可能是自己的手太糙了,全是高尔夫和马术留下来的痕迹,一点不像袁慎那么粉雕玉琢。

袁慎坐着的姿态让他能俯视着蹲在自己脚边虔诚得像信徒的人,不,也不那么虔诚,甚至可以说已经染上了某种目的性,那两只大手看似温柔却在搜寻着他的敏感点加以刺激,视线直直地盯着他的脚,感受到隐隐的侵略性,袁慎的呼吸不禁沉了。

“嗯……”袁慎嘤咛一声,整个小腿肚跟着抖了抖:“别挠…”

花辞树没有回话,为了澄清自己没有某种特殊癖好,只是跪下来,俯身在他的膝盖上示好地吻了吻。

装得挺乖。袁慎在心中暗嗤,抬脚挑起他的下巴,花辞树仰起头来和他对视,胸膛随着他沉沉舒气而起伏,像在压抑着什么,袁慎迎着他快冒火的眼神,脚尖若无其事地滑到他的喉结,再是锁骨,最后像小猫踩奶一样在他的胸膛按了按,然后一脚踢出去。

“谁让你动手动脚的,滚。”

他踹得并不用力,只是花辞树毫无防备,因此跌坐到了地上,袁慎这时又把脚再伸到他面前,像是认定了狗不会扑上来报复地撕咬他,连命令的语气都那么自然而然、云淡风轻地:“给我穿上。”

花辞树舔了舔虎牙,做小伏低地给他套上拖鞋,抬起头:“还满意吗?公主。”

袁慎瞪了他一眼,花辞树倏地站起身,一只膝盖撑在沙发上,高大的身躯一下子将他笼罩,他俯身一寸寸逼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唇瓣。

在他就要吻上来的前一秒,袁慎冷静地抬手捏住他的脸,花辞树抬眼,对上他清冷高傲的视线,喉结不自觉便不自觉地耸动。

“想干什么?”袁慎的声音冷冷淡淡。

花辞树的目光又下移到他捏着自己的手,袁慎肯定是给他下蛊了,不然他怎么看几根手指头都想舔。

“嘬嘬嘬,”袁慎拍了下他的脸,花辞树懵了下,眨眨眼回过神,见袁慎不大耐烦地微蹙着眉道:“跟你说话,又走神到哪去了?”

花辞树咽了咽口水,有点委屈:“打人不打脸啊袁总监…”

“少来,”袁慎往后仰了点,靠着靠背姿态慵懒:“你什么心思我还不知道。”

花辞树闻言一笑,双手抬起将他圈在怀里:“哦?我什么心思?”

“对着我的脚又摸又捏的,是不是还想啃一口啊?”袁慎抬眼看他:“死、变、态。”

花辞树下腹一酸,沉沉喘了口气,舌尖在牙根掠过一圈,咽了口唾沫,声音低哑:“不止,还想干你。”

他在某个字上加重了咬字,袁慎听着,毫无波澜。

“想你好多天了,”花辞树接着说:“听着你的语音撸了好几发,来来回回就那一句,一点都不过瘾。”

袁慎一阵恶寒,嫌弃地蹙眉:“骂你变态还真没骂错你。”

“骂都骂了,我不坐实一下岂不是显得袁总监冤枉好人。”花辞树风流地挑起嘴角:“你洗过澡了,我也洗过了,上次那盒套还在我屋里没拆过呢,你说是不是天时地利……人和?”

“那要看我的兴致。”袁慎再次翘起腿,脚尖无意中蹭过他的小腿,又伸出手停在花辞树面前。

“嗯…?”花辞树垂眸看着他的手心,试探地把下巴放上去,歪头蹭了蹭:“大人行行好,赏口吃的吧。”

袁慎挠挠他的下巴,嘴角浅浅扬起一抹笑:“汪一声我听听。”

花辞树嘁了一声,低头咬了下他的手指:“得寸进尺,真把我当狗了。”说罢,他一把将袁慎抱起大步扛回房间。

见他气势汹汹,袁慎威胁地捏了捏他的后颈:“你敢摔我试试。”

花辞树俯身把他放到床上,低头叼着他的下唇磨牙似的咬了咬:“就你金贵。”

袁慎轻哼了一声,抬手拍拍他的脸:“好好伺候。”

如此羞辱的动作,也就花辞树能品出一丝甜蜜。

“放心公主,一顿饱和顿顿饱我还是分得清的。”他伸手拉开床头抽屉,把里面的润滑剂和安全套拿出来,暴力撕开盒身的塑料膜,正欲倒下来,袁慎就叫住了他。

“给我,”袁慎撑着坐起身,向他伸出手:“我帮你戴。”

花辞树受宠若惊,又倏地转念一想:“我就一个二弟,你别给捏死了…”

“少废话,”袁慎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盒子,从里面抽了两个出来夹在指尖,抬眼看向他:“一次,舒服了才有第二次,最多两次。”

花辞树无奈地笑:“这就立规矩了?”

