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晚上回到家,鄂顺收到助理的邮件,是他接下来一周的行程安排,竞标会在下周四,如果顺利能拿下接下来只会更忙,所以他必须在剩下这几天找到一个他和姜文焕都空闲的时间。

那么问题来了,他没有姜文焕的行程表。

鄂顺已经偷偷把姜文焕的微信从黑名单里拉出来了,但姜文焕还不知道,贸然发消息过去他也觉得唐突,于是,他又把魔爪伸向周助理,于是,远在另一端正在书房办公的姜文焕很快收到周助理的截图,并附上疑问:姜总,要给吗?

姜文焕勾了勾唇,本想直接回个'给',手指停在屏幕上,又转了个语调,回复:他想要就发给他吧。

鄂顺收到周助理发过来的表格文件,核对了姜文焕和他的行程,发现姜文焕后天下午四点就要出发去香港出差,但并没有说出差几天,而他明后两天空不出时间,这么一来时间错开,明明同在一座城市,没有相隔千里,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上面。

另一边的姜文焕久久不见周助理发来消息,指尖在桌面上敲了又敲,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问:他说什么了?

周助理:鄂先生没有回复。

姜文焕皱起眉,把手机反扣到桌面上。

过了会,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他很快拿起来看。

周助理:您出差几天? 周助理:鄂先生问的。

姜文焕想了想,返程的时间确实没定下来,这次去香港主要和英国人洽谈国际业务,英国人的工作效率可谓是干半个小时歇两个小时,热衷于五点下班后找个西餐厅谈人生谈理想,他想着急都没用。

思索再三,姜文焕回复:告诉他一周内。

得到消息转述的鄂顺捧着手机想了想,一周内,那还真不好说有没有时间。

-

后天,姜文焕出差,鄂顺忙着准备城北的竞标,周四竞标会当晚,没有姜氏这个旗鼓相当的对手,鄂氏拿下几乎是手拿把掐,预算也压得比预计的低,鄂婉很高兴,提出宵夜鄂顺也没拒绝。

驱车到老城区找了家老字号海鲜粥,姐俩小时候就爱吃这家。席间,鄂婉又明里暗里问到他的感情问题,姜氏退出竞标不是小事,能拍板决定的除了姜文焕找不出第二个,他们肯定是联系了。

“小弟,你跟他,复合了?”

“啊?”鄂顺被问了个措不及防,把嘴里的东西咽下,眨着眼抬头:“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让你去探探姜氏的底价,姜氏直接退出竞标了。”

“……”鄂顺舔了舔嘴唇,他也没想到姜文焕会直接退出呀,更何况当时他压根没说什么。

“你没付出什么私人代价吧?”鄂婉抬眼看他。

鄂顺差点一口粥喷出来:“姐!你在想什么啊?当然不可能了。” 不对,鄂顺一顿,姜文焕不会是因为那晚才放水给他的吧。

“没有就好。”鄂婉舀起一勺粥吹了吹,又嘘唏般地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你要是能跟他复合我跟爸还能放心,好歹你们也在一起那么久,小姜人还是挺不错的。”

鄂顺低下头拌了拌热乎乎的粥:“说这话做什么…”

“还不是看你身边也没个人,出国三年也没见你谈个新的,是不是还放不下呢?”

鄂顺嘀嘀咕咕:“话不是这么说,您不也没再婚吗…”

鄂婉啧了一声,鄂顺立马讨饶:“好好好,我随便说的啦姐。”

鄂婉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结婚生子只会影响我的事业,我能走到这一步,就算是你要跟我抢公司,你姐我也会毫不犹豫把你踢下去。”

鄂顺笑起来,学着她的腔调:“那最好,公司交给您我和爸就放心了。”

“臭小子…”鄂婉把手边一次性筷子的塑料包装轻飘飘地扔过去,过了会又问:“真没在一起吗?爸也想问,他不好意思直接找你。”

鄂顺皱眉笑了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怎么好像你们都希望我复合,你们可是我爸我姐,又不是他的。”

“他当然不好意思了,之前找小姜的事现在拿出来说他他还要急眼呢。”鄂婉捂嘴笑笑。

鄂顺却皱起眉:“什么找他?什么时候?”

“嗯?”鄂婉挑眉:“好早之前了,小姜没跟你说过?”

“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说什么了?”

