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姜文焕垂眸:“我不记得。”

“这、这…”鄂顺转头,跟其他吃惊的家仆对视。

不多时,小铃请来了大夫,为让大夫安心看诊,屋子里的人也让鄂顺遣散了。

大夫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给姜文焕把脉,他皱着眉眯着眼,收回手时习惯性地顺带抚了把白胡子,转头对鄂顺说:“从脉象看,病情有所好转,伤口可有每日换药?”

鄂顺点点头:“有的。不过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嗯?不应该啊,头部没有外伤,怎会失忆呢?”

“是真的,不信你问他,”鄂顺看向姜文焕,证明似的:“你说,你是不是不记得?”

“…”姜文焕嗯了一声。

大夫眯着眼想了想:“老夫未曾遇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受到过撞击,即使没有伤口,也不排除有失忆的可能。”

“那能治吗?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大夫摇摇头:“老夫只能开个方子调理,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样吗,”鄂顺垂下眼:“好吧,我送您出去。”

“殿下不必送了,”大夫慈祥地笑了笑:“老夫来得多,早已认得了。”

鄂顺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那您小心走。”

待大夫离开,鄂顺双手叉腰,长长舒了口气,歪头看着他:“什么都不记得,我怎么给你找家呢…”

“我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吗?我认一认,说不定能想起来。”

“哦,对,东西我叫小翠收在柜子里呢,你等着,我给你拿来。”鄂顺说完,把衣柜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抱到姜文焕面前,放在被子上:“你的衣服虽然破了,但我没扔,让人洗干净了,还有这个剑,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或许你是位行走江湖的侠士?或者从小习武?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也醒了一次,还挟持了小翠,所以大家才这么怕你,还有…”

姜文焕扒拉着面前的东西,没应他的话。

鄂顺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见他一点不吱声也不理人,不由得瘪起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本来没找到自己的东西就焦躁,姜文焕下意识地低声呵斥了句:“别吵。”

“……”

发现没了声音,姜文焕顿了顿,发现自己似乎暴露性格了,抬眼一看,鄂顺正皱着眉,楚楚可怜地瞪着一双眼睛,嘴角也向下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姜文焕沉默一会,放低姿态调整语气:“抱歉,我只是…脑子有点乱。”

“这样啊…”鄂顺抿了抿唇,眉头舒展开:“你刚刚好凶,我都被你吓到了…你下次可不要这样说话了。”

这就哄好了?姜文焕有点不可置信:“…呃,嗯…”

鄂顺双手反撑在床沿,膝盖轻轻晃着:“那你看着这些,有没有想起什么?”

姜文焕没有翻到令牌,问:“只有这些了吗?”

“啊,”鄂顺点头:“我都让他们收好的放柜子里,怕你醒了要找,柜子里的我都拿过来了,都在这。”

他连少了把匕首都没发现,或许根本没有自己看过,但也难保是装出来的。姜文焕按兵不动,装出纯良的样子:“谢谢,但是我想不起来,收拾东西的人…”

“小翠收拾的,你要问问她吗,唔…不过她现在可能有点怕你。”

“…”看来上次抓住的侍女就是,姜文焕顿了顿,展开笑容:“上次不太清醒,多有冒犯,我想同她道个歉,你可以帮我叫她过来么?”

“喔……”鄂顺看着他的脸,小声惊叹。

“呃…怎么了吗?”姜文焕挂着假笑。

“啊…没有没有,”鄂顺摆摆手,低头摸了摸鼻子:“就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姜文焕嘴角抽了抽:“…谢谢。”

“那个,你饿了吧,睡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吃东西,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先休息吧!”鄂顺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出去。

“呃…”姜文焕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已经消失的人,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否则这么着急转移话题做什么,看来不能贸然问起了,得想办法在这多待几天…

鄂顺靠在门边的墙上,捂着发红的脸颊,他果然没看错,这个人就是长得很好看,连笑起来都这么好看,得想办法让他多留几天,说不定可以变成朋友…!

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就是白纸一张造不成什么威胁,留他暂住正是顺理成章的事。鄂顺算盘打得响,打算就这么跟他说,于是在姜文焕又在鄂府养病三天,伤势好到能下床后,亲自端了吃食过去。

“是你…”姜文焕正在桌边坐着,看到他来,立马站起身。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鄂顺面带笑容,把盘子放到桌上,坐到他对面,摆摆手让他也坐,又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你先吃饭。”

“那你呢?”姜文焕抬眼看他。

“我吃饱了,你不用管我,吃吧吃吧,”鄂顺眉眼弯弯,眼睛盯着他看:“你恢复得不错嘛,比刚来的时候精神多了。”

姜文焕应付地笑了笑:“多亏了殿下搭救。”

“怎么这么叫我,是不是跟他们学的?”他是来交朋友的,又不是收下人的,鄂顺手心托着下巴:“你别跟他们叫,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你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叫我的小名,爹叫我顺顺来着,他希望我平安顺遂。”

话好多。姜文焕假笑:“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着比我大,叫个名字有什么,”鄂顺撅了撅嘴:“可惜你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不然我也要叫你的名字。”

姜文焕低头挑了挑眉,随口道:“那你可以叫我哥哥。”

鄂顺愣了愣,耳尖莫名有点热。

姜文焕也反应过来,饱含歉意地看向他:“抱歉,我冒昧了。”

“没、没关系的…”鄂顺移开眼神:“就…叫你哥哥也可以呀…”

“……”姜文焕盯着他,眼神带着冰冷的探究,又在他的目光重新转向他时飞快地换上良善的表情:“好的,顺顺。”

“!”鄂顺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膝盖还撞了一下:“哎、哎呀!”

“怎么了?”姜文焕拿着筷子,抬眼看他。

“没什么!”鄂顺眨眨眼,脸颊红扑扑的,总不能说他听到这声顺顺太激动了,身体自己就咋咋唬唬地站起来了,好奇怪,怎么听别人这么喊没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声音也好听吗…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那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我、我怕坐久了腿麻,站起来走走!”鄂顺装模作样地在原地踱步:“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姜文焕轻笑:“好吧。”

过了会,鄂顺瞥了他好几眼,端详他吃饭的样子,一边感叹他吃饭都这么认真好看,一边在心里打几遍请他留下多住一阵的腹稿,可惜他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是没改掉:“那、那个…”

“嗯?”姜文焕抬眸。

“…!”鄂顺咽了口口水,不敢和他对视,怕说得更磕巴,就移开眼,手指挠着脸颊:“就是…虽然你现在身体好一点,但是你不是失忆了嘛,也不记得家住何处,要不你就在府里多住一阵,我爹出门办事,没那么快回来,也不用着急交代…”

呵…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把家底都透干净了,该说单纯还是傻。姜文焕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还同他迂回:“可是我身无分文,如此长住,实在…”

“没关系的!”鄂顺诚恳地说:“我一个人在府里也很无聊,小丫鬟们都有事要做,陪我玩嬷嬷要骂她们,你就当陪我也好。”

“可我无以为报,心中过意不去,”姜文焕瞟了他一眼,皱着眉道:“除了一身武艺,在下没有一技之长…”

鄂顺立马抓住重点:“如此你便做我的贴身侍卫如何?这样你也可以跟着我,还能在这里住下,有事干也不算白住,可好?”

“嗯……”姜文焕故作犹豫。

“你就答应我吧,我出门也要人保护的,”鄂顺走到他身边去,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低头冲他眨巴眨巴眼:“好不好?”

“…”姜文焕差点抬手把他摔出去,强压下本能,转头也冲他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

“耶!太好了!”鄂顺开心地跳了一下,兴奋地说:“那你明天就陪我出去一趟吧!”

“嗯?去哪里?”

“上街呀,你看你,穿的都是阿福不穿的衣服,我给你添两件新的怎么样?”

“…不必,衣服穿着合身便可。”姜文焕道。他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更别说大张旗鼓地逛街采买了。

“不行的!你跟着我怎么能这么委屈呢,好歹买几件成衣,人靠衣装嘛,”鄂顺头头是道地说着:“你既然答应做我的侍卫自然要事事以我的命令为重,我说要给你买衣裳,你只要说一声多谢,然后收下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的。”

姜文焕脑壳子嗡嗡,懒得争辩:“好吧,那就多谢殿…”

“嗯?”鄂顺皱眉。

姜文焕笑了下:“谢谢你,鄂顺。”

“…嗯,不客气。”鄂顺摸了摸鼻子,怎么不叫顺顺了…不过不叫也好,听得人怪害羞的…

-

云淡风轻近午天。

姜文焕有了侍卫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上佩剑,只可惜配弓在逃亡路上丢失了。

此刻他已在鄂顺房里等了快半个时辰,看他一会捣鼓头发,一会选衣裳,一会又琢磨戴哪个味道的香囊。

姜文焕抱着剑靠在一旁墙上,心想怎么比小娘子还爱美…

后进来的小铃看穿了他的想法,捂着嘴笑说:“殿下就是爱好看的东西,托他的福,府里的姐姐妹妹都能打扮得漂亮点呢。”

姜文焕假意笑笑,他没有和人打好关系的想法,当然,目前还不能弄得太僵就是了。

“这个!”鄂顺举着两个玉佩,一个葫芦形状,一个桃花形状,他皱着眉瞪着眼,表情认真地问站在一旁的两人:“和这个,哪个好看?”

“唔…”小铃想了想,指着桃花玉佩:“这个吧,殿下今日穿浅色衣服,这个合衬些。”

鄂顺点了点头,又看向姜文焕,要他也给意见。

姜文焕其实分不出美丑,感觉都差不多,但为避免他犹豫又浪费许多时间,也指着桃花:“这个吧。”

“这个吗…”鄂顺小声嘟囔,半晌,下定决心似的:“好!就这个吧。”

终于,戴好玉佩可以出门了。

姜文焕也猜到这趟不会是他们两个单独出去,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除开他,鄂顺还带了两个小厮两个侍女,外带一个马车夫。

“这么多人…”临行前,姜文焕由衷地说了句。

虽然隔着些距离,鄂顺还是听到他的话,不禁有些羞愧,他在府门前站定,大声道:“你们都进去吧,这么多人出去也累赘,就让侍卫和车夫跟着就好了。”

正准备随行的下人个个面面相觑,姜文焕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呃…”小铃眨眨眼,道:“殿下,平常不都是这样么?我们跟着也好伺候您呀。”

“我哪里来许多事要伺候,”鄂顺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都进去吧。”

小铃瞟了一眼沉默的姜文焕,扯了扯鄂顺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殿下,他到底是新来的,而且身家尚且不清楚,您单独跟他出去奴婢怕…”

“什么单独,不是还有车夫吗,况且他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能有什么坏心思?”

“殿下就是太单纯了,难道您忘了他上次挟持小翠的事吗?”

“上次的事他跟我解释过了,平白从陌生之地醒来,有些戒备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而且上次的事他也心有愧疚,还想找小翠道歉呢。”

“可是他毕竟…”

“好啦,”鄂顺抬手打断她:“没事的,一会上街那么多人,他能对我做什么,再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很无助的,要是连我都怀疑他居心叵测,他得多伤心,你们也要尝试接纳他呀。”

“我们……”

鄂顺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放心,不是也没出过什么事么,你们都进去吧,不许跟着啊。”

鄂顺说完转身,小跑到姜文焕面前,抬头弯着一双眉眼:“走吧,我带你去醉仙楼吃饭,你肯定会喜欢的。”

在鄂顺的强硬要求下,府门前的一众小厮只得看着马车驶去。

车内,鄂顺掀开帘子看着窗外,一会指指这个一会指指那个,自顾自说得兴致勃勃,转头一看,正对面的姜文焕板着张脸,抱着剑正襟危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鄂顺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他弯腰探头,把脸伸到他面前:“喂!”

“…”姜文焕一顿,双眸抬起,如梦初醒般地:“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鄂顺坐回去:“你在想什么呢?”

姜文焕垂眸:“我不记得。”

“这、这…”鄂顺转头,跟其他吃惊的家仆对视。

不多时,小铃请来了大夫,为让大夫安心看诊,屋子里的人也让鄂顺遣散了。

大夫坐在床边的木凳上给姜文焕把脉,他皱着眉眯着眼,收回手时习惯性地顺带抚了把白胡子,转头对鄂顺说:“从脉象看,病情有所好转,伤口可有每日换药?”

鄂顺点点头:“有的。不过他说他什么都不记得,连自己叫什么都忘了,这是怎么回事?”

“嗯?不应该啊,头部没有外伤,怎会失忆呢?”

“是真的,不信你问他,”鄂顺看向姜文焕,证明似的:“你说,你是不是不记得?”

“…”姜文焕嗯了一声。

大夫眯着眼想了想:“老夫未曾遇到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受到过撞击,即使没有伤口,也不排除有失忆的可能。”

“那能治吗?他什么时候能想起来?”

大夫摇摇头:“老夫只能开个方子调理,至于什么时候能想起来,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这样吗,”鄂顺垂下眼:“好吧,我送您出去。”

“殿下不必送了,”大夫慈祥地笑了笑:“老夫来得多,早已认得了。”

鄂顺摸摸后脑勺,尴尬地笑笑:“那您小心走。”

待大夫离开,鄂顺双手叉腰,长长舒了口气,歪头看着他:“什么都不记得,我怎么给你找家呢…”

“我来的时候,有什么东西吗?我认一认,说不定能想起来。”

“哦,对,东西我叫小翠收在柜子里呢,你等着,我给你拿来。”鄂顺说完,把衣柜里的东西一股脑全抱到姜文焕面前,放在被子上:“你的衣服虽然破了,但我没扔,让人洗干净了,还有这个剑,看起来很锋利的样子,或许你是位行走江湖的侠士?或者从小习武?你还记不记得前几天你也醒了一次,还挟持了小翠,所以大家才这么怕你,还有…”

姜文焕扒拉着面前的东西,没应他的话。

鄂顺喋喋不休说了半天,见他一点不吱声也不理人,不由得瘪起嘴:“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呀!”

本来没找到自己的东西就焦躁,姜文焕下意识地低声呵斥了句:“别吵。”

“……”

发现没了声音,姜文焕顿了顿,发现自己似乎暴露性格了,抬眼一看,鄂顺正皱着眉,楚楚可怜地瞪着一双眼睛,嘴角也向下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姜文焕沉默一会,放低姿态调整语气:“抱歉,我只是…脑子有点乱。”

“这样啊…”鄂顺抿了抿唇,眉头舒展开:“你刚刚好凶,我都被你吓到了…你下次可不要这样说话了。”

这就哄好了?姜文焕有点不可置信:“…呃,嗯…”

鄂顺双手反撑在床沿,膝盖轻轻晃着:“那你看着这些,有没有想起什么?”

姜文焕没有翻到令牌,问:“只有这些了吗?”

“啊,”鄂顺点头:“我都让他们收好的放柜子里,怕你醒了要找,柜子里的我都拿过来了,都在这。”

他连少了把匕首都没发现,或许根本没有自己看过,但也难保是装出来的。姜文焕按兵不动,装出纯良的样子:“谢谢,但是我想不起来,收拾东西的人…”

“小翠收拾的,你要问问她吗,唔…不过她现在可能有点怕你。”

“…”看来上次抓住的侍女就是,姜文焕顿了顿,展开笑容:“上次不太清醒,多有冒犯,我想同她道个歉,你可以帮我叫她过来么?”

“喔……”鄂顺看着他的脸,小声惊叹。

“呃…怎么了吗?”姜文焕挂着假笑。

“啊…没有没有,”鄂顺摆摆手,低头摸了摸鼻子:“就是你笑起来很好看。”

“…”姜文焕嘴角抽了抽:“…谢谢。”

“那个,你饿了吧,睡了这么久也没怎么吃东西,我去让厨房给你做点吃的,你先休息吧!”鄂顺说完,脚底抹油似的跑出去。

“呃…”姜文焕的手停在半空,看着已经消失的人,肯定这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否则这么着急转移话题做什么,看来不能贸然问起了,得想办法在这多待几天…

鄂顺靠在门边的墙上,捂着发红的脸颊,他果然没看错,这个人就是长得很好看,连笑起来都这么好看,得想办法让他多留几天,说不定可以变成朋友…!

反正他什么都不记得,自然也就是白纸一张造不成什么威胁,留他暂住正是顺理成章的事。鄂顺算盘打得响,打算就这么跟他说,于是在姜文焕又在鄂府养病三天,伤势好到能下床后,亲自端了吃食过去。

“是你…”姜文焕正在桌边坐着,看到他来,立马站起身。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鄂顺面带笑容,把盘子放到桌上,坐到他对面,摆摆手让他也坐,又把筷子塞到他手里:“你先吃饭。”

“那你呢?”姜文焕抬眼看他。

“我吃饱了,你不用管我,吃吧吃吧,”鄂顺眉眼弯弯,眼睛盯着他看:“你恢复得不错嘛,比刚来的时候精神多了。”

姜文焕应付地笑了笑:“多亏了殿下搭救。”

“怎么这么叫我,是不是跟他们学的?”他是来交朋友的,又不是收下人的,鄂顺手心托着下巴:“你别跟他们叫,我不是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吗,你叫我的名字吧,或者叫我的小名,爹叫我顺顺来着,他希望我平安顺遂。”

话好多。姜文焕假笑:“这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看着比我大,叫个名字有什么,”鄂顺撅了撅嘴:“可惜你忘记自己叫什么了,不然我也要叫你的名字。”

姜文焕低头挑了挑眉,随口道:“那你可以叫我哥哥。”

鄂顺愣了愣,耳尖莫名有点热。

姜文焕也反应过来,饱含歉意地看向他:“抱歉,我冒昧了。”

“没、没关系的…”鄂顺移开眼神:“就…叫你哥哥也可以呀…”

“……”姜文焕盯着他,眼神带着冰冷的探究,又在他的目光重新转向他时飞快地换上良善的表情:“好的,顺顺。”

“!”鄂顺瞪大眼睛,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子,膝盖还撞了一下:“哎、哎呀!”

“怎么了?”姜文焕拿着筷子,抬眼看他。

“没什么!”鄂顺眨眨眼,脸颊红扑扑的,总不能说他听到这声顺顺太激动了,身体自己就咋咋唬唬地站起来了,好奇怪,怎么听别人这么喊没有这样的感觉呢,难道是因为他的声音也好听吗…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那你为什么突然站起来?”

“我、我怕坐久了腿麻,站起来走走!”鄂顺装模作样地在原地踱步:“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姜文焕轻笑:“好吧。”

过了会,鄂顺瞥了他好几眼,端详他吃饭的样子,一边感叹他吃饭都这么认真好看,一边在心里打几遍请他留下多住一阵的腹稿,可惜他这一紧张就结巴的毛病还是没改掉:“那、那个…”

“嗯?”姜文焕抬眸。

“…!”鄂顺咽了口口水,不敢和他对视,怕说得更磕巴,就移开眼,手指挠着脸颊:“就是…虽然你现在身体好一点,但是你不是失忆了嘛,也不记得家住何处,要不你就在府里多住一阵,我爹出门办事,没那么快回来,也不用着急交代…”

呵…得来全不费功夫,竟然把家底都透干净了,该说单纯还是傻。姜文焕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嘴上还同他迂回:“可是我身无分文,如此长住,实在…”

“没关系的!”鄂顺诚恳地说:“我一个人在府里也很无聊,小丫鬟们都有事要做,陪我玩嬷嬷要骂她们,你就当陪我也好。”

“可我无以为报,心中过意不去,”姜文焕瞟了他一眼,皱着眉道:“除了一身武艺,在下没有一技之长…”

鄂顺立马抓住重点:“如此你便做我的贴身侍卫如何?这样你也可以跟着我,还能在这里住下,有事干也不算白住,可好?”

“嗯……”姜文焕故作犹豫。

“你就答应我吧,我出门也要人保护的,”鄂顺走到他身边去,双手搭着他的肩膀,低头冲他眨巴眨巴眼:“好不好?”

“…”姜文焕差点抬手把他摔出去,强压下本能,转头也冲他露出笑容:“既然如此,在下却之不恭了。”

“耶!太好了!”鄂顺开心地跳了一下,兴奋地说:“那你明天就陪我出去一趟吧!”

“嗯?去哪里?”

“上街呀,你看你,穿的都是阿福不穿的衣服,我给你添两件新的怎么样?”

“…不必,衣服穿着合身便可。”姜文焕道。他的身份不适合抛头露面,更别说大张旗鼓地逛街采买了。

“不行的!你跟着我怎么能这么委屈呢,好歹买几件成衣,人靠衣装嘛,”鄂顺头头是道地说着:“你既然答应做我的侍卫自然要事事以我的命令为重,我说要给你买衣裳,你只要说一声多谢,然后收下就好了,大家都是这样的。”

姜文焕脑壳子嗡嗡,懒得争辩:“好吧,那就多谢殿…”

“嗯?”鄂顺皱眉。

姜文焕笑了下:“谢谢你,鄂顺。”

“…嗯,不客气。”鄂顺摸了摸鼻子,怎么不叫顺顺了…不过不叫也好,听得人怪害羞的…

-

云淡风轻近午天。

姜文焕有了侍卫的身份,可以光明正大地带上佩剑,只可惜配弓在逃亡路上丢失了。

此刻他已在鄂顺房里等了快半个时辰,看他一会捣鼓头发,一会选衣裳,一会又琢磨戴哪个味道的香囊。

姜文焕抱着剑靠在一旁墙上,心想怎么比小娘子还爱美…

后进来的小铃看穿了他的想法,捂着嘴笑说:“殿下就是爱好看的东西,托他的福,府里的姐姐妹妹都能打扮得漂亮点呢。”

姜文焕假意笑笑,他没有和人打好关系的想法,当然,目前还不能弄得太僵就是了。

“这个!”鄂顺举着两个玉佩,一个葫芦形状,一个桃花形状,他皱着眉瞪着眼,表情认真地问站在一旁的两人:“和这个,哪个好看?”

“唔…”小铃想了想,指着桃花玉佩:“这个吧,殿下今日穿浅色衣服,这个合衬些。”

鄂顺点了点头,又看向姜文焕,要他也给意见。

姜文焕其实分不出美丑,感觉都差不多,但为避免他犹豫又浪费许多时间,也指着桃花:“这个吧。”

“这个吗…”鄂顺小声嘟囔,半晌,下定决心似的:“好!就这个吧。”

终于,戴好玉佩可以出门了。

姜文焕也猜到这趟不会是他们两个单独出去,但也没想到有这么大阵仗,除开他,鄂顺还带了两个小厮两个侍女,外带一个马车夫。

“这么多人…”临行前,姜文焕由衷地说了句。

虽然隔着些距离,鄂顺还是听到他的话,不禁有些羞愧,他在府门前站定,大声道:“你们都进去吧,这么多人出去也累赘,就让侍卫和车夫跟着就好了。”

正准备随行的下人个个面面相觑,姜文焕站在一旁没有作声。

“呃…”小铃眨眨眼,道:“殿下,平常不都是这样么?我们跟着也好伺候您呀。”

“我哪里来许多事要伺候,”鄂顺摆摆手:“不必了不必了,都进去吧。”

小铃瞟了一眼沉默的姜文焕,扯了扯鄂顺的袖子,把他拉到一旁,低声道:“殿下,他到底是新来的,而且身家尚且不清楚,您单独跟他出去奴婢怕…”

“什么单独,不是还有车夫吗,况且他现在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能有什么坏心思?”

“殿下就是太单纯了,难道您忘了他上次挟持小翠的事吗?”

“上次的事他跟我解释过了,平白从陌生之地醒来,有些戒备不是很正常的事么?而且上次的事他也心有愧疚,还想找小翠道歉呢。”

“可是他毕竟…”

“好啦,”鄂顺抬手打断她:“没事的,一会上街那么多人,他能对我做什么,再说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很无助的,要是连我都怀疑他居心叵测,他得多伤心,你们也要尝试接纳他呀。”

“我们……”

鄂顺拍拍她的肩膀,笑道:“放心放心,不是也没出过什么事么,你们都进去吧,不许跟着啊。”

鄂顺说完转身,小跑到姜文焕面前,抬头弯着一双眉眼:“走吧,我带你去醉仙楼吃饭,你肯定会喜欢的。”

在鄂顺的强硬要求下,府门前的一众小厮只得看着马车驶去。

车内,鄂顺掀开帘子看着窗外,一会指指这个一会指指那个,自顾自说得兴致勃勃,转头一看,正对面的姜文焕板着张脸,抱着剑正襟危坐,不知道在想什么。

鄂顺秀气的眉头皱起来,他弯腰探头,把脸伸到他面前:“喂!”

“…”姜文焕一顿,双眸抬起,如梦初醒般地:“怎么了?”

“你发什么呆呀,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鄂顺坐回去:“你在想什么呢?”

“殿下,他醒了!”穿着藕粉罗裙,梳着双平髻的侍女步履匆匆地走到主人面前。

原本还撅着嘴苦恼下一步棋该走哪里的人闻言立马转过头,眉宇舒展,瞳孔染上亮色:“真的?什么时候醒的?”

“就刚刚,我和小翠端水进去,看到那人坐着呢!”

“我去看看!”鄂顺把手上的黑子扔回棋罐里,踩了鞋就往外跑。

“诶…?”坐在棋桌对面的姬发没把他叫住,伸出去的手收回来,拿起一旁的茶杯吹了吹,问一旁叫小铃的侍女:“他这么急,又捡了兔子鸭子?”

“哦,回公子,我们殿下前些天出门游玩,捡了个汉子回来。”

“噗…!!”姬发刚抿进嘴里的茶水一下喷出来,他忙抽出手绢,边擦着下巴边说:“…你说什么?捡了什么?”

“汉子,”小铃字正腔圆地重复,还贴心地为他解释:“就是男人。”

“……”姬发嘴角抽了抽:“呃…什么…哪样的汉子?他没事捡个男人回来干什么?”

小铃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那人长得好看是吧?”

小铃抿嘴笑了下:“俊倒是俊呢。”

“我就知道…”姬发低头扶额,鄂顺就是喜欢漂亮的东西,说什么目光所及皆是美物有益于身心,连府里的丫鬟侍女都打扮得比别人家的精神,他这性子想一出是一出,平常捡点什么猫猫狗狗就算了,这下直接捡了个人回来,谁知道是什么来头,连姬发作为他的好兄弟都不免要说一句成何体统。

“这事鄂伯知道吗?”姬发问。

小铃又摇摇头,神神秘秘地嘘了一声:“侯爷去扬州办事,才出发没几日呢,殿下说不能告诉侯爷。”

姬发皱起眉:“他真是太胡闹了。”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二人的谈话。姬发迅速站起来,抓起随身携带的小弓,小铃愣了愣,脸色一变:“…不好,好像是东厢房的声音!殿下还在那!”

二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黄铜镀造的水盆反扣,地上的砖石湿了一大片,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神警惕,寝衣腰间的系带松垮,胸膛若隐若现,更紧要的是,他正挟持着小翠,结实有力的臂膀锁着少女脆弱的脖颈,好像谁踏上前来一步,就会像捏死蚂蚁一样把她的脖子轻轻掰断。

“殿下救我…!”小翠声音颤抖,花容失色,下意识地扒着男人的手。

鄂顺焦急地展着两只手臂,似乎这样就能稳住他:“你这是干什么呀,快放开她!”

见此情形,姬发挡到鄂顺面前,挽起弓箭,眉头下压,冷冷地呵斥:“放人!”

“别别别…”鄂顺搭住姬发的肩膀:“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呀…”

姬发蹙眉,低声道:“现在是他要伤人!”

“可…”

“没什么可是的。”姬发转头把箭矢对准床上的男人。

处于惊慌状态下的少女一看到瞄过来的箭,吓得挣扎起来,手肘不知道戳到身后哪处,背后的男人闷哼一声,砰的一声往后倒下去。

小翠:“啊——啊——不要杀我呜呜呜我还年轻啊!”

其他人面面相觑:“……”

鄂顺指了指身后的人:“小、小翠…”

小翠紧闭双眼,仰着头叫喊:“殿下小翠不能服侍您了呜呜呜!爹!娘!小翠来世还做你们的女儿!”

“小翠!”鄂顺大喊一声:“他都倒下啦!”

“…啊?”小翠顿了顿,慢慢睁开眼,扭头一看:“诶?真的诶,我干的?我这么厉害?!”

“……”姬发收起弓箭,叹了口气,转头正要跟鄂顺说什么,他就像一阵风吹过一般冲到床前去了。

鄂顺摸着下巴端详:“小翠,你怎么做到的?难道你会武功?”

“嗯……”小翠皱着眉,同样认真地思考:“难道我会武功?”

“……”姬发抿了抿唇,走上前看了一眼:“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话音刚落,几人就看到躺下的男人胸口处的绷带渗出一点血红,越来越向外蔓延。

“血!流血了姬发!被你说中了!”鄂顺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臂,指着床上的男人:“这这这,这怎么办啊!他不会死吧?”

姬发看着他慌乱担忧的眉眼,片晌叹了口气:“你要是想救他就赶紧叫大夫吧。”

“叫叫叫!救人要紧,小铃,快!”

“诶!我这就去。”小铃说完便匆匆出去了。

小翠平复好心情,站起身来:“那,那我去找东西给他止血。”

“好!”鄂顺用力点头:“那我…”

“你跟我出来。”姬发道。

“喔…”鄂顺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他出去。

走到廊下,姬发双手抱胸,鄂顺站在他面前,手指绞着袖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

“哦?那你说,我要说什么?”

鄂顺瘪了瘪嘴,小声说:“你也想让我不管他对不对?”

“你既然知道,就应该趁他还不清醒把他送走,”姬发皱着眉:“你刚刚也看到了,他很危险,你都不知道他是谁就把他往家里领,万一是土匪怎么办?而且我看他八成就是,警惕性这么高,刚醒就知道挟持人质,不是土匪就是强盗。”

“哪有这么好看的土匪…”鄂顺嘀咕。

姬发啧了一声:“鄂顺。”

“哎呀…”鄂顺抬起头:“那天我下山的时候撞见他,大白天的,他就那样躺在路边不知道躺了多久,身上都是血,人也昏迷不醒,我怎么能不管他呢,我不管他他就死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呀,那也太可怜了。”

“他是人! 不是猫猫狗狗,你当他跟你以前捡回来的那些一样,给饭吃给水喝就够了?他已经差点伤人了!你有没有想过刚刚他挟持的是侍女,下次万一是你呢?”

“可他现在的状况,我不管他他会死的。”

“你真是…怎么说不听,看来我得写信告诉鄂伯…”

“别呀!”鄂顺双手握拳举在胸前:“我爹肯定会说我的。”

“你还知道怕?”