袁慎挑眉:“不愿意就让开。”

“哎呀…愿意愿意。”花辞树俯身就要亲他,被袁慎一手抵开。

“做爱就做爱,别亲来亲去的,没点分寸,”袁慎道:“之前没来得及阻止你,我不管你跟之前的情人亲不亲,我不随便跟人亲嘴,以后注意点。”

“…”花辞树舔了舔虎牙,说不出的吃味,他以前跟别人哪里会亲嘴,他嫌人家给他舔完屌还凑上来,个个都被他推开了,这还是头一次挨别人推。

袁慎懒得观察他的反应,面前的灰色家居裤裆部鼓了一大包,他伸手连着内裤一起勾下来,半勃的性器大小已经很可观,但要戴套的话还是要完全勃起吧,袁慎意思地替他撸了两下,不仅没有勃起,还更萎靡了。

什么鬼…他手上又没倒刺。

袁慎皱了皱眉,抬眼看向他,却发觉花辞树的表情不太好看,心情确实会影响到兴致,他有些疑惑地歪头:“你不想做了?”

“不,我想。”花辞树眸底晦暗,他咬着牙,抬手脱了上衣,伸手拽袁慎的衣服要给他扒了。

“嗯?”袁慎有些混乱地被他脱了上衣,花辞树的状态不太对,他很明显地察觉到了,带着怨气做他肯定不会舒服的。袁慎立马叫停,伸手推他:“等等…先别动。”

花辞树没有停下来:“不是说了没有不想做吗。”

袁慎的裤头也被他拽住往下拉,只不过他坐着,不配合的话有些困难,袁慎皱起眉,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冷静点,你怎么了?”

“……”花辞树这才停住,眉头下压,嘴唇撅出二里地,哀怨又委屈地盯着他。

“怎么了?”袁慎放轻声音又问了一遍,一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自己说。”

“我才不跟别人亲嘴!”

“……”袁慎顿了顿,抿了下唇,低头忍笑忍得肩膀都在颤。

花辞树被他一笑都不好意思发脾气了,整个臊得慌:“你…啧,你笑什么啊…”

袁慎重新抬起头,笑得眼尾都带点眼泪,他捏捏花辞树的脸,哄小孩似的:“行,咱不跟别人亲嘴。”

花辞树移开眼神:“不是亲不亲嘴的事。”

“哦,那是什么事?”

“…”这么一问花辞树又不好意思说了,要真告诉他自己因为他不让亲而生气,不就搞得好像喜欢他似的,话在嘴里秃噜了一圈,变成:“那是因为你冤枉我。”

确实如此,他没说谎,谁被冤枉都会生气的,合情合理,花辞树觉得自己回答得天衣无缝。

“好,是我的错,”袁慎认得大方极了,又笑着摸了摸他的性器:“一会别给二弟气坏了,都不精神了。”

花辞树猛地皱眉,整张脸从头红到脖子,脑袋都烘热了,气急败坏地扑倒袁慎,把他裤子一拽甩得老远:“你就是坏心眼,看我怎么收拾你…”

这狗又要往他胸口扑,袁慎哎了一声,连忙制止:“不许咬!”

“就咬!”花辞树把他护在胸前的手拿开,轻易地按到床上让他动弹不得,俯身含住怯生生的乳果。

“啧…你别,”袁慎用力转了转手腕,一点挣脱不开:“你轻点!换一边行不行,上次都被你咬破皮了!很疼的!”

花辞树蹙着眉抬起头:“有那么严重?”

袁慎没想到他真能停下来,赶紧好声好气跟他说:“骗你干什么,穿衣服都难受。”

花辞树哼了一声:“你把我惹毛了,我就要吃这边。”

“别闹…”袁慎无奈:“你还没断奶吗?”

花辞树没脸没皮地应下:“对!就缺你这一口,怎么着吧。”

“那你也别逮着一边咬!”

花辞树扬起下巴:“你求求我。”

袁慎气笑了:“你滚。”

“不滚!你现在还看不清形势呀,你被我压着呢!我想对你干什么就干什么!”说着花辞树就要俯身。

“好好好,求你求你。”袁慎真是被这熊孩子折腾麻了。

“一点诚意都没有。”

袁慎踹了他一脚:“你别给根棍子就往上爬。”

“你还敢踢我?”花辞树不可思议,随后及时地修复了漏洞——把他两条腿也压严实了。

袁慎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还做不做?”

“做,你先让我满意了再做。”

花辞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袁慎这会儿手脚都被压制得死死的,还真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大丈夫能屈能伸,袁慎记着这一笔,好声好气给他服软:“你要怎么才能满意?我都求你了,你见过我求谁吗?”