“特别早,就你们的事刚被爸知道的时候去找过他,爸想让他跟你分手,小姜没让,虽然那时候爸不喜欢他,但回去还跟我说了小姜怎么回答的,总之就是,不卑不亢。”鄂婉想了想,摸着下巴道:“我倒是挺欣赏他的,爸说他没钱给不了你好生活的时候他也没说他家里怎么样,始终只停在自己,说不会让你后悔,那会姜氏发展的还不错的,很难得见到这种小孩。”

鄂顺眉头越皱越紧,语气有点收不住:“我怎么不知道,我当时不是让你们都别去找他吗,你怎么不告诉我?”

鄂婉顿了顿:“正常来讲,他不应该会跟你说的吗?那会我也忙,听过转头就忘了,再说,你那段时间不是我和爸的电话都不接吗。”

“……”鄂顺慢慢低下眼,他第一次知道鄂崇禹私下找过姜文焕,这个可恶的闷葫芦,竟然这么多年都没说过…

怪不得,怪不得三年前分手那次吵架,他说什么后悔。鄂顺一下子把记忆都串起来,鼻腔忍不住发酸,被逼迫分手的滋味鄂顺感同身受,而他是在二十九岁心智完全成熟后感受到的,可姜文焕那时候才多大,他一直以为他把自己的家人处理得很好,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在受他方长辈的委屈,从没想过姜文焕早早就在承受这两拨人,他怎么能什么都不说,他那时候该多难受啊…

鄂婉看着自己弟弟冷不丁落下一颗泪,顿了半秒,稍显无措地抽了两张纸巾给他:“好端端的哭什么,多大人了。”

鄂顺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机,他现在迫不及待想见到姜文焕。

他给周助理去了消息,问他们住在哪个酒店,等回复的几分钟里先让小白给自己订了最早一班去香港的机票。

周助理的消息先送到,他发了个定位,并说:鄂先生,您要过来吗?姜总发烧了。

发烧?鄂顺皱起眉,还没来得及问,另一个聊天窗小白也发来消息,不确定他是要明天一早的还是今晚通宵的,鄂顺回复他要通宵的,并让他现在就去他家里拿证件然后门口等他。

鄂顺又切出去回复周助理:是的,我大概明早到,请你帮我问下酒店还有没有空余房间,先帮我订下。

做好一切,鄂顺站起身,拎起外套对鄂婉道:“我去一趟香港,短的话可能一周,长的话不确定,能远程的工作我来配合,远程不了的…”

“就只能我来了,”鄂婉打断他,无奈地摆摆手:“去吧,不是赶通宵客机吗。”

鄂顺点了下头,走出去路边拦了辆的士。

他是早上六点半钟到的香港,在飞机上睡了一觉,不算舒适,刚出机场就看到等候的周助理,他看了眼时间,有些意外地迎上去。

“周助。”

周助理微笑点了下头:“姜总知道您要来让我来接,先上车吧。”

鄂顺没带什么东西,包就没让周助理接,他坐上车,问:“他知道我来?”

“嗯,昨晚就知道了。”

“你说的?”

周助理笑了下。

鄂顺无奈:“他怎么样了?怎么突然发烧。”

“那天回酒店突然就头晕,本来以为是低血糖,结果体温计一测飙到三十九度了,我都不知道姜总是怎么在餐厅和那帮英国人好好谈完的。”周助理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姜总就算出差,回酒店也是不停开视频会议,人又不是铁做的,鄂先生你说,这能不累垮吗?”

“他总是这样…”鄂顺皱着眉,满脸担忧:“去看过医生没有?”

“没,姜总不肯去,说睡一觉就好了,昨晚吃了退烧药,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鄂顺的指甲不由自主地掐进了自己的肉。

“对了,”周助理腾出手把兜里的房卡递给他:“就在姜总隔壁。”

鄂顺接过道了声谢:“一会我把钱转你。”

“不用,转也不该转我,是姜总花的钱。”

到了酒店上楼,姜文焕的套房有一整面落地窗可以俯瞰维多利亚港,不过鄂顺此刻没有心情观景,直奔房间却看到姜文焕已经起了,正坐在床边桌上吃早餐,恍惚给鄂顺一种现在不是早上七点而是九点的错觉。

“来了,”姜文焕看向他,声音有点哑:“叫了两份,过来吃点。”

