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鄂顺收到助理的邮件,是他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竞标会在下周四,如果顺利能拿下接下来只会更忙,所以他必须在剩下这几天找到一个他和姜文焕都空闲的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他没有姜文焕的行程表。
鄂顺已经偷偷把姜文焕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但姜文焕还不知道,贸然发消息过去他也觉得唐突,于是,他又把魔爪伸向周助理,于是,远在另一端正在书房办公的姜文焕很快收到周助理的截图,并附上疑问:姜总,要给吗?
姜文焕勾了勾唇,本想直接回个'给',手指停在屏幕上,又转了个语调,回复:他想要就发给他吧。
鄂顺收到周助理发过来的表格文件,核对了姜文焕和他的行程,发现姜文焕后天下午四点就要出发去香港出差,但并没有说出差几天,而他明后两天空不出时间,这么一来时间错开,明明同在一座城市,没有相隔千里,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
另一边的姜文焕久久不见周助理发来消息,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问:他说什么了?
周助理:鄂先生没有回复。
姜文焕皱起眉,把手机反扣到桌面上。
过了会,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他很快拿起来看。
周助理:您出差几天? 周助理:鄂先生问的。
姜文焕想了想,返程的时间确实没定下来,这次去香港主要和英国人洽谈国际业务,英国人的工作效率可谓是干半个小时歇两个小时,热衷于五点下班后找个西餐厅谈人生谈理想,他想着急都没用。
思索再三,姜文焕回复:告诉他一周内。
得到消息转述的鄂顺捧着手机想了想,一周内,那还真不好说有没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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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天,姜文焕出差,鄂顺忙着准备城北的竞标,周四竞标会当晚,没有姜氏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鄂氏拿下几乎是手拿把掐,预算也压得比预计的低,鄂婉很高兴,提出宵夜鄂顺也没拒绝。
驱车到老城区找了家老字号海鲜粥,姐俩小时候就爱吃这家。席间,鄂婉又明里暗里问到他的感情问题,姜氏退出竞标不是小事,能拍板决定的除了姜文焕找不出第二个,他们肯定是联系了。
“小弟,你跟他,复合了?”
“啊?”鄂顺被问了个措不及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眨着眼抬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让你去探探姜氏的底价,姜氏直接退出竞标了。”
“……”鄂顺舔了舔嘴唇,他也没想到姜文焕会直接退出呀,更何况当时他压根没说什么。
“你没付出什么私人代价吧?”鄂婉抬眼看他。
鄂顺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姐!你在想什么啊?当然不可能了。” 不对,鄂顺一顿,姜文焕不会是因为那晚才放水给他的吧。
“没有就好。”鄂婉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又嘘唏般地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要是能跟他复合我跟爸还能放心,好歹你们也在一起那么久,小姜人还是挺不错的。”
鄂顺低下头拌了拌热乎乎的粥:“说这话做什么…”
“还不是看你身边也没个人,出国三年也没见你谈个新的,是不是还放不下呢?”
鄂顺嘀嘀咕咕:“话不是这么说,您不也没再婚吗…”
鄂婉啧了一声,鄂顺立马讨饶:“好好好,我随便说的啦姐。”
鄂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结婚生子只会影响我的事业,我能走到这一步,就算是你要跟我抢公司,你姐我也会毫不犹豫把你踢下去。”
鄂顺笑起来,学着她的腔调:“那最好,公司交给您我和爸就放心了。”
“臭小子…”鄂婉把手边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轻飘飘地扔过去,过了会又问:“真没在一起吗?爸也想问,他不好意思直接找你。”
鄂顺皱眉笑了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好像你们都希望我复合,你们可是我爸我姐,又不是他的。”
“他当然不好意思了,之前找小姜的事现在拿出来说他他还要急眼呢。”鄂婉捂嘴笑笑。
鄂顺却皱起眉:“什么找他?什么时候?”
“嗯?”鄂婉挑眉:“好早之前了,小姜没跟你说过?”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说什么了?”