“…”他确实是求了,再让袁慎求一遍他还那样不就没辙了?花辞树转念一想,道:“你亲我一口。”

袁慎不是不让他亲吗,那就让他主动来亲他,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袁慎皱起眉,沉默半晌,道:“换一个。”

花辞树来劲了:“不换!就这个,你亲不亲?不亲我就咬了。”

“你…!”袁慎舒了口气:“你是流氓吗?”

“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别扯开话题,说,亲不亲?”

“……”袁慎深呼吸一口,咬了咬牙:“头低下来,眼睛闭上。”

花辞树一顿,压了压嘴角,低头闭上眼,想象中唇上的温热迟迟不来,等得他都快不耐烦了,睁眼的同时,袁慎的脸靠近,在他下巴很轻地亲了一口,软乎乎的,还没来得及仔细感受温度就消失了。

袁慎睁开眼,发觉花辞树眼睛睁着,皱起眉:“不是让你把眼睛闭上吗?”

“……”花辞树回味地摸了摸下巴。

“就这样,多的没有了,你能接受接受,不能接受趁早滚开。”

花辞树没说话,俯身吻住他另一边胸口,这回明显比上次和刚刚温柔多了,只是含着舔弄吮吸,不得不说花辞树的口活很好,舔哪儿都让人很有感觉,胸口细小电流般的快感传遍全身,袁慎不一会就被他舔出哼唧声,抱着他的头,手指插进他的发丝里穿梭。

花辞树边舔一只手还边照顾着他的性器,过了一会抬起头:“你硬了,舒服吗?”

袁慎眼眸半合,嘴唇微张,透着不自知的风情妩媚,乖乖点头的动作又纯得不行,两种感觉反差又和谐,花辞树觉得鸡巴都快硬炸了,他坐起身,粗暴地撸了两把,把一个安全套塞袁慎手里。

“说好了给我戴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狗记性…”袁慎骂了声,撑着床坐起来,用嘴撕开安全套,握着他的阴茎,一下一下把箍在龟头上的套子捋下去,安全套自带的润滑沾得整个手心黏糊糊的,袁慎给他戴完,顺手在他腹肌上擦了两下。

花辞树低头看了眼,嘴角扬起,大手在腹部摸了摸,拿起一旁的润滑剂,咬开围着开口的塑料纸,开盖挤了一团在手里,抬起他的腿往他身后探去。

花辞树秉承着伺候好了才有第二次的觉悟,生生忍着硬到胀痛的阴茎,细致温柔地给他扩张,袁慎后边太紧,加根手指得好半天才适应,花辞树一边摸索着他的敏感点一边给他撸前面让他放松,终于加到四根手指能勉强进出,花辞树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袁慎闷哼起来,前面都滴水儿,花辞树暗想,一会要是用手给他插射了算一次就亏大发了。

袁慎眼尾泛红,瞳孔被湿漉漉的水汽浸润,削弱了平时精明狡黠的感觉,整个人懒懒地躺在床上,腰肢软得能化成一滩水,被花辞树握着拉进了一些。

硕大的龟头抵在翕张着的穴口,还没进去就听到袁慎哼唧抱怨:“不舒服。”

花辞树笑了,忍到这时候,要是袁慎要打退堂鼓他也绝对不放丫的走。

“哪不舒服啊,我还没进去呢你就不舒服上了。”

袁慎瞪了他一眼,只不过这种情形下实在缺乏威慑:“腰不舒服,给我拿个枕头垫着。”

原来是这个。花辞树笑笑,幸好他床上一向是扔着两个枕头,能一个给他枕着一个给他垫着,他拍拍袁慎的腰侧:“屁股抬起来。”

配合着给他垫完,花辞树又问:“高度可以不?”

袁慎‘嗯’了一声当做回应。

花辞树又俯身,把他头底下的枕头也拉了拉,让后颈贴合着不悬空,这回袁慎用略微上扬的‘恩’表扬了他的贴心。

花辞树笑了笑:“还说不是公主,谁有你这么金贵。”

“爱伺候不伺候…”

“伺候,伺候,”花辞树扬着嘴角:“这就来好好伺候您。”

又粗又长的肉根挺进湿软的后穴,哪怕扩张了半天,进去之后仍觉得紧致无比,肉与肉之间撑得严丝合缝,花辞树喘了口气,再一挺身,炙热的性器进了大半根,两人同时发出绵长的喟叹。

袁慎对上一次做爱毫无印象,现在被那巨物闯入,脚尖都绷直了,后穴和初次开苞没两样,用身体感受比肉眼感受更清晰,那根驴玩意把整个甬道撑得涨涨满满,没有裂开真是奇迹,得亏了花辞树前戏的细心扩张。

花辞树缓慢地动起来,肉冠擦过他的敏感点激起一阵颤栗,炙热的性器散发着惊人的温度好像快把他烫伤,袁慎仰着头喘息,感受着每一次抽插带给他的快感,在绝对的尺寸面前是不需要技巧的,更别说花辞树的技巧也是一等一,几乎没等他的脑子反应过来,察觉到肉穴有所适应的花辞树就摆动着劲瘦的腰身九浅一深地往里开垦,直到一个深顶,整根没入!