鄂顺还站在原地,周助理倒是识趣地微微俯身鞠躬后无声无息地退了出去。

“你退烧了没有?”鄂顺边走边问,他没心思看桌上酒店准备的精美餐食,大步走向姜文焕,伸手捂住他的额头,嫌头发碍事,又掀起来重新捂了一遍。

姜文焕有些无奈地拿起桌上的体温计,鄂顺顿了顿,拿起体温计查看,三十七度五,还是体质好有本钱,烧一晚上就退了。

“退烧了也要多休息,你一个病号起这么大早干什么?有这么馋吗?”鄂顺训他。

“有,昨晚没吃多少,还吐了。”姜文焕仰头看着他,表情明明很正经,鄂顺却感觉他是在故意卖乖装可怜。

“……”片晌,鄂顺叹了口气,坐到他对面,反正他也饿了,飞机餐一点都不好吃。

刚这么想着,姜文焕就开口:“还是吃不惯飞机餐吧。”

鄂顺愣了下,抬眼看他,姜文焕的脸色还有点苍白,他低头笑了下,问:“怎么突然过来了,有公事?”

“没有,”鄂顺低头把嘴里的吃食嚼了又嚼,含糊地说:“私事。”

姜文焕点了点头,没有多问,只说:“待几天?”

鄂顺没看他:“不知道,看心情。”

姜文焕又点头,这次没再说什么。

吃完早餐,姜文焕还是不免被病痛的余韵折磨,整个脑袋都沉沉的,鄂顺看出他脸色不好,给他倒了水看着他吞药,随后强硬地把他摁到床上盖好被子。

姜文焕还睁着眼看他,眸中带着困倦和温柔:“你困吗?”

鄂顺本想说不困,可哈欠和喜欢一样,来了就挡不住。

姜文焕浅浅地微笑着:“订房间了没有?要是没订,先在这睡一会。”

装什么,他的房间不就是他花钱订的吗,姜文焕大概还不知道周助理已经把这事跟他说了。鄂顺也正好装傻:“我可不会先洗澡再上床。”

姜文焕嗯了一声,往床边挪了挪,转头看着他躺上来:“等你醒了我们要不要去吃饭?”

“醒了再说。”鄂顺闭上眼,他可做不出要姜文焕晕着颗脑袋陪他吃喝玩乐。

“好。”姜文焕应完不再出声打扰。

鄂顺虽然也困,但却还是比他晚睡着,听到床边逐渐平稳的呼吸,鄂顺转过身,手臂弯曲垫在头下面看着他,目光将他的轮廓一点一点拓印,他好久没有这样细细打量他,过去三年姜文焕其实没怎么变,或者说鄂顺觉得他没怎么变,三年前他是为什么会和姜文焕分手呢?鄂顺大概无法共情三年前的自己。

看着看着,鄂顺也渐渐睡去。

之后是和姜文焕差不多时间醒来的,姜文焕昨晚出了一身汗,想去洗个澡,被鄂顺拦住了。

“你是不是越活越回去了,现在还要我来提醒你。”鄂顺语气不大好,刚联系了酒店让送个盆过来,放了热水要给他擦身,鄂顺拧干了冒白烟的毛巾,冲他抬抬下巴:“衣服脱了,小老头。”

姜文焕坐在床上也不扭捏,反手把上衣脱了,露出精壮的身材,腹部随着呼吸起伏着,莫名有些色情。鄂顺拿着热毛巾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下,又很快规规矩矩地给他擦身体,只是眼神飘忽着没怎么往他身上看。

上半身擦完,鄂顺又拧了遍毛巾,这回直接递给他:“剩下的…自己擦吧,我去给你拿衣服,你放在哪?”

“小周一会儿会把衣服送过来。”

“哦…”鄂顺站起身看向窗外,觉得有些尴尬,没话找话地问起来:“周助不是坐办公室了吗,你怎么又带他出差了。”

“这趟不会经常喝酒,他做事比较细致。”

鄂顺笑了下:“那你有没有给人家加工资啊?”

“他工资不低。”姜文焕又说:“许助公派留学去了。”

“嗯?”鄂顺忍不住回头,转到一半又转回去:“这么突然?”

“嗯,他需要沉淀一下,刚好公司今年还有名额。”姜文焕不想说自己某天被下属告白,并且自己之前对此情感毫无察觉。

“你给他写的推荐信?”

“嗯。”

鄂顺抿了抿唇:“你对他挺好。”说完似乎是觉得不太对劲,他又补充:“感觉比对周助理好。”

“周助理一个月的工资够我发三个许助。”姜文焕说。

“哦。”

门被敲响,鄂顺估摸着是周助理送衣服过来了,一开门,正是周助理一手拿着两个手提袋,另一手拿着被塑料防尘套罩着的西装。

鄂顺接过袋子看了一眼:“这是两套吗?”