鄂顺沉默一会,眼尾垂下:“…我答应你,等他伤好一点了,我就把他赶走,这样可以了吧?反正他现在这样也伤不了人。”

“…”姬发叹了口气:“你不要单独跟他待在一起,一定要有人陪着,防身的东西就不要带了,万一被他抢过去…”

“哎呀我知道啦,你好啰嗦呀姬发…”

“要不是鄂伯叮嘱我…”

“好啦好啦!”鄂顺打断他:“我去看看病人,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我一会还有事,得…”

“好吧!那你路上小心,我去看看他!”鄂顺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了。

“……”

这个见色忘义的…

-

“此药三碗水煎至一碗,每日两次,接下来得静养,注意不要让病人有剧烈动作,防止伤口撕裂。”白胡子的大夫边说边提起药箱。

鄂顺点点头:“小铃,你结完银两送一送老先生。”

“是,”小铃拂袖:“老先生这边请。”

小铃送大夫出去,鄂顺坐到床边端详着床上躺着的人,明明都晕过去了,眉头还皱着,鄂顺伸手抚平他的眉心,小声嘟囔:“是很疼吗…放心吧,我都把你救回来了,肯定会把你治好再放你走的,不过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小翠最近一直照顾你,你怎么能欺负人家?”

鄂顺自言自语了一会,又伸手戳戳他的嘴巴,发现唇瓣干燥,他站起身,去桌上倒了杯水,用手指蘸水抹在他的嘴唇上,嘴里还在碎碎念:“嘴巴干不舒服的,我小时候生病发烧嘴巴也干干的,我知道是什么感觉,给你涂点水就好了,不用客气…”

“你怎么又皱眉了…你疼我也没办法替你疼,我也怕疼…”

好一会,小翠经过看到鄂顺,道:“殿下你怎么还在这,大夫才说了他要静养呢。”

“我不吵呀,”鄂顺瘪瘪嘴:“好吧好吧,我走就是了,”他又转头跟床上的人交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小翠笑道:“他又听不见,殿下跟他说什么,小厨房的玫瑰饼做好了,殿下还不去?”

鄂顺眼睛亮起来,立即起身:“我这就去!”

待到屋里没人,姜文焕才皱起眉,幽幽睁开一道缝隙。

被傻子捡回家了。

-

连喝了三天药,姜文焕装了三天昏迷养精蓄锐,尽管不得不承受每日那位少爷不定时的碎碎念和必须强忍下来的饥饿感。期间这家的少爷还给他再请了一次大夫,问他怎么这么久了还不醒,大夫自然诊不出什么,只吩咐药继续,要静养。

夜半三更,整个府邸静悄悄的,他从床上起来,虽然还是虚弱,但好歹有力气下床了。姜文焕审视过这间屋子,梨花木的床和桌,床幔也是上等布料,连茶壶都是青花的,不是富甲一方就是有权有势,对他这种见不得光的亡命徒来说,跟这种人扯上关系,随时有暴露的风险,反而是最危险的。

他所在的是一个培养死士的秘密组织,姜文焕从有记忆开始就在那里生存,最开始,年幼的他目睹了一个四方监狱里的互相残杀,他们把十多个小孩关到一起,给他们有限的武器,先抢到的有,抢不到的只能去抢别人的,或者死在别人的刀下,只有活到最后才有一线生机,如果不反抗,不杀人,死的就是自己。

阴暗潮湿的房间里很快充斥着惨叫和血腥味,这场屠杀更像是一场规则学习,很快,同样的事就轮到了下一批人。姜文焕已经不记得自己活下来的过程,或许是时日久远太模糊了,亦或者是他心底里不愿回想可怕的画面,总之,记忆里只有满身是血的男孩握着一把匕首,身边躺着喷血的尸体和散乱的肠子,他孤零零地站在监狱中央,眼里满是恐惧。单这一个画面,就足以让他在后来十年的人生里梦魇缠身。

师父们对这个活下来的男孩赞不绝口,他们精心培养他到十五岁,然后让他开始他的死士生涯,杀一些达官显贵,他不需要知道目标是什么身份,只需要听命行事,完成任务回去交差,等待下一个目标,或者死在外面。

最后一个任务姜文焕没有完成,他大意了,即使观察了几天,还是疏忽了这次目标府邸内的防卫,被暗处的弓兵射中了手臂,被发现后又与十几人交战了一番,最后拖着身体逃出去,失血过多已经让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倒下时,还以为会就这么死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谁知道阎王不收,被活人收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找到组织的信物,姜文焕身上的衣服都被换了,令牌也不知所踪,那是组织人员相认的东西,也是证明他身份的东西。姜文焕直奔衣柜,找到了他的衣服,看样子是被清洗过,底下还放着他的剑和匕首,连腰带都在,就是没有令牌,不知道是被收走了还是路上丢失了,如果被收走了,打听到这令牌的来历,他的处境就更危险了。

本想拿了令牌悄无声息地走,这下看来反而不得不醒了。

姜文焕不耐烦地握紧拳头,沉沉舒了口气,拿起匕首回到床上。他也不想杀任务之外的人,但如果真的是他们拿走了令牌,也只能怪他们倒霉了。

-

第二天,姜文焕趁侍女端药来时醒来,尽管他这次只是睁开眼,没有什么下意识的自保行为,侍女还是被吓了一跳,差点打翻了药碗。

他看着侍女放下药转头就跑,没一会又带着一大帮人回来,站在门边,没有靠近。

鄂顺这回带着几个家仆一块来,有了上次的事,大家都不敢贸然上前。

“殿下,他不会又动手吧…”

鄂顺眨了眨眼:“应该…不会吧,你、你上去看看。”

“您就饶了我吧殿下,我不敢啊,万一他又…”

“他现在躺着呢!什么都没干,再说了,他、他还是病人呢,你们怕什么?”鄂顺回头看他们,被看到的一圈下人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自己被叫过去,鄂顺恨铁不成钢,气呼呼地指着:“你们…你们真是!”

小翠躲在小铃后面,道:“殿下,我上次已经被抓过一次了,我不敢…”

紧接着一片附和声:“殿下,我们也不敢!”

“你们…你们一群胆小鬼!”鄂顺下定决心:“我自己去!”

“殿下殿下殿下,”后面几人七手八脚的拉住他,道:“殿下你要是出什么事就更不好了!要不叫侍卫来吧!”

“看一个病人叫什么侍卫,让他心里怎么想,万一又吓到了怎么办?”鄂顺磕磕巴巴道:“你们要是担心,就、就跟在我后面好了!我没你们这么胆小!”

姜文焕垂眸听了半天,在心里叹了无数口气,那群人才龟速走近床边,只不过到一脚距离时,为首的白净的少年停下,后面的人也跟着停下来。

鄂顺舔了舔嘴唇,往前倾着身子,抬起眉头看他的情况,姜文焕眼珠子一转,他就吓了一跳,后面的人也跟着吓得一颤。

“怎么了怎么了…”身后不知道谁问。

“他、他动了。”鄂顺回头说。

“哪动了?”

“眼睛!眼睛动了!”

姜文焕:“……”

小翠小声嘀咕:“殿下,他醒了眼睛肯定会动呀,你是不是怕呀…”

“谁说我怕了!”鄂顺皱着眉,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往前站了一点,看着那张充满病色的脸,轻声问:“你、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因为太久没发声,姜文焕张了张嘴,喉咙只发出暗哑的呵气音。

“是不是渴了,水,快,小翠,”鄂顺回头看了一眼,小翠挤出去倒了杯水回来,鄂顺接过,又手忙脚乱地:“你怎么喝呀…我随便动的话,你的伤口会不会裂开…”

姜文焕闭了闭眼,撑着身体艰难地坐起来,接过他手上的水杯。

鄂顺好奇地看着他:“怎么样?”

姜文焕喝完水清了清嗓子,抬眼看他,声音低沉:“你是谁?”

“我…我叫鄂顺,”鄂顺坐到床边,身后的家仆齐齐诶了一声,他没理,又说:“这里是我家,你受伤了,是我救的你哦。”

“…”姜文焕瞟了一眼:“他们又是谁?”

“哦,这是小翠,这是小铃,这是…”

“…”姜文焕没想到他真会一个个指着给他介绍,他不想听,便低头咳嗽了一声,打断了他。

“你没事吧?”鄂顺探头,抬眼看他:“你的脸好白,嘴唇也好白,我给你请大夫来吧。”说完,他给小铃递了个眼神,小铃点了下头,转身出去。

鄂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在何方?父母可还健在?”

姜文焕摇摇头。

“嗯?”

姜文焕垂眸:“我不记得。”

转眼就到发布会这天,对于造势了许久,向媒体公开的一次大型活动,姜文焕作为主要负责人出席,本来一整天都会空出来,只需要全心准备晚上的发布会就行,但他上午还是去了趟公司,到下午两点钟才着手准备出席活动的事宜。

毕竟要面向大众,姜文焕也在会场后台做了整套妆造,从衣架上的几件高定西装里挑选了低调的黑色款式。

鄂顺刚到后台,就撞见换好衣服出来的姜文焕,他做了发型,眉眼上了不明显的妆,眼尾缀的那颗痣有种莫名的性感,轮廓在修饰后更加深邃,身上的西装笔挺,两条长腿踩着哑光的皮鞋,看起来沉稳又不失锋芒。

姜文焕抬眼看向他,许是后台的顶光映进他眼里,他的瞳孔像闪着光。

“你来了。”

鄂顺回过神,眨着眼别过脸:“嗯。”

“路上堵车吗?”

“快到的时候堵了一会。”

姜文焕看了他一会,挑起嘴角:“你怎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不敢。”

“谁不敢!”鄂顺转过头,对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他心头一颤,靠,真帅啊…

姜文焕笑着走近他,低头抬眼:“嗯?”

“干嘛…”鄂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先是眼神移开,又是身体作势转身。

姜文焕拉住他的手腕:“小宝。”

“呃…”鄂顺顿了顿,又马上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周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笑着往这边看,得配合:“怎么了…”

“你来帮我选领带吧。”

姜文焕牵着他的手到一旁,架子上挂着不同条纹颜色的领带,鄂顺盯着玲琅满目的款式,随手拿起一条斜纹的在他衬衫领口处比划几下,又皱着眉放回去,再拿起一条黑白波点的,浮夸到格格不入,鄂顺举着手没忍住笑出声,抬起眼看他,发现姜文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么温柔地注视着他。

鄂顺被他盯得耳朵红,又低下眼:“看我干嘛,我是领带呀?”

“你今天很好看。”姜文焕抬起手,食指关节在他鬓角处摸下来,动作很轻。

鄂顺今天也是一身黑西装,不过剪了头发,刘海垂在眉上,白白嫩嫩的脸,看起来像个刚满二十的小孩,唯一的亮色是胸前红色的领带。

“你再看我就用这条好了…”鄂顺把波点领带在他领口碰了碰。

姜文焕笑着低下头。

鄂顺皱着眉笑:“你还真想用这条啊。”

“你选,选什么我都用。”

“……”鄂顺心脏突然怦怦跳得快起来,再不做点什么掩饰一下他都怕姜文焕听见,他转头看向一旁,流转的目光锁定在一条藏青色的领带上,远一些看像是纯色,拿起来才看得到上面交错的深浅细纹,鄂顺一下就确定了,很适合。

“这条吧。”鄂顺拿起领带挂到他肩上,立起领子才拿起绕过去,打了简单的温莎结,最后在三角形下面规整地捏出酒窝,放下领子就算完成了。

姜文焕看着他,从发梢到鼻尖,还有他认真时会微微撅起的下唇。鄂顺沿着领带顺了顺胸口,整体看看,满意地笑起来,抬眼看向他:“好看吗?”

姜文焕把眼神短暂转移到胸前:“好看,跟你很搭。”

鄂顺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姜文焕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脸颊:“一会你的位置在第一排,不会被媒体灯闪到眼睛,不过座位很长,要是嫌难找我让人带你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笨蛋。”

“那你一会要是无聊可以先到后台休息,实在待不住也可以先回家,不过要发个消息告诉我。”

鄂顺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知道了…”

开始前,宽阔的会场一片黑暗,顶部只有几束光让人依稀辨别座位号,鄂顺弯着腰一个一个看过去,在第一排最中间落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一片。

中间长长的大屏画面由银变白,会场内的灯光也配合着渐渐亮起来,一瞬间,身后举满了摄像头,屏幕播放了一段宣传片后黑了下去,主持人和姜文焕上台后,中间又再度亮起来,还有两边两块竖着的屏幕一起,投映出台上人的脸。

鄂顺皱了下眉,这屏幕怎么回事,一点照不出真人的好看。

不过在大屏幕上能看清领带的纹路,鄂顺也才发现他握着话筒的食指上戴了枚戒指,衬得修长干净的手更漂亮,不自觉地就抓走人的眼球。

在控场主持的一问一答下,缓缓拉开这场发布会的帷幕,鄂顺坐在台下看着台上认真的姜文焕,他游刃有余,表情自然,不论是关于新品的介绍还是随机提问媒体的应答,一切都得心应手,尽在掌控,在主持说话的空隙,他认真地看着,配合着点点头,手上的话筒被轻轻扔起转了一圈又稳稳接住。

鄂顺低头笑了一下,太装了吧。

媒体问答结束后,后半段请上了代言人,一个漂亮的当红女星,鄂顺常常在点开某些娱乐软件时弹出她的开屏广告,主持人的介绍下,鄂顺听清了她的名字,苏妲己。

台上的三人坐在一起,中间摆了张圆桌用来隔开,姜文焕和苏妲己坐在一旁,方向齐齐向着主持人,由于需要娱乐明星增加热度,话题变得轻松起来,姜文焕和苏妲己也在谈话中不可避免地进行微笑着的眼神接触,鄂顺这时开始觉得没意思了,可姜文焕时不时地瞟向他。

好吧,看在你今天格外帅气的份上,我就多待一会。

两小时下来,发布会的介绍告一段落,会场内散开,大部分都去了外场休息,吃点主办方提供的食品饮料。

鄂顺伸了伸懒腰,屁股都坐得麻了,站起身往后台去,刚进去姜文焕就拿着矿泉水过来:“累不累?”

鄂顺接过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又还给他:“喝,我累什么,我就是看着,又没说那么多话。”

姜文焕也确实感觉喉咙干了,喝了两口水又给他:“喝一点。”

“我不渴。”

“乖。”

“……”鄂顺接过水瓶,咕噜咕噜灌了两口,顺便拧上盖子:“ok?”

姜文焕笑了下:“ok。”

“那能回家了吗?”

“可以,宵夜吗?”

鄂顺眉眼弯弯,尾调上扬:“可以。”

特地绕了远路买了出名的一家海鲜粥,吃饱喝足再洗漱完已经快一点钟,鄂顺先一步躺进被窝,吹完头发出来的姜文焕掀开被子,鄂顺感受到床垫下陷,接着腰上多了只手,背后被热源贴近,被子下姜文焕的脚碰到了他的脚。

“今天有点累,让我抱一下,”姜文焕低下头,发丝碰到他的后颈,声音有些沉闷:“就一会。”

鄂顺僵住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犹豫了一会:“嗯…辛苦了…”

姜文焕搂在他腰上的手又抱紧了一些:“晚安,小宝。”

“…晚安。”鄂顺在心里默默接了句老公,又赶紧反应过来,抓起被子蒙住头,留姜文焕一个人不明所以。

从那天晚上之后,鄂顺算明白了什么叫变本加厉,晚上回家好好的,一到上床就今天有点累,鄂顺本想义正言辞地制止,可转头对上那双祈求的双眼就泄了气。

算你会装…

难得周末,鄂顺睡到自然醒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起床洗漱完下楼,正好碰见刚跑步回来的姜文焕,他穿了件白色无袖,汗水浸透了胸前,两条臂膀都晶亮的,他也太容易出汗了,不知道的以为他脱水了。

“你去跑步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手背在人中和下巴上按了按:“你吃了吗?”

鄂顺打了个哈欠,眼眶浮起薄薄的泪水:“…没,刚醒。”

“想吃什么?”

“厨房有酸奶,冰箱里还有水果,我一会自己弄一下。”

“也行,那我去冲个澡,中午我们出去吃吧。”

“好。”

姜文焕洗完澡出来,鄂顺正捧着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颊塞得鼓鼓,嘴角沾了白色的酸奶,像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咀嚼着。

姜文焕坐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不算好看的旅游节目,鄂顺有时候会跟着屏幕里的人笑,嘴巴吃着东西,眼睛还弯弯的,发出hohoho的声音。

不小心切得太多,吃到最后还剩一点实在吃不下了,倒掉又浪费。

鄂顺眼珠子一转,转头问旁边的人:“你吃吗?”

姜文焕平静地:“不吃,你吃吧。”

“吃一点吧,”鄂顺盘着的腿扭着侧过去一些,插起水果,碗接在他嘴边防止酸奶滴下来:“啊。”

“……”姜文焕挑了挑眉:“你吃不下?”

“…你吃点嘛。”

“吃完有奖励吗?”

“你是小孩子吗,吃完还要奖励。”

“小奖励,可以吗?”姜文焕抬眼,那眼神似乎在引诱他。

鄂顺眨了眨眼躲避法术攻击,眉头轻蹙:“你先说是什么…”

“亲一下。”

“你疯了吧姜文焕!”鄂顺瞪大眼睛,耳朵一下就红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坦然,就好像告诉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静。

“不行吗?”

“当,当然不行了!”

姜文焕失望地:“那亲脸呢?”

鄂顺别过脸:“也不行…”

“你亲我。”

“不行。”

“那我亲你。”

鄂顺闭眼摇着头:“不行不行…不用说了…”

“小宝。”

“又…”鄂顺停下来睁开眼,就被姜文焕迅速地在嘴唇上贴了一下,鄂顺的脸肉眼可见的熟了:“姜文焕…你…”

姜文焕满足地扬起嘴角,又张嘴:“啊。”

“……”鄂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皱起眉把叉子上的水果怼进他嘴里,可姜文焕的表情太乐在其中,让他一点报复的感觉都没有。

快到饭点,鄂顺在姜文焕的催促下起身去房间换衣服,看着衣柜里的一件件,一时又想不准穿什么,姜文焕后脚上楼,走进卧室就看到瘪着嘴发愁的鄂顺,见他来了,鄂顺看向他:“今天冷不冷啊?”

“中午还好,穿毛衣或者卫衣吧。”

“行。”鄂顺闭上眼,手指左右滑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睁开,指尖停在一件粉色毛衣上:“就你了。”

姜文焕突然靠近他身后,抬手拿起上面的白色背心送到他面前:“太宽松不保暖,里面叠一件。”

鄂顺愣了愣,低头接过:“哦...”

窜进卫生间换好衣服,鄂顺走出来,这件毛衣领口有些大,里面的背心露出边缘,看起来像女孩子的肩带一样,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还行吗?要不换一件吧...”

姜文焕滚了滚喉结:“很可爱。”

“什么可爱,我是帅...”

姜文焕又笑了下:“嗯,很帅。”

午餐去了提前预定好位置的餐厅,藏在闹市外的中式独栋别墅,从外面看一点也不像吃饭的地,一进门,由穿着旗袍的招待小姐带领着穿过前院,石板砖旁边是水池,两边矗立着假山,看得到几条金红的锦鲤在底下游,时不时拍动着溅起些水。

姜文焕回头:“小心走。”

鄂顺应了声嗯,进到里面,又顺着红木扶手上楼,绕过雕刻的大理石屏风,招待小姐微微俯身,手掌合并指引:“您的座位在那边。”

姜文焕礼貌点点头:“谢谢,可以上菜了。”

“好的。”说着,招待小姐下楼,姜文焕和鄂顺也落座在靠近窗边的位置。

旁边是十分通透的玻璃,往下正好看到刚刚进来时看到的池塘,鄂顺托着下巴:“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这里每天接待的人数有限制,所以比较私密安静,主厨是做过国宴的大厨,一会你试试喜不喜欢。”

“嗯...怎么想到带我来这。”

“就是想到了。”之前你说想来,不过现在不记得了。

菜上得很快,没一会就上了满桌,菜色摆盘也漂亮,鄂顺盯着中间泡在清水里的莲花:“这个有味道吗?”

“这个叫开水白菜,你试下有没有味道。”

“开水...”鄂顺动筷夹起,娃娃菜带着汤汁透出食材本身的鲜甜,鄂顺怀疑的眉头散开,点着头:“嗯...!口感好棒,甜甜的。”

“喜欢就好,也试试别的。”

一桌菜色看起来都清淡,吃进嘴里却是不一样的风味,鄂顺吃得满足,都没空跟姜文焕说话,直到肚子圆圆的撑起来鄂顺抿了口汤,满足地抽了张纸巾拭口。

“不着急走,休息一下。”

鄂顺嗯了一声:“我之前跟朋友都是吃那些...”

“姜文焕,是你吗?”经过的男生脚步停下来:“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

被打断的鄂顺皱着眉抬眼,姜文焕也看向他,顿了一会才想起面前的人,生疏又礼貌地:“你好。”

“好巧,你也知道这里,这儿一天就接待几桌还让我们遇上了,”男生笑着:“看来是缘分。”

“......”鄂顺沉默,眼睛转向另一边。

“你跟朋友来啊,”男生看了鄂顺一眼,道:“我也挺喜欢这家菜的,有空我们可以一起来,上次跟你吃饭之后一直没机会再约你呢。”

“上次...”鄂顺小声嘀咕,舔了舔嘴角又笑着抬眼看向一旁的人,笑眯眯地:“你们什么关系呀?”

姜文焕刚要开口,鄂顺正眼都没看,抬手指了下他,姜文焕抿嘴收了声。

“我们呀,算...朋友?”男生看向姜文焕,笑道:“文焕哥,你觉得呢?”

“只是认识。”

“呃…”男生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像是故意赖着不走似的:“不知道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还想着抽空登门拜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

“不太方便,我们没有到那种关系。”

“呃…这段时间没空的话…”

鄂顺笑出声,抬眼对上男生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没忍住,他没说没空,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对你没意思吗?你站着腿不酸?还不走。”

男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眼里藏不住的愠色:“你是谁?”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

“姜太太。”姜文焕冷不丁地打断。

男生皱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他是姜太太,”姜文焕抬眼:“我的。”

“你…伯母知道?”

姜文焕平静回答:“我们快结婚了。”

男生的嘴角彻底耷拉下来:“他是什么人?有我能帮到你吗?”

“都说了是姜太太啦,这个名头还不够镇住你呀?我什么背景都没有,普通家庭野鸡大学,可他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上我了,我这一身从上到下全是他买的,亲亲嘴牵牵手他就送我两套房三辆车不要都不行,”鄂顺手肘撑着桌面,手指交叉托着下巴,歪头笑着:“你说,这是不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男生转眼:“文焕哥,他这么说你…”

“你别哥哥哥了,他知道,我就是为了钱,这年头谁还搞纯爱啊,哥们纯金都到手啦。”

姜文焕笑着低头抿了口茶,抬起眼:“还有呢?”

“还有咱们回家慢慢说,”鄂顺伸了伸懒腰站起身:“走吧老公。”

“嗯,走吧。”姜文焕站起身,绕过男生后,鄂顺自然地牵上他的手。

“你们…”

爽,原来有个总裁老公真的会遇上这种事。

两人的手到上了车才松开,鄂顺面无表情坐上副驾,姜文焕系上安全带开车,一路上感受到旁边瞟过来的一眼又一眼,心里发笑,面上却不表现。

回了家,鄂顺一直等着姜文焕主动开口跟他解释,可他一回家就钻进书房里办公了一下午,晚饭时打上照面,姜文焕的态度一如往常,鄂顺心不在焉地吃,脑子里想着突然又提起太突兀,下一秒吃饱的姜文焕又进了书房。

机会再次错过。

可恶。

鄂顺连洗澡都在想着这事,姜文焕很向着他,对那人的态度也很冷淡,自己随口扯谎他也配合着不拆穿,可鄂顺就是想知道清楚些,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跟姜妈妈还有关系,还一起吃过饭。

于是鄂顺灵光一闪,把洗手台柜子下的吹风机藏了起来,顶着一头湿发走到书房,倚着门框敲了敲门,笔记本后面的姜文焕抬起眼,鄂顺才走过去:“吹风机放在哪?我找不到。”

“卫生间没有吗?”

鄂顺摇摇头。

“先去把头发擦干点,我一会找给你。”

鄂顺警惕地皱起眉,走到他身边:“你在忙什么?”

“视频会议,刚刚结束。”

“结束了还要等一会?”鄂顺气势汹汹得宛如捉奸般看向他的屏幕后表情顿时尬住:“呃…姜伯伯。”

“嗯?是小顺吗?”屏幕里的会议聊天仅剩一个弹窗,映照着姜桓楚的脸。

鄂顺探头入境,挥了挥手:“姜伯伯好。”

姜桓楚笑得有些严肃,语气却很和蔼:“小顺啊,还没有休息呢?年轻人不要常熬夜,对身体不好,不要学文焕啊。”

鄂顺眉眼弯弯地俯身贴着姜文焕:“我们一会就睡啦,我帮您监督他早睡早起。”

姜桓楚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也没什么话要跟他说了,空了就一起回来吃饭,啊。”

“嗯嗯!伯伯拜拜,您也早点休息。”

屏幕那边嗯了一声后就退了,姜文焕合上电脑站起身,牵起他的手:“上楼吧,楼上还有一个,吹完正好睡觉。”

鄂顺难得没别扭一下,轻轻地回握住他。

坐在卧室床上,姜文焕的手穿梭在发丝之间,热风呼呼地烘着他的脑袋,到每一根发丝都毛茸蓬松顺下,变成短促的小毛团,姜文焕关掉嗡嗡作响的吹风机,最后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鄂顺抬眼,姜文焕也低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笑什么…”

“你现在好像高中生,让我很有罪恶感。”

鄂顺低下眼,耳朵泛起淡淡粉红:“乱说…”

“先躺下吧,”姜文焕拔掉插头:“我把吹风机放回去就回来。”

鄂顺乖乖躺下背对着,想着等姜文焕如往常般搂过来再找机会问他,一会,脚步声渐近,姜文焕躺上床,鄂顺闭着眼,等了几分钟,又几分钟,等到都不紧张了,姜文焕还是没把手伸过来。

鄂顺咬咬牙,转身看个清楚,一转过去,就对上姜文焕的脸,原来还是这样,只不过没抱着他。

“怎么了?”姜文焕问。

“……”鄂顺舔了舔嘴唇,避开和他眼神接触:“你今天怎么不抱着我了,不上班就不用充电了吗…”

房间里静了静,鄂顺不敢看他,咽口水的声音都格外明显,咕噜一声尬得他脚趾蜷缩,后悔自己干嘛非得咽这一下。

“我以为你平常都是在迁就我。”姜文焕的声音温柔低沉,和卧室里柔和的黄光很相配,每个音节都缓缓敲进他心里。

鄂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纠结一会,干脆问:“我有问题想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鄂顺又小声补充:“不过最好回答…”

姜文焕笑了一下:“嗯,你问吧。”

“就是…今天在餐厅那个人,他跟你…”

姜文焕低头看着他扑闪的睫毛,没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就吃过一次饭,我妈安排的,挺久之前了。”

“那你们是…”

“相亲,我妈那会催得紧,就给我介绍了他,他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但是近几年房地产行业受挫,楼市也不景气,他们公司也有些困难,所以今天才那样。”

“哦…”鄂顺为自己脑子里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感到羞耻。

“加上今天,我和他总共就见了两次面,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之前吃饭待没多久公司就有急事,也没说上什么话,真的不熟。”

“哦…”

“自从你…”姜文焕顿了顿:“你应该忘了,自从你那次跟我妈说我们要结婚了,我妈很高兴,也没再给我张罗过,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我…”鄂顺心里一酸,莫名的生出些愧疚,他抬起眼,姜文焕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

“你跟我说说我失忆时候的事吧。”

姜文焕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接着又沉默了,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万一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问题,同样的人,姜文焕心头一紧,闭上了眼。

鄂顺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心脏莫名的抽痛起来。

“姜文焕,我…”

“睡吧,不早了。”

“我有话想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喜欢你。”

“……”姜文焕缓缓抬起眼皮。

“是,是真的…”鄂顺跟他对视一眼,不自然地眨眼避开:“我觉得我…就是…”

姜文焕抬手搂过他的后颈靠近他,唇瓣温热的贴上,鄂顺睁着眼,看到他睫毛,泪痣,和眼尾流出的泪。

也不是没亲过,只是这次分开鄂顺脸红心跳得厉害,说话都磕磕巴巴地:“我…我想不起来过去半年那些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渣,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现在…”

“没关系,小宝,”姜文焕摩挲着他的脸侧,顺着捏捏他的耳垂,手指摩挲在耳边发出沙沙声:“没关系…”

“姜文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你…”

姜文焕嗯了一声,又笑了笑:“两次就够了,还是不要再一次了。”

鄂顺也笑起来,拇指指腹抹过他的眼睛,有一点湿湿的:“都哭了,你是不是喜欢死我了?”

“嗯。”

“……”鄂顺嘴角上扬,臭屁地瘪了瘪嘴:“喜欢我也正常。”

姜文焕握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闷闷地嗯了一声。

鄂顺抽回手抱住他,埋进他怀里:“我也喜欢死你了…”

姜文焕幸福地扬起嘴角,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低头闻了闻他的发丝,也抬手与他紧紧相拥,像镶嵌在一起的两块宝石。

第二天醒来,姜文焕朦胧地睁开眼,鄂顺少见地比他醒得早,表情却复杂,姜文焕愣了愣,难道他反悔了…

见他醒了,鄂顺咽了咽口水:“姜文焕…”

姜文焕悬着一颗心,声音里带着迷哑的睡意:“嗯?”

“我…想起来了…”

“呃…”姜文焕愣了一下,眉峰跳了跳:“…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半年发生的事…”鄂顺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缓缓抬手捂住眼睛,蜷缩着往他怀里钻:“啊啊啊…好丢脸啊……”

“……”姜文焕的手虚虚地举在半空中,迟钝地缓过神笑起来,掌心落到他背上,姜文焕低下头:“我好高兴…”

“好蠢啊啊…我怎么能那样…”

姜文焕的嘴角下不来:“不会,很可爱。”

“你是喜欢我才这么说的…”鄂顺又抬起头看他:“你一开始是不是烦死我了?”

“……”

鄂顺顿了顿,皱起眉:“好哇你…”

“现在特别特别喜欢了,”姜文焕笑着摸摸他:“这么突然想起来,头疼不疼?”