“啊……”呻吟完全压抑不住,袁慎感觉肚子快被捅破,瞳仁被顶得上翻,花辞树九浅一深地干,每次擦过敏感的凸起袁慎就忍不住断断续续叫起来,咬唇憋着也会有闷哼泄露,就干脆不装了。

肉穴高热紧致,热情地缠着他的阴茎吮吸蠕动,像泡在一汪温泉里,花辞树爽得眯眼,喉结不住地滚动,喉底发出阵阵粗重的叹息,快感由小腹往上攀,迅速地传遍全身:“嗯…夹得好紧…里面好热…操出水声了,你听…”

“嗯啊…”袁慎本想骂他,一开口却是甜腻到不行的喘叫声。

花辞树一下下撞击着饱满挺翘的臀肉,把白花花的屁股震出肉浪,打得发红泛粉,囊袋啪啪打在股缝上,又大又硬的阴茎抽插搅弄着穴道里的润滑液,发出咕叽咕叽噗呲噗呲的色情声音,花辞树放肆地抓着他肉感十足的大腿根,白嫩的腿肉从麦色的手指间溢出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花辞树浑身的血更加沸腾了。

抽插越来越激烈,猩红的鸡巴变换着角度顶弄着敏感柔软的肉壁,强烈的快感鞭挞着神经,袁慎仰着头,微皱着眉,眼睛蒙上水雾,脸上一片诱人的绯色,白皙的身体泛起薄薄的粉红,被压着支起来的小腿抖个不停,整个身体随着激烈的操干上下晃动。

“啊啊…好深…要射了…慢啊…慢一点…”袁慎张着嘴喘息,唇瓣水红水红,舌尖抵在牙关隐约露出柔软的一截:“好爽…呜……快…”

“到底要快还是慢,你当我是电动的?”花辞树边操边伸手揉他的胸,袁慎的胸肌并不发达,只有薄薄一层,躺下更是不见了,他用粗糙的手指夹着他的乳头狠狠一拧,袁慎颤抖着尖叫出声,欢愉和痛楚交杂,让他一下射了出来,浓白的精液股股落在自己肚子上。

后穴痉挛收缩,一下下含着阴茎吸裹,花辞树爽到眼角溢出泪水,身体肌肉充血隆起,喘息愈发急促:“哈…操……”

他咬着牙,粗暴凶狠地往里顶,鸡巴进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冠头蹂躏刮擦着每一寸嫩肉,穴口被高速抽插磨得红肿,溢出的润滑被撞成泥泞的白浆,高潮过后的刺痒酥麻更加难以承受,袁慎整个人被身后的巨物钉住,令人癫狂的酸胀刺激接踵而至,他抖着身子落泪,眼前一阵阵地发白,巨大的快感像汹涌地海浪拍打着他的身体快要崩溃。

“啊啊啊…不行…不…嗯啊啊…!!”甬道被捅得酸软难忍,穴口早就肿了,袁慎伸手抓着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他,短促的指甲镶进麦色的肉里划出几道红痕,得到却并不是收敛,男人挺着凶悍的器物疯狂般进得更深更快,把他的呻吟都撞得七零八落。

太刺激了呜呜…每一寸每一寸都是麻的…穴肉被捣得糜烂,全部都肿起来,像个拥挤的鸡巴套子被无情地捅来捅去……袁慎全身都在哆嗦,他已经射过一次了,没说可以第二次,这个混蛋是要把他操死在床上吗?他奋力挣扎试图远离这可怖的欢愉,好不容易转过身,胯部被紧紧抓住,花辞树竟然就着这样的姿势侧入他!