周助理点头:“看您没有带行李过来,冒昧给您也准备了一套,普通卫衣和休闲裤。”

鄂顺感激地笑了下:“谢谢。”

“不会,餐厅订在一点钟左右,现在过去差不多,姜总醒了吗?”

“呃,醒是醒了,”鄂顺回头看了一眼,转过头皱着眉,放低声音问道:“他这样了还要跟人谈业务?不能推掉吗?”

“您误会了,不是和合作方的,是两个位子,”周助理含蓄地说:“在浅水湾,很漂亮。”

鄂顺也反应过来:“…我知道了。”

周助理颔首后离开,鄂顺拿着衣服进房间,一袋递给他,一袋拎着进去浴室,自己简单冲了个澡。

出来看到已经换好衣服的姜文焕,深色高领毛衣和熨过的西装外套显得整个人禁欲又冷厉,他的神色简直看不出是生了场病的人,反观鄂顺一身浅色的休闲装被衬得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也就是香港的天气能让你这么装逼…”鄂顺愤愤地嘀咕了一句。

姜文焕勾了勾唇,眼底温柔:“你穿的也很好看。”

“得了吧,走出去别人以为你包养我。”

姜文焕轻笑一声:“你在说你很年轻吗?”

鄂顺一顿,脸上升起绯色,皱着眉看他:“我是说你老!”

姜文焕不与他争论,笑着走近搭了搭他的后腰,侧过脸声音暧昧:“这种话不好在外面说,显得我作风有问题。”

鄂顺哼了一声:“你很洁身自好吗?”

姜文焕点头:“当然。”

这点鄂顺倒是不好反驳,姜文焕的为人他太清楚了,风生水起那些年也有不少胆子大的往他身边塞漂亮小男孩,有一回被鄂顺撞见姜文焕在呛那些人,但他还是生气了,一问这种事发生过不少次,鄂顺就更生气了,气他不跟自己说,姜文焕给出的说法则是他都回绝了,所以没必要跟他说,平白惹他生气,鄂顺想了想,义正辞严的表示这种心术不正的人不能跟他们有往来,姜文焕点头答应,后来就再没有这种事了。

走出酒店走廊坐上专车,鄂顺问起去哪,姜文焕反问他:“你想去哪?”

鄂顺思索几秒,看向车窗外:“嗯…浅水湾吧。”

姜文焕笑了笑:“小周是不是跟你说了?”

鄂顺装傻:“说什么?”

姜文焕嘴角挂着笑,没再说什么,鄂顺一转头就瞄到他拿着手机在回复邮件,就这么点时间还不愿意歇会,鄂顺皱着眉,开口道:“什么十万火急的事非得现在回。”

姜文焕以为他是埋怨他不专注,回完最后一条便关了手机,解释说:“公事。”

“公司没了你转不了了?”鄂顺没好气地说,虽然在心里明白姜文焕的重要性。

又生气了。姜文焕看着他,低头笑了下。

鄂顺更不爽了:“你笑什么?”

“没有,”姜文焕清了清嗓子,正色看他:“你为什么生气?”

“…”鄂顺被噎了一下,眉头更紧,声调都拔高了:“谁说我生气了?我哪里生气了?我看起来像生气的样子吗?”

姜文焕皱眉笑笑:“好,不生气。”

“我根本就没生气!”说着,鄂顺一把扭过头不再看他。

车子在餐厅前停下,餐厅装修很有欧式风味,旋转楼梯颇具风情,他们在一楼靠窗的位置坐下,望出去可以看到阳光下在沙滩上晒日光浴的大人和玩闹的小孩。

属实是温暖的冬日。

餐品上齐,面包甜点,没有主食,反而像是下午茶的配置。正好,鄂顺早上吃过那几个灌汤包和虾饺现在也称不上饿,他有理由怀疑姜文焕是故意这么安排的。

“谢谢你来看我,本来我还在生你的气。”姜文焕突然说。

鄂顺一顿,把抹好酱料的面包塞进嘴里。他就带了个包,里面是他的证件和数据线,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哪怕多带个笔记本他都能嘴硬说不是,不过事到如今,嘴硬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好处。

他大概能猜到姜文焕生的哪门子的气,不就是在公司门口撞见他和凯文了吗,他现在是正式拒绝了人家的,腰板直得很,什么都不怕。

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鄂顺才慢悠悠地说:“我做错什么了?”

“没什么。”

鄂顺抬眼,挑了挑眉,忽而抱住胳膊歪头观察着他,半晌才道:“姜文焕,有时候真想看看你的嘴是不是金刚石做的。”

“嗯?”姜文焕也看他:“为什么这么说?”