鄂顺撅起嘴摇摇头:“刚醒有点酸酸的,现在没感觉了。”

“嗯…医生说你想起来的时机不确定,保险起见,下午我们再去检查一遍。”

鄂顺蹭了蹭他的胸口:“好…”

好在检查之后各方面都正常,只叮嘱了要多注意休息,还被贫嘴的医生打趣了几句。

周一把假期推远,东鲁的新项目展开,姜文焕又重新忙了起来,鄂顺的游戏框架也搭建得差不多,接下来的工作肯定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他打算瞒着家里开个小工作室先做着。

鄂顺把车停好,下午事情结束后他就来了东鲁,准备第一个告诉姜文焕这个消息。

电梯门打开,身材高挑的美人戴着墨镜,身旁的助理拎着一手东西,明明没有看到她的眼睛,鄂顺却觉得他们对视上了。没有打照面,电梯里的两人匆匆走了,鄂顺想了想,记起来了,那个女明星,东鲁新产品的代言人。

她为什么在这。

走出走廊,鄂顺在姜文焕办公室门前碰上他的助理。

助理年纪不大,却是个戴着眼镜,规矩古板的性子:“小鄂总,姜总在里面,需要帮您说一声吗?”

“不用,我都走到这了,里面没在开小会吧?”

“没,姜总一个人。”

“好,那我自己进去就行,谢谢。”

“不客气。”助理拿着文件微微颔首后就大步走了。

鄂顺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应答就打开半大的缝隙探头看进去,姜文焕看到他,轻蹙的眉头舒展开,神色也变得温柔:“怎么突然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鄂顺走到他身边,身体贴着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上,歪头笑起来:“顺便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好消息。”

姜文焕挑了挑眉:“你有了?”

鄂顺抬手打了他一下:“有了就是别人的。”

姜文焕笑了下,侧过椅子手肘撑着桌面抬眼看他:“什么消息?”

“我的游戏世界观基本确定了,我打算开个小工作室,地址我也看好了,现在在联系美术程序和策划,”鄂顺笑盈盈的,眼里满是自豪和成就感:“这两天我亲自面试,谈谈想法和理念,合适就留下来。”

“好棒,”姜文焕也不自觉地被感染到:“现在我可以提供支持了吗?”

“你不是一直支持我呢嘛。”

“我是说实质性的。”

“不用啦,”鄂顺笑着:“我想自己来。”

“好吧,”姜文焕点点头:“我为你高兴,小宝。”

鄂顺看着他,微微俯身在他嘴上‘啾’了一下,眼睛弯弯地:“谢谢老公。”

“不客气,”姜文焕挑起嘴角:“毕竟我还欠你两套房三辆车。”

“......”鄂顺尬在原地,姜文焕看着他,低头笑了起来。

“喂...”

姜文焕闭了闭眼抿着嘴:“嗯...不笑了...”

“你刚刚在烦什么呢?”鄂顺把话题转移开:“进来的时候看你表情不太好。”

姜文焕叹了口气,肩膀松懈下来,嘴角平平,抬眼看着他。

鄂顺皱起眉,放轻了声音:“怎么啦?工作不顺利啊?”

“没有,顺利倒是挺顺利。”

“那...不是工作上的事?”

姜文焕抬手抚上他的腰侧:“我也有个关于我的消息告诉你,不过是坏消息。”

“什么呀...”

姜文焕仰起头:“想到就没力气说了。”

“......”看这样子就不像有什么大事,鄂顺抿了抿嘴,低头亲亲他:“现在有力气了吗?”

姜文焕满意地笑起来,又道:“过两天我要出差,跟西岐那边谈合作。”

“啊...”鄂顺眼神暗下来:“去多久啊...”

“一周。”

“这么久?”

“到时候提前结束的话就会早点回来,不过工作量来看,有点悬。”

鄂顺瘪了瘪嘴,嘟囔着又重复:“这么久...”

“小宝,”姜文焕牵起他的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刚都说啦...我要面试,而且你这么忙,我去了也没用...”

“...好吧,那我只能尽快搞定工作回来了。”

鄂顺抬手捏捏他的脸:“姜总,您不是工作狂吗,装这么可怜干什么...”

“请姜太太可怜可怜我。”

“谁是你太太...”

两天后鄂顺在机场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姜文焕,从消息回复的频率上看,姜文焕这几天确实很忙,一条消息常常要过个一两个钟才能得到回复,许是图快,连姜文焕这种不怎么发语音的人都发起语音来了。

这边鄂顺的面试也算顺利,应届大学生看起来都很有干劲,眼里闪着清澈的光,还拜托了后来读软件工程的高中同学,一切都稳步进行,工作室的氛围也很好。

鄂顺想着,是时候告诉爸爸了,便回了趟家。

吃过晚饭之后,鄂顺走进书房,站在门框边敲了敲门,鄂崇禹一抬眼,没说话他就知道能进去了。

“怎么了?”鄂崇禹声音浑厚,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鄂顺也落座到对面,鄂崇禹的眼神让他莫名有些紧张,好像脑子里想什么都被看透似的。

“爸爸...”

“嗯。”鄂崇禹低眼吹了吹杯子上漂浮的茶叶,低眼抿了一口。

鄂顺低着头:“我想跟您说说我最近做的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在忙什么...”

“说吧。”

“就是...”鄂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上眼睛像下了什么大的决定似的,语速极快,一股脑地说出来:“我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做游戏!”

......

一会还没听见声响,鄂顺皱紧眉头慢慢睁开眼抬头看向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

“笨蛋!”

舒服了。

鄂顺低头笑了笑:“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在玩...不务正业什么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鄂崇禹瞪了他一眼。

“啊?”鄂顺眨了眨眼:“您...知道啊?”

鄂崇禹哼了一声,像个生闷气的小老头:“儿子还想瞒老子。”

“是...姜文焕跟您说的?”

“还用得着他,你办公桌上那些市场调研,我都看到了。”

鄂顺瞪大眼睛:“您看我东西!”

“是你自己乱放!什么东西都扔那,万一是重要文件怎么办?啊!”鄂崇禹大着嗓门。

鄂顺低下头,小声嘀咕:“我知道那个不重要我才放那儿的...不对,”鄂顺又抬起头:“您早就知道,那上次姜文焕过来吃饭提到,您怎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鄂崇禹抬眼看:“我就看看我那么说那小子会不会帮你说话!”

“哦...”

书房里又静了静,鄂顺局促地低头扣手,良久,鄂崇禹才沉着声重新开口:“你哥哥走得早,我跟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被姜老头的儿子拐了,”鄂崇禹嗤了一声,又淡淡道:“不过你喜欢,也就罢了。看看姜老头,半截都退休了,挂了个董事长的名头天天浇浇花逗逗小鸟,我没他命好,也不要求你像他儿子那样忙得脚不沾地,但南都迟早是你的,你也该收收心管管了。”

鄂顺垂眸:“我知道...”

“知道就好,到时候你那个什么游戏...”鄂崇禹顿了顿,摆摆手:“玩腻了当作分公司,派别人去干也行。”

“诶?”鄂顺抬起头:“您...不反对啊?”

“你自己心里有个度就行,姜家小子说得不错,时代不同了,游戏...倒也算有前景吧。”

鄂顺瘪了瘪嘴,站起身坐到鄂崇禹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挨着:“爸爸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鄂崇禹笑起来,还装作嫌弃的样子推了推他:“臭小子,还当三岁呢...”

转眼就到发布会这天,对于造势了许久,向媒体公开的一次大型活动,姜文焕作为主要负责人出席,本来一整天都会空出来,只需要全心准备晚上的发布会就行,但他上午还是去了趟公司,到下午两点钟才着手准备出席活动的事宜。

毕竟要面向大众,姜文焕也在会场后台做了整套妆造,从衣架上的几件高定西装里挑选了低调的黑色款式。

鄂顺刚到后台,就撞见换好衣服出来的姜文焕,他做了发型,眉眼上了不明显的妆,眼尾缀的那颗痣有种莫名的性感,轮廓在修饰后更加深邃,身上的西装笔挺,两条长腿踩着哑光的皮鞋,看起来沉稳又不失锋芒。

姜文焕抬眼看向他,许是后台的顶光映进他眼里,他的瞳孔像闪着光。

“你来了。”

鄂顺回过神,眨着眼别过脸:“嗯。”

“路上堵车吗?”

“快到的时候堵了一会。”

姜文焕看了他一会,挑起嘴角:“你怎么不看我。”

“你有什么好看的…”

“不敢。”

“谁不敢!”鄂顺转过头,对视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他心头一颤,靠,真帅啊…

姜文焕笑着走近他,低头抬眼:“嗯?”

“干嘛…”鄂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先是眼神移开,又是身体作势转身。

姜文焕拉住他的手腕:“小宝。”

“呃…”鄂顺顿了顿,又马上意识到这是在外面,周边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笑着往这边看,得配合:“怎么了…”

“你来帮我选领带吧。”

姜文焕牵着他的手到一旁,架子上挂着不同条纹颜色的领带,鄂顺盯着玲琅满目的款式,随手拿起一条斜纹的在他衬衫领口处比划几下,又皱着眉放回去,再拿起一条黑白波点的,浮夸到格格不入,鄂顺举着手没忍住笑出声,抬起眼看他,发现姜文焕从刚刚开始就一直这么温柔地注视着他。

鄂顺被他盯得耳朵红,又低下眼:“看我干嘛,我是领带呀?”

“你今天很好看。”姜文焕抬起手,食指关节在他鬓角处摸下来,动作很轻。

鄂顺今天也是一身黑西装,不过剪了头发,刘海垂在眉上,白白嫩嫩的脸,看起来像个刚满二十的小孩,唯一的亮色是胸前红色的领带。

“你再看我就用这条好了…”鄂顺把波点领带在他领口碰了碰。

姜文焕笑着低下头。

鄂顺皱着眉笑:“你还真想用这条啊。”

“你选,选什么我都用。”

“……”鄂顺心脏突然怦怦跳得快起来,再不做点什么掩饰一下他都怕姜文焕听见,他转头看向一旁,流转的目光锁定在一条藏青色的领带上,远一些看像是纯色,拿起来才看得到上面交错的深浅细纹,鄂顺一下就确定了,很适合。

“这条吧。”鄂顺拿起领带挂到他肩上,立起领子才拿起绕过去,打了简单的温莎结,最后在三角形下面规整地捏出酒窝,放下领子就算完成了。

姜文焕看着他,从发梢到鼻尖,还有他认真时会微微撅起的下唇。鄂顺沿着领带顺了顺胸口,整体看看,满意地笑起来,抬眼看向他:“好看吗?”

姜文焕把眼神短暂转移到胸前:“好看,跟你很搭。”

鄂顺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姜文焕笑了笑,抬手摸摸他的脸颊:“一会你的位置在第一排,不会被媒体灯闪到眼睛,不过座位很长,要是嫌难找我让人带你去。”

“不用了,我又不是笨蛋。”

“那你一会要是无聊可以先到后台休息,实在待不住也可以先回家,不过要发个消息告诉我。”

鄂顺不好意思地低下眼:“知道了…”

开始前,宽阔的会场一片黑暗,顶部只有几束光让人依稀辨别座位号,鄂顺弯着腰一个一个看过去,在第一排最中间落座,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一片。

中间长长的大屏画面由银变白,会场内的灯光也配合着渐渐亮起来,一瞬间,身后举满了摄像头,屏幕播放了一段宣传片后黑了下去,主持人和姜文焕上台后,中间又再度亮起来,还有两边两块竖着的屏幕一起,投映出台上人的脸。

鄂顺皱了下眉,这屏幕怎么回事,一点照不出真人的好看。

不过在大屏幕上能看清领带的纹路,鄂顺也才发现他握着话筒的食指上戴了枚戒指,衬得修长干净的手更漂亮,不自觉地就抓走人的眼球。

在控场主持的一问一答下,缓缓拉开这场发布会的帷幕,鄂顺坐在台下看着台上认真的姜文焕,他游刃有余,表情自然,不论是关于新品的介绍还是随机提问媒体的应答,一切都得心应手,尽在掌控,在主持说话的空隙,他认真地看着,配合着点点头,手上的话筒被轻轻扔起转了一圈又稳稳接住。

鄂顺低头笑了一下,太装了吧。

媒体问答结束后,后半段请上了代言人,一个漂亮的当红女星,鄂顺常常在点开某些娱乐软件时弹出她的开屏广告,主持人的介绍下,鄂顺听清了她的名字,苏妲己。

台上的三人坐在一起,中间摆了张圆桌用来隔开,姜文焕和苏妲己坐在一旁,方向齐齐向着主持人,由于需要娱乐明星增加热度,话题变得轻松起来,姜文焕和苏妲己也在谈话中不可避免地进行微笑着的眼神接触,鄂顺这时开始觉得没意思了,可姜文焕时不时地瞟向他。

好吧,看在你今天格外帅气的份上,我就多待一会。

两小时下来,发布会的介绍告一段落,会场内散开,大部分都去了外场休息,吃点主办方提供的食品饮料。

鄂顺伸了伸懒腰,屁股都坐得麻了,站起身往后台去,刚进去姜文焕就拿着矿泉水过来:“累不累?”

鄂顺接过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又还给他:“喝,我累什么,我就是看着,又没说那么多话。”

姜文焕也确实感觉喉咙干了,喝了两口水又给他:“喝一点。”

“我不渴。”

“乖。”

“……”鄂顺接过水瓶,咕噜咕噜灌了两口,顺便拧上盖子:“ok?”

姜文焕笑了下:“ok。”

“那能回家了吗?”

“可以,宵夜吗?”

鄂顺眉眼弯弯,尾调上扬:“可以。”

特地绕了远路买了出名的一家海鲜粥,吃饱喝足再洗漱完已经快一点钟,鄂顺先一步躺进被窝,吹完头发出来的姜文焕掀开被子,鄂顺感受到床垫下陷,接着腰上多了只手,背后被热源贴近,被子下姜文焕的脚碰到了他的脚。

“今天有点累,让我抱一下,”姜文焕低下头,发丝碰到他的后颈,声音有些沉闷:“就一会。”

鄂顺僵住的身体又放松下来,犹豫了一会:“嗯…辛苦了…”

姜文焕搂在他腰上的手又抱紧了一些:“晚安,小宝。”

“…晚安。”鄂顺在心里默默接了句老公,又赶紧反应过来,抓起被子蒙住头,留姜文焕一个人不明所以。

从那天晚上之后,鄂顺算明白了什么叫变本加厉,晚上回家好好的,一到上床就今天有点累,鄂顺本想义正言辞地制止,可转头对上那双祈求的双眼就泄了气。

算你会装…

难得周末,鄂顺睡到自然醒时身边已经没了人,起床洗漱完下楼,正好碰见刚跑步回来的姜文焕,他穿了件白色无袖,汗水浸透了胸前,两条臂膀都晶亮的,他也太容易出汗了,不知道的以为他脱水了。

“你去跑步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手背在人中和下巴上按了按:“你吃了吗?”

鄂顺打了个哈欠,眼眶浮起薄薄的泪水:“…没,刚醒。”

“想吃什么?”

“厨房有酸奶,冰箱里还有水果,我一会自己弄一下。”

“也行,那我去冲个澡,中午我们出去吃吧。”

“好。”

姜文焕洗完澡出来,鄂顺正捧着碗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脸颊塞得鼓鼓,嘴角沾了白色的酸奶,像动画片里的人物一样咀嚼着。

姜文焕坐到他身边,陪他一起看不算好看的旅游节目,鄂顺有时候会跟着屏幕里的人笑,嘴巴吃着东西,眼睛还弯弯的,发出hohoho的声音。

不小心切得太多,吃到最后还剩一点实在吃不下了,倒掉又浪费。

鄂顺眼珠子一转,转头问旁边的人:“你吃吗?”

姜文焕平静地:“不吃,你吃吧。”

“吃一点吧,”鄂顺盘着的腿扭着侧过去一些,插起水果,碗接在他嘴边防止酸奶滴下来:“啊。”

“……”姜文焕挑了挑眉:“你吃不下?”

“…你吃点嘛。”

“吃完有奖励吗?”

“你是小孩子吗,吃完还要奖励。”

“小奖励,可以吗?”姜文焕抬眼,那眼神似乎在引诱他。

鄂顺眨了眨眼躲避法术攻击,眉头轻蹙:“你先说是什么…”

“亲一下。”

“你疯了吧姜文焕!”鄂顺瞪大眼睛,耳朵一下就红了,完全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这么坦然,就好像告诉他今天吃了什么一样平静。

“不行吗?”

“当,当然不行了!”

姜文焕失望地:“那亲脸呢?”

鄂顺别过脸:“也不行…”

“你亲我。”

“不行。”

“那我亲你。”

鄂顺闭眼摇着头:“不行不行…不用说了…”

“小宝。”

“又…”鄂顺停下来睁开眼,就被姜文焕迅速地在嘴唇上贴了一下,鄂顺的脸肉眼可见的熟了:“姜文焕…你…”

姜文焕满足地扬起嘴角,又张嘴:“啊。”

“……”鄂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皱起眉把叉子上的水果怼进他嘴里,可姜文焕的表情太乐在其中,让他一点报复的感觉都没有。

快到饭点,鄂顺在姜文焕的催促下起身去房间换衣服,看着衣柜里的一件件,一时又想不准穿什么,姜文焕后脚上楼,走进卧室就看到瘪着嘴发愁的鄂顺,见他来了,鄂顺看向他:“今天冷不冷啊?”

“中午还好,穿毛衣或者卫衣吧。”

“行。”鄂顺闭上眼,手指左右滑动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一睁开,指尖停在一件粉色毛衣上:“就你了。”

姜文焕突然靠近他身后,抬手拿起上面的白色背心送到他面前:“太宽松不保暖,里面叠一件。”

鄂顺愣了愣,低头接过:“哦...”

窜进卫生间换好衣服,鄂顺走出来,这件毛衣领口有些大,里面的背心露出边缘,看起来像女孩子的肩带一样,他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还行吗?要不换一件吧...”

姜文焕滚了滚喉结:“很可爱。”

“什么可爱,我是帅...”

姜文焕又笑了下:“嗯,很帅。”

午餐去了提前预定好位置的餐厅,藏在闹市外的中式独栋别墅,从外面看一点也不像吃饭的地,一进门,由穿着旗袍的招待小姐带领着穿过前院,石板砖旁边是水池,两边矗立着假山,看得到几条金红的锦鲤在底下游,时不时拍动着溅起些水。

姜文焕回头:“小心走。”

鄂顺应了声嗯,进到里面,又顺着红木扶手上楼,绕过雕刻的大理石屏风,招待小姐微微俯身,手掌合并指引:“您的座位在那边。”

姜文焕礼貌点点头:“谢谢,可以上菜了。”

“好的。”说着,招待小姐下楼,姜文焕和鄂顺也落座在靠近窗边的位置。

旁边是十分通透的玻璃,往下正好看到刚刚进来时看到的池塘,鄂顺托着下巴:“我之前都不知道有这个地方。”

“这里每天接待的人数有限制,所以比较私密安静,主厨是做过国宴的大厨,一会你试试喜不喜欢。”

“嗯...怎么想到带我来这。”

“就是想到了。”之前你说想来,不过现在不记得了。

菜上得很快,没一会就上了满桌,菜色摆盘也漂亮,鄂顺盯着中间泡在清水里的莲花:“这个有味道吗?”

“这个叫开水白菜,你试下有没有味道。”

“开水...”鄂顺动筷夹起,娃娃菜带着汤汁透出食材本身的鲜甜,鄂顺怀疑的眉头散开,点着头:“嗯...!口感好棒,甜甜的。”

“喜欢就好,也试试别的。”

一桌菜色看起来都清淡,吃进嘴里却是不一样的风味,鄂顺吃得满足,都没空跟姜文焕说话,直到肚子圆圆的撑起来鄂顺抿了口汤,满足地抽了张纸巾拭口。

“不着急走,休息一下。”

鄂顺嗯了一声:“我之前跟朋友都是吃那些...”

“姜文焕,是你吗?”经过的男生脚步停下来:“还真是你呀,我还以为看错了。”

被打断的鄂顺皱着眉抬眼,姜文焕也看向他,顿了一会才想起面前的人,生疏又礼貌地:“你好。”

“好巧,你也知道这里,这儿一天就接待几桌还让我们遇上了,”男生笑着:“看来是缘分。”

“......”鄂顺沉默,眼睛转向另一边。

“你跟朋友来啊,”男生看了鄂顺一眼,道:“我也挺喜欢这家菜的,有空我们可以一起来,上次跟你吃饭之后一直没机会再约你呢。”

“上次...”鄂顺小声嘀咕,舔了舔嘴角又笑着抬眼看向一旁的人,笑眯眯地:“你们什么关系呀?”

姜文焕刚要开口,鄂顺正眼都没看,抬手指了下他,姜文焕抿嘴收了声。

“我们呀,算...朋友?”男生看向姜文焕,笑道:“文焕哥,你觉得呢?”

“只是认识。”

“呃…”男生干笑两声转移话题,像是故意赖着不走似的:“不知道伯母最近身体怎么样,我还想着抽空登门拜访,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

“不太方便,我们没有到那种关系。”

“呃…这段时间没空的话…”

鄂顺笑出声,抬眼对上男生僵硬的笑容:“不好意思啊,没忍住,他没说没空,你难道没看出来他对你没意思吗?你站着腿不酸?还不走。”

男生脸上的表情有些挂不住,眼里藏不住的愠色:“你是谁?”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我就…”

“姜太太。”姜文焕冷不丁地打断。

男生皱起眉,以为自己听错:“什么?”

“他是姜太太,”姜文焕抬眼:“我的。”

“你…伯母知道?”

姜文焕平静回答:“我们快结婚了。”

男生的嘴角彻底耷拉下来:“他是什么人?有我能帮到你吗?”

“都说了是姜太太啦,这个名头还不够镇住你呀?我什么背景都没有,普通家庭野鸡大学,可他就是死心塌地地爱上我了,我这一身从上到下全是他买的,亲亲嘴牵牵手他就送我两套房三辆车不要都不行,”鄂顺手肘撑着桌面,手指交叉托着下巴,歪头笑着:“你说,这是不是同人不同命啊?”

“你!”男生转眼:“文焕哥,他这么说你…”

“你别哥哥哥了,他知道,我就是为了钱,这年头谁还搞纯爱啊,哥们纯金都到手啦。”

姜文焕笑着低头抿了口茶,抬起眼:“还有呢?”

“还有咱们回家慢慢说,”鄂顺伸了伸懒腰站起身:“走吧老公。”

“嗯,走吧。”姜文焕站起身,绕过男生后,鄂顺自然地牵上他的手。

“你们…”

爽,原来有个总裁老公真的会遇上这种事。

两人的手到上了车才松开,鄂顺面无表情坐上副驾,姜文焕系上安全带开车,一路上感受到旁边瞟过来的一眼又一眼,心里发笑,面上却不表现。

回了家,鄂顺一直等着姜文焕主动开口跟他解释,可他一回家就钻进书房里办公了一下午,晚饭时打上照面,姜文焕的态度一如往常,鄂顺心不在焉地吃,脑子里想着突然又提起太突兀,下一秒吃饱的姜文焕又进了书房。

机会再次错过。

可恶。

鄂顺连洗澡都在想着这事,姜文焕很向着他,对那人的态度也很冷淡,自己随口扯谎他也配合着不拆穿,可鄂顺就是想知道清楚些,他俩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跟姜妈妈还有关系,还一起吃过饭。

于是鄂顺灵光一闪,把洗手台柜子下的吹风机藏了起来,顶着一头湿发走到书房,倚着门框敲了敲门,笔记本后面的姜文焕抬起眼,鄂顺才走过去:“吹风机放在哪?我找不到。”

“卫生间没有吗?”

鄂顺摇摇头。

“先去把头发擦干点,我一会找给你。”

鄂顺警惕地皱起眉,走到他身边:“你在忙什么?”

“视频会议,刚刚结束。”

“结束了还要等一会?”鄂顺气势汹汹得宛如捉奸般看向他的屏幕后表情顿时尬住:“呃…姜伯伯。”

“嗯?是小顺吗?”屏幕里的会议聊天仅剩一个弹窗,映照着姜桓楚的脸。

鄂顺探头入境,挥了挥手:“姜伯伯好。”

姜桓楚笑得有些严肃,语气却很和蔼:“小顺啊,还没有休息呢?年轻人不要常熬夜,对身体不好,不要学文焕啊。”

鄂顺眉眼弯弯地俯身贴着姜文焕:“我们一会就睡啦,我帮您监督他早睡早起。”

姜桓楚笑着点点头:“好,那你们先去休息吧,我也没什么话要跟他说了,空了就一起回来吃饭,啊。”

“嗯嗯!伯伯拜拜,您也早点休息。”

屏幕那边嗯了一声后就退了,姜文焕合上电脑站起身,牵起他的手:“上楼吧,楼上还有一个,吹完正好睡觉。”

鄂顺难得没别扭一下,轻轻地回握住他。

坐在卧室床上,姜文焕的手穿梭在发丝之间,热风呼呼地烘着他的脑袋,到每一根发丝都毛茸蓬松顺下,变成短促的小毛团,姜文焕关掉嗡嗡作响的吹风机,最后揉了一把他的头顶,鄂顺抬眼,姜文焕也低头看着他,笑了一下。

“笑什么…”

“你现在好像高中生,让我很有罪恶感。”

鄂顺低下眼,耳朵泛起淡淡粉红:“乱说…”

“先躺下吧,”姜文焕拔掉插头:“我把吹风机放回去就回来。”

鄂顺乖乖躺下背对着,想着等姜文焕如往常般搂过来再找机会问他,一会,脚步声渐近,姜文焕躺上床,鄂顺闭着眼,等了几分钟,又几分钟,等到都不紧张了,姜文焕还是没把手伸过来。

鄂顺咬咬牙,转身看个清楚,一转过去,就对上姜文焕的脸,原来还是这样,只不过没抱着他。

“怎么了?”姜文焕问。

“……”鄂顺舔了舔嘴唇,避开和他眼神接触:“你今天怎么不抱着我了,不上班就不用充电了吗…”

房间里静了静,鄂顺不敢看他,咽口水的声音都格外明显,咕噜一声尬得他脚趾蜷缩,后悔自己干嘛非得咽这一下。

“我以为你平常都是在迁就我。”姜文焕的声音温柔低沉,和卧室里柔和的黄光很相配,每个音节都缓缓敲进他心里。

鄂顺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纠结一会,干脆问:“我有问题想问你,当然!你可以选择不回答,”鄂顺又小声补充:“不过最好回答…”

姜文焕笑了一下:“嗯,你问吧。”

“就是…今天在餐厅那个人,他跟你…”

姜文焕低头看着他扑闪的睫毛,没忍住抬手抚上他的脸:“就吃过一次饭,我妈安排的,挺久之前了。”

“那你们是…”

“相亲,我妈那会催得紧,就给我介绍了他,他家里是做房地产的,但是近几年房地产行业受挫,楼市也不景气,他们公司也有些困难,所以今天才那样。”

“哦…”鄂顺为自己脑子里那些不着边际的猜测感到羞耻。

“加上今天,我和他总共就见了两次面,我连他叫什么都忘了,之前吃饭待没多久公司就有急事,也没说上什么话,真的不熟。”

“哦…”

“自从你…”姜文焕顿了顿:“你应该忘了,自从你那次跟我妈说我们要结婚了,我妈很高兴,也没再给我张罗过,说起来还要谢谢你。”

“我…”鄂顺心里一酸,莫名的生出些愧疚,他抬起眼,姜文焕的眼神依旧那么温柔。

“你跟我说说我失忆时候的事吧。”

姜文焕像是想起什么,笑了笑,接着又沉默了,他叹了口气:“有什么好说的,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

“万一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同样的声音,同样的问题,同样的人,姜文焕心头一紧,闭上了眼。

鄂顺看着他蹙起的眉头,心脏莫名的抽痛起来。

“姜文焕,我…”

“睡吧,不早了。”

“我有话想说…”

“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我喜欢你。”

“……”姜文焕缓缓抬起眼皮。

“是,是真的…”鄂顺跟他对视一眼,不自然地眨眼避开:“我觉得我…就是…”

姜文焕抬手搂过他的后颈靠近他,唇瓣温热的贴上,鄂顺睁着眼,看到他睫毛,泪痣,和眼尾流出的泪。

也不是没亲过,只是这次分开鄂顺脸红心跳得厉害,说话都磕磕巴巴地:“我…我想不起来过去半年那些事,我知道对你来说可能有点渣,但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但是现在…”

“没关系,小宝,”姜文焕摩挲着他的脸侧,顺着捏捏他的耳垂,手指摩挲在耳边发出沙沙声:“没关系…”

“姜文焕,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喜欢你…”

姜文焕嗯了一声,又笑了笑:“两次就够了,还是不要再一次了。”

鄂顺也笑起来,拇指指腹抹过他的眼睛,有一点湿湿的:“都哭了,你是不是喜欢死我了?”

“嗯。”

“……”鄂顺嘴角上扬,臭屁地瘪了瘪嘴:“喜欢我也正常。”

姜文焕握住他的手,吻了吻他的掌心,闷闷地嗯了一声。

鄂顺抽回手抱住他,埋进他怀里:“我也喜欢死你了…”

姜文焕幸福地扬起嘴角,下巴抵着他的头顶,低头闻了闻他的发丝,也抬手与他紧紧相拥,像镶嵌在一起的两块宝石。

第二天醒来,姜文焕朦胧地睁开眼,鄂顺少见地比他醒得早,表情却复杂,姜文焕愣了愣,难道他反悔了…

见他醒了,鄂顺咽了咽口水:“姜文焕…”

姜文焕悬着一颗心,声音里带着迷哑的睡意:“嗯?”

“我…想起来了…”

“呃…”姜文焕愣了一下,眉峰跳了跳:“…什么?”

“我想起来了,那半年发生的事…”鄂顺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缓缓抬手捂住眼睛,蜷缩着往他怀里钻:“啊啊啊…好丢脸啊……”

“……”姜文焕的手虚虚地举在半空中,迟钝地缓过神笑起来,掌心落到他背上,姜文焕低下头:“我好高兴…”

“好蠢啊啊…我怎么能那样…”

姜文焕的嘴角下不来:“不会,很可爱。”

“你是喜欢我才这么说的…”鄂顺又抬起头看他:“你一开始是不是烦死我了?”

“……”

鄂顺顿了顿,皱起眉:“好哇你…”

“现在特别特别喜欢了,”姜文焕笑着摸摸他:“这么突然想起来,头疼不疼?”