啊啊…!要坏…要坏了呜呜!!受不了了啊啊…!!圆硕的龟头在穴道里转了一圈,敏感点被无情剜过,袁慎的意识愈发模糊,快感充斥整个脑海,除了享受和呻吟什么都做不了。

花辞树射过一次,又以袁慎不回答就是默认同意为由再来了一次,直到第二发顶到深处射进安全套里,袁慎腿根抽搐着,穴肉一抽一抽地痉挛,红肿的穴口糊着一圈被打成白浆的淫汁,看反应完全像被内射了一样。

袁慎的身躯瘦但不瘦弱,覆着一层薄肌,是很紧致很有弹性的男性身体,只不过现在腰上残留着红色手印,屁股也被撞红,胸口上有牙印,乳头微微肿起,像颗殷红的桑葚,合不拢的穴口仿佛呼吸般收缩着,一片泥泞。

袁慎躺在床上大口喘气,一共射了五次,到后面几乎都是清水,整个人透着性爱后的疲惫和餍足,操,疯是真的疯,爽也是真的爽……

花辞树拿来了热毛巾先给他擦了擦腿和股缝,底下垫着的枕头已经湿了一片,被他扔到地上。

袁慎撑着床坐起来,眼尾泛红,睫毛还是湿的,他看向花辞树,声音沙软:“给我拿杯水。”

“啊?啊,水是吧,”花辞树眨眨眼,把目光从他脸上移开,转身出去:“我去给你拿。”

不一会花辞树就端来水递给他,袁慎盯着玻璃杯,抬眼问:“煮过没有?”

“煮过,当然煮过。”

“什么时候煮的?”

“嗯……”花辞树思考。

“算了,”袁慎说:“有矿泉水没有?”

“应该有,我去找找。”

过了一会,花辞树翻找出一瓶矿泉水,献宝似的送到袁慎面前:“这个可以吗?”

袁慎嗯了一声,花辞树又拿回来,拧开瓶盖才重新送过去,又问:“你要冲个澡吗?”

袁慎又嗯了一声,喝完水反而皱起眉,估计是没吃饭又运动的原因,这会儿肚子开始不满意了。

“你怎么了?”花辞树皱眉看他,思索袁慎会不会有某种特别的过敏原,比如对某种矿泉水里面的物质过敏之类:“你对普通矿泉水过敏?”

袁慎白了他一眼:“有吃的没有?”

“这还真没有,”花辞树的重点被瞬间转移:“我点个外卖吧,你想吃什么?”

“随便,选个干净点的,”袁慎站起身:“我去冲个澡。”

“行…诶,”花辞树叫住他:“那你今晚还回去吗?”

“?”袁慎无语地提醒他:“我家就在楼下,你是把我干得走不动路了吗?”

“靠,好色啊……”花辞树咽了口口水,第一次听他说这么裸露的字眼,他还以为按袁慎的性格嘴里吐不出这么没营养的话呢,没想到说出来别有一番风味。

“你疯了吧…”袁慎拧眉,怀疑这人是不是十年没开荤。

“要不要试试?”

“试什么?”

“试试我能不能把你干得…”还没说完,花辞树措不及防被一巴掌打嘴:“嗷…”

“精力过剩就自己去打,”袁慎转身去浴室,关门前回了一次头:“把我的衣服捡起来,叠好、放床上、然后,滚出去待着。”

“……”

袁慎的心脏隐隐颤动了一下,又很快回过神,用手背擦了下嘴巴,一脸嫌弃:“谁让你随便亲我的。”

花辞树瘪了瘪嘴:“你刚刚明明也回吻我了。”

袁慎皱眉:“我没有。”

“好好好,没有就没有。”花辞树侧着头,伸手替他撩了下鬓边被吹乱的头发,眼神专注地看着他:“你刚刚说的灵感是什么?”

“瀑布,水源,雨夜…海面在阳光下不是闪闪发亮的么?总之种种,但我最先想到的是瀑布,不知道最后用不用得上,但应该先去看看再说。”说着,袁慎拿出手机不知道查什么。

花辞树瞟了一眼:“看呗,我支持你,去哪看?”

“阿根廷。”袁慎低着头查询着机票。

“阿根…啊?”花辞树放松的脊背挺起,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你说你要去哪?不是只剩一周了吗?你还要飞那么远?你…看瀑布你飞桂林不行吗?”

袁慎头也不抬:“世界三大瀑布只有伊瓜苏这个时节最接近观赏时间。”

“那签证呢?签证不好办吧?”

“我有美国签证,申请电子签很快的。”

“你…”花辞树泄气:“你非要去那么远?一个人跨半个地球多不安全,又没有我这样的猛男在你身边,你知不知道那边抢劫很多的。”

“我可以雇保镖和向导。”

“你怎么就能保证他们就是安全的?”

“我不是第一次去南美,”袁慎转头看他:“会小心的。”

“……”花辞树沉默一会,别过脸:“早知道不带你来。”

袁慎笑了:“嗯,谢谢你带我来。”

“就为了一个想法,值得你这么折腾…”

“我做过比这更折腾的事。”

花辞树看了他一眼:“什么?”

袁慎站起身,拍拍衣摆背后:“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走吧,下山还要时间呢。”

“哦。”花辞树站起身,两人并行着往下走。

“刚刚有流星你看到了吗?”