“特别早,就你们的事刚被爸知道的时候去找过他,爸想让他跟你分手,小姜没让,虽然那时候爸不喜欢他,但回去还跟我说了小姜怎么回答的,总之就是,不卑不亢。”鄂婉想了想,摸着下巴道:“我倒是挺欣赏他的,爸说他没钱给不了你好生活的时候他也没说他家里怎么样,始终只停在自己,说不会让你后悔,那会姜氏发展的还不错的,很难得见到这种小孩。”
鄂顺眉头越皱越紧,语气有点收不住:“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不是让你们都别去找他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鄂婉顿了顿:“正常来讲,他不应该会跟你说的吗?那会我也忙,听过转头就忘了,再说,你那段时间不是我和爸的电话都不接吗。”
“……”鄂顺慢慢低下眼,他第一次知道鄂崇禹私下找过姜文焕,这个可恶的闷葫芦,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说过…
怪不得,怪不得三年前分手那次吵架,他说什么后悔。鄂顺一下子把记忆都串起来,鼻腔忍不住发酸,被逼迫分手的滋味鄂顺感同身受,而他是在二十九岁心智完全成熟后感受到的,可姜文焕那时候才多大,他一直以为他把自己的家人处理得很好,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受他方长辈的委屈,从没想过姜文焕早早就在承受这两拨人,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他那时候该多难受啊…
鄂婉看着自己弟弟冷不丁落下一颗泪,顿了半秒,稍显无措地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好端端的哭什么,多大人了。”
鄂顺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姜文焕。
他给周助理去了消息,问他们住在哪个酒店,等回复的几分钟里先让小白给自己订了最早一班去香港的机票。
周助理的消息先送到,他发了个定位,并说:鄂先生,您要过来吗?姜总发烧了。
发烧?鄂顺皱起眉,还没来得及问,另一个聊天窗小白也发来消息,不确定他是要明天一早的还是今晚通宵的,鄂顺回复他要通宵的,并让他现在就去他家里拿证件然后门口等他。
鄂顺又切出去回复周助理:是的,我大概明早到,请你帮我问下酒店还有没有空余房间,先帮我订下。
做好一切,鄂顺站起身,拎起外套对鄂婉道:“我去一趟香港,短的话可能一周,长的话不确定,能远程的工作我来配合,远程不了的…”
“就只能我来了,”鄂婉打断他,无奈地摆摆手:“去吧,不是赶通宵客机吗。”
鄂顺点了下头,走出去路边拦了辆的士。
他是早上六点半钟到的香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不算舒适,刚出机场就看到等候的周助理,他看了眼时间,有些意外地迎上去。
“周助。”
周助理微笑点了下头:“姜总知道您要来让我来接,先上车吧。”
鄂顺没带什么东西,包就没让周助理接,他坐上车,问:“他知道我来?”
“嗯,昨晚就知道了。”
“你说的?”
周助理笑了下。
鄂顺无奈:“他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发烧。”
“那天回酒店突然就头晕,本来以为是低血糖,结果体温计一测飙到三十九度了,我都不知道姜总是怎么在餐厅和那帮英国人好好谈完的。”周助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姜总就算出差,回酒店也是不停开视频会议,人又不是铁做的,鄂先生你说,这能不累垮吗?”
“他总是这样…”鄂顺皱着眉,满脸担忧:“去看过医生没有?”
“没,姜总不肯去,说睡一觉就好了,昨晚吃了退烧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鄂顺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进了自己的肉。
“对了,”周助理腾出手把兜里的房卡递给他:“就在姜总隔壁。”
鄂顺接过道了声谢:“一会我把钱转你。”
“不用,转也不该转我,是姜总花的钱。”
到了酒店上楼,姜文焕的套房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不过鄂顺此刻没有心情观景,直奔房间却看到姜文焕已经起了,正坐在床边桌上吃早餐,恍惚给鄂顺一种现在不是早上七点而是九点的错觉。
“来了,”姜文焕看向他,声音有点哑:“叫了两份,过来吃点。”
鄂顺还站在原地,周助理倒是识趣地微微俯身鞠躬后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你退烧了没有?”鄂顺边走边问,他没心思看桌上酒店准备的精美餐食,大步走向姜文焕,伸手捂住他的额头,嫌头发碍事,又掀起来重新捂了一遍。
姜文焕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体温计,鄂顺顿了顿,拿起体温计查看,三十七度五,还是体质好有本钱,烧一晚上就退了。
“退烧了也要多休息,你一个病号起这么大早干什么?有这么馋吗?”鄂顺训他。
“有,昨晚没吃多少,还吐了。”姜文焕仰头看着他,表情明明很正经,鄂顺却感觉他是在故意卖乖装可怜。
“……”片晌,鄂顺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反正他也饿了,飞机餐一点都不好吃。
刚这么想着,姜文焕就开口:“还是吃不惯飞机餐吧。”
鄂顺愣了下,抬眼看他,姜文焕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他低头笑了下,问:“怎么突然过来了,有公事?”