鄂顺撅起嘴摇摇头:“刚醒有点酸酸的,现在没感觉了。”

“嗯…医生说你想起来的时机不确定,保险起见,下午我们再去检查一遍。”

鄂顺蹭了蹭他的胸口:“好…”

好在检查之后各方面都正常,只叮嘱了要多注意休息,还被贫嘴的医生打趣了几句。

周一把假期推远,东鲁的新项目展开,姜文焕又重新忙了起来,鄂顺的游戏框架也搭建得差不多,接下来的工作肯定是一个人完成不了的,他打算瞒着家里开个小工作室先做着。

鄂顺把车停好,下午事情结束后他就来了东鲁,准备第一个告诉姜文焕这个消息。

电梯门打开,身材高挑的美人戴着墨镜,身旁的助理拎着一手东西,明明没有看到她的眼睛,鄂顺却觉得他们对视上了。没有打照面,电梯里的两人匆匆走了,鄂顺想了想,记起来了,那个女明星,东鲁新产品的代言人。

她为什么在这。

走出走廊,鄂顺在姜文焕办公室门前碰上他的助理。

助理年纪不大,却是个戴着眼镜,规矩古板的性子:“小鄂总,姜总在里面,需要帮您说一声吗?”

“不用,我都走到这了,里面没在开小会吧?”

“没,姜总一个人。”

“好,那我自己进去就行,谢谢。”

“不客气。”助理拿着文件微微颔首后就大步走了。

鄂顺敲了敲门,没等里面应答就打开半大的缝隙探头看进去,姜文焕看到他,轻蹙的眉头舒展开,神色也变得温柔:“怎么突然来了?”

“想见你就来了,”鄂顺走到他身边,身体贴着椅子,手臂搭在椅背上,歪头笑起来:“顺便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好消息。”

姜文焕挑了挑眉:“你有了?”

鄂顺抬手打了他一下:“有了就是别人的。”

姜文焕笑了下,侧过椅子手肘撑着桌面抬眼看他:“什么消息?”

“我的游戏世界观基本确定了,我打算开个小工作室,地址我也看好了,现在在联系美术程序和策划,”鄂顺笑盈盈的,眼里满是自豪和成就感:“这两天我亲自面试,谈谈想法和理念,合适就留下来。”

“好棒,”姜文焕也不自觉地被感染到:“现在我可以提供支持了吗?”

“你不是一直支持我呢嘛。”

“我是说实质性的。”

“不用啦,”鄂顺笑着:“我想自己来。”

“好吧,”姜文焕点点头:“我为你高兴,小宝。”

鄂顺看着他,微微俯身在他嘴上‘啾’了一下,眼睛弯弯地:“谢谢老公。”

“不客气,”姜文焕挑起嘴角:“毕竟我还欠你两套房三辆车。”

“......”鄂顺尬在原地,姜文焕看着他,低头笑了起来。

“喂...”

姜文焕闭了闭眼抿着嘴:“嗯...不笑了...”

“你刚刚在烦什么呢?”鄂顺把话题转移开:“进来的时候看你表情不太好。”

姜文焕叹了口气,肩膀松懈下来,嘴角平平,抬眼看着他。

鄂顺皱起眉,放轻了声音:“怎么啦?工作不顺利啊?”

“没有,顺利倒是挺顺利。”

“那...不是工作上的事?”

姜文焕抬手抚上他的腰侧:“我也有个关于我的消息告诉你,不过是坏消息。”

“什么呀...”

姜文焕仰起头:“想到就没力气说了。”

“......”看这样子就不像有什么大事,鄂顺抿了抿嘴,低头亲亲他:“现在有力气了吗?”

姜文焕满意地笑起来,又道:“过两天我要出差,跟西岐那边谈合作。”

“啊...”鄂顺眼神暗下来:“去多久啊...”

“一周。”

“这么久?”

“到时候提前结束的话就会早点回来,不过工作量来看,有点悬。”

鄂顺瘪了瘪嘴,嘟囔着又重复:“这么久...”

“小宝,”姜文焕牵起他的手:“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刚都说啦...我要面试,而且你这么忙,我去了也没用...”

“...好吧,那我只能尽快搞定工作回来了。”

鄂顺抬手捏捏他的脸:“姜总,您不是工作狂吗,装这么可怜干什么...”

“请姜太太可怜可怜我。”

“谁是你太太...”

两天后鄂顺在机场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姜文焕,从消息回复的频率上看,姜文焕这几天确实很忙,一条消息常常要过个一两个钟才能得到回复,许是图快,连姜文焕这种不怎么发语音的人都发起语音来了。

这边鄂顺的面试也算顺利,应届大学生看起来都很有干劲,眼里闪着清澈的光,还拜托了后来读软件工程的高中同学,一切都稳步进行,工作室的氛围也很好。

鄂顺想着,是时候告诉爸爸了,便回了趟家。

吃过晚饭之后,鄂顺走进书房,站在门框边敲了敲门,鄂崇禹一抬眼,没说话他就知道能进去了。

“怎么了?”鄂崇禹声音浑厚,拿起办公桌上的茶杯站起身,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鄂顺也落座到对面,鄂崇禹的眼神让他莫名有些紧张,好像脑子里想什么都被看透似的。

“爸爸...”

“嗯。”鄂崇禹低眼吹了吹杯子上漂浮的茶叶,低眼抿了一口。

鄂顺低着头:“我想跟您说说我最近做的事,您可能不知道我在忙什么...”

“说吧。”

“就是...”鄂顺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闭上眼睛像下了什么大的决定似的,语速极快,一股脑地说出来:“我开了一个游戏工作室做游戏!”

......

一会还没听见声响,鄂顺皱紧眉头慢慢睁开眼抬头看向他,对上眼神的一瞬间:

“笨蛋!”

舒服了。

鄂顺低头笑了笑:“我知道您可能觉得我在玩...不务正业什么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啊。”鄂崇禹瞪了他一眼。

“啊?”鄂顺眨了眨眼:“您...知道啊?”

鄂崇禹哼了一声,像个生闷气的小老头:“儿子还想瞒老子。”

“是...姜文焕跟您说的?”

“还用得着他,你办公桌上那些市场调研,我都看到了。”

鄂顺瞪大眼睛:“您看我东西!”

“是你自己乱放!什么东西都扔那,万一是重要文件怎么办?啊!”鄂崇禹大着嗓门。

鄂顺低下头,小声嘀咕:“我知道那个不重要我才放那儿的...不对,”鄂顺又抬起头:“您早就知道,那上次姜文焕过来吃饭提到,您怎么不说...”

“我为什么要说?”鄂崇禹抬眼看:“我就看看我那么说那小子会不会帮你说话!”

“哦...”

书房里又静了静,鄂顺局促地低头扣手,良久,鄂崇禹才沉着声重新开口:“你哥哥走得早,我跟你妈就你这么一个儿子,还被姜老头的儿子拐了,”鄂崇禹嗤了一声,又淡淡道:“不过你喜欢,也就罢了。看看姜老头,半截都退休了,挂了个董事长的名头天天浇浇花逗逗小鸟,我没他命好,也不要求你像他儿子那样忙得脚不沾地,但南都迟早是你的,你也该收收心管管了。”

鄂顺垂眸:“我知道...”

“知道就好,到时候你那个什么游戏...”鄂崇禹顿了顿,摆摆手:“玩腻了当作分公司,派别人去干也行。”

“诶?”鄂顺抬起头:“您...不反对啊?”

“你自己心里有个度就行,姜家小子说得不错,时代不同了,游戏...倒也算有前景吧。”

鄂顺瘪了瘪嘴,站起身坐到鄂崇禹身边,抱着他的胳膊挨着:“爸爸您真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鄂崇禹笑起来,还装作嫌弃的样子推了推他:“臭小子,还当三岁呢...”

鄂顺听他的话乖巧地坐在沙发上等他过来,姜文焕看他午饭到现在都没吃,出于人道主义给他简单煮了碗面,端到他面前时,鄂顺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努着嘴感动地吸了吸鼻子:“老公,你怎么知道我饿了,我就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我饿肚子的。”

姜文焕闭眼,长长叹了口气,道:“我跟你说过了,我不是你老公。”

“你就是我老公,”鄂顺皱起眉,又坐近他,小心翼翼地碰到他的手,缓缓抬起头:“是不是我不乖,所以你不要我了…我会改的,你别不要我,好不好?”

“……”姜文焕如鲠在喉,顿了顿,道:“你很讨厌我,知道吗?等你记忆恢复了,你会后悔今天说的每一句话。”

“我怎么会讨厌你呀,我老公长得这么帅。”

姜文焕又深呼吸了一口,别过脸:“你还是先吃饭吧。”

“哦…那你不能生气了,也不能赶我走了哦。”

“……”

“你不答应我,你还在生气…”鄂顺委屈地瘪起嘴,泪眼汪汪好像下一秒就要掉小珍珠。

“…行了,我答应你了,快吃吧。”

鄂顺又嘿嘿地笑起来:“我就知道老公最爱我了。”

“……”姜文焕有种着了他的道的感觉。

晚上睡觉,姜文焕把他塞进客房,半夜自己安安生生地睡着,突然床尾陷了下去,吓得姜文焕猛然起身打开床头的灯,就看到鄂顺抱着枕头坐在床上,又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姜文焕皱眉叹气,语气略显不耐:“你又怎么了?”

鄂顺嘴角更瘪了,低下头小声道:“我一个人睡觉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快回去。”

“我不回,”鄂顺抓着被子,身体往前倾,一脸诚恳道:“你是我老公,我们怎么能分床睡呢?”

“我不是你…算了,总之你回那个房间睡,明天我就把你送回去。”

鄂顺一听就紧张起来,眼睛又水水的,声音染上哭腔:“你要把我送去哪?”

姜文焕抬手扶额:“你别来这套,不管用。”

“呜…”

“……”姜文焕愣愣地抬起眼,鄂顺的眼泪从他眼前滑落,啪嗒地掉在被子上染出一个深色的圆点。

鄂顺手腕抹着眼泪:“你真的不要我了呜呜呜…”

“啧…”姜文焕只感觉脑瓜子嗡嗡地响,出声呵斥:“好了!”

“呜…”鄂顺一下止住,咬着嘴唇,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他。

“…你就在这睡吧,老实点。”

“老公陪我睡我很乖的!”

“嗯嗯嗯…等你记起来…”姜文焕顿住,舔了舔嘴唇,觉得可以趁现在留下点什么把柄,就算日后想起来,也不愁拿这小少爷没办法了。

于是,鄂顺在清醒的状态下留下了受益终身的视频。

之后鄂顺算是赖在他身边不走了,每天要一起睡,睡醒了要抱,出门前要抱,不能不给,不给就哭,说也不能说,一说就委屈,姜文焕算是拿他没办法了。

头回带他去医院找自己大学同学,鄂顺像只兔子似的躲在他身后,攥着他的手怎么都不肯放开,偷偷在他耳边说自己从小就害怕来医院。

见医生和姜文焕打趣,出了诊室就闷闷不乐地别过脸不去看他,只是手还舍不得放开。

姜文焕走到他身边问他怎么了,鄂顺才皱着张小脸转过头瘪着嘴:“你跟医生认识啊?”

“嗯,大学校友。”

鄂顺哼了一声又转头嘀咕:“校友就这么亲密…”

姜文焕笑了下,偏过脸看他:“你生气了?”

“没有,我才没这么容易吃醋…”

“我说的是生气。”

“……”鄂顺顿了顿:“不都一样嘛…”

“为什么?”

鄂顺低头不说话,等不到姜文焕追问,自己又一股脑说出来:“你对我都没那么自然说笑,你怎么…怎么能跟别人就那么好,你是我老公又不是他老公…你还把我晾在旁边…”

“我没有晾你,我们在聊你的病情。”

“不管…”鄂顺瘪着嘴:“生气了。”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你不说没生气吗。”

“刚生气的!”

“好吧,那你要怎么才能不生气。”

“嗯…”鄂顺想了想,突然回头笑起来:“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生气。”

“...…”

“不行吗?”鄂顺又努起嘴:“你都是我老公了,亲一下怎么啦…”

姜文焕松开被他握着的手,揽着他肩大步往前:“别闹,在外面呢。”

鄂顺边走边看他:“那回家就可以了嘛?安?是不是?老公你说句话呀…”

上了车,姜文焕也没回答他,自顾自地系上安全带准备开车,鄂顺皱起眉,眼珠子一转灵光一闪,装作戳不好安全带,嘀嘀咕咕地:“是不是坏了呀,老公你帮我看一下。”

等姜文焕倾身上前,对准一扣就扣上了。

“老公。”

“嗯?”姜文焕抬起头,鄂顺不偏不倚地在他嘴上迅速贴了一下,又得逞般笑盈盈的。

“老公嘴唇好软好好亲呀。”

“……”姜文焕盯着他看了几秒,无奈地笑着摇摇头,回去开车了。

生过气被纵容的鄂顺就此大胆了起来,时不时就发发小脾气,出门前的仪式也从抱抱变成了亲亲,撒娇撒痴更是手到擒来,日子长了,姜文焕好像也习惯了。

到后来鄂顺能自由出入姜文焕的办公室,他去开会鄂顺就在办公室沙发上等,他回来了又扑上去抱,一点也不管门关没关有没有人看见。

姜文焕一手关上门,一手搂着他的腰稳住他:“什么时候来的。”

“三点多我就来啦,我还买了小蛋糕,老公吃吗?”

鄂顺知道他不吃,还要明知故问地说一声,姜文焕也纵着他:“不吃,你自己吃吧。”

“好叭。”

姜文焕松开他,回到办公桌前,鄂顺乖乖在一旁把蛋糕吃了个干净,觉得腻又跑到姜文焕身边抿了口咖啡,被苦得吐舌头。

“看到就拿起来喝。”

“我不知道嘛…你以后别喝这个了,好苦,我不喜欢。”

“好。”

鄂顺笑起来:“老公好乖呀,这么乖要有奖励才行。”

姜文焕扬着嘴角:“什么奖励。”

鄂顺弯下腰,双手撑着膝盖,嘴角扬起:“奖励你亲我一下。”

姜文焕顿了顿,抬手扣住他的后脑勺闭眼亲上去,鄂顺瞪大眼睛,等他分开了还愣愣地眨眼。

“老公…”

“嗯。”

鄂顺摸上嘴唇:“你第一次主动亲我诶…”

姜文焕笑了下:“嗯。”

“我好开心…”

姜文焕愣了愣:“以后会多亲。”

鄂顺眼里像要散出星光:“真的吗?”

姜文焕摸摸他的脸颊,笑得温柔:“真的。”

“老公我最喜欢你了…”

感情升温后,姜文焕这颗铁树也开始期待鄂顺发来的消息,从前被他视作无法理解的、无意义的日常分享和电话粥,现在变成了他的充电器。

在鄂顺的强烈要求下,姜文焕在老婆、亲爱的、哈尼和宝宝之间,选了宝宝作为他称呼鄂顺的专属名词,不过姜文焕觉得别扭,一开始总不能自然说出口,后来有段时间,说话前不喊宝宝鄂顺就不搭理,在强硬的改造措施下,姜文焕也不得已克服这个称呼,但相比宝宝,姜文焕更喜欢称呼他小宝,备注名也是小宝,鄂顺问他为什么,他只是冷冷淡淡地说:“这样可爱。”把鄂顺萌了一跟头,抱着他亲个不停。

某天回家,姜文焕如常得到了迎接的拥抱,不一样的是,鄂顺只穿了一件衬衫,一件他的衬衫,领口解了两颗,长度堪堪地盖到大腿,姜文焕的手仿若无物地触碰着他的腰身,鄂顺抬手勾着他的脖颈,笑得无害:“老公,你回来啦。”

“...你怎么穿成这样,会着凉的。”

“不会,”鄂顺凑上去亲了亲他的唇瓣,狡黠得像只小狐狸,声音小小的:“老公,我们做吧,做就热起来了。”

姜文焕顿了顿:“你又看了什么电影了。”

“你别管,”鄂顺撅起嘴:“人家在一起都做这种事呀,为什么我们不做?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了,所以回家没心思应付我?”

“小脑袋瓜净会乱想,”姜文焕低头亲亲他,又拍拍他的腰:“去把衣服穿上。”

“不穿会怎样?”

“不穿不许吃饭。”

“那我不吃了。”

“嗯,”姜文焕松开他,换好鞋进门:“那你今晚自己睡吧。”

“不行!”鄂顺又巴巴跑上去:“老公你好狠心呀,为什么不做,你对我没有欲望吗?你是不是不爱我啊?”

“去把衣服穿了。”

鄂顺哼了一声,乖乖上楼去,姜文焕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本以为事情到此就算告一段落了,没想到只是开始,鄂顺变本加厉,早上起床趴到他身上,指尖点着他胸口转圈,膝盖也不老实地顶着那儿揉,偏还摆出一副纯良的表情,姜文焕只能闭上眼,一把把他按回去睡好,起身留下一句:“不要赖太久,记得吃早饭。”

鄂顺皱起眉,抗议地接上:“不吃啦!”

接着是休息日,穿着运动短裤,两条白腿就在他眼前晃悠,见姜文焕坐在沙发上,特地去冰箱里拿了雪糕,靠在他身旁,当着他的面伸出一截舌头从下往上舔,又张开嘴含住顶部,吃得啧啧作响,粉嫩的唇瓣染上一层水亮。

就这样,姜文焕都无动于衷,还劝告他少吃冰的对胃不好。

鄂顺直呼姜施主。

不开玩笑,一段时间后鄂顺是真怀疑自己起来了,晚上趁姜文焕洗澡的功夫,窝在被子里捏捏自己的肚子。

是不是被姜文焕养胖了,身材不好了,可是明明还行呀...该有的一点没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也不丑呀...

浴室里的水声淅淅沥沥,隐隐约约的,鄂顺似乎从算强烈的水流里听到了叹息声,又马上消失,他脑子里好像有个灯泡亮了起来,鄂顺站起身贴着墙,声音又无影无踪了。

鄂顺起了坏心,姜文焕以前都是自己住,应该没有反锁浴室的习惯吧。

鄂顺舔了舔嘴唇,嘴角扬起,靠近浴室门把手一转,雾气争先恐后地从门缝里跑出来,鄂顺迅速进门,水流从锁骨淋到姜文焕的大腿到脚踝,他看到了在朦胧中展露无遗的健硕身材,胸肌、腹肌、还有肌肉隆起的臂膀,小臂的青筋蔓延到手背,还有...那里...他果然在...

根部弯曲的毛发被水淋湿,沉甸甸的囊袋挂在腿间,那只大手竟然包裹不住,半截深褐色的茎身露在外面,伞状的顶端充血成暗红色,好大...好粗...

鄂顺看得愣神,完全没注意姜文焕蹙眉不悦的表情。

“你进来做什么?”

鄂顺浑身一颤,被近乎训斥的一声唤回神智:“我...”

“出去!”

鄂顺被砸懵了,灰溜溜地转身出去,上床盖好被子把头也蒙进去,心脏跳得快蹦出来,生气了,好可怕。

鄂顺隔着被子听到声音,姜文焕在从浴室出来后下楼了,当天晚上没有再上来,鄂顺为自己莽撞的决定感到后悔,独自掉了小珍珠,沾湿了一枕头。第二天本想起个早,在楼梯口犹豫着该怎么道歉,心里打了小十版草稿,刚下定决心踏出去,就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鄂顺与心情一起松懈下来的还有他的嘴角。

幸运的是,姜文焕还是在下班后按时回家了,坐在沙发上的鄂顺即使听到门口的声音也不敢贸然上前,甚至有了想躲上楼的想法,刚站起身,又慢了一步,姜文焕已经进门,跟站着的他打了个照面,视线交汇,他的身体也好像被定住了。

姜文焕缓步走近,没有表情的脸让鄂顺心里发慌。

“小宝。”

鄂顺愣了愣:“啊…”

姜文焕站在原地:“今天怎么不过来抱我。”

“啊…?”鄂顺眨眨眼,回过神又瘪起嘴,百米冲刺似的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低头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小动物一样哼唧。

姜文焕揉着他的后脑勺,低声在他耳畔:“有没有乖乖在家?”

“有…”鄂顺紧紧抱着他,声音闷着,听起来可委屈:“我还以为你生我气,不愿意跟我说话了…”

“昨天有一点生气。”

“对不起嘛…我知道错了,”鄂顺缓缓松开他,抬头看他一眼又低下头碎碎念:“那你也不能放我一个人睡呀,你都知道我不能一个人睡的,而且你昨天好凶,早上也没有亲我…我刚准备下楼跟你道歉你就走了…我知道是我不好,还不是你老拒绝我…我就想你是不是不喜欢我…是不是我哪里不好?”

“你很好,”姜文焕抬手抚起他的脸颊,低头在他唇瓣上亲了亲:“我很抱歉让你有这种想法。”

鄂顺一亲就乖了,亮亮的眼睛看着他:“好吧…我原谅你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聊一聊,围绕这个话题,你不能再勾引我了,我是一个正常男性。”

鄂顺明知故问地装傻:“什么意思呀…”

姜文焕把他带到沙发上,两人面对面坐着,显得分外正经:“小宝,我们不能做。”

“为什么?”鄂顺皱起眉瘪着嘴:“你真的不喜欢我?你明明…”

“不是,”姜文焕打断他:“我不是对你没有想法,正相反,我忍得很辛苦,所以你不能再火上浇油。你是在车祸后第一眼看到我,不记得跟我之前的所有记忆,我要明确告诉你,你之前很讨厌我,如果你有那些记忆,绝对不会想跟我做,跟我在一起,所以我们不行,这是对你负责,等你想起来了,我们要重新确立一次关系,再谈之后的事。”

他说的条理太清晰,连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鄂顺低下眼,小声嘟囔:“我不知道,我反正现在很喜欢你…你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但是你都这么说了…”

姜文焕揉揉他的头顶:“小宝乖。”

“不过!”鄂顺抬起头:“万一永远都想不起来怎么办?”

姜文焕顿了顿,空气沉寂,鄂顺看着他,等待他对这个可能性作出解答。

“医生说你现在恢复情况很好,如果明年你还想不起来,我们可以正式确定。”

“完完全全的?”鄂顺凑近他:“你就不能说你不是我老公这种话了哦。”

姜文焕笑了下,低下和他的额头碰在一起,轻轻嗯了一声。

不成想一语成谶,跨年这天刚好到半年,姜文焕处处找人支招,被人调侃了一轮,参考了多方消息,最后是玫瑰礼物烛光晚餐齐活,接近零点时,姜文焕把鄂顺带进房间,让他看向窗外,数不清的无人机在窗外闪着光,绘制成不同的图案和字体,鄂顺看得站起来,掠过的无人机近得好像打开窗就能摸到,零点的钟声一响,远处的烟花齐齐炸开,无人机撤下,更近距离的烟花在眼前绽放,占满整个飘窗,金色的火焰在空中消散,新的烟火又重新升腾,光照亮了漆黑夜空里的云层,火焰在夜空中写下他的名字,坐在床上的姜文焕握住他的手,鄂顺转过头,听到那句期待已久的。

“小宝,我们在一起吧。”

鄂顺感动得眼泪都出来,回身抱住他,相爱的人拥吻在一起,一切都水到渠成,而前戏刚刚开始,鄂顺就一拳挥到了他脸上。

思绪停到这里,姜文焕别好书签合上书本。只差临门一脚,结果一朝回到解放前,想到鄂顺要离他而去,姜文焕就不胜烦躁。

把书本放到一旁,盯着楼梯,姜文焕像是突然想通了。

既然他想不起来,那就再追一次。

姜文焕起身上楼,抓包了躺在床上四仰八叉的鄂顺。鄂顺眯得迷糊,连楼梯一步步的脚步声都没注意,直到他靠近,感受到一股视线,鄂顺才猛地睁眼从床上坐起来。

“你,你来干嘛?”

“睡觉,这是我房间。”

鄂顺顿了顿,站起身:“那我的房间在哪?”

姜文焕挡在他面前,没有要让开的意思:“也是这。”

“啊?”

“我们都是一起睡的,你说你不能一个人睡,要我陪你。”

“……”鄂顺抿了抿嘴:“我现在可以自己睡,我哪个房间?”

“不是要演吗,明天还得见你爸妈,他们都知道我们的相处模式,你不用提前熟悉一下?”姜文焕往前一步靠近他,鄂顺被逼得退了半步,直愣愣地盯着他,姜文焕再往前,他就再退,退到退无可退,小腿跟贴着床边,双手便虚虚地抬起挡在面前。

“你干嘛?”

“你怕?”

鄂顺皱起眉,用分贝造势:“谁怕啊!”

“那就睡吧。”

“我…我不要,我不想跟你睡,再说现在也没人看,不用演。”鄂顺抛开他,往门外去,刚走两步就听到后面的声音。

“现在不练习,你觉得他们看不出来,还是你已经想好明天怎么跟他们解释我们‘吵架’的事了。”

鄂顺的脚步停住,挣扎一番转过身回去:“我警告你,睡觉老实点…”

姜文焕没回答,各自上了床,鄂顺贴着另一边,像是一转身就能掉下去,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跟姜文焕同床共枕,这太奇怪了,奇怪到他忍不住瞄旁边的人。

姜文焕闭着眼:“你看我干什么?”

鄂顺迅速把眼睛移开:“谁看你了,别瞎说。”

“你有什么想问的?”

鄂顺沉默了一会,道:“我们之前…进行到哪一步了?”

姜文焕语气平静:“指什么。”

“就是,关系啊,进行到哪一步了?”鄂顺小声道:“我们没做过那种事吧…”

“没有。”

鄂顺明显地松了口气,算你有良心,没趁人之危。

“现在没人知道你记忆的事,在外你要跟之前一样,叫我老公,跟我撒娇,时时刻刻黏着我,不要露馅。”

鄂顺难为情地皱起眉:“明天是见我爸妈。”

“之前你在谁面前都那样,我制止过,你不听。”

鄂顺没话讲了:“…行。”

我在这半年里到底给自己挖了多少坑。

“诶!”鄂顺叫了一声,瞪大眼睛看向身旁的人。

姜文焕转了个身,在被子下牵住了他的手,毫不躲闪地跟他对视:“之前我们都是抱着睡的,现在牵手,算熟悉一下身体接触。”

他的表情太过坦然,而鄂顺的身体也不抗拒手上的温热,他别扭地转过头:“随便你吧…”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没关严实的窗帘缝隙里射进来,不偏不倚地照到鄂顺的眼睛上,他下意识地转过身,低着头往下埋,躲避扰人清梦的光线,也不管腰上多了只手搭着,只往着舒服的姿势睡,不自觉地拥上身旁的大型抱枕。

姜文焕赶在闹钟响起的五分钟前睁开眼,下巴被毛茸茸的头发弄得痒痒,他皱着眉低头一看,眉间的烦闷又消散了,嘴角也淡淡地扬起来。

他小心地侧身摸到手机,提前关掉闹钟,闭上眼将他拥入怀里,就像从没醒过来。

等到鄂顺睡麻了一个姿势,正要转身却发现挣脱不开时,才睁开惺忪的双眼,慢半拍地看清眼前的胸肌,鄂顺猛地睁大眼睛往后退,腰上却被紧紧禁锢动弹不得。

动静把姜文焕吵醒,他眉头轻蹙,堪堪地掀开眼皮,看到面前惊恐呆愣的人,声音带着刚睡醒的磁性和低哑:“早。”

“…早,”鄂顺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又赶紧反应过来:“喂,姜文焕你松开我。”

姜文焕低眼看着他:“你也抱着我。”

“呃…”还真是,鄂顺赶忙抽回手。

姜文焕也缓缓松开,掀开被子起身,洗漱完还不忘回头如常叮嘱他:“别赖太晚,一会下楼吃饭。”

听到他下楼的声音,鄂顺才懒懒地起床走到洗手台前,镜子里映照出一张嘴里塞着牙刷,却仍旧皱着眉努着嘴的郁闷的脸。

姜文焕表现得这么友好,搞的他好像特别无理取闹了,可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太诡异了,明明很惊讶,身体却对早晨醒来的一幕过分熟悉似的,反应了好久脑子才转过来。

难道过去半年,他们真的一直以这么亲密的状态相处吗?姜文焕又是如何接受的。

烦人的想法在鄂顺脑子里待不了多久,下楼的时候,就被抛诸脑后了。

看到走近的鄂顺,姜文焕显得很平静,低头喝着牛奶,对面放了一份简单的培根煎蛋早餐,上面撒着红色的椒盐,当然一旁也少不了牛奶。

鄂顺坐下,看着桌上的食物:“这是我的吗?”

姜文焕嗯了一声,又问:“晚餐是几点?”

“嗯…可能五六点吧,我妈做饭早。”

“好,你今天在家吗?”

“我去南都。”

“嗯?”姜文焕抬眼。

鄂顺被他看得心虚:“干嘛…我不能工作吗?”

“忙什么?”

“我在搭建游戏…”鄂顺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似的,声音也小。

“很好啊,就你一个人吗?”

“呃…嗯,”鄂顺顿了顿:“我爸爸不知道,我自己做着玩而已…”

“难吗。”

“还没到难的时候。”

“挺好的,”姜文焕放下杯子站起身:“要我顺便送你过去吗?”

“不用了,又不顺路…”

“那晚上我提前过去接你,到时候你给我消息?”

“哦…好。”

“你的车在车库里,不过很久没开了,出去记得加油,钥匙在鞋柜上面的盒子里。”姜文焕拿起外套,还不忘再度叮嘱:“记得给我消息。”

“知道了,你还走不走啊...”

鄂顺艰难适应着对他面面俱到细致入微的姜文焕,出门时,看到车上的一层薄灰顿了顿,这是多久没开啊...

不想那么多,鄂顺驱车出门,果然油箱见底,路上顺便加了个油,又转道去了公司。他一直想做游戏,但从没告诉过鄂崇禹,毕竟在长辈心里这总算不上正经活,知道的朋友也大多当他图个乐打发时间,今早被姜文焕这么一说,倒觉得干劲满满了。

午餐草草吃过,下午又继续扑在工作上,认真起来时间过得飞快,直到手机震了震,鄂顺才拿起来看了一眼,那备注再一次闪了他的眼睛。

点进去看,姜文焕给他发了消息,问他好了吗,鄂顺这才发觉五点多了,回了个好。

约莫二十分钟,姜文焕就给了消息让他下楼,鄂顺刚出电梯,前台的小姐就笑着打趣:“小鄂总,您未婚夫又来接您啦。”

“啊?”鄂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嗯,是啊。”

打开车门,鄂顺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姜文焕瞥了他一眼:“怎么了?”