“没有,光顾着看你了。”

“不要跟我调情。”

“是真的嘛…”

-

袁慎用24小时搞定了签证,期间在陈欣的协助下搞定了机票和行李,不确定这一趟是否有收获,但先一步收获了三十三小时的飞行,尽管是商务舱,但飞行太久依旧不好受,更别说餐食也不能让他满意。

中间在阿姆斯特丹停留三个小时,袁慎闭目养神了许久才想起看看手机,一打开就是花辞树的消息,让他落地回复他。

袁慎回复:还有十六小时。

花辞树秒回:现在在中转?你吃饭了吗?吃得惯吗?

袁慎:嗯,随便垫垫肚子,之后到布宜诺斯艾利斯后还要再转一次坐两小时飞伊瓜苏。

花辞树:坐这么久,那边天黑了吗?

袁慎转头,透过机场玻璃看到黑色的天幕和宽敞的停机坪,举起手机拍了张照片给他。

另一边的花辞树收到照片,放大看玻璃倒影里的袁慎,太模糊,只能看到轮廓。他拍了碗里的鸡胸肉和番薯回过去,道:你放心,我也吃得很差;随后还配上小狗苦哈哈的表情包。

袁慎皱眉笑了下,机场播报已经在提示准备登机,他回复:登机了。

花辞树:好吧,你又要抛弃我了。 花辞树:比格忍耐.jpg

花辞树发完消息不久,袁慎竟然回了个语音条:别装可怜。

通过电频传来的声音略微失真,显得他的音色更加清冷温润,花辞树愣是听出了几分宠溺,像有把小羽毛隔空扫着他的耳廓,挠得他心里痒痒。

另一边已经登机的袁慎不知道花辞树把那条语音听了多少遍,赶在空姐提醒关机前,袁慎收到了他的回复。

花辞树:勾引留守男人,袁总监好黑的心

袁慎勾了勾唇,把手机设置成飞行模式。

在飞机上半梦半醒睡了一觉,其余时间用杂志打发,终于在十六个小时后落地,袁慎感觉整个人都被吸干了精气,疲惫得要命。

坐上酒店接机的专车,大抵因为离景点近,伊瓜苏附近的酒店品质对得起高昂的价格,袁慎先洗了个澡出来,边擦头发边打了通电话事先联系明天的向导,或许是长途飞行太疲惫,吹完头发就昏昏欲睡了。

躺在床上,袁慎本想两眼一闭什么事明天再说,手机却在他闭眼前震动了一下,既然消息来得这么巧,就勉强看一眼。

花辞树:落地了吧?现在在哪?

袁慎:酒店。

刚回完花辞树就打了语音电话来,犹豫一会,袁慎点了接通。

“喂?”电话另一头没有立马回应,反而是诡异的喘息声一阵一阵地传来,袁慎皱起眉:“你在干嘛?”

“诶…”花辞树拿起手机:“你接啦,我以为你不会接呢,你猜我在干嘛?”

袁慎有种不好的预感。

“中国现在是早上,”花辞树压低嗓音:“早上是男人一天中最精神的时候,袁总监猜我在干嘛?”

“……”

“我在撸——”

“你有病这种时候给我打电话,”袁慎打断他,无语道:“我挂了。”

“诶别别别!”花辞树急忙叫住他:“我说的是撸铁,你想什么呢?我卧推一百四不喘才怪了…”

“……”

“你那边天黑了吧?准备睡觉吗?”

袁慎嗯了一声:“累。”

“听声音也听出来了,你什么时候去看瀑布?”

“就明天,”袁慎翻了个身,被子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他慵懒道:“他们这里人不是讲西班牙语就是意大利语,我找了个会英语的本地向导带我过去。”

“保镖呢?”

“这边旅游团比我想的多,应该挺安全,”袁慎打了个哈欠:“我困了…”

疲惫让他的声音带了些鼻音,听起来软软的,花辞树也不由得放轻:“那你睡吧,晚安。”

“嗯…我挂了。”

“好。”

挂断电话,花辞树的嘴角还上扬着温柔的弧度。

“哥们,大早上说晚安啊?”一旁也练卧推的兄弟坐起身来,笑着打趣了句。

花辞树扬扬下巴,叹了口气:“没办法,异国恋,他太黏我了。”

-

近十二个小时的时差,除了袁慎在酒店那通电话,后面几乎聊不上,已经两天了,花辞树像得了相思病,倒是袁慎不发消息给他他就不会主动发过来,还有两天就到NG审初稿的时候了,也不知道这趟有没有收获,赶不赶得回来。

花辞树算了时差,半夜起来抱着试试的心态打了个电话过去。

响了好久,还以为接通不了,一接通花辞树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那边热闹的音乐声和股掌声,他皱起眉,急切地喂了两声。

音乐声渐渐远了,取而代之的是并不嘈杂的风声,袁慎的声音终于传来:“喂?怎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花辞树听了,更没好气地:“半夜起来上厕所!你在干嘛呢?那么吵,你不会在酒吧吧?我都没去酒吧!”