“没有,”鄂顺低头把嘴里的吃食嚼了又嚼,含糊地说:“私事。”
姜文焕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说:“待几天?”
鄂顺没看他:“不知道,看心情。”
姜文焕又点头,这次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餐,姜文焕还是不免被病痛的余韵折磨,整个脑袋都沉沉的,鄂顺看出他脸色不好,给他倒了水看着他吞药,随后强硬地把他摁到床上盖好被子。
姜文焕还睁着眼看他,眸中带着困倦和温柔:“你困吗?”
鄂顺本想说不困,可哈欠和喜欢一样,来了就挡不住。
姜文焕浅浅地微笑着:“订房间了没有?要是没订,先在这睡一会。”
装什么,他的房间不就是他花钱订的吗,姜文焕大概还不知道周助理已经把这事跟他说了。鄂顺也正好装傻:“我可不会先洗澡再上床。”
姜文焕嗯了一声,往床边挪了挪,转头看着他躺上来:“等你醒了我们要不要去吃饭?”
“醒了再说。”鄂顺闭上眼,他可做不出要姜文焕晕着颗脑袋陪他吃喝玩乐。
“好。”姜文焕应完不再出声打扰。
鄂顺虽然也困,但却还是比他晚睡着,听到床边逐渐平稳的呼吸,鄂顺转过身,手臂弯曲垫在头下面看着他,目光将他的轮廓一点一点拓印,他好久没有这样细细打量他,过去三年姜文焕其实没怎么变,或者说鄂顺觉得他没怎么变,三年前他是为什么会和姜文焕分手呢?鄂顺大概无法共情三年前的自己。
看着看着,鄂顺也渐渐睡去。
之后是和姜文焕差不多时间醒来的,姜文焕昨晚出了一身汗,想去洗个澡,被鄂顺拦住了。
“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还要我来提醒你。”鄂顺语气不大好,刚联系了酒店让送个盆过来,放了热水要给他擦身,鄂顺拧干了冒白烟的毛巾,冲他抬抬下巴:“衣服脱了,小老头。”
姜文焕坐在床上也不扭捏,反手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身材,腹部随着呼吸起伏着,莫名有些色情。鄂顺拿着热毛巾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又很快规规矩矩地给他擦身体,只是眼神飘忽着没怎么往他身上看。
上半身擦完,鄂顺又拧了遍毛巾,这回直接递给他:“剩下的…自己擦吧,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放在哪?”
“小周一会儿会把衣服送过来。”
“哦…”鄂顺站起身看向窗外,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问起来:“周助不是坐办公室了吗,你怎么又带他出差了。”
“这趟不会经常喝酒,他做事比较细致。”
鄂顺笑了下:“那你有没有给人家加工资啊?”
“他工资不低。”姜文焕又说:“许助公派留学去了。”
“嗯?”鄂顺忍不住回头,转到一半又转回去:“这么突然?”
“嗯,他需要沉淀一下,刚好公司今年还有名额。”姜文焕不想说自己某天被下属告白,并且自己之前对此情感毫无察觉。
“你给他写的推荐信?”
“嗯。”
鄂顺抿了抿唇:“你对他挺好。”说完似乎是觉得不太对劲,他又补充:“感觉比对周助理好。”
“周助理一个月的工资够我发三个许助。”姜文焕说。
“哦。”
门被敲响,鄂顺估摸着是周助理送衣服过来了,一开门,正是周助理一手拿着两个手提袋,另一手拿着被塑料防尘套罩着的西装。
鄂顺接过袋子看了一眼:“这是两套吗?”