鄂顺惊叹于他的观察能力:“没。”

姜文焕专心开车没再说话。

到达目的地,鄂顺和姜文焕并排站着,鄂顺按响门铃后,姜文焕握住了他的手,鄂顺下意识地抽回,但门开了。

“伯母。”姜文焕笑得礼貌。

鄂妈妈笑着诶了一声,侧过身:“快进来,饭都好了。”

鄂顺随着他进去,还被鄂妈妈顺手揉了下头。

“妈妈...”

饭桌上倒还算其乐融融,姜文焕极其自然地给他夹菜,反而是鄂顺被他这样搞得浑身不自在,还得装得很习惯。

这都瞒不过鄂妈妈的眼,吃着吃着就旁敲侧击地问起来:“你们最近都忙什么呢?”

鄂崇禹笑了一声:“这话问文焕就行了。”

姜文焕也笑笑:“最近几个项目刚刚收尾,不算很忙。”

“这样啊,那你们有空就多待着,工作之余也能出去玩一玩。”

“是,伯母。”姜文焕应答得体。

鄂崇禹又接上话:“接下来忙什么呢?”

“最近有几个新兴产业考虑投资,像年轻人市场的电竞行业和游戏行业都挺有前景的。”

听到这里,鄂顺皱起眉看向他,脚在桌底踢了他一下,姜文焕偏过脸冲他微笑,反而让鄂顺心里更慌。

鄂崇禹点点头:“玩玩还行。”

鄂顺的心空了一截,低下闷头吃起饭。

“现在互联网公司的占比越来越多,就是因为面向的是年轻人,我相信不论游戏还是电竞,都是很有潜力的。”

鄂崇禹笑了笑:“嗯,还是你们年轻人懂得多,我这把老骨头算是跟不上时代咯。”

“伯父说笑了,每一枚硬币都有两个面,就像实体产业和新兴产业面向的是不同人群,我算是占了年纪的便宜,这点东西都是小聪明,大方向还有很多需要跟您讨教的地方。”

鄂崇禹爽朗地大笑几声,举起酒杯:“还是你小子会说话...”

姜文焕笑着回了酒:“肺腑之言。”

从头到尾也没提到自己的名字,鄂顺再笨也反应过来姜文焕是在给他打听口风,他抬起头偷偷瞄了一眼,姜文焕眼角扫过来,逮了个正着。

吃完饭鄂崇禹还在客厅跟姜文焕说话,鄂顺被鄂妈妈叫进房间,鄂顺在床边坐下,手背被鄂妈妈搭住,一双慈眉善目凝望着他,岁月给美人眼角添上几丝皱纹,鄂妈妈的声音轻轻,温柔得像平静的湖泊:“小顺,你是不是跟文焕吵架了?”

“啊?没...没有啊,”鄂顺不自然地眨着眼:“我们挺好的呀。”

“是吗?”鄂妈妈低头抬眼:“今天吃饭你怎么不说话,也不笑了。”

“他们说着话嘛,我插什么嘴啊...”

“文焕说最近也不忙,难道陪你陪少了?你爸说你这两天都去公司了。”

“哎呀妈妈...真没事,我俩没啥矛盾。”鄂顺义正言辞地竖起三根手指:“真的!我保证。”

“可你今天...昨天又突然说要推迟结婚的事,真不是吵架了?”

“您别担心啦,我俩感情可好了!真真的,比珍珠还真!”

“你别骗妈妈,妈妈看得出来,你今天不对劲。”

“......”鄂顺咽了咽口水,对上那双担忧的眼眸,又于心不忍,他扯出笑容,眼睛弯弯,冲外面喊了一声:“老公!!”

聊着天被打断的姜文焕马上就回一句‘怎么了’,鄂妈妈瞪大眼睛,笑着拍了下鄂顺的大腿:“臭小子。”

鄂顺抱起鄂妈妈的手臂,笑着靠过去:“您这下总该信了吧,我们真挺好的,要是他对我不好,我早就跑回家啦。”

“好就好...”

回去的路上,姜文焕什么话也没说,鄂顺也有种错怪了他的愧疚,偷看了好几眼才开口:“你跟我爸...都聊什么了?”

“工作、社会、政治。”

“哦...”

车里又安静下来,沉默一会,鄂顺又问:“你就不问我喊你干嘛吗?”

姜文焕语气平平,把疑问句说成了陈述句:“伯母是不是觉得我们吵架了。”

鄂顺从座位上坐起来:“你怎么知道?”

“你今天表现得比之前差太多了,正常都会这么想。”

“哦...”鄂顺又坐回去,顿了顿,又低声嘟囔:“今天的事谢谢你,是我误会了。”

“什么事。”

“就...”鄂顺别过脸看向车窗外,手还扣着指甲:“你问我爸游戏的事。”

“没有。”

“什么...”

姜文焕目视前方:“我是真的打算投资,不是随便说的。”

“啊?”鄂顺好奇地转过脸:“你打算投资哪一个啊?”

“还没看好,”姜文焕看他一眼:“你的游戏到什么进度了?需不需要团队?”

鄂顺瘪瘪嘴:“逗我玩...”

姜文焕笑着又看他:“如果你有需要,我提供支持,任何方面的。”

鄂顺对上他带着笑意的眼神,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小声嘀咕道:“现在还不用...”

姜文焕抬眉点了点头:“好吧,那等你需要了再联系我。”

鄂顺莫名被戳中笑点,低头笑起来:“回去等通知吧。”

姜文焕透过车内镜看他,也扬起了嘴角:“是。”

鄂顺觉得姜文焕跟之前不大一样,不是那么讨人厌了,或许,应该重新认识一下他,即便最后不结婚,当朋友好像也不错。

一切都步入正轨,白天各自上班,偶尔几条消息,时间对得上的话会一起吃饭,姜文焕偶尔加班也会提前告诉他。除了每天早上醒来总是挨着姜文焕这点还是不能适应之外,其他的都不算什么。

鄂顺也总纳闷,明明每天晚上都是各睡各的,他睡觉也不算不老实,一般睡前在哪块醒来就在哪块,怎么到了这就学会往另一边挨了。

鄂顺不敢问,怕又问出过去半年里自己怎么死乞白赖贴着他。

“想什么呢?”姜文焕掀开被子上床,靠着床靠背坐在自己位置,和躺着的鄂顺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没。”

“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啊?”鄂顺抬眼:“什么事?”

“后天晚上东鲁办新品发布会,我要出席,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姜文焕低头看向他。

这种语气简直拿捏住了鄂顺的死穴,根本拒绝不了。

“嗯…可以。”

“好,”姜文焕勾起唇,下意识地抬手想摸他的头,又像被那视线制止住,停在半空的手又收了回去,转过头敛了笑容:“睡吧。”

鄂顺低下眼,又闷进被子里,其实你碰我一下我也不会生气。

安静的夜里,只有床边的小台灯散出温暖的光晕,姜文焕听着鄂顺规律平稳的呼吸声,把背对着自己的他轻手轻脚地翻过来平躺着,搂着他的腰,动作碰到被子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鄂顺眉头轻蹙,咂摸两下嘴唇,转了个身将他抱住,夜晚重新归于睡眠。

“啊——!”

鄂顺看着面前凑近的脸下意识地挥出一拳,姜文焕被这措不及防的一下打得往一边撇,懵懵地张着嘴,抬手摸上瞬间红起来的嘴角,皱起眉嘶了一声。

鄂顺瞪大眼睛,蹬着腿退到贴着床靠背,抓起一旁的被子盖住自己,皱着眉满脸的惊恐:“姜文焕你干嘛!”

姜文焕缓缓转过头,眉头轻蹙,不解的神情:“小宝…”

“你!谁是你小宝!”鄂顺伸直手臂指着他:“你别乱叫啊!”

看着他的表情,姜文焕顿了顿:“你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鄂顺眼珠子左右转了一圈,警惕地看着他:“这里是哪?你要对我做什么?你你你…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

姜文焕眼眸一暗,脸色也变得难看起来:“这段时间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什么这段时间?”鄂顺皱紧眉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片空白:“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哪,我…我要回家!”

“这是我家。”

“啊?!”鄂顺双手攥紧被子:“我为什么会在这!”

“你穿着衣服,遮什么?”

“……”鄂顺抿了抿嘴,这个人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姜文焕闭眼揉了揉眉心,从床上站起来:“你先休息吧,现在太晚了,明天再送你回去。”

鄂顺愣了一下,又眼疾手快地爬过去抓住他的手腕抬眼看着他,眼里透着清澈的纯真:“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现在不想回答,”姜文焕掰开他的手看了他一眼:“明天你自己去问你爸爸吧。”

“问我爸…”鄂顺眨了眨眼没有再挽留,他刚刚竟然从姜文焕的表情里看出了…失落?还怪可怜的。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几分钟前,鄂顺的脑海里闪过一片白光,意识回来时,印入眼帘的就是死对头摸着自己的脸一副要亲上来的样子,再往前的记忆就是他好像喝醉了,摇摇晃晃走在大马路上,刺眼的车灯让他不得不抬手遮住眼睛。

难道是姜文焕把他撞了,所以把他送到他家里来?

鄂顺掀开被子撩起没见过的睡衣,又左右扭了扭腰伸了伸腿,他的身上白白净净的,也没有哪里觉得酸痛不舒服,这是被车撞之后的体感吗?

鄂顺傻傻坐在床上,又转头看了看周围,窗帘没拉,窗外是城市闪着光的夜景,飘窗上架着张小木桌,两边放了两张软榻,桌上放着瓶酸奶和两个杯子。

这间宽敞的卧室怎么看都是主卧,把这间让给他了,姜文焕去哪睡,他不会半夜摸过来吧。无暇多想,鄂顺转过头,眼神落到床头柜上,他的手机在这,太好了。

鄂顺拿起手机,一打开,锁屏显示的日期宛如晴天霹雳在他头顶重重敲了一下。

沃尔玛,24年?!我穿越了?!

鄂顺呆愣地垂下手机抬头望向天花板,他的记忆还停留在23年年中,难道说他会在这半年内和自己的死对头搞在一起?

绝对…不能…接受…

放空半晌,鄂顺又猛地拿起手机,刚想给自己发小姚庶良发个消息问问,点进微信页面又是一记重锤,这置顶备注着老公,头像又是姜文焕的人…别告诉我真是姜文焕…

鄂顺颤颤巍巍地点进他的朋友圈,一片空白,可这微信号明晃晃的就是他的名字,抱着坎坷的心情,鄂顺往上翻看聊天记录,刷到手酸都没刷到顶,一划拉过去,越往上绿色气泡就越多。

这天晚上鄂顺一点也没睡好,熬夜熬到凌晨五点,事实证明姜文焕没来爬床,外面也很安静,鄂顺一目十行地把全部消息记录看了一遍,越看越觉得羞耻,从这记录来看,怎么着都是自己赖着姜文焕更多,虽然后来姜文焕也开始主动给他发消息了,但自己对着死对头撒娇卖萌算怎么个事啊…

没脸见人了。

第二天九点,姜文焕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都不见回音,便自己开门走近床边,脚步放得轻,床上的人缩成一团,抱着一堆被子睡得舒服,睫毛垂下来,嘴唇微张,无意识咂摸,像小孩子一样。

姜文焕不自觉地挑起嘴角,抬手抚上他的脸,鄂顺皱了下眉,哼哼唧唧地别过脸。

静静看了他一会,姜文焕才轻拍他的脸颊:“起床了,小…鄂顺。”

还是没有动静,姜文焕隔了一会又喊了一声,摇了摇他的肩,鄂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半梦半醒间,声音还带着黏糊沉闷的睡意:“再睡会嘛…”

“我十点半有会议,你再不起床,只能等我晚上回来再送你回家了。”

“回家…”

“嗯。”

鄂顺猛地睁开眼,看清身旁的人又赶紧往后退了些。

姜文焕面色平静:“你不是说要回家吗?不回了?”

“回!回啊…我现在去洗漱…”鄂顺掀开被子从床的另一边下去,绕了个大圈跟姜文焕保持着几米距离,像是视线能把他按着不动似的盯着他。

鄂顺快步踏进厕所,迅速把门关上,站在洗手台前低下头,双手合拢接了一手冷水就往脸上拍,清醒多了,鄂顺抹了把脸,双眼无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拿起一旁的漱口杯,却发现连杯子都是情侣款,是他喜欢的线条小狗的图案,感情他还不是第一晚在这睡。

鄂顺嘴角抽了抽,深呼吸一口,心无杂念地洗漱完从厕所里出去,姜文焕还坐在床边,衬衫西裤,脚上踩了双家居鞋,一手撑着床一手拿着手机低头看,见他出来,又抬起头看向他,没有说话。

鄂顺咽了咽口水,别扭的走过去:“喂,我衣服在哪…”

姜文焕双手抱胸,结实的手臂交叠在一起,手腕上的表盘在光线下反射成略显刺眼的纯白,他抬眼看向他:“你叫我什么?”

“……”鄂顺抿了抿嘴,这混蛋不会想让我叫他老公吧。

见他不说话,姜文焕叹了口气:“有点礼貌。”

鄂顺拳头都攥紧了,咬着牙扯出虚假的微笑:“所以有我的衣服吗?”

姜文焕指了下他身后:“衣柜。”

鄂顺转过身拉开衣柜,脑子不清楚,手好像知道自己的衣服在哪边,与千篇一律的衬衫西装相比,衣柜右侧陈列的卫衣毛衣显得活力多了。

“给我拿条领带。”

鄂顺找好了自己的衣服挂在手臂上,又顺手拉开抽屉,各式各样的深色领带在鄂顺眼里几乎没差别。

好沉闷无趣的男人。

“你要哪一条?”

“随便选。”

鄂顺哦了一声,随手挑了条黑色,转过身递给他:“喏。”

姜文焕看着领带没有接过,缓缓道:“你不帮我系吗?”

“……”鄂顺感觉手很痒,很想一拳揍他脸上,但毕竟还在他家,忍住了:“自己系。”

姜文焕看了他一会,没有坚持,接过领带自己系好了。鄂顺也跑了趟厕所把衣服换好才出来。

出门前,鄂顺低头跟在姜文焕身后,没注意他停下来,一头撞到他后背上,近得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混着胡椒和迷迭香的气味,在冬天冷冽到像泼了盆冷水,鄂顺皱着眉抬头,刚想抱怨什么,脖子就被姜文焕围了两圈围巾,他低着眼,没什么表情,语气淡淡:“外面冷。”

“哦…谢谢。”

鄂顺不自然地摸了摸后脑勺,姜文焕这么对他,他还有点不适应,毕竟在他剩余的印象里,他们并不是这种能好好说话相互关心的关系,不久前…不,半年往前的某次宴会上,鄂顺跟着父亲出席,不小心把酒水泼到姜文焕西装上,当时姜文焕看他的表情,轻蔑得像看街边的老鼠。

鄂顺从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哪里受过这种气,近在嘴边的不好意思又吞了回去,趾高气昂地说:“多少钱?我赔你!”

结果对方嗤笑一声转身走了,压根没搭理他,这梁子就算结下了。

“你送我去公司吧,我家这个时候没人在。”鄂顺坐上副驾,边系安全带边道。

姜文焕应了声好,一路无言,鄂顺觉得尴尬,侧过脸靠着旁边装睡,等车在南都公司大楼前停下来,鄂顺才解开安全带缓慢下车,沾了地又犹豫着要不要道声谢,纠结了几秒转过身,姜文焕的车刚好头也不回地驶出去。

“诶…”鄂顺愣了愣,又愤愤地跺了下脚转身进去,嘴里还嘀咕着:“没福气的家伙,谢你都没机会听…”

坐电梯上了楼,电梯门一打开,鄂顺一抬头眼睛就亮起来:“小姚,你怎么来这了。”

“哥,”姚庶良也笑起来:“我爸爸过来开会,我充个助理旁听一下。”

“正好,我有事问你!”鄂顺牵起姚庶良的手,一路拉到自己这个担着虚名的总监办公室里。

拉着到沙发前坐下,姚庶良才眨了眨眼,问:“怎么了哥,什么事这么着急。”

“我…”鄂顺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靠近他耳边,抬手捂着耳旁,低声道:“我昨天在姜文焕家里。”

姚庶良愣愣地听着,又点点头,表现得并不惊讶:“怎么了吗?”

“我,我在他家里呀!”鄂顺瞪大眼睛:“一睁眼就在!”

“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住好久了嘛。”

“…小姚,我这么说可能有点荒谬,但我可能是从半年前穿越过来的…”鄂顺一脸认真地盖住姚庶良的手背:“印象中我被车撞了,然后再睁眼,就是现在了。”

姚庶良皱紧眉头,抬手用手背测了测他额头的温度:“哥,你是被车撞了没错,但你没穿越。”

“不不不,小姚,你听我说…”

“哥,你还是先听我说吧,”姚庶良按住他的肩膀:“事情是这样。”

……

“什嘛!”鄂顺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一脸的生无可恋:“你意思是说,我被车撞了,然后被姜文焕路过送去了医院,醒来之后我就爱上他了?”

他说一段姚庶良就跟着点点头,笑着说:“不仅如此,哥还撒泼打滚让鄂伯伯同意你们结婚。”

“你还笑!”鄂顺感觉世界观都崩塌了,又忙问:“我爸爸怎么说,他肯定不同意对不对,我这样他要打断我腿的!”

“是。”

鄂顺松了口气。

姚庶良又说:“就算你们结婚对两边公司都有益,文焕哥又救了你,但鄂伯伯还是不同意,不过哥太坚持了。”

鄂顺张了张嘴,一会才问:“…然后我爸就同意了?”

“也没有。”

鄂顺又松了口气。

“后面你们还是在一起,感情很好,文焕哥对你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哥的态度也很明确,久而久之,姜伯伯喜欢你,鄂伯伯也不忍心拆散你们啦,这不年前刚刚松口嘛,恭喜哥啦!”

“……”鄂顺的面色平静,眼神空洞地看向他:“我完了…我现在要是去跟爸爸说我不想结婚了,爸爸才会打断我的腿…”

“呃…哥,虽然一切都很突然,你当初突然说喜欢姜文焕哥,我们都觉得是开玩笑的,明明你之前那么讨厌他,加上文焕哥也一直否认,但是没想到你们后来挺认真在谈,还谈婚论嫁了,现在怎么又…突然不喜欢了。”姚庶良眨了眨眼:“而且哥今天突然问我这些话,也好奇怪。”

“我不记得…”鄂顺闭紧眼睛低下头,双手握着膝盖:“我不记得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我只记得车祸之前的事。”

“啊?车祸之前…”姚庶良顿了顿:“你把你追文焕哥的过程都忘了?”

“我追的他?”鄂顺抬起头。

“啊…很显然…哥后面非要搬过去一起住,文焕哥会同意也是很稀奇…总之哥非常黏人,像挂件一样黏。”

“别说了!”鄂顺打断他,一巴掌拍在自己脑门上,瘪着嘴泪眼汪汪:“呜…我的一世英名…我死了算了…”

姚庶良眨了眨眼,手无措的停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会才拍下去:“其实你们谈得挺好的呀…”

“好个屁…谁要跟他结婚啊…”鄂顺一本正经地拍在姚庶良肩上:“小姚,你不懂,远嫁是场豪赌,哥哥赌不起。”

“可是…大家都在本市呀,怎么算远嫁呢?”

“他家里我家得半个小时,万一我受欺负,谁知道?我上哪哭去?我这会难过了,半个小时后我爸的巴掌没一下扇到姜文焕脸上,这就算远嫁。”

“这…这样啊,”姚庶良懵懵看着他:“那哥打算怎么办?”

鄂顺想了想,坐直身体,义正言辞地举起手握拳:“我一定要跟爸爸说,这婚不能结,就算被爸爸骂也要说,这可是一辈子的事!”

-

姜文焕回到办公室,板着脸坐在电脑前,脑子里一团乱麻,一点正事也干不下去,听到敲门声,姜文焕说了声进。

曹宗进门,缓步走到他面前,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哥,你找我。”

姜文焕低头揉了揉鼻梁:“鄂顺想起来了。”

看他这幅表情,曹宗顿了顿,道:“有什么变数吗?”

“他把这段时间我们的事都忘了,只记得车祸前,”姜文焕闭上眼呼了口气:“…他现在,不喜欢我了,我们本来已经要结婚了。”

“嗯…”曹宗皱了下眉,思索几秒,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看过医生了吗?”

“还没,他昨晚想起来之后,今天就要我送他去南都。我喜欢上他了,他又不喜欢我了,这对我不公平。”

“是的,有把柄吗?”

“算有,你支持我吗?”

“可以争取。”

“好,”姜文焕点点头:“没事了。”

“是。”曹宗转身离开。

-

鄂顺刚下定决心,送走了姚庶良走到董事长办公室门前,心里措辞打稿想了无数个开场白,抬起的手都冒汗了,还是迟迟不敢落下去。

突然响起响亮的手机铃声吓得鄂顺浑身一颤,赶忙躲出去,跑到走廊才拿起来,备注的老公旁边还挂了个心,刺得鄂顺眼睛疼。

“喂,找我干嘛?”

透过电流频率传过来的声音低沉温柔:“都问清楚了?”

“呃…嗯。”

“结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肯,肯定不结啊!”鄂顺有些心虚,又降低了音量小声道:“我会去跟爸爸说清楚的…”

“要结。”

“啊?”鄂顺皱起眉:“你说什么?”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要结婚了,你现在突然反悔,公司股价会受影响,当初说要结婚的是你,配合的是我,现在你突然说不结,我不知道怎么交代,我相信你在鄂伯伯那边也不好交代,请你稍微顾及一下我。”

“我虽然不记得,但也知道了这段时间是我麻烦你,但是…”鄂顺犹豫了一会,叹了口气,还是说:“我们还是不能结婚,算我欠你个人情,行了吧…”

“行,这个人情你打算怎么还。”

“怎么还…”鄂顺抬手咬着手指,想了想,道:“我答应你个条件。”

“什么条件都可以?”

“那也要我做得到呀…你万一要什么星星月亮我怎么给你摘…”

“你做得到,”电话那边的声音低沉:“演一场,演得跟之前一样,情侣分手很正常,后续我会想办法自然而然分开,到时候我们都好解释。”

“这…”鄂顺隐隐觉得不对劲,道:“不行,这种事越拖越麻烦。”

“我只是通知你。”

“你!喂?喂??”听到嘟嘟声,鄂顺拿开电话,已经挂断的通话让手机弹回锁屏:“靠!混蛋!听你的话我就是你孙子!!”

刚骂完,微信就弹出新消息,鄂顺点进去,姜文焕发来了一个视频,封面是他的脸。

鄂顺心头一震,他不会跟姜文焕做了那种事吧,这混蛋难道还录了视频留着威胁他…

等等,怎么才二十秒。

鄂顺咽了咽口水,手指停在屏幕半空犹豫几秒又摁灭了手机,特地跑回办公室拉上百叶窗戴上耳机躲着看,颤颤巍巍地点开,视频中只有他的脸。

鄂顺坐在床上盘着腿,双手垂在腿间的枕头上,背景上看是姜文焕的房间,持镜的姜文焕伸出一只手,鄂顺就俏皮地歪头贴上他的掌心蹭蹭,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小狐狸。

姜文焕的声音在镜头后响起,听起来略带笑意:“再说一遍,刚刚叫我什么。”

鄂顺眼睛亮亮的:“老公呀。”

“我?”

鄂顺点点头,尾调上扬地嗯了一声。

“喜欢我吗?”

“喜欢…”鄂顺低下眼,微微抿嘴,粉色的耳尖十分惹眼:“喜欢老公…”

“好乖,”姜文焕摩挲着他的脸颊:“我叫什么?名字。”

“叫姜文焕。”

“你要不要回家?”

“你又要赶我走,”鄂顺小脸皱起,瘪着嘴:“我不走,我要跟你睡一起。”

镜头那边沉默一会,缓缓道:“等你想起来你会后悔的。”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的鄂顺整颗头烫得要冒烟,缓过神迅速发了条消息过去:删掉!!!

那边的回复也来得很快:不删,不演就发出去。

-姜文焕你这个混蛋!!!我讨厌你!!!

-六点我去接你,复诊。

鄂顺没有再回,放下手机双手捂脸:“啊啊啊……”

“笨蛋。”

“谁说我是笨蛋!你才是笨蛋!”

“臭小子!”

鄂顺一顿,猛地抬起头,看到皱着眉却眼带笑意的鄂崇禹:“爸爸…”

“嗯,今天怎么有空来了,不跟姜家小子待在一起了?”鄂崇禹走到沙发上坐下,按下水壶烧水,又倒了点茶叶进壶。

鄂顺也起身过去,坐到他对面,小声嘀咕:“我干嘛非和他在一块…”

“什么?”鄂崇禹抬眼。

“没!”鄂顺扯出笑脸:“那个,您怎么知道我来了?”

“秘书看见跟我说了,怎么了?”鄂崇禹笑了两声:“这回又是什么事啊。”

“什么呀…”鄂顺瘪了瘪嘴:“我就是想您了,来看看您。”

“臭小子,”鄂崇禹笑着把烧好的开水倒进茶壶,洗了次茶又重新冲了一泡,倒了两杯,一杯放到鄂顺面前,一杯拿起来送到嘴边吹了吹,慢慢抿了一口,抬眼缓缓道:“是不是为了你跟姜家小子的婚事来的?”

鄂顺瞪大眼睛皱起眉:“爸爸!”

“上上次来求我让你们在一起,上次求我让你们结婚,这次是不是要办婚礼了?”

“不是!”鄂顺脸都红了,脑子一转,道:“我们聊过了,觉得现在结婚还是太快,他还在忙事业嘛,不着急,我也想多陪陪您,所以我们商量好啦!结婚的事还是慢点吧…”

鄂崇禹面无表情地盯着他,鄂顺被看得冒了一身冷汗,心虚地低下眼拿起茶杯,又被茶水烫到嘴唇:“唔…!”

“冒冒失失的,跟姜家小子待这么久,一点好的都没学到。”

“您老说他干什么呀…”

“臭小子,还说我呢,你突然说这事,不是吵架了吧?”

“呃…没…”鄂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哪有。”

“老子还不知道儿子,”鄂崇禹又低头喝了口茶,语重心长道:“这事你们商量好了就行,你们幸福,爸爸就开心,之前反对也是怕你被人骗了,现在看来那小子,哼…勉强还行吧,比他爹强点。两个人在一块啊,吵架是难免的,相互包容才能走得更远,有什么事各退一步,说开了就好了,你也不能当在家一样,脾气收一收。”

“可他欺负我。”

“什么?”鄂崇禹皱起眉,抬眼露出下三白,声音也一下子粗哑起来:“那小子怎么你了?”

“噗…”鄂顺握拳在嘴边笑起来,突然觉得心头暖暖的,敛下笑容微笑看他,眼尾弯弯的:“随便说的啦,别担心,我们俩挺好的。”

鄂崇禹又舒展了眉瞪他一眼:“明晚带他回来吃饭吧,你妈念叨好久没见他了。”

“妈妈都没说我吗?”

“都说了,这不是让你们俩一块回来吗。”

鄂顺笑了笑:“好,那我一会跟他说。”

“我先去忙了,没什么事就在这待着,别到处跑,听见没有。”

“知道啦爸爸…”

傍晚时分,鄂顺一股脑就答应回家吃饭,也没想姜文焕有没有时间,六点出头就收到姜文焕让他下楼的消息,慢吞吞地走过去,脑子里想的全是怎么开口。

鄂顺打开车门坐上副驾,偷偷透过车内镜瞄他,这会仔细看才发现,昨晚他那一拳下手不算轻,姜文焕的嘴角隐隐约约,不明显的青了一块。

“喂。”

“嗯?!”鄂顺身体一激灵,还以为偷看被发现,听他接着说,才知道这是戴着耳机接电话呢。

“几点,好,晚上我看看,一会把明天的行程发我一份,那个不用推,没事,正常排。”

几句话结束,姜文焕又瞥了旁边的鄂顺一眼:“你刚刚想说什么吗?”

“呃,没…不,也有吧。”鄂顺抿了抿嘴低头扣手,不自然地眨着眼:“…我妈妈说让你去我们家吃饭来着。”

鄂顺顿了顿,又急忙补充:“不过你要是没空也没…”

“有空。”姜文焕打断他,目视着前方:“几点?”

“就明天晚餐,六七点吧。”

“好。”

“你明天没事吗?刚刚听你…”

“不要紧。”

“哦…好。”鄂顺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尴尬地别过脸,反手手心捂着嘴看向窗外。

到了医院随着护士指引去做了脑部ct,做完又等了十分钟,鄂顺才跟在姜文焕身后进了提前预约好的科室。

医生穿着白大褂坐在对面,鄂顺小时候就对看医生有点阴影,这么大了也没长进,他咽了咽口水,怯生生地坐下,回头看了姜文焕一眼,姜文焕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莫名的,鄂顺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他想起车祸之前的事,但把这期间的事忘了,怎么回事。”

“啊…这么回事啊,那就这么回事呗。”医生靠着靠背,笑道:“姜大少爷,急啦?”

姜文焕冷着脸:“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

医生抬了抬眉,拿起一旁的报告单看了一眼:“他脑子没问题,恢复得挺好的,至于记忆,目前也没有系统性的疗法,人的大脑是很复杂的,之前的催眠没起到什么作用,现在突然想起来我也不建议继续尝试,万一造成记忆混乱就更麻烦了。”

“难道他就记不起来了?”

“可能吧,这谁都说不准,说不定哪天就记起来了,说不定一辈子都记不起来。”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我是专家号,你知道挂我一次多少钱吗,不行问别人去。”医生白了一眼,又坐起身,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鄂顺。

鄂顺被看得发毛,身体往后退了些,下一秒脑袋被姜文焕一手扣过去挨着他的腰:“欸…”

姜文焕盯着面前的人:“你看什么。”

“看病啊,看病不得看病人,我是医生还是你是医生,”医生把目光转向鄂顺:“你现在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鄂顺眨了眨眼:“呃…嗯。”

“会时不时头痛吗?”

鄂顺摇摇头:“没有,哪里都好。”

“那你跟姜文焕还结婚吗?”

“啊…?”

“喂。”姜文焕皱起眉。

“随便问问嘛,你们要还结婚我得提前备份子钱呢,”医生又往后退了些,笑道:“我信他是真不记得了,跟上次复诊差别太大了点。”

鄂顺皱眉:“我上次来怎么样?”