“你吃醋了不能直接说吗?以前也是,老是旁敲侧击地说我跟谁谁谁在一起不好。”

忽然翻起旧账,姜文焕没说话,气氛一时间就有点儿尴尬。

鄂顺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这么稀里糊涂地回去,他说:“我给你三个问我问题的机会,不一定会回答,但回答了肯定是真话,你问不问?”说完他又补充:“问保险箱密码肯定不回答。”

姜文焕深深地看着他,许久,他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因为我想。好,一个问题了,你还有两个。”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这就开始了。”

“那当然,说完就开始了。”

“好吧,我的第二个问题是…”姜文焕舔了舔虎牙:“你那天下午,为什么跟那个小孩在一起?”

鄂顺笑着挑眉:“因为在一起吃午饭。”

“…这样就没了吗?”

鄂顺像是无奈般的叹了口气:“好吧,附加答案,他跟我聊了未来动向,告诉我即将回俄罗斯,我祝愿他有一个美好的前景,没了。”姜文焕看着沉稳实际上醋劲大得很,他拒绝凯文告白的事还是不说了。

姜文焕点点头,如果是别人可能看不出他的心情变化,但鄂顺一眼就看出来他的眉毛轻微地往上一抬,表示主人的心情有所改善。

“最后一个问题了,想好了再问。”鄂顺压了压嘴角,观察着他的表情,预想着他会问什么问题,比如你还爱我吗,或者直接点,复合吗?

“要往前走了吗?”姜文焕又问了一遍。他的表情淡然,甚至嘴角还挂着微笑,一副就算鄂顺回答说是他也会伟大放手的样子,那双眼睛却完全暴露了。

为什么那么悲观。鄂顺的嘴角落下来,眉头轻蹙,看着他这样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要啊,人怎么能不往前走,难道要一直困在过去吗。”

姜文焕垂眸,嘴边的笑容依旧:“嗯,也是。”

鄂顺哀怨地瞪着他,在心里默数十秒,姜文焕依旧没有出声,他忍无可忍地说:“所以我才来了,你知不知道我坐的通宵经济舱?王八蛋…”

“…”姜文焕抬起眼。

鄂顺在他迷茫的眼神中继续说:“你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事一件都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去了俄罗斯换手机才知道GPS早不用了,昨天晚上才知道我爸找过你,前几天才知道你腿受了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三年你真的没有一点办法联系到我吗?你卖惨都不会,”鄂顺越说眼睛越红,声音也忍不住哽咽:“现在做出这副放我走的样子,你到底在感动谁啊?”

姜文焕无措地抬起手,在半空中又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转而要去抽纸巾,注意到他的动作,鄂顺别过脸眨眨眼睛,嘴硬道:“干嘛,我没哭。”

鄂顺低着头,好半天都没见姜文焕说话,他皱着眉转头瞪他:“你哑巴啦?”

“…没有。”

“那你说话啊。”

姜文焕顿了顿,一会,他说:“我现在让人申请航线,回去我们坐私人飞机。”

“……”鄂顺瞪着他,三秒后破涕为笑:“我真是服了你了!”

-end-

番外:

鄂顺和姜文焕复合后第一个告诉了爸爸姐姐,他的家人对此表示喜闻乐见,鄂顺说什么都要把姜文焕带回家一起吃顿饭,他是一点也不忍着,饭局到一半就揪着自家老爹兴师问罪,鄂崇禹尴尬又无奈:“我还不是担心你!”说完掩饰地喝了两口酒,红着脸挽尊:“现在好好的不就行了…”

“都怪你害我们吵架!”鄂顺呛完亲爹又转头骂老公:“还有你,闷葫芦!竟然一句都没跟我说过。”

当然,亲姐姐也不能避免。

“姐你也是!怎么能听完就忘了,你想办法告诉我才对啊!”鄂顺越说越生气,埋头喝了大半瓶酒:“你们才是一家的吧,全是哑巴!”

其他两位拦不住,只能由身边的姜文焕尝试性地拦着点,回家的路上,鄂顺坐在副驾,抱着胳膊瘪着嘴看向身旁的人。

姜文焕扭头看了他一眼,皱眉笑了下:“怎么了?不舒服吗?”

鄂顺压着眉头:“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让我搬回去跟你一起住?”

姜文焕趁红绿灯的功夫转头看他:“你愿意吗?”