周助理点头:“看您没有带行李过来,冒昧给您也准备了一套,普通卫衣和休闲裤。”
鄂顺感激地笑了下:“谢谢。”
“不会,餐厅订在一点钟左右,现在过去差不多,姜总醒了吗?”
“呃,醒是醒了,”鄂顺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皱着眉,放低声音问道:“他这样了还要跟人谈业务?不能推掉吗?”
“您误会了,不是和合作方的,是两个位子,”周助理含蓄地说:“在浅水湾,很漂亮。”
鄂顺也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周助理颔首后离开,鄂顺拿着衣服进房间,一袋递给他,一袋拎着进去浴室,自己简单冲了个澡。
出来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姜文焕,深色高领毛衣和熨过的西装外套显得整个人禁欲又冷厉,他的神色简直看不出是生了场病的人,反观鄂顺一身浅色的休闲装被衬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也就是香港的天气能让你这么装逼…”鄂顺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姜文焕勾了勾唇,眼底温柔:“你穿的也很好看。”
“得了吧,走出去别人以为你包养我。”
姜文焕轻笑一声:“你在说你很年轻吗?”
鄂顺一顿,脸上升起绯色,皱着眉看他:“我是说你老!”
姜文焕不与他争论,笑着走近搭了搭他的后腰,侧过脸声音暧昧:“这种话不好在外面说,显得我作风有问题。”
鄂顺哼了一声:“你很洁身自好吗?”
姜文焕点头:“当然。”
这点鄂顺倒是不好反驳,姜文焕的为人他太清楚了,风生水起那些年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往他身边塞漂亮小男孩,有一回被鄂顺撞见姜文焕在呛那些人,但他还是生气了,一问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鄂顺就更生气了,气他不跟自己说,姜文焕给出的说法则是他都回绝了,所以没必要跟他说,平白惹他生气,鄂顺想了想,义正辞严的表示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不能跟他们有往来,姜文焕点头答应,后来就再没有这种事了。
走出酒店走廊坐上专车,鄂顺问起去哪,姜文焕反问他:“你想去哪?”
鄂顺思索几秒,看向车窗外:“嗯…浅水湾吧。”
姜文焕笑了笑:“小周是不是跟你说了?”
鄂顺装傻:“说什么?”
姜文焕嘴角挂着笑,没再说什么,鄂顺一转头就瞄到他拿着手机在回复邮件,就这么点时间还不愿意歇会,鄂顺皱着眉,开口道:“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现在回。”
姜文焕以为他是埋怨他不专注,回完最后一条便关了手机,解释说:“公事。”
“公司没了你转不了了?”鄂顺没好气地说,虽然在心里明白姜文焕的重要性。
又生气了。姜文焕看着他,低头笑了下。
鄂顺更不爽了:“你笑什么?”
“没有,”姜文焕清了清嗓子,正色看他:“你为什么生气?”
“…”鄂顺被噎了一下,眉头更紧,声调都拔高了:“谁说我生气了?我哪里生气了?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
姜文焕皱眉笑笑:“好,不生气。”
“我根本就没生气!”说着,鄂顺一把扭过头不再看他。
车子在餐厅前停下,餐厅装修很有欧式风味,旋转楼梯颇具风情,他们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望出去可以看到阳光下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大人和玩闹的小孩。
属实是温暖的冬日。
餐品上齐,面包甜点,没有主食,反而像是下午茶的配置。正好,鄂顺早上吃过那几个灌汤包和虾饺现在也称不上饿,他有理由怀疑姜文焕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谢谢你来看我,本来我还在生你的气。”姜文焕突然说。
鄂顺一顿,把抹好酱料的面包塞进嘴里。他就带了个包,里面是他的证件和数据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哪怕多带个笔记本他都能嘴硬说不是,不过事到如今,嘴硬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他大概能猜到姜文焕生的哪门子的气,不就是在公司门口撞见他和凯文了吗,他现在是正式拒绝了人家的,腰板直得很,什么都不怕。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鄂顺才慢悠悠地说:“我做错什么了?”