医生指着他垂下的手:“上次来,你就没松开过姜文焕的手。”

“……”

“不止上次,每一次你都…”

“停!”鄂顺闭眼抬手打断他:“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

诊室陷入了寂静,挂着轻浮笑容的医生此刻也抿下嘴角,鄂顺被这气氛弄得浑身不自在,就好像他说错了话似的。

过了一会,医生才认真道:“带回去养着吧,再有什么状况再过来复诊,他这种突然的记忆断片是无解的。”

“找这期间相关的东西刺激一下有没有可能…”

“没有,”医生斩钉截铁:“电视剧看多了吧,这种性质能不能想起来全靠他自己。”

姜文焕收了话,作势转身:“走吧。”

“等等…”鄂顺停下来。

医生挑了挑眉:“怎么了?还有什么忘记说的?”

鄂顺舔了舔嘴唇,支支吾吾地问:“就是…淤青怎么快点消除啊?”

姜文焕蹙眉看向他:“你伤哪了?”

“我没…”鄂顺偏过脸避开他的眼神,又看了眼医生:“医生…有办法吗?”

“24小时内冷敷可以促进血管收缩防止淤青扩大,24小时后热敷促进血液循环,用点活血化瘀的膏药,面积太大要进一步诊断,你伤哪了?”

“那…脸上也能用膏药吗?”

“脸上?”姜文焕大手掐起他的脸左右看了看:“哪?”

鄂顺被掐得嘟嘴,皱起眉双手扑腾着打他的手臂:“你…姜文焕松手,别碰我…”

医生冷眼看着面前两人,语气懒懒:“容易过敏的皮肤最好不要上脸,不严重的话热敷一下就好了,喂,我说你们要打情骂俏能不能出去…”

姜文焕好好确认了一番才收回手,鄂顺皱起张小脸气鼓鼓地站起身往外走:“就不该帮你问…”

姜文焕愣了愣,后脚跟上去,上了车鄂顺还是别过脸不愿意看他,等了好久都不见车发动,鄂顺皱着眉转过头,正对上姜文焕的眼睛。

鄂顺睁大眼睛缓缓咽了口口水:“你…看着我干嘛…”

“没有。”

“没有你还看我…”鄂顺顿了顿,又问:“你跟那个医生认识啊?”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

鄂顺皱起眉:“啊?什么时候?”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只不过你现在都忘了。”

“……”鄂顺沉默了。

姜文焕又说:“你刚刚在里面说帮我问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嘴啊…”鄂顺指了指自己嘴边,眼神飘到别处:“我打的嘛,青了都…”

“有吗,”姜文焕摸了摸嘴角,是有点酸酸的:“一点点,没事的。”

“算了吧…”鄂顺嘀嘀咕咕地:“我还是回去给你热敷一下,不然明天见我爸妈被看出来了都不知道怎么解释。”

“回…”姜文焕愣了愣:“回我们家?”

“你…你家!什么我们家,谁跟你一家!”鄂顺别扭地转过脸,小声道:“你让我陪你演那事我同意了,先说好啊,你那个视频要删掉,不许留备份…我爸妈那边你也得演好,我不想让他们担心…”

姜文焕静了静,发动汽车:“我知道了。”

鄂顺默默转头瞄了他一眼,姜文焕的脸上没有表情,鄂顺总觉得他像不开心,可他也没有办法,就算姜文焕有意示好,那种一觉醒来要跟死对头扮情侣的感觉还是让他无法适应。

回了家,鄂顺这才仔细张望了这间屋子,从玄关处与其他冷淡颜色显得格格不入的奶黄色拖鞋,到银灰色电视柜下凸出的线条小狗日历,无一不在彰显自己曾一步步融入姜文焕的生活,现在,又将逐步抽离。

鄂顺竟然生出了些愧疚,他猛地摇摇头,不对,再怎么样,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出于怜悯继续做真情侣反而对两个人都不好。

“你怎么了?”

“啊?没。”鄂顺回过神,换好拖鞋进去,又窜上楼梯:“我上楼洗澡!”

看着飞速逃离的他,姜文焕开始思考靠这种方式把他锁在身边是不是不对。

鄂顺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随着花洒从头淋下的水流一起冲向了下水道,从热气腾腾里脱身,鄂顺拖着慵懒的身体一下仰趟进柔软的大床里,双手大开看着天花板。

反正都这么丢人了,演就演呗,又不是真的...

在楼下洗完澡的姜文焕坐到沙发上,戴上眼镜本想看书静静心,可字体密密麻麻,眼睛看过去,脑子却装不进去,看完一段发现根本没在理解,又反复倒回去重看一遍,一页书读起来倒显得十分艰难了。

姜文焕深呼吸一口,目光定格到桌上的花,年前鄂顺买的,路上看见了非说喜欢,就买回来插在家里了,连花瓶都是一起逛超市的时候挑的,现在花瓣大多发黄,已经枯萎得差不多了。

半年前,姜文焕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父亲好友的儿子,仅仅两面之缘,还都称不上愉快,一次被泼了酒,一次撞见他撞车,期间零零碎碎打不上照面的相遇中,鄂顺也总是对他抱有敌对态度,导致他也对他不算好感。

姜文焕的人生就像既定的飞行棋,无论扔到多少,都会按照指定颜色的路线前行,或快或慢,都在掌控范围之内。

学生时代,他拿遍各种青少年比赛奖项,课外活动全是为了拿证书拿名次才参与,大学后为了加学分拍了微电影,拿了个最佳短片,大三自主创业,搞点学术研究,拿了个国内外权威的奖项,考研期间半工半读,把创立的公司合并给东鲁,自己也开始参与家族事业,学业完成后,一列履历看下来堪称完美。

有人问他累不累,是不是家里逼着他勤奋,姜文焕说没有也没人信。但实际上,姜家爹妈从小没给姜文焕施过什么压,非要说什么,就是让他学习别太累,要学会劳逸结合,姜文焕逸了,练了两天参与了国内最高规格的射箭比赛,拿了个第一。

对姜文焕来说,这些并不算努力,也称不上辛苦,全部都在他的能力范围内,而他的乐趣是,扩大自己的能力范围。

非说姜文焕有什么让家里人操心的,那就是他的终身大事了。所以姜妈妈在路上遇到和姜文焕表现得十分亲密的鄂顺,态度甚是欣喜,鄂顺笑得甜甜的说他们要结婚,姜妈妈开心得不行,完全无视了姜文焕的解释,就往家族群里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全家人齐下都没干成的事,让鄂顺干成了,姜文焕就这么被‘逼婚’成功。

从那开始,原本尚在可控范围内事情就一发不可收拾,姜文焕遇上了生平最大的挑战,而事情的起因,仅仅是他助人为乐,好巧不巧地救了不算熟的熟人。

鄂顺死赖上他不愿意回家,一开始姜文焕没打算心软,想着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门口关一会待久了无聊自然回去,可傍晚关到晚上,姜文焕多余瞄了一眼门口的监控,发现他还在门口蹲着,双手抱着膝盖把头埋进去,一副被抛弃的小狗的样子。

姜文焕想赶他走,一开门,听见声响的鄂顺就抬起头冲他笑,一点也不怪他把他关门外喂蚊虫,两颗黑珍珠般的眼睛弯弯地看向他,又讨好地眨眨眼,声音哼哼唧唧地黏在一起:“虽然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但我真的知道错了,老公,你放我进去嘛…这里好多蚊子…”

“……”姜文焕麻了,沉默地盯了他一会,还是心软把人放了进去。

北方阵的营地又传来震天响的闹声,几乎每个夜晚,他们都会发出这种不知所谓的欢呼和笑声。

太颠认为这跟他们出生的地方有关,北崇寒冷之地,孕育了这样一群人,他们还像未开化的禽兽一样,喜欢吃肉、脾气暴躁、喜欢聚在一起大喊大叫。

他只这么想着,然后想到西岐,他和兄弟们称之为家乡的地方,姬发似乎对那里有更深的情感,他对西岐的思念也常常带动很多人,但不包括太颠,对太颠来说,西岐远到像是幻梦,他在朝歌的时间已经比在西岐的时间长得多了,虽然仍旧对西岐抱有婴儿在羊水那般的亲切,但只是因为他如果回到那里,地位会比在朝歌当侍卫高一些,不过这些话说出来未免显得冷血不近人情,因此他并不把心中所想宣之于口,而是偶尔附和,真诚倾听,融入得浑然天成。

帐内的火堆还烧着,木头因碎裂发出裂帛声,忽然——“靠!那帮禽兽还要吵到什么时候!”

坐在太颠身边烤火的辛甲倏地站起来,他是忍无可忍了。

太颠本想拉他下来,及时制止可能展开的斗殴,一旦打架,打完也差不多是平时北方阵安静下来的时候,这样一来,这场'仗'显得多没意义,还得耗费心神,多些淤青,为了一时泄愤实在不值当。

只可惜有杀伤力的并不是突然站起来的辛甲,而是不知道谁紧随其后的一声附和,一下子,大家都不忍了,成群结队地闯到北方阵那儿去。

免不了又是一场架,你推我搡,倒成一片。

真巧,挡在自己面前的人又是他,太颠记得他的名字,是偶然听到崇应彪喊他,说:'过来,葵儿!',后来又听到人叫他金葵。

太颠对他的印象跟对北方阵其他人没什么区别,爱起哄挑事,贱兮兮的,和崇应彪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招人待见。要不是有好几次打架这人都奔着他这边挥拳头,太颠也记不住他,有几次,他都怀疑他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他,不过转念想想,西方阵跟北方阵的人,见上面就算相互得罪了。

分神的刹那,太颠被打了一拳,在颧骨,这拳揍得结结实实,打得他眼冒金星,罪魁祸首正是他分心想的人。

辛甲和旁边几个看到这一幕,大骂一声,扑上去跟金葵扭打起来。无疑,太颠作为西方阵年纪最小,可以说是被几个大哥看着长大的质子,尽管现在已经不小了,但还有作为老幺的特殊关照,特别是两方掐架这种关乎尊严的时机,金葵这一拳算是引起公愤了。

已是入夜休息的时候,他们穿着麻布寝衣,披盖的棉衣早就不知所踪,身上没有重重的甲胄,那砸出闷响的拳头全是打在肉上,金葵的衣服在混乱中被撕扯着松开,露出了大片发红的胸膛,他的脸涨得通红,瞪着眼睛咬着牙,鼻梁和嘴角都渗了血,表情仍是恶狠狠的,即使被压在身下,依旧用尽全力地反击,辛甲跨在他身上揍他,他块头大,金葵怎么扭动身体都站不起来,但他还在这么做,反而把上衣扯得更松,这下直接敞开了,太颠的注意力被他扑腾的双腿吸引过去,很像是某种濒死挣扎的猎物,明知道会死,还是倔强地抵抗到底,目光流转中,他和金葵对上了眼神,那双充血的眼睛和他想的一样,充满怒火,却是脆弱不堪一击的,一时间,他竟有些气血上涌。

这场架打到最后两败俱伤,伤得最狠的还是金葵,他被自己人拉起来,一只胳膊挎在那人肩上,另一只手抹掉了鼻血,他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的眼睛还死死瞪着西方阵的人,但太颠更多看到的是他如同娼妓欲拒还迎似的从肩膀滑下来的寝衣和劲瘦精壮的男性躯体,尽管一般人根本不会把这样的画面和娼妓联系在一起,因为打架充血,金葵腹部垒块的肌肉更明显,随着他粗重的喘息有规律地起伏着,他被北方阵的人转身抬回去时,太颠注意到他微微发抖的小腿,同时,他感到喉咙有些干燥。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当太颠回到营帐发现自己身上的燥热迟迟未消时,他脑中浮现的刚刚的画面,但压在金葵身上的从辛甲变成了自己,视角也从一个旁观者变成参与者,他能看清晰地看到他的脸和眼睛,还有脖颈皮肉下滚动的喉结,他在幻想中擅自给金葵的身体镀上一层晶莹的汗水,让他更像个下贱的、任人玩弄的男妓。他可以掐住他的脖子,直到他呼吸不上来,只能涨红了脸,吐出舌头,当那双闪着月光的眼睛变得浑浊迷离,瞳孔往上翻的时候,他会大发慈悲地松开手,接着趁他咳嗽时,并不善良地将硬到滴水的东西塞进他的嘴里,看他被撑到变形的脸,贴合着滚烫柱身的嘴唇……

黑暗中,太颠的喘息越来越重,他粗暴地撸动着勃发的阴茎,布满薄茧的手心磨得发烫刺痛,脑内的幻想让他精神亢奋,血液沸腾,随着动作加快,太颠眉头紧蹙,仰头哈出一团热气,眼前闪过一片白光,他的手粘腻了。

许是声响太大,引起了帐内其他人的注意。

“太颠,你干嘛呢?”是一道迷糊的声音,估计是被吵醒的。

“…”太颠匀了匀呼吸,声音暗哑:“没事,睡不着。”

“睡不着你也别翻来翻去啊…”

“嗯…我出去待会。”

北方阵和西方阵的营帐挨得近,共用一个茅房,茅房边上搭了个棚子,放了好几桶水,是给人用的,也是怕夜里走水,时刻都是满的。

明媚的夜晚,太颠站在水桶前,不大的水面正好舀了一轮月,他没有对着月亮伤春悲秋的闲情雅致,反而对着手心湿答答的白色液体发呆。

他为什么会这样?是憋太久了吗?为什么幻想着一个男人,还是他最看不起的那种人,莽撞野蛮,空长年岁不长脑子,是出于凌辱的心态吗?所以会想看他吐着舌头替他含屌的样子…一想到这个,他的小腹竟然又酸了。

太颠闭了闭眼,决定不再想,把手洗了回去睡觉。

水还没泼到手上,茅房里出来一个人,太颠面无表情地看过去,把人吓了一跳——换做是谁在毫无防备的黑夜里突然看到一个直愣愣站着的人都会吓出骂声的。

好巧不巧,正是金葵。

金葵也认出他来,如果不是揍了他,也不至于被辛甲那个火药桶按着揍,搞得他半夜出来上个厕所都很狼狈。他正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太颠就正好在这,还跟个愣头青似的看着他不说话,把他看得后背发毛。

“看什么看!”金葵昂着下巴,语气挑衅,十分欠揍。他注意到太颠了一直举着的手,眯了眯眼看得仔细了点,都是男人,一看就知道什么东西,金葵眉心一跳,嘴里胡乱地不知道骂了什么脏话,他走上前,特地俯身看了看,边摇头变啧嘴,抬着眉头,嘴角带着嘲讽的笑:“这么多?大半夜出来自己弄啊?”

太颠没说话,静静看着他,目光停留在他张合的嘴唇。

金葵以貌取人,看他脸嫩就默认他胆子小,平时偶尔注意到他也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加上大半夜的一个人落单,量他也不敢跟自己动手,就更加肆无忌惮了:“姬发不是照顾你们吗,怎么你空虚寂寞他也不管,放你一个人出来…”金葵抿住嘴,眉毛扬起,像个淫贼右手握圈上下滑动,模仿男人自渎的样子,眼带笑意:“嗯?多可怜啊,怎么也不找个人帮帮你,他们不是都挺护着你的嘛,说不定愿意给你操屁股…”

“…”太颠蹙起眉,有了被惹怒的反应。

金葵对他的表情很满意,不知死活地变本加厉:“还不舍得洗掉了,留着当宵夜啊?还是你就射不了几次,所以分外珍惜啊?”他说完自己都觉得攻击力太强,仰头笑起来。

下一秒,脖子被死死掐住,金葵正笑着,被这么一掐倒吸了口气,被呛得直咳嗽。

太颠握着他的脖子,没有用全力,只是指腹发力,让他疼,又不至于喘不过气,他眼眸晦暗,声音也是冷的:“你再说一遍。”

“…”金葵看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语气还不收敛:“怎么?我说中了?窝囊…咳!”脖子上陡然收拢的手把他的话打断,金葵皱起眉,脸涨得微微发红,试图掰开他的手,却发现那只手像钳子一样紧紧挟制着他,到这,他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你想干嘛?松手,你想打架是不是…”

“闭嘴。”太颠用另一只手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那只沾满精液的手。

金葵瞪大眼睛,眉头紧紧拧在一起,鼻腔窜进腥臊的男性气味,嘴巴没有及时抿紧让他尝到了一些苦味,他竟然吃了另一个男人的精,恶心!操!太恶心了!

他几乎是立马挥起拳头,但很快被钳制住,太颠握着他两只手腕,把他往墙上压,为防止他的腿也不安分,便把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胯骨压着他的胯骨,金葵奋力挣扎,但毕竟是负伤,没有太多力气,太颠花了点功夫就把他按在墙里不能动弹了。

金葵瞪着他,脸是气红的,下半张脸和嘴唇上还残留着他的精液,太颠滚了滚喉结,这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但又差不多,不一样的表情,一样的淫荡下流,瞬间就又点燃了他的情欲。

金葵感到有什么东西隔着布料硌在他的大腿上,他脑中空白了一秒,反应过来整个人从头到脚一股恶寒,他猛然开始挣扎,扭腰动腿,死死咬着牙抬手,但都被按了回去。

太颠低头看着他主动磨蹭着自己胯下之物的腿,说:“骚货。”

金葵愣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太颠把他翻过去,改用一只手钳着他两个手腕,扒下他松松垮垮的裤子,把滚烫的阴茎抵在他的股缝上。太颠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异常兴奋,连呼出来的气都是热的,小腹像有团火在烧,这很不正常,但是控制不住。

金葵听到他俯身贴着自己的耳畔的声音,粗重沙哑,喷出的热气搔着他的耳廓,激起一阵酥麻,像是黑夜里出没的恶鬼一般幽幽地:“我会让你后悔说那些话。”

“操…操!赶紧给我滚开!”金葵边喊边动,发现不仅挣脱不开,还跟主动往他那地儿上蹭似的,他开始怕了,这个看起来需要保护的臭小鬼的真面目跟他想的不一样,他把自己玩进去了。

金葵嘴里乱七八糟地胡乱谩骂着'臭农夫''狗娘养的',直到太颠一次性把两根沾了男精的手指伸进他的后庭,骂声被猝不及防的短促的呻吟取缔,他听见太颠在他身后极轻地笑了一下,意识到自己发出怎样的声音,金葵羞愤欲死,死死咬着嘴唇,眼眶溢出泪来。

这个男人嘴巴很坏,而且没脑子,但身体却很迷人。太颠低头看着陷在他两瓣臀肉里的手指,干脆插到底,在高热紧致的穴道里转了一圈,只是这样他就在抖了,太颠还想看他抖得更厉害些,就又加了根手指,三指并拢在穴里搅动抽插,发出了轻微的咕叽声,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格外清晰。

胯下的器物涨得难受,太颠没有那么贴心,他不需要照顾这种人的感受,只要惩罚他,满足自己就够了,所以他抽出手指,放出硕大硬挺的阴茎,胡乱地撸动两下,扶着顶在尚未闭合的穴口处。

金葵心下一惊,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嘴巴又重新骂起来,也不管蹭不蹭的了,只想着不能让他进去。太颠已经红了眼,对他的反抗十分不满,一手掐着他陷进去的腰窝,一挺身,圆润的龟头操了进去。

金葵发出一声低吟,屈辱的泪水夺眶而出,脖子像被勒住,喘不过气来。他是后悔了,后悔得很彻底,就不该惹他,疯狗,这就是条见人就上的疯狗…

穴口的褶皱被抻平,周围的嫩肉紧紧箍着冠状沟,把他夹得动弹不得,太颠皱着眉咬牙,沉沉舒了口气,待缓过这几秒,他双手握着金葵两个对称的腰窝,破开层层嫩肉,整根没入。

“呃……!操…”金葵双手撑着墙,倏地昂起头,瞳仁有一瞬间的失焦,身后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身体像被人从中间劈开,两条腿险些跌坐下去,这个狗东西是塞了个拳头进来吗…

穴肉越是紧,太颠就越是操得凶狠,非要把他操得松软多汁不可,嫩肉四面八方挤压着闯入的巨物,不知道是推拒还是挽留,穴肉不停蠕动按摩,像有无数小嘴一吸一吸地嘬着,因为太紧,每次抽出都能卷出一小圈殷红的嫩肉,太颠被夹得头皮发麻,野蛮地寻求快意,动作粗暴生猛,毫无技巧,只是一味地撞击,胯骨一下下撞在饱满的臀肉上,囊袋打得啪啪响,两瓣浑圆的软肉弹性十足,是长期训练的结果,他只顾自己的意愿,仿佛操的是个没生命的玩物。

“不要…滚…畜生,放开我…”金葵脸色发白,冒了一额头的汗,他只感觉到疼,比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还疼,无声的泪水流个不停,太颠操得用力,自己雌伏在他身下,如同犬交一般,太颠每动一下都把他的身体往前推,穴口被磨得火辣辣地疼,他把嘴唇咬到出血,残余压抑不住的闷哼从齿缝溢出。

太颠想起要看他的脸,为了印证他是否和想象中的一样,于是拎起他的一条腿,把他侧着翻过来,金葵本来就没了力气,两条腿都是虚的,这下更是摇摇晃晃站不稳,害怕坠落,他下意识地伸手搭住太颠的肩膀,一只手扶着墙,阴茎在体内转了半圈,不知道碾到哪处,金葵浑身一颤,好似有电流在他的脊背甩了一鞭,穴口猛地缩紧,把太颠夹得低哼,他一抬眼,就看到夜色中的金葵,他的眼眸已经被泪水糊得朦胧不清,但依旧在黑暗中闪着光,是泪水反射出来的,额头的汗水也一样晶莹,咬着被血染红的嘴唇,显得楚楚可怜,但太颠并不对他有什么怜惜,升腾的只有兽性和凌虐欲。

他把金葵两只脚都抬起来,让他背靠着墙,金葵只要一低头就能看到那狰狞猩红的巨物是如何进入他的身体,肉眼可见更加震撼,他像是吞了根棍子进去,肚皮被顶出骇人的凸起。

“停、停…妈的,我求求你了…”金葵的声音都在颤,这个姿势进得实在深,好像要操到胃里了:“别动了,好疼……”

“不,”太颠盯着他的眼睛,很笃定地说:“你活该的。”

金葵倒吸了一口气,从他深沉的眼眸里,感受到被恶灵缠住的颤栗。

整个夜晚,金葵成为他的掌中之物,喉底的呻吟从抑制不住到叫不出声,他心惊胆战地害怕引来别人,又被操到无心担忧,穴口红肿,小腿乱蹬,大腿抽搐,小腹被顶到痉挛,好像几次濒死都被救回来一样,更可怕的是在无止境地操干中,他爽到了,硬了,然后被生生操射,毫无尊严。

庆幸的是,醒来的时候天只是蒙蒙亮,身边已经没有别人,金葵缓了好久才清醒过来,衣服已经穿好了,但艰难站起时,他发现屁股底下是湿的,是穴口流出来的精液。

清洗自己时,金葵几次觉得鼻子发酸,但忍住了。

这种事也不能跟谁说,他更害怕的是太颠说出去,于是开始更加注意西方阵,好几次他看见太颠都是笑着的,一副纯良开朗的样子,见谁都是笑脸相对,只有他知道他的真面目。

西方阵围作一圈吃饭的时候会聊天,金葵都有意无意地往那看,他怕太颠说什么,像是注意到视线,太颠本来正笑着跟人说话,一转眼,那目光就远远和他对视上,金葵皱紧眉头,立马移开了眼,太颠极轻地哼笑一声,也转过头去。

巡逻排班,辛甲上次跟金葵打了架,偏偏还跟他分到巡一块地方,来问太颠能不能跟他换,太颠笑了笑,同意了。

晚上,金葵穿好甲胄到今晚巡逻的地方,看到太颠跟见了鬼似的,站在原地愣了好久,皱着眉瞪着一双眼。

“过来。”他听到太颠说话,不知怎的,只是听到声音他就不由自主地心里发毛,惊弓之鸟一般。

好在整晚没出什么事,太颠不跟他说话,他们正常巡逻,终于到换其他人的时候,金葵和他一块交接了令牌打算回营,走没几步,手腕被拉住,金葵被拽进屋里,是个存放柴火的地方,太颠反手把插销插上,一回头,金葵已经拔出了剑,警惕地看着他。

太颠上前一步,脖子离刀尖只有毫厘,他声音平静,有恃无恐:“你敢杀我吗?”

杀了他确实没法交代,金葵握着剑柄的手出了汗:“你要干什么?”

“昨天没送你回去,”太颠说:“我带你回去不合适,会打架。”

“…”金葵沉默片晌,想起来:“所以呢?你他妈就把我放那?我差点冻死!”

“给你拿我的衣服,回头要怎么解释?”太颠撇开他的剑:“你要告诉他们你被我…”

金葵扇了他一巴掌,打偏了他的脸,完全是出于本能,但打完就后悔了,他怕了,这条疯狗会做什么他是见识过的。

太颠摸了摸被打的那边脸,步步逼近他,金葵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惊恐地盯着他,太颠捏住他的脸,问他:“我硬了一晚上,你要不要摸?”

“……”金葵冒了一背冷汗。

他真的被鬼缠上了,有名有姓的鬼。

太颠威胁他,如果不让就要说出去,于是就有了第二次、三次,数不清多少次…有时候是在存放东西的营帐,有时候在柴房,还有一次户外打猎,在树林里,耽误太多时间,金葵打到的猎物比以往少了许多,还被崇应彪打趣,他只好借口手生糊弄过去,人群中,远远看见太颠给他投了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像是在提醒他夹紧后穴,不要让里面的东西流出来。

身体是可以磨合的,久而久之,虽然很不想承认,但金葵确实越来越能感受到做那事的快活,他明明是被逼的,却每次都被操得死去活来,口水精水,上下一起流,太颠好像也越来越懂他,有时候会故意吊着不让他去,要他求饶,说几句好听的才放过他,虽然换的经常是没遮拦的骂声。

大王要去河州办事,不需要太惹眼,就只带了一队人马护送,都是西方阵的,太颠就在其中,明日就要启程,今晚他们还厮混在一起。

太颠把脱力的金葵放下来,蹲在他面前,伸手把他鬓角散乱的几缕发丝撩开,说:“我明天走,不知道去几天。”

金葵瞥了他一眼,声音沙哑,有气无力地:“你最好死路上。”

太颠笑了笑:“死不了怎么办?”

“想死我现在就送你一程。”

太颠侧坐到他身上,肩膀挨着他的肩膀:“听人说河州的沿海,那的人用贝壳海螺串珠子。”

“关我屁事。”

太颠转头看他:“我要是活着回来,带一串给你看看。”

“…”金葵转过头,狐疑地看着他,一会,冲他摊开手心。

太颠盯着他的手心,伸手拍了下去:“干什么?”

金葵切了一声:“有钱直接给我,买那玩意干嘛,能吃啊。”

“我说给你了?”太颠故意说:“我说给你看看,又没说给你。”

“…”金葵白了他一眼:“滚。”

安静了好一会,太颠突然说:“河州不远,到时候可能七八天就…”话还没说完,肩膀一沉,太颠转头一看,金葵已经闭眼睡着了,他静静看了一会,把自己落在地上的衣服盖在他身上,许是太安静,不知不觉,也挨着他睡了。

西方阵里,姬发正四处问太颠去哪了,明日启程,该准备的不能落下,可问了好几个都说没见着,也不知道哪去了,走出营帐,东方阵的马兆见他四处问,给他指了个方向,说刚刚看到太颠往那去。

姬发找到放杂物的营帐,一打开,左右一看,目光落到角落里的两个人,走近了才看清是谁,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太颠光着上半身,金葵身上还盖着太颠的衣服。

“靠…”姬发如遭雷劈,赶紧捂住了嘴,他皱着眉走近,把金葵身上的衣服一拉,看到敞开衣衫下的牙印和粉红点点欲言又止。

自家孩子闯祸了,咋办?

缓了好一会,姬发决定先叫醒太颠,太颠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姬发,一下子清醒了。

姬发压着声音:“你干了什么?!”

“……”

见他不说话,姬发指了指他,又放下手:“赶紧把衣服穿好,我去喊人来领他走。”

太颠蹙眉:“喊谁?崇应彪?”

“我疯了我找他,除非你不想要命了!”姬发骂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你赶紧把他衣服穿好,我去找……啧…找苏全孝吧,他还好说话点。”

太颠沉默一会,嗯了一声。

姬发离开,太颠穿好衣服,顺便替金葵整理衣衫,想着整理好再叫醒他,能多睡一会是一会。

帐外传来吵闹声,帷帐猛的被掀开,不知道为什么来的是崇应彪,背后跟着好几个北方阵的,自己人理亏,姬发只能拦着不能动手,但显然拦不住这么一帮人。

崇应彪一眼就看到太颠在弄金葵衣服,金葵还是不清醒的样子,他一下就火了,冲上去拽住太颠的衣领把他往边上一扔,拳头雨点似的落下:“你小子对他做了什么!啊?老子弄死你!”

姬发手足无措地上去挡,手背挡了一拳疼得骂娘,他拼命拉开崇应彪,太颠却躺着,连挣扎都没有,姬发冲他喊:“你赶紧起来啊!”

金葵被北方阵的几个人叫醒,这么好些人围着他,他心里咯噔一下,扭头就看到崇应彪不知道在打谁,姬发在一边拉,嘴里说着:“你再这么打下去他就死了!”

“太颠!到底怎么回事你解释一下啊!”

“…!”金葵蹙眉,意识到崇应彪在打谁,立马站起来,几步跑过去拦住他:“彪哥!别打了!”

崇应彪这架势根本就是往死里打的,一拳砸下去,太颠咳了一声,吐出一口血。

姬发和金葵都惊了,合力把崇应彪两只胳膊拦住。

“彪哥,不能再打了!”

崇应彪气红了眼,咬牙看着金葵:“他逼你是不是?你他妈为什么不跟我说!啊!”

“…彪哥,”金葵皱着眉,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别打了,他会死。”

“他当然会死,”崇应彪冷笑一声:“老子今天就弄死他。”

金葵抱紧崇应彪的胳膊,可崇应彪就像暴怒状态下的野兽,金葵整个身体都随着他锤下的重拳歪倒,他焦急回头跟另外几个兄弟说:“快来帮忙啊!”

北方阵当然是向着崇应彪的,这事明眼人都看懂了,他们都觉得太颠该打。

“彪哥杀了人大王问罪怎么办!”