“愿意啊!”鄂顺脸颊上弥漫着酒后的红晕,他是清醒的,只不过酒精作用下让他的思维变得不太灵光,反而坦诚很多。他嘟嘟囔囔地埋怨:“可是这种事不应该你先来问我吗,那是你的房子又不是我的,你不说我怎么好意思提…你一点也不贴心…”

“我以为…”姜文焕停顿一会,说:“那我们再买一栋,我们两个人的,好不好?”

“…那好吧。”鄂顺稍微满意了点,又噘着嘴说:“那要是你惹我生气,我会把你赶出去。”

姜文焕感觉自己可能要经常性进不了家门了:“可是你好容易生气怎么办?”

“是你老是惹我生气!”

“好好…”

-

复合这回事鄂顺是很低调的,唯一心虚的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崇应彪说,毕竟那会分手那几天喝酒,鄂顺信誓旦旦自己不会吃回头草,崇应彪表示大力支持的同时跟着他把气撒在不知情的姜文焕身上,现在一朝复合,鄂顺还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本来想着能拖几天拖几天,谁知道一块逛超市的时候被孙子羽辛甲撞见了,鄂顺顿时像做了贼一样挽着姜文焕的胳膊要转头,耐不住孙子羽眼尖,一下就给他叫住了。

崇应彪前脚得知,后脚就在孙子羽的酒吧包厢里展开了严肃的批判会议,内容包括但不限于: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怎么说的?世界上是没男人了?分三年还能复合?你俩手挽着像什么话?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鄂顺低着头当鹌鹑,毕竟感情复合这种事吧,对付哥们比对付家长难多了。

“哎呀我赔罪!一个月酒钱我出了!”

崇应彪一拍桌子:“大爷我缺你一个月酒钱啊?”

“…”鄂顺蔫了,试探地比了个三:“那…三个月?”

崇应彪又说:“我不缺一个月难道还缺三个月啊?”

孙子羽在一旁边看边喝酒,脸上挂着酒吧老板作为胜利者的笑。

“那怎么办?”鄂顺没辙了:“半年?”

“滚犊子,气死我了,”崇应彪气冲冲地抱胸:“今晚全场消费以我的名义买单,风头我出,单你买。”

“行行行…”鄂顺答应下来,孙子羽这儿的酒不便宜,另外几个包厢里的消费更是大数字,他只能祈祷孙子羽今晚店里的业绩差点。

刚这么想,崇应彪就让人下去喊今晚的消费谁买单,这下气氛火热,业绩想差都不行。

鄂顺实实在在感觉肉痛了。

他站起身,拍拍孙子羽的肩膀:“回头把今晚账单发给我,我就先走了,你俩喝。”

崇应彪:“你别是想跑路吧?”

“跑哪去你抓不住我?”鄂顺这会刚平账,立马仰起下巴秀恩爱:“家里那位黏人,不让我多喝酒,我呢,今天开始就戒酒了,再见了啊。”

“嘿你…”

鄂顺走出去,留崇应彪在后边骂骂咧咧。

坐进酒吧门口那辆熟悉的车,鄂顺立马冲他吐苦水:“你知不知道我为了不让你做地下情人,直接把今晚酒吧所有的单买了。”

姜文焕笑了一声,就当不记得他被孙子羽撞见时拽着他转身要躲的第一反应,俯身给鄂顺系好安全带。

安全带系好了鄂顺也不放他走,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仰起脸:“你怎么报答我?”

姜文焕勾着唇,抬眼看他,声音压得低哑,带着若有似无的气声:“怎么报答?以身相许?”

鄂顺哼了一声:“你这是恩将仇报…”

姜文焕笑着在他鼻尖啄了一下:“账单我买,不让老婆出一分钱。”

“很自觉嘛……还有呢?”

“嗯?”姜文焕耐心地询问,眼睛却盯着他的嘴唇却越靠越近:“还有什么?”

“其实我觉得以身相许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听话我才…唔……”没说完的话淹没在吻里,他们没注意到只关了一半的车窗,也没听到因为觉得人少无趣出来的崇应彪和孙子羽看到这一幕发出的'卧槽'。

“姜文焕进医院?”

“嗯嗯,你要问一下曹哥吗,我帮你叫醒他。”

“啊…会不会太打扰了?”