“胡说什么,这里才下午四点,我九点钟的飞机,就快回去了。”

“那我怎么听到音乐了?”花辞树哀怨地问。

“在这认识了一个法国人,他邀请我来参加他们的聚会。”

花辞树坐不住了:“你就去了?!”

“听起来挺有意思的,而且在一个很有当地特色的地方,所以就来了,”袁慎道:“来都来的,体验一下风土人情。”

“你在阿根廷跟法国人体验啥风土人情啊?”

“这里也有很多本地人,他们在跳阿根廷探戈。”

“你把脸蒙住了没有?”

“什么?”袁慎不解。

“你长这样一会被老外看上了还回不回来实现你的伟大理想了!”

袁慎皱眉笑了下:“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审美不同好么,人家根本不喜欢我这样的,呃,你等等…”

袁慎放下电话,身旁站了一个阿根廷女士,还以为有什么事,袁慎用英语主动打了声招呼。

另一边,电话并没有挂断,花辞树隐隐约约能听到大致内容,等袁慎重新回到和他的聊天,花辞树问:“刚刚和别人聊什么了?”

“没什么,邀请我跳舞,我拒绝了。”

“还没什么!我都听到number了!”花辞树大声嚷嚷:“num啥ber啊,你让她跟我要号码过来来。”

“啧…”袁慎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过了会才拿近:“你觉得我给她有用吗?跨了半个地球,我过几个小时就要启程回去了。”

“你真给了?!”

“……”袁慎深呼吸一口:“没有,别吵了,大半夜你想被人投诉吗?”

“你你你,你赶紧买个口罩戴上。”

袁慎是看在他大半夜还来电话的份上才忍着没有发火,他低下头,无奈地捏了捏鼻梁:“你怎么这么闹人…”

“还不是你这么不守男德,”花辞树愤愤道:“说是工作结果出去花天酒地。”

袁慎莫名有种自己是被妻子埋怨的花心丈夫的错觉,不,这个比喻不太对,花辞树简直像在质问他是不是有别的狗了。

花辞树又问:“你回来这趟飞多久?航班号给我,我去接你。”

“不用了,太麻烦。”

“你就发给我!”

“为什么?”袁慎觉得他和花辞树的相处模式越来越怪了:“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接我,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我去接你接完我也是回家,我就在你楼上好不好,”花辞树理直气壮:“我都多久没见你了。”

袁慎嫌弃地皱眉:“你有分离焦虑吗?”

“你就当我有。”

“……”算了,到时候不用打车,有便宜不占白不占,袁慎道:“我一会发给你。”

“哦,那我现在要睡觉了。”

袁慎嗯了一声:“那你睡吧,我挂了。”

“?喂!”

袁慎蹙眉:“又怎么了?”

“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花辞树极力暗示:“你上次困我说什么了?”

袁慎想了一会,道:“忘了,不是也让我去睡觉么?”

“不是!还有别的,礼貌性用语,美好的祝愿,你仔细想想!”

“……”袁慎沉默一会,试探道:“晚安?”

花辞树哼了一声:“睡了,再见。”

“…嗯。”袁慎无奈说完,发现花辞树还没把电话挂了,于是他补了一句:“我挂了。”

花辞树傲娇地嗯了一声:“挂吧。”

-

幸运的是飞机落地正好是北京时间上午九点半,袁慎出了机场发现花辞树站在陌生的车旁边,准确来说是换了辆商务车。

花辞树走上前接过他的行李,仔细地看看他:“你是不是没睡觉啊,看着这么没精神。”

“在飞机上睡了,”袁慎问:“你怎么换车了?”

“朋友的,我那车没后备箱,你不是有行李嘛,”花辞树提着他的行李往前走:“你先上车。”

花辞树放好行李坐上驾驶位,不知道从哪拿了盒泡芙递给他:“吃点?”

袁慎接过放在腿上,却没有打开:“现在不想吃,你导航把我送到公司吧。”

“啊?”花辞树转头看了他一眼:“你坐一天一夜飞机现在要去公司?打份工你至于这么拼吗,不行。”

“别闹,今天下午合作方就会过来,我的手稿还要修改,时间很紧张。”

“你回家睡一觉再修不行吗?”

“不行,”袁慎斩钉截铁:“你不送我过去就干脆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去。”

“你…!”花辞树拗不过他:“好好好,送你去行了吧,祖宗。”

袁慎嗯了一声,闭上眼:“我眯一会,到了你叫我。”

“知道了。”花辞树没好气地回答,脚上却踩慢了刹车,让车子开得稳一些。

到了公司,袁慎下车,花辞树降下车窗,探头:“行李我给你载回去?”