此话一出,兄弟几个相视几眼,这才上去拉开。

太颠躺在地上,睁着眼睛,半张脸都是血,金葵下意识地想过去看看,迈出半步,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崇应彪正瞪着他,他已经看穿他的意图,抬手指了指他,转身跟其他人说走。

金葵原地站了一会,姬发扶起太颠,跟他对上眼神,金葵顿了顿,道:“我先走了。”

姬发冲他点了下头,出去前,他看了太颠一眼,发现他也在看他。

金葵不知道他伤得怎么样,只知道第二天他还是跟着队伍一块去河州了。

回去之后崇应彪也没问金葵什么,倒是金葵被天天挨臭脸不太好受,想着法子献殷勤。有个那天在场的,知道这事后一直有意无意地呛他,平时撞一下挡一下金葵都忍了,好死不死让他听到那人拉着几个人说他卖屁股什么的,这就忍不了了,还没等他过去,崇应彪从另一边出来,上前捏住那人的后颈,边捏边笑:“你刚说咱哪个兄弟卖屁股来着?没听清楚,再说一遍来。”

去河州的队伍一去去了十多天,回来那日搞得挺热闹,个个都带了些小玩意,一个个地往外分,崇应彪嗤了一声,说:“一帮农夫捡破烂回来了。”

他转身走,金葵也转身跟上,回头瞥了一眼,看到刚刚停下脚步的太颠,隔着一段距离跟他对视。

晚上,金葵躺着榻上,双手枕在后脑勺,看着帐顶,想着那一眼。忽然,身旁帐布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金葵没当一回事,过了会,又有小石头打到这,他坐起身来,别人都已经睡了,也没见其他人有这动静。

他突然想到什么,起身穿了鞋,边系好松垮的带子边走出去,绕到营帐侧边,果然看到个人蹲着,他也转过头来,是太颠。

金葵皱眉,快步过去,低声问:“你来这干嘛?”

大半夜,西方阵的往北方阵窜,这不是找练吗?

“找你。”太颠站起来。

金葵拽住他的衣袖往外走:“别在这,一会让人看见,你想挨揍啊。”

把他拉到水棚金葵才松开手,他双手抱胸,偷偷打量他的脸,看起来已经好了,“找我干嘛。”

太颠从衣衫里掏出那条手链,悬在他眼前,眼中带着浅浅的笑意:“活着回来了,带给你的。”

“…”金葵压了压唇角,抬起眉,伸手扇了一下那条贝壳串子:“就这啊,一般。”

“就这串有金色的海螺。”太颠说。

“…”金葵静了一会,哦了一声,低头摸摸鼻子:“没事了吧,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太颠牵起他的手,把那串串子放进他的手心。

金葵抿了抿唇,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干什么,送我啊?”他拿起串子晃了晃,看向他:“不是卖我吧,我不要的啊。”

太颠笑了笑:“送你,行了吧。”

金葵故作嫌弃地啧啧两声:“唉,勉为其难。”

太颠往后看了一眼,没有应他的话,嘴角有所收敛,金葵觉得奇怪,转过身肩膀一颤:“…!彪哥…”

站在后面的崇应彪拉着一张脸:“干嘛!上茅房不行啊!”说着就瞪着眼气冲冲地进去了。

金葵和太颠对视一眼。

“……”

“……”

沉默一会,金葵清了清嗓子:“我回去睡觉了,困。”

太颠点头:“嗯。”

金葵也点点头,脚尖一转,走出去一步又回头,见他还站着没动,问:“你还站这干嘛?”

“我马上走。”

“…”金葵抿了抿唇,眼神看向别处,嘴里低声含糊:“我明天晚上当值,巡东边…”

太颠勾起唇角,点了下头:“那我明天也当值。”

“嗯,”金葵不自然地眨眨眼:“我走了。”

-

东边的柴房安静,没人打扰。

工作日没有多少堂食的客人,大多是上班族打包咖啡提神用,晚上九点,袁慎锁了里面的玻璃门,又拉下卷帘门,结束一天的工作。

回去的路上,从街道转进居民区的小巷,路灯昏黄,袁慎摸出兜里烟和打火机,静静等待着不速之客跟上。

转过弯,花辞树脚步一顿——袁慎倚靠在墙边,两指之间夹着香烟,末端微弱的一道橘色火光明明灭灭,他垂眸吸了一口,吐出的丝丝云雾笼住了他的侧脸,好似给他镀上一层朦胧的纱,袁慎的目光往花辞树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俨然是早已察觉的模样。

花辞树避开与他的眼神对视,硬着头皮大步从他身边走过。

“你还要跟几天?”袁慎倏地开口。

花辞树的脚步再一次被绊住,他转过头,面无表情道:“谁跟着你,我不能回家吗?”

袁慎叹了口气,眉头不耐烦地皱起:“你能不能别这么幼稚?有意思吗?”

“我幼稚?”花辞树冷笑一声,转身站到他面前,虽然年纪比袁慎小,但身材却壮他一圈,在路灯投照下,阴影几乎将袁慎整个笼住。

袁慎面色平静,一手搭着另一只手臂,把烟偏向一边,懒懒地抬眼看他:“你没有别的事可以干吗?喜欢当尾随痴汉,不幼稚?”

“你以前是怎么说的?不是觉得年轻好么?不是说年轻有劲么?现在嫌我幼稚了?”花辞树看着他高高在上的表情就气不打一处来,抬手掐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唇作势靠近。

尚未触碰到,袁慎的巴掌先落在他的脸上,力道不重,但花辞树却觉得火辣辣的,怒火直烧胸腔,他咬着后槽牙,恶狠狠地看向他。

“别得寸进尺,”袁慎道:“我现在是你哥。”

“……”花辞树气到极点,举起拳头扬在半空,袁慎冷眼看着他,甚至分心抽了口烟,烟雾朦胧了视线,他毫不在意的态度像是认定了花辞树不会把这一拳打到他的脸上,这更让花辞树气到牙痒。

这一拳裹挟着劲风,在无人的巷子中发出砰的一声闷响,花辞树实打实地一拳打在水泥墙上,袁慎的耳边似乎轻微地震了一下,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淡定道:“是挺有劲,还挺有病。”

“我爸跟你妈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又没有血缘,装什么兄弟情深?”花辞树咬牙切齿,语气藏不住怒意。

“…”袁慎别过脸,沉默几秒,抽了口烟仰头吐出:“那你就当我是腻了,行不行?”

“行个屁!不行!”花辞树眼眶发红,死死盯着他,下半句却隐隐有几分委屈:“凭什么你说结束就结束?”

袁慎无奈地啧了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就是不明白!”

“你冷静一点好吗?”袁慎抬手抚摸他的脸,拇指在他脸上轻轻摩挲:“冷静,嗯?”

“你让我怎么冷静?”花辞树虽然这么说,但态度明显软化:“被断崖分手的又不是你。”

“你条件这么好多的是人喜欢你…”

花辞树打断他:“你少说这些哄我!”

袁慎立刻拍了一下他的脸:“那你要我怎么样?软硬不吃是吧?说了分手就是分手,有空别在外面闲逛,回家。”

袁慎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开。

花辞树看着他的背影,愤愤地踢了墙面一脚。

-

父亲早逝,妈妈一个人把他拉扯大,为了不让她担忧操心,袁慎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小孩’,整条街的街坊都夸他聪明乖觉。

不过装懂事也是很累的,袁慎打小就熟练掌握借刀杀人、挑拨离间这样的手段,在妈妈面前他永远懂事孝顺,他确实很聪明,聪明到妈妈永远不知道他抽烟喝酒,还是个死同性恋。

不久前,妈妈向他提起了一个叔叔,从妈妈的状态看得出来,她已经是一个陷入爱情的女人。袁慎当然表现得乐意接受,妈妈兴高采烈地约定了见面吃饭的时间。

他的高兴也不全是假的,妈妈拉扯他长大的几年,已经失去了太多属于她自己的生活,袁慎乐意见得妈妈身边有个知心的人陪伴,但得知道那个男的是不是个好人,通过妈妈给的照片和从她嘴里打听出来男方工作的地方,袁慎特地关了几天店,去了那个男人工作的学校。

从袁慎几天观察来看,他热情、健谈,脸上总是挂着笑,似乎是个好人,而且因为是体育老师,看起来很年轻,但袁慎从妈妈嘴里知道这个男人还带着一个年纪比他小的儿子。

——这意味着他很可能得到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袁慎早就不是期望有兄弟姐妹在身边可以让他不感到孤单的小孩子,相反的,要处理新的人际关系让他感到疲惫,要让妈妈放心,和睦相处肯定是演也要演出来的。

约好见面吃饭的当天,袁慎没有如预计一样见到那个男人的孩子,大概是排斥父母再婚,也很正常。

直到某天,袁慎经过校园,看到花辞树和那个男人在学校门口碰面,听到他喊他‘爸’。

袁慎登时如遭雷劈,谁能想到他刚钓到的年轻猛1就是他尚未谋面的弟弟,这也太狗血了。

虽然对他很不公平,但袁慎还是提出分手,他俩这事要是捅到明面上不把两个大人气死才怪。

本来想着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最好花辞树那边坚持一点不要见面,谁知道第二次吃饭就坐在他对面。

丫的,上次说他儿子没时间竟然是真的。

袁慎还记得花辞树当时落座后意外又探究的表情。饭局散场,大约是有意让他们打好关系,两个长辈借口有事,让开车来的花辞树送他回家。

袁慎没想让花辞树知道他家的地址,就让他送到店门口,虽然不久后还是搬到一起,但都是后话了。

一路无言,到的时候袁慎拉不开车门,转头便对上花辞树的目光。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跟我分手的吗?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袁慎没想瞒着他,事到如今,正常想法都应该和他一样,谁会和自己名义上的哥哥胡搞呢?能摊开来讲,以后在长辈面前互相配合,表现得和睦一些,反而好得多。

“是。”

没想到花辞树的反应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我不同意,我不要分手,他们在一起关我们什么事,他们也没反对啊。”

袁慎皱起眉:“我们那种关系,你觉得他们接受得了吗?”

“你怎么就知道他们接受不了?不问问怎么知道?”

“你疯了!”袁慎呵斥他:“不许跟他们提!结束了就是结束了,都是成年人了,别胡搅蛮缠。”

花辞树当时的表情绝对可以用心碎来形容,饶是袁慎下定决心分手,心脏还是不免抽动。

“…你就当是哥哥对不起你。”袁慎说。

不过事实证明他真的惹错人了,花辞树没有要放手,一直到现在,他一有空就在对面店里观望,也不打扰他,这样的情形已经维持了几天。

踏进家门,看到妈妈还在厨房捣鼓什么。

袁慎遗传了妈妈的美貌,漂亮的妇人转过头,笑着问他:“回来了?”

袁慎点头,问:“在忙什么?”

“哦,炖点雪梨汤,最近看小树咳嗽,可能是上火了,你一会也喝一点,知不知道?”

“好,”袁慎指了指楼梯:“我先上去洗澡,一会下来。”

“诶。”袁妈妈应了一声,没多久,花辞树也回来,她叫住准备上楼的花辞树:“小树,阿姨煲了点雪梨汤,过来喝一点。”

花辞树颓丧地垂着眸:“不用了阿姨,我想洗澡睡觉。”

“对嗓子好呀,喝完再睡嘛。”袁妈妈走到他身边才看到他手上渗着血,吓了一跳:“你手怎么啦?怎么流血了?跟人打架了?”

“没事,”花辞树侧过手臂,避开袁妈妈的接触:“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这不行的呀,得涂点碘伏,药箱好像在楼上,你等等…”袁妈妈刚说完,袁慎就从楼梯下来,袁妈妈抓到壮丁,赶紧招呼他:“正好,儿子,小树手受伤了,你给他包扎一下。”

袁慎看到他猩红的手皱了皱眉,花辞树仰头看着他,注意到他似乎不情愿的表情,别过脸道:“我自己弄就…”

“跟我上来吧。”袁慎打断他。

花辞树一愣,袁慎已经转身上楼。

袁妈妈拍拍他的后背:“快去吧,包扎好不要沾水,啊。”

花辞树点点头跟上。

袁慎找了医药箱,带到花辞树房里给他包扎,他知道花辞树那一拳是实打实的,只是没想到真会弄得满手是血,沾满血污的皮肉混着墙上的尘土,一点点洗下来肯定是不好受的,花辞树却一声不吭,像不会疼一样,只有手指微微蜷缩才能看出他是在硬忍着,这是跟他闹脾气呢。

袁慎给他包扎完,把碘伏和纱布收进箱子里,边说:“一会洗澡套个一次性手套,我去给你找个橡皮筋,到时候箍上。”

“你是可怜我吗?”花辞树突然说。

袁慎皱眉,一时无语,抬眼看他:“你从哪看出来我可怜你?”

“不然你理我干什么,你不是不爱理我吗,这里又没别人了,不用装给他们看。”

花辞树表情倔强,袁慎却看得出他的委屈,道:“你要是少犯点蠢,别把自己搞着这样我也不用理你了。”

“…”花辞树眉头压低,见他站起身,便握住他的手腕。

袁慎看着面前的少年,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可怜你,我是心疼你,把手弄成这样,要多久才能好?”

“你干嘛心疼我,不喜欢我就不要心疼我。”

花辞树行为和嘴上说的完全不是一回事,袁慎拨开他的手,他立马攥得更紧,袁慎没他的办法,干脆坐到他身边,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这才刚包好,一使劲待会又渗血我就不管你了。”

“…”花辞树不情不愿地松开,没攥紧但还搭在他的手背上,打从他爸开启第二春之后他就没机会这么安安静静跟袁慎待在一块,现在难得坐着,恨不得把他身上每一处都用目光一寸寸看过去,视线停在袁慎的嘴唇上,下一秒,袁慎转过眼,几乎是本能驱使着,花辞树没有预兆地将他压倒在床,膝盖顺势抵在他的两腿之间,凑上去追着他的嘴唇啃咬。

“嗯…!”袁慎蹙眉,抗拒地推他肩膀,花辞树干脆钳住他两只手腕,高高举到他头顶。

袁慎扭头躲避,不敢动作太大地挣扎,怕动到他的手,含糊地说:“门…!你疯了!”

房门还开着,虽然楼上只有他们俩的房间,但随时可能有人上来或听到什么动静。

花辞树却像是上头了一样,不管不顾地舔他的嘴唇嘴角,用鼻尖蹭他的脸,甚至用膝盖勾起了他的腿,袁慎这下真的着急了,用力咬他的嘴唇,铁锈味漫开,花辞树吃痛地嘶了一声。

袁慎扭了扭手腕,发现还挣不开,花辞树的手像是铁铐一样攥着他,虽然比他大几岁,成熟几分,但在力量这一块却完全不是对手,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袁慎放轻了声音:“你先把手松开,去把门关上,我就给你亲,行不行?”

“…”花辞树不说话,眼皮藏起四分之一的瞳孔,摆明了不信。

“真的,”袁慎看着他的眼睛真诚地说:“你去开门,我难道还跑得过你?还能溜走了?”

“你不会乖乖给我亲的,你咬我。”花辞树说。

“…我不咬你,”袁慎用还能动的腿蹭蹭他:“去关门,听话,别让人看见。”

花辞树喉结滚动,沉默一会,瘪着嘴松开手,起身去关门。

袁慎也坐起来,转了转手腕,使真大的劲,才这么一会就红了。花辞树一转身就看到袁慎正盯着手看,他的手白,像白玉雕的似的,红痕烙印在腕骨处格外显眼,之前他的腰上也会有他的手印,做得厉害的时候腰窝都是青的,汗水会濡湿他的头发,发丝贴着额头和鬓边,胸口起伏着,水润的嘴唇喘息着吐出热气,那双动情的眼眸也会弥漫着水雾……

青春期的冲动能在几秒钟内达到顶峰,花辞树走上前捏住袁慎的下巴,袁慎果然顺从了很多,主动张开嘴和他纠缠在一起,他早就不是第一次被袁慎撩到做什么都僵硬的毛头小子,灵活有力的舌尖火急火燎地钻进他的口腔掠夺,把袁慎亲出哼声。

袁慎抬手勾住他的脖子,指尖在他的后颈轻点了两下,花辞树下意识地接受指令放缓了速度,房间里充斥着口水交换的啧啧声,越亲越往下压,袁慎不得不空出一只手撑在床上,花辞树还包着纱布的手不安分地往他衣服里探,禁欲了好一阵,一点儿小火星子,轰然一下燃起熊熊大火。

花辞树勃起的性器蹭他的腿,略微粗糙的指腹磨着娇小的乳头,炙热的呼吸萦绕在两人的面庞,忽而,袁慎错开脸,低着头抬手抵住他的肩膀,他还尚存理智,妈妈和叔叔就在楼下,他们这对'兄弟'就在楼上苟且,这太过了。

“够了…”怕花辞树又闹脾气,袁慎解释道:“他们还在楼下,我妈一会会催我们下去喝汤。”

花辞树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却不想放过他,抓着他的手往下摸,可怜兮兮地说:“可是我硬了,憋了好久…”

“…”袁慎顿了顿,这个年纪的小伙,两天不发泄一下都难得,更别说花辞树了,之前能缠着他做一整天,吃饭喝水都是在床上过的,现在回头想想确实是太淫靡了。

“你没有自己打?”

“有…”花辞树见他没有松开手,变本加厉地凑上前蹭他的脖颈,哑声道:“都是想着你…”

这狗什么心思袁慎一眼就看出来,与其等他霸王硬上弓,还不如哄着点,小孩子就是这点不好…袁慎在心里叹了口气,问:“门锁了吗?”

花辞树闷闷地嗯了一声。

“裤子脱了躺下,嘴还是手,你自己选。”

花辞树抬起眼看他,吞吞吐吐地小声问:“…能不能…用脚?”

“……”这小变态。

算了,兄弟间互帮互助很正常,袁慎只能这么给自己洗脑。

-

下楼时看到还坐在沙发上的袁妈妈,袁慎有一瞬间的心虚,不过很快就平复下来:“妈,怎么还不休息?”

“哦,我马上去了,看完这集,”袁妈妈微笑着:“小树手都包好了吧?”

花辞树笑着点头:“哥都给我弄好了。”

袁慎心口跳了一下,斜眼睨了他一眼。

“咦?嘴巴怎么了?刚才还没有呢。”袁妈妈疑惑地看着花辞树嘴上的伤口。

“…呃,刚刚咬嘴皮,撕破了流了点血,”花辞树摸着后颈笑笑:“没事,一会睡前涂点润唇膏。”

袁妈妈觉得很充实整个人看着都跟上去前的状态不一样,好像精神了点,不过也没多想,只当是兄弟俩感情好,她乐得见到,说:“那就好,桌上的雪梨汤应该凉了,都去喝了,啊。”

两人应了一声。

袁妈妈专注地看回电视,另一边花辞树用脚在餐桌底下蹭袁慎的小腿,袁慎瞪了他一眼,花辞树毫不收敛,反而更往上蹭他的大腿内侧,他刚刚射了一次,但袁慎没有,花辞树看到他是硬了的,憋着坏心眼,故意撩拨他。

袁慎没让他继续撒欢,一脚给他踹了下去,端碗把汤几口喝完,立即起身上了上了楼,等花辞树跟上去时,袁慎的房间门已经锁上了。

有一就有二,花辞树认准了袁慎不想让长辈知道,软硬皆施,扮可怜装黏糊,在父母面前演兄友弟恭,一上了楼就抱着人动手动脚。

袁母花父毕竟还在蜜月期,这不,学校放假了就决定去自驾旅行,不过袁妈妈操心惯了,只说去一周,袁慎倒是让妈妈放心点出去玩,花辞树也在一旁帮腔。

收拾好行李东西,在家门口分别,袁妈妈叮嘱兄弟俩好好相处不要吵架,花爸爸嘴笨一些,就让花辞树听话,不然等他回来从袁慎嘴里听到什么不好就收拾他。

“哎呀你就放心吧爸,”花辞树一把勾住袁慎的肩膀往自己身边一带,露出虎牙:“我可听话了。”

袁慎嘴角抽了抽,维持住笑容。

袁妈妈捂嘴笑笑:“好,相处得好就好,不要天天吃外卖,冰箱里有东西,你们谁有空就…”

“好了好了,”袁慎把妈妈推到车门前:“再说下去不用出发了,我们都不是小孩了,饿不着。”

站在门口挥手目送,知道车子拐弯看不见,一进门,花辞树就掰过袁慎的脸响亮地亲了一口。

“啧…”袁慎嫌弃地抹了一把:“都是口水。”

“口水怎么了,吃得还少吗?”花辞树手臂环住他的腰,两步推着他往墙上抵,细细密密的吻从嘴唇亲到耳垂再到脖颈,花辞树挨着他的颈窝,撒娇似的蹭,鼻腔尽情嗅着袁慎身上淡淡的咖啡香味,胯间那玩意也紧挨着他的大腿,另一只手更是直接揉上他的臀瓣。

袁慎歪头躲了躲,低声骂道:“猴子都没你这么急。”

“爸妈走了,现在不怕了。”花辞树舔了舔袁慎敏感的脖子,不是挑逗的舔,而是像狗讨好主人,舌面一下一下反复在同一个位置舔舐,像是抱到了一块可口的肉,却要等待指令才能大快朵颐。

感受到某个东西迅速膨胀变得硬挺,袁慎皱眉:“怎么说硬就硬,你是到交配期了吗。”

花辞树炙热的鼻息喷在他的颈部,声音暗哑:“哥刚认识我的时候说我这个年纪好,比钻石还硬,还能来很多次,你忘了?”

“…”袁慎难得噎住,在酒吧勾搭的时候他也不知道这人后来会成他弟啊。

“我想做,硬得快爆炸了,”花辞树黏糊糊地乞求他:“想听你叫…”

“…别在这,先松开。”

“我等不及,我们就在沙发好了。”

“操,两步路你都等不及。”袁慎骂了一声。

花辞树边拉他的裤子边说:“不然就去爸妈房间,反正他们也不在,不会知道我们在家里干什么…”

袁慎心口猛跳了一下,羞耻感升腾,他当然不可能让花辞树这么胡来,身体却因为这话感到兴奋。 “再胡说八道我打你嘴!”

“不然就在这,我抱你,站着操进去。”花辞树说着,一脚踩着掉到地上的裤子,一手架起他的一条腿,袁慎的脚腕就从裤子里剥离出来。

袁慎择了一声:“你真是疯了…”

“别骂我了,”花辞树委屈地贴着他的脸又亲又蹭:“你也硬了呀,我给你摸摸…”

花辞树握住他半勃的性器撸动,很粗糙,没什么手法,给予的快感却是直接又原始的,带着野性的诱惑力,袁慎被他两下摸出哼声,顺带着呼吸也急促了些,他仰起头,一手插进他的头发里,鼓励地揉揉。

把袁慎摸到完全硬挺,顶端溢出能拉丝的汁水,花辞树憋得难受,肉棒裹在内裤里不安地跳动,站着操显然不太实际,穴口太干涩,硬进去袁慎会受伤,他也不好受。

花辞树忽然一把抱起他,袁慎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没想到花辞树真把他抱进一楼父母的房间里,袁慎感到胸腔膨胀,脸颊也热起来,低声呵斥他:“你干什么?还真想在这做?”

“没有…”花辞树含糊地应了一声:“要扩张。”

虽然这阵子两个人背地里厮混,但都没有真刀真枪的进去,事先没有准备,就算上楼也没有润滑油用。

袁慎被他放在床上,看着他从床头柜最后一格抽屉里拿出一管润滑油,眼睛缓缓瞪大,眉头皱起来:“你…”

花辞树看了他一眼,又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不太好意思地嘟囔道:“有一回进来,他们没关严实,偶然看到的…”

袁慎张了张嘴,脸涨得通红,语无伦次道:“你…你,靠…这太…”

“没事的,”花辞树拿着润滑油走近,抬起他的腿,低声道:“就是借用一下,不会被发现的…”

不知怎的,袁慎竟然有了种偷情的氛围,虽然原本也差不太多。他为什么没有拒绝?这可是在父母'新婚'的床上,他和他新弟弟堂而皇之地在这件卧室里交合做爱合适吗?当然不合适,甚至背德,但或许他的内心就对刺激的事无法抗拒,要不然也不会跟花辞树在初遇的酒吧厕所里做,也不会在爬山约会的时候钻进帐篷、凌晨时分在无人的地下停车场……这些都带给过他极度愉悦高度紧绷的身体和脑部的刺激,有种走在钢丝绳索上心跳加速到快窒息的感觉,而这次更是不一样。

花辞树三两下脱了自己的衣服,挤了润滑油在手上,摸进臀瓣之间,手指在穴口涂抹打转,缓慢地伸进第一根手指,袁慎反应很大地抖了一下,手指被柔软炙热的穴肉包裹着紧紧绞住,花辞树只当是太久没做才这样,他弯曲指节,缓慢细致地按揉着内壁,过了会再伸进第二根,摸索着某处凸点,指尖刮过,袁慎舒爽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想摸根烟抽,后知后觉地发现裤子还仍在外面,他习惯了,嘴里实在馋得慌,便咬住了自己食指的指节。

花辞树分神看他仰躺在床上,脸颊染上薄红,微眯着眼咬着手指的样子,简直是勾引。鸡巴硬得不行,花辞树扯开裤头放出涨红的巨物贴着袁慎的腿肉磨蹭,再怎么样也是个开荤不到半年的男大,粗大的性器顶端饱满,溢出晶莹的腺液,涨得再难受也只有顶端涨成深红,柱身干干净净,粉色皮肉下埋着青绿色的青筋脉络,袁慎曾夸过他这根玩意儿比别人的好看,害他吃了好一坛子醋。

袁慎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在穴道里更急切地抽插扩张,他也好久没做了,欲望叫嚣着,身体回忆起之前的酣畅淋漓,穴口收缩着想吞进更粗壮火热的东西。

“快点…再放一根就进来。”

“…三根可以吗?”花辞树虽然这么说,还是很听话地从紧致的穴口边缘塞进第三根手指,他的鸡巴太粗了,平常都是扩张到四根才能勉强进去。

“嗯……嗯…可以…”随着手指的抽动,袁慎微微抬起腰,迎合着他的动作吞吐,贪吃的穴口一手一缩好像要求他再进得深一些,顶到最里,戳得汁水飞溅才好。

花辞树看他情动的样子看得眼红,牙根都发痒,恨不得立马将他拆吃入腹,肿胀的鸡巴已经把那处娇嫩柔软的腿肉磨红了,三根手指抽插得差不多,穴口能顺利吞吃时,他也不再忍了,抽出的手沾满黏腻的淫水,花辞树随意又粗暴地在肉根上撸动几下,扶着胀痛的性器抵在呼吸的穴口前,毫无预兆地整根没入!

“——!”袁慎的腰细,此时弓成漂亮的桥形,劲瘦柔韧的男性躯体每一寸都富有魅力,他张着唇,好似满足又好似痛苦地皱着眉眯着眼睛,一时发不出声音。

“哼嗯……”太紧了,因为没有充分扩张而感到疼痛的穴口紧紧收拢,箍着肿大的肉棒根部,花辞树也拧着眉头,下腹火热,肠肉层层叠叠地裹挟上来,又热又软,仿佛有生命一般蠕动着绞紧这根驴玩意,像要努力榨出汁水灌养自己。

大概缓了两秒,花辞树就忍不住挺动起腰身,他知道袁慎可能会受不了,也想了慢慢来,可是一进去就控制不住了,发情公狗一样的腰自顾自地寻求快感,肉根快速地摩擦着柔软湿滑的肉壁,想要再快点…再快……

鸡巴被穴肉挤得发酸发胀,勃发的青筋一跳一跳的,跟随着原始的抽插动作暴力地刮蹭过每一个敏感点,袁慎话都说不出就被铺天盖地的顶撞冲得只剩压抑的呻吟,腿弯被花辞树抬起,小腿悬在半空中摇晃不止,整个身体也被顶得上下晃动,穴口最初被强势闯进的疼痛渐渐被升腾的快感覆盖,舒爽中掺杂着酸麻,难以言喻的刺激爽得他眼前发晕。

“哥…爽吗?弟弟干得你爽不爽…嗯?”花辞树边操边问,话里带着年轻男人独有的青涩又色情的喘息。

“呃…!”被他冷不丁来这么一句,袁慎不适时地想起他们见不得光的身份,巨大的羞耻和隐秘的快感像电流一般从尾椎直窜上脑门。

“嗯!呼……”花辞树重重喘了口气,深埋在袁慎身体里的肉根感受到穴道强烈的反应及时停顿下来,否则他真要被榨出来了,那也太丢脸了点。

或许是为了挽尊,花辞树俯身,转作轻轻地动,故意说:“哥,你怎么能在爸妈的床上吸我的鸡巴…这样太坏了…”

袁慎腿根抽了抽,耳朵红到脖颈,眉头下压,抓着花辞树的手臂,指甲镶进他壮硕的肌肉里,恶狠狠道:“现在知道我是你哥了?”

花辞树笑了笑:“知道,操的就是哥哥。”

肉棒突然开始猛攻,硕大的龟头一下下戳着深处,大开大合地粗暴抽插挺入,淫液混着润滑被拍打成沫糊在穴口,袁慎半边屁股都湿了,胯骨碰撞臀肉的声音都变得黏腻,蓄满精水的囊袋一下下打在臀缝上,花辞树浑身的肌肉隆起,他运动时晒得多,肤色偏深,额头和脖子冒出一层晶莹的细汗,但因为这张青春的脸,不显得脏臭,反而既显出活力又荷尔蒙满满,袁慎一开始就是看中他这张脸。

操干中,花辞树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脸看,便殷勤地凑上去亲亲他的嘴唇,含糊地说:“好爽…好舒服…哥,你里面好紧好热…你舒服吗?”

“……”袁慎心里燥动得不行,勾住他的脖子,忽而翻身将他压倒在床,花辞树没有防备,两人就这么措不及防地交换了位置,鸡巴也从穴里滑了出来。

袁慎跨坐在他身上,并不着急坐下,只用湿乎乎的穴口抵在涨红粗长的鸡巴前轻微地蹭,花辞树一抬头便能看到他翘起滴水的性器和隐隐约约红肿的肉穴,饥渴的肉棒一下子离开了软热的天堂,被这样挑逗着更是空虚难忍,袁慎一边蹭一边像给奶牛挤奶一样用力地撸动着他的鸡巴,穴口流出的黏液滴到龟头顺着柱身滑下,被他肉嫩的掌心抹匀,花辞树的呼吸愈发急促,下身酸麻舒爽却不满足,离穴口只有咫尺,却什么都做不了——袁慎的手正威胁着他的命根子。

花辞树抓着他的腿,小幅度地往上顶着软嫩的肉花,袁慎没有计较他无伤大雅的小动作,只要主动权还在他手上。

他迟迟不进,花辞树憋得难受,眼底浮起难耐的泪水,皱着眉低声请求:“哥,我想要…给我吧哥…”

袁慎坐下去,臀缝压着倒下的肉根,饱满白嫩的腿肉夹着他的胯部滑动,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像是用身体给他涂按摩油,花辞树被蹭得上下起火,粗长的肉根被肥嘟嘟的肉穴亲吻着,敏感得要命,虽然爽,但更想插进去被湿热的肉套子紧紧裹住吸汁,把所有精液都灌溉进去,要袁慎变吞边吐出他的精水…

袁慎双手压在他的腹肌上,抬着屁股磨:“受不了了?”