“没关系的。”

“那你把他叫醒吧。”鄂顺即答,他实在不太关心曹宗的死活。

“哥等我一会。”姚庶良把手机放到枕头上,转身撑起身子,伸手撩开身旁男人凌乱的黑发,靠到他耳边轻声说:“老公,醒醒,老公…”

“…”曹宗皱了皱眉,闭着眼伸手一把将他揽进怀里。

“嗯…!”姚庶良挣扎,一动就被抱得更紧,手被压制着动弹不得,他仰起头用力啃他的下巴。

“嘶…啧,”曹宗这才堪堪睁眼,蹙着眉低头看他,眼里像压着一团黑雾,他的起床气重,现在已经改善很多,换以前已经开始砸床头柜上的台灯了。

姚庶良讨好地亲亲刚才咬的位置,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老公,你是不是生气了?”

“…”又来这招,曹宗还是免疫不了:“…别吵,睡觉。”

“不行,有事,我哥有事问你,”姚庶良搂住他的腰,仰头看他:“你跟他说完咱们再回笼觉好不好?”

曹宗皱着眉:“哪个哥?”

“顺哥,问姜哥的事。”

曹宗闭上眼低头:“不管他。”

“不行…我都答应了,电话还没挂呢,你快起!”姚庶良推着他的肩膀,反手把手机捞过来按到他的耳边,对着手机说;“哥,你现在问吧,他醒了。”

隐约听到他们腻歪全程的鄂顺庆幸姚庶良没把自己忘了:“曹宗,是你吗?”

曹宗深呼吸了一口,拿起手机从床上坐起来,灰色被子落下,露出精壮的腹肌和宽阔的肩,他微微弓着身,脸很臭地抬手把额前的发丝撩到头顶,声音也丝毫不藏怨气:“你还能在他床上找到别的男人吗?”

“…”鄂顺翻了个白眼,有事相求只好装没听见:“我有事问你。”

“说。”曹宗原本烦躁的心情在听完鄂顺的问题之后渐渐冷静下来,他清醒几分,道:“这件事姜哥原本不让我跟你说。”

“你也说了是原本,代表你现在愿意告诉我。”鄂顺说。

曹宗睨了一眼一旁乖巧坐起来的姚庶良,对着电话那头道:“不是看在你的面子。”

“…别说废话了,早点说完你也能早点补个觉。”

“前年年初,大概三月份,我哥处理好工作要以私人原因出国,去西伯利亚,不知道谁让伯母知道了你在那的消息,去机场当天,我哥被伯母叫去,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不清楚,总之是吵架了,伯母拦着,推开佣人一直追到大路上,她腿脚不好你应该知道,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当时有辆车开过来,她没有能力躲,我哥为了救伯母,骨折进医院躺了一个多月,要不是送医院送得及时,差点就要截肢。”

姚庶良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吃惊地歪头看他,曹宗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继续对电话那头说:“可能是不想打扰你,这件事我哥不让我说,也让我别告诉我老婆,不然你肯定会知道,现在隔了这么久你主动问了,说了倒也没什么,回头我哥要是问你怎么知道的,你别扯到我们俩。”

“我、我知道…”一时接收了太多信息,鄂顺还有点愣,他又问:“后来呢?姜文焕说后来给姜阿姨请了心理医生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不知道,估计他们母子私下聊过,”曹宗沉默一会,叹了口气,认真道:“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哥不论是说服还是威胁,伯母这关过的肯定很不容易,你们在一起的时候他就因为这事跟伯母吵过很多次,鄂顺,你们俩的事本来不该是我来说,但我哥光是为了空出出国的时间就连轴转忙了一整年,你呢?十年来我哥哪里对不起你?你轻飘飘一句分手就跑国外去了,这对他公平吗?”

“老公…”姚庶良皱着眉小声叫了他一句。

“你自己想想。”曹宗说完,把手机交给姚庶良,摸了摸他的脸,放轻声音:“你安慰吧,我睡会。”

“哦…”姚庶良瘪了瘪嘴,拿起电话:“哥?你还在听吗?曹哥就是嘴快,你别…”

“没事,没关系,我知道的,谢谢你们,”鄂顺勉强扯出笑容:“我不打扰你们休息了,就,先挂了。”

挂断电话,鄂顺被寒夜的风吹了个哆嗦,三年的默不作声,他还以为姜文焕把他忘了,在西伯利亚某个如此刻一般冰冷的夜里,他也无法避免地想念着他,又很快为自己的一厢情愿感到不忿,凭什么姜文焕就好好的,留他一个人远在几千公里外自怨自艾。回国后的每一次接触他也憋着气,想姜文焕这三年都没有找过他,为什么他一回来就扮出一副未曾放下他的样子,如此他便更不想与姜文焕接触了。