“没什么。”
鄂顺抬眼,挑了挑眉,忽而抱住胳膊歪头观察着他,半晌才道:“姜文焕,有时候真想看看你的嘴是不是金刚石做的。”
“嗯?”姜文焕也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吃醋了不能直接说吗?以前也是,老是旁敲侧击地说我跟谁谁谁在一起不好。”
忽然翻起旧账,姜文焕没说话,气氛一时间就有点儿尴尬。
鄂顺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他说:“我给你三个问我问题的机会,不一定会回答,但回答了肯定是真话,你问不问?”说完他又补充:“问保险箱密码肯定不回答。”
姜文焕深深地看着他,许久,他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想。好,一个问题了,你还有两个。”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这就开始了。”
“那当然,说完就开始了。”
“好吧,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姜文焕舔了舔虎牙:“你那天下午,为什么跟那个小孩在一起?”
鄂顺笑着挑眉:“因为在一起吃午饭。”
“…这样就没了吗?”
鄂顺像是无奈般的叹了口气:“好吧,附加答案,他跟我聊了未来动向,告诉我即将回俄罗斯,我祝愿他有一个美好的前景,没了。”姜文焕看着沉稳实际上醋劲大得很,他拒绝凯文告白的事还是不说了。
姜文焕点点头,如果是别人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情变化,但鄂顺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眉毛轻微地往上一抬,表示主人的心情有所改善。
“最后一个问题了,想好了再问。”鄂顺压了压嘴角,观察着他的表情,预想着他会问什么问题,比如你还爱我吗,或者直接点,复合吗?
“要往前走了吗?”姜文焕又问了一遍。他的表情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一副就算鄂顺回答说是他也会伟大放手的样子,那双眼睛却完全暴露了。
为什么那么悲观。鄂顺的嘴角落下来,眉头轻蹙,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要啊,人怎么能不往前走,难道要一直困在过去吗。”
姜文焕垂眸,嘴边的笑容依旧:“嗯,也是。”
鄂顺哀怨地瞪着他,在心里默数十秒,姜文焕依旧没有出声,他忍无可忍地说:“所以我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坐的通宵经济舱?王八蛋…”
“…”姜文焕抬起眼。
鄂顺在他迷茫的眼神中继续说:“你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一件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去了俄罗斯换手机才知道GPS早不用了,昨天晚上才知道我爸找过你,前几天才知道你腿受了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三年你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联系到我吗?你卖惨都不会,”鄂顺越说眼睛越红,声音也忍不住哽咽:“现在做出这副放我走的样子,你到底在感动谁啊?”
姜文焕无措地抬起手,在半空中又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转而要去抽纸巾,注意到他的动作,鄂顺别过脸眨眨眼睛,嘴硬道:“干嘛,我没哭。”
鄂顺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见姜文焕说话,他皱着眉转头瞪他:“你哑巴啦?”
“…没有。”
“那你说话啊。”
姜文焕顿了顿,一会,他说:“我现在让人申请航线,回去我们坐私人飞机。”
“……”鄂顺瞪着他,三秒后破涕为笑:“我真是服了你了!”
-end-
番外:
鄂顺和姜文焕复合后第一个告诉了爸爸姐姐,他的家人对此表示喜闻乐见,鄂顺说什么都要把姜文焕带回家一起吃顿饭,他是一点也不忍着,饭局到一半就揪着自家老爹兴师问罪,鄂崇禹尴尬又无奈:“我还不是担心你!”说完掩饰地喝了两口酒,红着脸挽尊:“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都怪你害我们吵架!”鄂顺呛完亲爹又转头骂老公:“还有你,闷葫芦!竟然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当然,亲姐姐也不能避免。
“姐你也是!怎么能听完就忘了,你想办法告诉我才对啊!”鄂顺越说越生气,埋头喝了大半瓶酒:“你们才是一家的吧,全是哑巴!”
其他两位拦不住,只能由身边的姜文焕尝试性地拦着点,回家的路上,鄂顺坐在副驾,抱着胳膊瘪着嘴看向身旁的人。
姜文焕扭头看了他一眼,皱眉笑了下:“怎么了?不舒服吗?”