“嗯…”花辞树可怜地看着他,他的眼睛大,瞳孔湿漉漉的,水光潋滟的样子极具迷惑性。

“弟弟怎么能求着哥哥操?”

“…”花辞树咬着唇,明白袁慎这是在报复他,要是不顺着指不定用什么惩罚他,他不想像精牛一样在他手里被控射了:“我错了…”

“哼…”袁慎笑了一声,他也忍够了,懒得再推拉,坐起来扶着壮硕的肉根,张开肉花一点点吞了进去,他仰着头,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湿滑的嫩穴重新把硬挺的鸡巴套进去,含着弟弟的肉根上下骑起来。

这个角度花辞树更能看到穴口每次抽出被拉扯出来的一截殷红的嫩肉,自己的东西被吞下又吐出,变成了袁慎的玩具,被他骑着玩,裹着转圈扭动,而他是哥哥的人形按摩棒。

炙热的两处相互摩擦牵扯,袁慎呻吟着越动越快,腰腹肌肉绷紧,虽然不比花辞树大块,但线条流畅,极具力量感,白里透着红,宛若釉瓷。

花辞树的性器太大了,袁慎努力平复着呼吸,大张着双腿,屁股往后撅,让自己的肉茎磨他的腹肌,一手往前撑着他结实的小腹,一手往后撑着他粗壮的大腿,紧紧含着他的鸡巴又吸又裹,快感由下往上辐射到四肢,袁慎哈气中带着满足的呻吟,舌尖抵着贝齿,眼神迷醉地望向天花板。

“哈…哈…嗯嗯…好爽……”

花辞树被他叫得下身更胀,快到临界点,他握住袁慎的性器,边挺腰边用力地揉他的龟头,也算是把袁慎给他用的那一套用还给他了。

自己动尚且好控制,花辞树突然发力,又前后一起攻击,袁慎发出一声高亢黏腻的哼叫,整个人被顶得花枝乱颤,下身涨麻到不行,像是气球被吹到快破开,快感满到溢出,他不行了…受不了…要射了…唔……!!

“哼嗯——!”袁慎抓紧他的皮肉,呻吟绵长,前身抖动着喷出乳白色的精水,落在花辞树麦色的腹肌和手上,高潮后的穴道一寸寸收绞得厉害,花辞树也忍不住了,皱着眉喘叫着射进穴道深处,精液泡在高热的穴道里好像也变得热了,袁慎被射得一颤一颤的,大腿痉挛抖动,脱力地慢慢趴到他身上。

十几秒都没人说话,只有交杂的喘息在房间里回荡,几分钟后,袁慎感觉到花辞树又在小幅度地用半硬的东西蹭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大门传来把门手拧动的声音。

大门是指纹锁,就录了家里四个人,这时候回来的还能有谁?

袁慎猛地抬起头,跟同样瞬间清醒的花辞树对上眼神,他用力地一拍他的胸口,着急忙慌地从他身上起来,压低声音:“操!快穿衣服先出去!!”

花辞树慌慌张张地捡起地上散落的衣服,两个人乱作一团。

门外已经传来带着笑意的声音:“哎呀开一半发现东西忘拿了,真是的!”

花辞树拿出毕生最快的速度把上衣裤子套上率先冲出去,袁妈妈看到玄关掉着的裤子,疑惑地问了句:“这谁的衣服,怎么扔这?”

-

彩蛋:

花辞树眼眸一闪,赶紧过去捡起来,急中生智道:“刚…刚跟哥闹着玩,他急眼了!拿阳台刚收的衣服扔我,我躲了就掉这了!”

袁妈妈笑:“你们这俩小子…你哥呢?”

“他…他去开店了!”

“哦…”袁妈妈点点头,笑着说:“我回来拿个东西就走,你爸还在车上等呢。”

花辞树怕她要进房间,忙说:“拿什么东西?我跟您一块拿!”

“没事,小东西,我自己拿就行。”袁妈妈走到电视柜下,不知道拿了什么,重新走了。

送走袁妈妈,花辞树松了口气,一回头,袁慎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下一秒,他的耳朵快被拧下来。

“嗷嗷嗷…!疼!哥!!轻点啊!!”

冬日里的温暖让人深陷其中,要不是袁慎快被抱得喘不过气的话,估计还能再睡好一会。

被紧紧抱得转身都困难的袁慎皱着眉睁开眼,花辞树的手和腿都压在他身上,完全把他当抱枕了!

袁慎挣扎着抽出手臂,花辞树边低头哼哼唧唧地收紧手,边往他脖颈处蹭。

“唉…”袁慎沉沉舒了口气,他以后不会每天都要过这种日子吧。

“怎么啦…”听到声音的花辞树迷迷糊糊睁开一条缝隙,仰起脸,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怎么叹气,谁欺负你…”

袁慎垂眸看着他:“你啊。”

花辞树还有些迟钝,慢吞吞道:“…我没有。”

“你抱太紧,我喘不过气了,”袁慎又动了动腿:“起开。”

花辞树不情不愿地把腿收回来,手还抱着他:“再睡一会吧…”

袁慎嗯了一声,转身面对着他,扭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闭眼,却看到花辞树看着他弯起了眉眼。

袁慎猜不透他的脑回路,直接问:“傻笑什么?”

“一睁眼就看到你…感觉很好。”

“……”袁慎沉默几秒,纵容地笑了下:“如果你不把我勒窒息,我也感觉还不错。”

花辞树小声嘟囔:“我怕醒了你走了…”

“我不走难道住这?”

“我是没意见。”

“你想得美。”袁慎抬手搭在他的腰上,轻轻拍了拍:“我再睡会,不准抱那么紧。”

花辞树身体僵了僵,全身的感官仿佛都汇聚到腰上,他张了张嘴:“…好。”

“放松点。”

“好、好的…”

-

回笼觉直接睡到下午五点,袁慎神清气爽地伸了个懒腰,躺在一旁的花辞树大张着双臂,打了个哈欠,随后也撑起身体,一只手搭在袁慎肩上,自然地把头挨过去:“嗯…我们晚上吃什么?”

“不知道,你打算吧。”袁慎挥开他的手,拿起床头柜的眼镜戴上,下床洗漱,又冲外面喊:“花辞树,牙刷。”

没一会花辞树走上前,一手摸着他的腰,俯身在柜子里找出一次性牙刷,熟练地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双手顺势环住:“你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袁慎把牙刷塞进嘴里。

“唔…我也是。”

袁慎动了下被他枕着的肩膀,含糊地说:“重。”

“不重啊,”花辞树把头抬起头,歪头蹭他的耳朵:“我很轻的,你抱我试试。”

“滚。”

“不滚。”

袁慎刷完牙,低头把嘴里的水吐出去,皱着眉转头看他:“我身上有磁铁还是有胶水?”

花辞树理直气壮:“我就喜欢和你待着。”

“…”袁慎打了下腰间的手:“赶紧刷牙,头发都翘起来了。”

“我是自来卷嘛…”

收拾好自己,花辞树走出去,找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袁慎,还没坐下,袁慎就抬起问他:“花辞树,要不要去约会。”

“——?”花辞树木木地眨了眨眼:“诶…我做什么好事了?”

袁慎踹了他一脚:“去换衣服,别丢我的脸。”

花辞树边走边问:“穿什么好?要去哪呀?”

“能看就行了!”

“哦…”

袁慎趁他换衣服的时间也把衬衫整理好,套上外套,准备进去看看他穿了什么时,花辞树就穿着衣服出来了,十几分钟功夫,换了身深灰色粗花呢西装三件套,复古感的俱乐部领衬衫,金属怀表链挂在马甲上,外套长及小腿,趁得整个人更加颀长,板着张脸看着生人勿近气势十足。

不过马上就露馅了,花辞树冲袁慎扬起笑容,虎牙热切地出来打招呼:“怎么样,帅吧?”

袁慎笑着挑眉,看着他的报童帽抬了抬下巴:“刚从伯明翰回来?”

花辞树立马接上他的梗,摆起范说起了名台词:“God help those who stand in out way.”

不得不说花辞树丛没让他的话掉地上,因此聊起天来都很舒服,袁慎笑了笑:“准备好了就走,你开车。”

“好好,到底去哪呀?”

“不知道,出去了再说。”

天黑得早,五点半后天空已经有了要落幕的前兆,漫无目的地行驶到江边,就快到饭点,再不定下来怕是排队就要等很久。

袁慎随手指了家餐厅,两人便进去选了室内观景的位置,这种餐厅就不免有些繁琐的所谓仪式感,穿着马甲的服务生把那套说了无数遍的介绍台词再说一遍,来讲述这个位置视角有多么好。

“行了行了,体验好自然会再来,”花辞树边看菜单边打断:“你这说的我都没心思点菜了,江景怎么样我看得见。”

“……”袁慎推了推眼镜,用菜单遮住半脸,勾着唇笑了笑,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

服务生果然识趣地闭上了嘴,点好菜,花辞树接过袁慎手上的菜单一起递给等候的服务生,顺便道:“一会菜品也不用介绍,谢谢。”

“好的好的。”在这工作的服务生练出了一双识人的眼睛,看气质就知道是贵客,自然说什么是什么。

等人走了,袁慎才笑着问:“这么干脆就给人赶走了。”

“来来回回那几句有什么好听的,不就是什么精选什么空运,什么高质量食材,整那花里胡哨的,好不好吃都是一口的事。”

袁慎点头表示认可,他看向窗外,这个位置确实不错,远远的可以看到江对面的夜景,霓虹灯已经闪烁起来,静静看了一会,一转头,袁慎道:“这么好的位置,你不看窗外看我干什么。”

花辞树弯了弯眼睛:“江天天都在看。”

“我你不也是…”袁慎话说一半又吞了回去,转过头撑着下巴,继续看向窗边,过了一会才突然问:“你对我是认真的吗?”

花辞树一愣,眨了下眼:“我看起来哪里不认真了。”

“你看起来就不像会认真的。”

“哪不像,我去整容。”花辞树即答。

“……”袁慎抿了抿唇,抬手把水壶递过去:“喝吧,多喝点水。”

菜陆陆续续上齐,吃完饭天已经完全黑了,坐了会消食,离开前花辞树拉住他的手,道:“我们随便走走,一会再回来开车呗。”

停车位不好找,要是要散步还是把车放餐厅的停车场好一点,袁慎没反对。两人就顺着江边吹着夜风随意走走。

附近有大学,再往前走是一条夜市,这时候已经开始摆摊了。吃饱喝足的两个人只是走马观花地逛过。

“你记不记得我们大学附近也有这样的美食街。”花辞树主动说。

袁慎点头,双手插在大衣兜里:“知道,但一次也没去过。”

“啊?”花辞树有些意外:“那么近你都没去过?”

“大学的时候很忙。”

“也是,”花辞树抬头望了望天:“你这么优秀…”

袁慎皱眉,笑着看了他一眼:“讽刺我?”

“我说真的!”花辞树转过头一脸严肃,又瘪瘪嘴:“而且要不是遇上那些破事,你现在的成绩肯定更好。”

“人各有命,我现在已经跟过往经历和解了,你比我还愤愤不平呢。”

“我心疼你啊。”花辞树自然又认真地说出口。

“…”袁慎心脏震颤,半晌说不出话。他从高中时就规划好了自己未来要走的路,一路走来也没让什么人操心过,他不习惯麻烦别人,所以出什么事都是自己解决自己承受,承受不住就冷处理,银河被曝丑闻的那段时间他被恶评压得喘不过气,后来自己找了心理医生开解,但睡眠质量从那时候起就差了。

人可真是奇怪的情感生物,袁慎自认为什么都感受过经历过了,没有什么能再撼动他,可这一句话,却掀起无上波澜,如此陌生。

花辞树看了他几眼,怕他生气打着哈哈混过:“哎呀晦气事,你不喜欢听我以后不提这个了,你别生气…”

袁慎转过头,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你不觉得我难伺候吗?”

“什么?”花辞树一顿,随即扬起嘴角:“你有什么难伺候的,你知不知道我这辈子都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你呢,就是我完整生命历程的必经之路。”

“你说我是你的苦是吧?”

花辞树瞪大眼睛:“诶!我可没这么说!”

袁慎笑:“有你嫌烦的那天…”

“……”花辞树看着他,没说什么。

一直走出夜市,夜空中突然飘起小小雪,夹带着微雨,他们不得不躲到一家小酒馆门前,酒馆刚开门不久,店门玻璃透出里面暖黄的光。花辞树帮袁慎拍拍衣服,一边嘀咕:“天气预报也没说会下雨啊…”

“很小,估计来得快去得也快,”袁慎站在路灯旁:“就在这等一等吧。”

“好。”花辞树双手插兜望天,路灯照出飘摇的雪雨,他转头冲袁慎笑:“这个时候该说什么?”

袁慎看向他:“什么?”

“不知道啊,现在的氛围应该说什么,就是觉得挺安静的,”花辞树低头看了看鞋尖,笑道:“如果我问你有多一张船票你跟不跟我走呢?”

“……”袁慎沉默一会,然后也笑了,他听出来了。

花辞树看他笑,也知道他听出来了。

“袁慎,”花辞树低声说:“我不跟你保证以后的事,还没到以后,说什么话都不可信,我只说现在,此时此刻,我爱你。

袁慎,我会听你的话,我会对你好,我知道你有你的事业你的理想,你不想被任何事掣肘,我知道,我明白的,我不需要你做出退让,就让你的理想排第一,”花辞树转头看他:“第二不能是我吗?”

他的眼睛很深,像清澈又深不见底的抚仙湖,直直要把袁慎吸进去。

街道上车辆飞过,行人走过,不远处的交通灯亮起,袁慎却移不开目光,只看到了眼前赤诚的人和汹涌的爱意,意识到这一点,袁慎真正放弃了挣扎。

“好啊。”

“……”花辞树心下轰然一声,捂住了嘴。

袁慎挑眉:“说话。”

“我、我…”花辞树磕磕巴巴地开口,胸腔下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迅速,被喜悦冲得晕头转向:“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吧…”

“你不是在表白吗?”

“是…”花辞树还是不敢置信:“那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吗?”

“不然呢?不是都说好了。”袁慎伸出手:“雨好像停了。”

花辞树上前一步,手想抬起又放下,他低着头,耳朵通红,袁慎转头看他,无奈地笑:“你干什么,不是都答应你了,跟受多大委屈似的。”

“…我没委屈,”花辞树小声说:“我就是想亲你,要是现在不在外面就好了…”

袁慎伸手勾了勾手指:“耳朵过来。”

“嗯…?”花辞树乖乖把耳朵送过去,以为他有什么话要说,袁慎却是用手罩着他的耳朵,在他耳垂镶着耳钉的位置轻轻吻了一下,软软的唇瓣带来转瞬即逝的触感,一触即离,袁慎顺手捏捏他的耳朵。

“雨停了,我们回去吧。”

回到停车场驾车回家,进电梯后只按了花辞树的楼层,谁也没说什么,一进家门,却像火星和白磷碰撞到一起,花辞树在玄关就把袁慎压在墙上亲,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边亲边握着他的腿根往自己身上贴近,也不顾眼镜硌脸,热切地夺取他的唇舌,他感受到无比热情的回应,让他的心脏逐步膨胀,像是要爆炸。

一吻结束,两个人都亲得气喘吁吁,嘴唇粉了一圈,袁慎抬眼看着他泛着水光的嘴唇蠢蠢欲动,他摘下眼镜塞进兜里,掐着他的下巴又吻了上去,含着肉感十足的唇瓣吮吸舔咬,唇齿交汇的水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足以勾动欲火。

花辞树偏过脸,推开他的肩膀,袁慎不满地皱起眉,声音有些低哑:“怎么?”

“不行…不能亲了,”花辞树喉结攒动,努力深呼吸压制着升腾的火:“再亲我忍不住…”

“没让你忍了,白痴。”袁慎骂完,凑上去边亲边扒他的衣服。

花辞树像是解了禁令的野兽,火急火燎地也去扯他的衣服,外套直接掉在地上,花辞树一把托起他的屁股,大步抱去卧室。

被放到大床上,袁慎看着花辞树把扯开的领带抽下来丢到一边,又两下脱了衬衫俯身靠近,他用两根手指挡住凑上来的嘴,抬眼看他:“你到床上躺着。”

“…?”花辞树一愣,瞪大眼睛,心中警铃大作,他怎么忘了袁慎原来是1啊!!

可能会很扫兴,但他还是不得不说:“袁、袁慎,我不想做下面那个…”

袁慎抬了抬眉,嘴角噙着笑:“你刚刚不是还说听我的话?”

“我…我是听你的话但是…”花辞树纠结地皱紧眉头,又怕刚表白就食言显得刚才说的话都是放屁,他咬咬唇,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我没试过,如果你要的话…”

“噗…”袁慎搂住他的脖子,低头靠在他的肩上,没忍住笑。

花辞树以为他是笑他扭捏,羞恼地说:“你笑什么,我本来就没经验……”

袁慎拍了他一下:“做回0能吓死你。”

“我没…”

“行了,”袁慎抬起头,亲亲他的嘴唇:“逗你玩呢,”手指游移到他的唇上,一下下的轻点:“……puppy禁欲有段时间了,该喂了,是不是?”

“…嗯。”花辞树咽了口唾沫,嘴唇像被羽毛扫过一样痒,裤子顶起一大团,他已经完全免疫这个称呼了,当狗怎么了,多的是人想当还当不上,他可是袁慎精挑细选的狗,不是一般的狗。

袁慎拍拍他的脸:“乖了,床上躺着去。”

花辞树老实靠躺在床上,袁慎在床尾脱了裤子,却没有把衬衫脱掉,只是解了几颗扣子,露出白皙的锁骨和若隐若现的胸膛,他捏着领带,上床跨坐到花辞树身上,把头两只手拢到一起,拿领带缠起来。

花辞树有点懵,但没有挣扎:“袁慎…干嘛绑我手…”

“怕你乱动,”袁慎边说边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手撑在他的胸肌上,睨着眼看他,嘴角勾起摄人心魄的弧度:“只要享受就好了。”

花辞树重重喘了口气,愈发感觉口干舌燥。

袁慎拉下他的裤子拉链,手一勾就把勃发的巨物从内裤里放出来,翘起弧度的粗大阴茎散发着惊人的热量,他笑了一声:“挺精神。”

“……”能不精神吗,他都憋了多久了,花辞树看着袁慎倾身从抽屉里拿出润滑剂,身体下移到他两腿之间,挤了一些在手上,手指往后穴探去,然后慢慢俯下身,将脸贴近他的鸡巴。

操…花辞树忍不住在心里骂,他要干嘛,袁慎要一边扩张一边给他舔吗,不管是不是,这个角度看他,袁慎跪在床上翘起臀,白衬衫往下滑,漂亮的脸却被他的棍子挡住一些,光是这一幕就够让他血脉偾张了。

性器抖动着从马眼溢出黏腻的水液,袁慎的指尖在上面点了两下,看着淫水在指腹上拉丝又断开,他歪着头,伸出舌头从下往上舔,只是第一下花辞树就忍不住抖了抖。

太刺激了,完全是生理心理视觉的三重刺激…

袁慎满意他的反应,湿滑黏腻的舌尖舔到顶端,把整根都舔得亮晶晶的,舌面停在龟头上柔软地盘旋舔弄,又低头含进嘴里重重一吸,他一边扩张一边撸动着涨得紫红的性器,虽然看起来像模像样的,但再多就没有了,袁慎有洁癖,这种事完全是第一次做,花辞树东西又这么大,上来难度就拉到顶,只是吃进去龟头就把口腔塞满,只能配合手来做。

他收着牙齿,用温热的口腔包裹住性器,舌头灵活地舔弄,回忆着他敏感的地方,绷直舌尖在沟壑上摩擦舔舐,手心握着性器边转边滑,花辞树能感觉到他的生涩,但依旧爽得抽气,无关技巧,只是觉得满足,性欲高涨。

袁慎真空吸着顶端,缓缓低头,张开喉咙努力容纳对嘴巴来说过分粗大的肉棒,他眯住眼,喉口因为不适而自主地绞紧,花辞树皱紧眉头,粗重地喘息着,舌尖抵在上颚,眼泪都快爽出来,下身被吸得胀麻,袁慎的手还箍着他的鸡巴根部,一阵阵的快感和酸意直往脑门上窜。

“呃嗯……!”花辞树绷紧小腹,腹肌更加显现,他好多天没做,连自己动手都没有,实在快忍不住了,努力匀着呼吸延迟射精的冲动。

袁慎才不会就这样放过他,听到这声压抑的喘息,他深深含进去,嘴唇碰到手,喉管似乎都能感受到肉棒的形状,紧缩的喉咙含着鸡巴猛吸,坚持两秒,他皱着眉抬起头,舌尖露在外面,晶莹的唾液连着龟头,用这幅表情抬眼和花辞树对视上。

“嗬呃…!!”花辞树急促地呼吸,胸膛起伏,小腹抽搐着,大股精液措不及防地喷射而出。

袁慎来不及躲闪,被浓郁的白浊从下到上射了一脸,下巴更是往下滴着腥臊的精液,漂亮无措的脸宛若天使受了浊物的玷污。

袁慎皱着眉,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被这么一看,花辞树刚射就又要硬了。

袁慎起身,从一旁抽了好几张纸巾擦脸,顺便把湿漉漉的手也擦了一下,然后重新跨坐到花辞树身上,雪白的臀瓣压着炙热的性器,袁慎同样硬起来的前身顶着他堪堪盖着的衬衫,濡湿小小一块。

只恨两只手被绑着,不能尽情揉这两边白花花的腿根,花辞树盯着他的脸,声音低沉沙哑:“嘴角还有一点…没擦干净。”

袁慎伸出舌头,嫩红的舌尖掠过,将那残余的一点白吃进嘴里。

花辞树咬着后槽牙,鸡儿梆硬。

袁慎跪起来,一手撑在他腹部,一手扶着性器往后穴上对准,花辞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下意识地问:“不戴套吗…”

“…”袁慎闻言又坐了下去,柔软的臀瓣夹着鸡巴蹭了两下:“你想戴套?可以啊。”

死嘴,就非要说这句吗!花辞树赶紧摇头:“不、不戴也可以!”

“哦?那射里面了怎么办?”袁慎边说边缓慢地前后移动,磨得花辞树双眼发红。

花辞树用力咬了咬唇:“我会忍住…”

袁慎笑了笑:“好,一定要忍住。”

他抬起臀,握着涨得高热的性器,龟头直抵着柔软湿润的后穴,穴口一开一合仿佛在亲吻,腰身下陷,袁慎皱着眉,慢慢把头吃进去,硕大的顶端把穴口褶皱抚平,湿热的穴肉热情地簇拥上来,紧紧将鸡巴头裹住吸嘬,扩张后依旧难以承受,袁慎深呼吸,慢慢往下坐,还不忘提醒:“…不许挺腰。”

刚准备帮他一把的花辞树讪讪地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袁慎一咬牙,大敞着双腿坐下去:“嗯……”

花辞树也重重喘气,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喟叹,身体相连,性器被层层嫩肉裹挟,袁慎双手搭在他腹肌上缓了会,后面实在太撑了,这个姿势进地尤其深,光是进去粗长的性器牵扯嫩肉带来的快感就让他有些腿软。

袁慎夹着肉棒扭着腰肢前后摇,慢慢适应着火热的性器在体内跳动,衬衫随着移动往一边歪,要露不露地挂在肩上,简直要命。

花辞树深深叹了口气,紧致的后穴将他完全接纳,他细细感受着每一寸皮肉被吞吐的滋味快感,肠肉堆叠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尽情按摩着粗壮的鸡巴,那些湿滑的液体在肉和肉之间磨,把阴茎吞得油亮,要疯了,花辞树爽出眼泪,闷喘和呻吟几乎是克制不住地从嘴里溢出:“唔……袁、嗬…”

花辞树眯着眼,唇瓣微张,喉结重复着滚动的动作,一副爽到迷离的样子,色得不行,袁慎咬着牙,夹紧鸡巴上下吞吃,软热的穴肉被青筋龟头刮蹭摩擦,敏感点被一下下碾过,快感环绕着神经,他喘息着,低低地叹息吐气,看着花辞树受不了地握拳,大腿也绷紧,袁慎舔了舔嘴唇,勾起笑容,含着鸡巴坐到底摇了摇屁股,讲话带着浓重色情的气声:“很爽吗?嗯?硬得跟铁棒似的…”

袁慎仰起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用后穴迅速猛烈地操他的阴茎,嘴里呼出团团热气:“哈…哼嗯……”

花辞树皱紧眉头,爽到痛苦一般,鸡巴埋在湿热紧致的肉穴里抖动,快感让他战栗,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好热好紧……太爽了…!!

花辞树忍不住顶胯,粗壮硬挺的性器直顶进最深处,袁慎尖叫一声,敏感点重重撞在龟头上,穴肉被碾磨得酸软难耐,他迎着他的撞击,鸡巴顶起来的时候深深往下坐,抽出时挽留地吸嘬,整个身体随着淫乱的碰撞声上下颠动,带来令人癫狂的快感。

“嗯嗯嗯…!!哈啊…顶到这里了…”袁慎弓着身体,一手撑在他身上,一手压着自己自己的肚子,薄薄的皮肉被圆润的龟头一下下顶出明显的形状,外部的手一压,身体里的嫩肉更是挤上来,花辞树甚至爽出呜咽声,崩溃到表情扭曲。

袁慎又爽又累,骑乘确实太费体力了,而且绑着这只狗的手根本用处不大,也不知道哪来的劲,照样把他顶得浑身酸软,袁慎干脆趴到他身上,声音带着呼吸喷洒在他耳边,引起一阵酥麻。

“自己动好不好……对…嗯…好厉害…”袁慎故意细细慢慢地喘,伴随着几声勾人的闷哼:“好棒…顶得好深…哈嗯…!”

花辞树被他喘得头皮发麻,下身摆动不止,又凶又狠,好像要把这几天憋的都干回来,听着耳边的呻吟越来越密集,他也爽到极致,小腹阵阵发酸,鸡巴又肿又麻,酸意直窜到顶端。

“嗬…呃…我要射了…”

“不可以,忍住…”袁慎喘息着坐起来,白嫩的双手摁在他蜜色的胸肌上:“三秒,忍住。”

又是三秒,花辞树闭上眼死死咬着牙努力克制,却发现袁慎在故意夹他,肥嫩的穴肉箍紧阴茎狠狠吸裹,爽得他下身直抖,为什么…他本来就要受不了了…太过分了…太坏了…!

袁慎在心里放慢速度默默数了三秒,放松穴肉,伸手摸摸他的脸:“好棒。”

花辞树觉得自己绝对是疯了,竟然为了这两个字做到这种程度。

“射吧…射我里面,内射我…”

“呃…操……!!”花辞树猛地一颤,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浮起来,鸡巴精关失守,噗嗤噗嗤地射出大量精液冲刷着柔嫩的内壁,袁慎捂着酸胀的肚子,腿根抽搐痉挛,同时被刺激得射出来,乳白的精液段段落在麦色的胸肌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反差。

房间里被喘息声充斥,两人都喘了好一阵,爽到说不出话,花辞树回过神,转头蹭了蹭他,眼神对视上的一秒,不约而同地亲吻,袁慎分心解开了他的手,两具身体便忘情地拥吻到一起,无人在意他们还下体相连。

一吻结束,袁慎发现花辞树眼睛湿漉漉的,懒懒地揶揄他:“有这么爽?”

不说还好,一说眼泪掉得更凶了,袁慎皱起眉,撑着坐起身,双手捧起他的脸,拇指指腹替他擦去泪水:“怎么了,哭什么。”

花辞树抱紧他,低下头闷闷地说:“我就是觉得好不可思啊…竟然真的和你在一起了…”

“少来啊,”袁慎嘴上这么说,心里还是软得一塌糊涂,手慢慢抚摸着他的后颈:“都让你射里面了,还要怎么样…”

“嗯…你对我真好…”

“捧杀我呢?”袁慎低头笑,声音温柔缱绻:“以后不让你射里面就是对你不好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花辞树紧紧抱着他,又没头没尾地来了句:“真的好喜欢你…”

袁慎沉默一会,轻轻嗯了一声:“心情好,给你吃到饱怎么样?”

他还蛮喜欢花辞树受宠若惊的表情的,像只二哈。

只不过事后扶着酸软的腰时就有点后悔了。

-

在一起后袁慎也没同意花辞树说让他搬过来和他一起住的提议,就是感情再好的情侣也不需要一天到晚都腻在一起,成年人是需要自己的私人空间的,花辞树十分不情愿地表示理解,并每晚下楼报道,嗯——带着食物。

袁慎有什么办法,只好放可怜兮兮的大狗进门,花辞树那双眼睛实在太有迷惑性了。

不久后,星汉珠宝和NG中国达成合作,袁慎也收到了来自NG官方的长期合作邮件及合同,NG愿意追加百分之五的佣金,要求袁慎将办公地址转移到NG大厦,目的是方便与NG的珠宝团队协作。

袁慎当然明白这是花辞树的良苦用心,他或许只是想离得近点,但袁慎却是确实想换个环境,但又不至于想从星汉离职,这样的做法正好。

为了避免风言风语,两人开始了地下恋,斯文有礼的袁总监和帅气(工作上逐渐)稳重的花总表面公事公办,实际上花总得用工作账号骚扰袁总监才能在上班时间得到回复,一般回复的内容只有一个字:滚。

但花总表示满足,一天少一次都不行。

袁总监和花总表面相处得不错,袁总监却经常在同事的注视下被叫总裁办,只有文总知晓其中秘密,选择闭上眼——没眼看。

可怜堂堂正正的花总和袁总监,需要在下班时偷偷摸摸地坐上同一辆车从公司离开。

如果不是某次被员工撞见花总和袁总监推着购物车逛超市,花总向袁总监索吻失败喜提一个大比兜,NG的员工们大概永远也发现不了这段恋情。

发现后看着袁总监频繁进入总裁办,花总脸上莫名红一边,谁脖子上又出现蚊虫叮咬的痕迹时,大家都有了新的判断。

今天的花总和袁总监关系也很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