袁慎点点头:“好,谢谢。”

“嗯,你把这个带上去吃,”花辞树把那盒泡芙递给他:“走了啊。”

袁慎一手拿着公文包一手拿着袋泡芙,转身走进公司大楼,等电梯时,身边走上来两个跃跃欲试想跟他搭话的职员,袁慎认得他们的脸,是隔壁公关部门的。公关部传播消息最是快,平时没什么事就处理些简单清闲的闲散工作,聚在一起除了嗑瓜子就是聊八卦,袁慎敢说公司里有百分之八十的传言都出自这个部门。

其中一个还是主动跟他搭话了:“那个,袁总监,刚刚送你来的是你……朋友吗?还送吃的呀。”

就知道。袁慎回答:“不是,打的滴滴,泡芙是我自己买的,刚刚差点忘拿,师傅提醒了我一下,你们要吗?”

“呃、哦,这样啊,不用了不用了,”那人摆摆手,笑了两声:“现在滴滴都开这种车吗,怎么我打到的全是比亚迪。”

袁慎笑笑:“可能富二代体验生活吧。”

回到办公室,袁慎花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修改完第一版手稿,随后又去跟进其他设计师的进度,紧急整合完所有手稿,让人复印几份,准备等NG团队来之后人手一份,配合PPT会更清晰。

一直忙到一点袁慎还没吃饭,早上到现在只喝了一杯咖啡,肚子又开始不舒服了,眼前发晕,袁慎坐在办公室里,摘下金丝眼镜皱着眉揉了揉眼睛,再睁开看到手边被遗忘的泡芙,他拿过来拆开吃了一个,不太甜,没有很好吃,但吃完舒服多了,起码头晕的感觉减弱了,可能是低血糖吧。

下午,袁慎跟着许经理一块接见NG的团队,带头的是中国人,许经理叫他文总,其团队有半数是英国人,有不少珠宝杂志里的熟面孔,袁慎暗道不愧是财大气粗,连不露面很久的珠宝大师都请来做顾问了。

会议结束,对方并没有发表什么实质性意见,仿佛真的只是来验收成果。

临走前,NG团队其中一名胡子白花花的顾问还和袁慎寒暄了两句,那是他老师生前的好友,袁慎有些意外他还认得自己,聊天中聊到了老师,就不由得多说了两句。

NG离开后,许经理撞了下他的肩膀:“可以啊你,有内部人脉呢?”

“没有,我们也很久没见,在国外求学时见过几面而已。”袁慎最怕这种事传开又有什么离谱的风言风语。

许经理点点头,转头看到他萎靡下来的神态吓了一跳:“我靠,你什么情况,好像瞬间变成干尸了,阿根廷有妖精把你魂吸了?”

袁慎淡淡看了他一眼:“是三十小时飞机把我魂吸了。”

许经理大概知道些他的睡眠质量不好的毛病,赶紧给他放了假准他提前下班。 “你可快走吧,猝死在公司还得算工伤。”

-

打车回了家,袁慎也只有在这种极度疲惫的状态下可以不管不顾沾床就睡了,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醒来洗了个澡,袁慎这时才想起找行李。

不在家,也不在门口,他发信息问了花辞树。

花辞树:在我这呢,放你家门口一会给人顺走了,怎么着,我给你送过去?

袁慎麻烦他太多,便回复:我上去拿。

两层楼也就电梯叮一声的事。

袁慎站在他门前抬手敲了敲门,刚落一下门就猛地开了,袁慎吓了一跳,皱眉:“你不会在门前守着吧?”

花辞树笑得开朗:“对啊。”

“……”大狗。

“行李在里面,你进来拿吧,不用脱鞋了。”

袁慎走进门,他上次来只匆匆站在门口看了一眼,这次能更清晰看到花辞树这间套房的内部结构,虽然只隔了两层,但花辞树这间明显比他家里宽敞很多,沙发丢了几件衣服,桌上还有瓶开了的啤酒,不算整洁,袁慎有点嫌弃。

注意到他的表情,花辞树有些不好意思地:“哎呀忘收了,酒是我刚开的。”

袁慎不在乎,只想拿了东西走:“我的行李呢?”

“先坐,”花辞树指了指沙发:“你吃饭了没有?”

袁慎坐下,抬眼看他:“行李。”

“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我说行李。”

“你洗了澡来的?香香的。”

“花辞树,”袁慎双手交叠看着他:“我数到三。”

花辞树不情不愿地把行李箱拉出来,蹲在行李箱边上,一手搭着箱子,可怜兮兮地:“这么久不见你就不想跟我多待一会?”

“…?”袁慎嘴角抽了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