鄂顺压着眉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搬回去跟你一起住?”
姜文焕趁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看他:“你愿意吗?”
“愿意啊!”鄂顺脸颊上弥漫着酒后的红晕,他是清醒的,只不过酒精作用下让他的思维变得不太灵光,反而坦诚很多。他嘟嘟囔囔地埋怨:“可是这种事不应该你先来问我吗,那是你的房子又不是我的,你不说我怎么好意思提…你一点也不贴心…”
“我以为…”姜文焕停顿一会,说:“那我们再买一栋,我们两个人的,好不好?”
“…那好吧。”鄂顺稍微满意了点,又噘着嘴说:“那要是你惹我生气,我会把你赶出去。”
姜文焕感觉自己可能要经常性进不了家门了:“可是你好容易生气怎么办?”
“是你老是惹我生气!”
“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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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合这回事鄂顺是很低调的,唯一心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崇应彪说,毕竟那会分手那几天喝酒,鄂顺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吃回头草,崇应彪表示大力支持的同时跟着他把气撒在不知情的姜文焕身上,现在一朝复合,鄂顺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本来想着能拖几天拖几天,谁知道一块逛超市的时候被孙子羽辛甲撞见了,鄂顺顿时像做了贼一样挽着姜文焕的胳膊要转头,耐不住孙子羽眼尖,一下就给他叫住了。
崇应彪前脚得知,后脚就在孙子羽的酒吧包厢里展开了严肃的批判会议,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世界上是没男人了?分三年还能复合?你俩手挽着像什么话?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鄂顺低着头当鹌鹑,毕竟感情复合这种事吧,对付哥们比对付家长难多了。
“哎呀我赔罪!一个月酒钱我出了!”
崇应彪一拍桌子:“大爷我缺你一个月酒钱啊?”
“…”鄂顺蔫了,试探地比了个三:“那…三个月?”
崇应彪又说:“我不缺一个月难道还缺三个月啊?”
孙子羽在一旁边看边喝酒,脸上挂着酒吧老板作为胜利者的笑。
“那怎么办?”鄂顺没辙了:“半年?”
“滚犊子,气死我了,”崇应彪气冲冲地抱胸:“今晚全场消费以我的名义买单,风头我出,单你买。”
“行行行…”鄂顺答应下来,孙子羽这儿的酒不便宜,另外几个包厢里的消费更是大数字,他只能祈祷孙子羽今晚店里的业绩差点。
刚这么想,崇应彪就让人下去喊今晚的消费谁买单,这下气氛火热,业绩想差都不行。
鄂顺实实在在感觉肉痛了。
他站起身,拍拍孙子羽的肩膀:“回头把今晚账单发给我,我就先走了,你俩喝。”
崇应彪:“你别是想跑路吧?”
“跑哪去你抓不住我?”鄂顺这会刚平账,立马仰起下巴秀恩爱:“家里那位黏人,不让我多喝酒,我呢,今天开始就戒酒了,再见了啊。”
“嘿你…”
鄂顺走出去,留崇应彪在后边骂骂咧咧。
坐进酒吧门口那辆熟悉的车,鄂顺立马冲他吐苦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做地下情人,直接把今晚酒吧所有的单买了。”
姜文焕笑了一声,就当不记得他被孙子羽撞见时拽着他转身要躲的第一反应,俯身给鄂顺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系好了鄂顺也不放他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你怎么报答我?”
姜文焕勾着唇,抬眼看他,声音压得低哑,带着若有似无的气声:“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鄂顺哼了一声:“你这是恩将仇报…”
姜文焕笑着在他鼻尖啄了一下:“账单我买,不让老婆出一分钱。”
“很自觉嘛……还有呢?”
“嗯?”姜文焕耐心地询问,眼睛却盯着他的嘴唇却越靠越近:“还有什么?”
“其实我觉得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听话我才…唔……”没说完的话淹没在吻里,他们没注意到只关了一半的车窗,也没听到因为觉得人少无趣出来的崇应彪和孙子羽看到这一幕发出的'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