现在却从他人口中听到这些,鄂顺如梦初醒般地明白,姜文焕从不是会把做了什么挂在嘴边的人,在一起的那十年里,他记得他所有喜好,比他还清楚他潜意识里希望得到什么不希望得到什么,姜文焕那些曾经令他郁闷的控制欲似乎也存在着很大的误会,如果他坐下来好好问一次,或许就不会有那些无端的猜忌。

没错,他和姜文焕之间的问题太大了。

鄂顺的胸口闷闷地钝痛,三年前他怎么能说姜文焕没在长辈面前争取过呢,他为了见他一面差点失去一条腿的时候在想什么呢,他肯定打过电话,只不过联系不上他了吧,姜文焕的微信到现在也没从他的黑名单里出来。

我怎么这么混蛋。鄂顺只是垂眸,积攒的眼泪便夺眶而出。

夜风冷冽,摇晃着他单薄颤抖的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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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招标会越近,鄂顺要忙的事就越多,几乎抽不出空闲,期间凯文发消息找过他几次,上次和姜文焕的争夺似乎让他感到危机,但鄂顺都回绝了,他是真的忙,不然也想见面说清楚,他现在顾不得有多少几率是自己自作多情,哪怕被嘲笑普信也无所谓。

手机震了两下,鄂顺拿起来一看,是小孩孜孜不倦地又约他吃午饭了,鄂顺回复他:一点半还有个会要开,实在抽不出时间。

凯文:哥,我已经在你们公司楼下了,我们就在附近吃好吗?

鄂顺看了眼时间,在过去和姜文焕在一起的时候有姜文焕的衬托,他一直认为自己不是特别有时间观念的人,但有了上次吃饭的教训,鄂顺不得不发这样一条消息:你保证一点二十分前送我到公司楼下。

凯文很快回复:我保证。

他们有四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吃饭,除开排队等上菜的时间,可供食用的时间只在十五分钟左右,加上午休高峰期,实际时间可能只有十分钟不到。鄂顺选了公司附近人相对较少的海鲜面,凯文却看向了另一边的火锅店,他像是终于意识到比起氛围感餐厅鄂顺更喜欢地道的美食。

但是时间不够了,鄂顺无奈道:“我们只有十五分钟不到,还是这边好吗?”

“这里离哥的公司很近,所以应该有二十三分钟,剩下两分钟足够到了。”

“你的意思是我要卡点到公司楼下吗,凯文,会议是三十分开始,二十分让我到楼下已经是卡点了,我要提前到会议室的。”鄂顺感觉到某种代沟,一种职场老油条和小孩子对时间的不同支配观念。

凯文耸了耸肩:“好吧,我什么都会听哥的。”

不知怎的,鄂顺对他的态度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显得像他让对方做出了某种退让。

等上菜的期间,鄂顺有感觉他要说什么,但凯文一直在聊些有的没的,但重点也并不在此。

“你有什么想问的吗?”鄂顺看了眼手机屏幕的时间,又抬眼看他,像个面试官:“我们趁菜还没上说吧。”

“嗯……”凯文点了点头:“哥,上次把你带走的那个男的,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的前任,我们之前在一起十年。”

他毫不避讳的态度让凯文愣了下,过了一会他才说:“哥,你是不是早就猜到我会问了?”

“差不多,”鄂顺微笑着看他:“其实我一早想问,只是怕你不好意思,也怕是我会错意,凯文,”最后一句,鄂顺用他生涩的俄语避免了周围可能会令他尴尬的视线:“Я тебе нравлюсь?”

凯文心中一震,却没有好的预感,片晌,他回答:“Да.”

鄂顺顿了顿,认真地说:“抱歉。”

过了一会,凯文笑着露出那颗虎牙,指着说:“没关系,只要你告诉我不是因为这个才对我好的。”

鄂顺也笑了:“当然不是,难道我要对每个长了虎牙的人都尽到关怀义务吗?”

凯文低头笑笑:“嗯,挺好的,那看来我的另一个选择也有着落了。”

“嗯?”鄂顺挑眉:“什么选择?”

“留在国内还是回俄罗斯的选择,gap够了也该回归校园了,”凯文托着下巴,皱眉笑了下:“干面包好久不吃还有点想。”

“其实我一直不理解你为什么喜欢大列巴,不过你真的喜欢的话,我听说水湖区有一家很地道。”

“我都要回去啦!”

鄂顺笑:“也是…”

凯文准时把鄂顺放到公司楼下的时候,鄂顺站在车窗前,告诉他:“祝你未来一切顺利,我还是把你当弟弟,遇上什么急事可以找我。”

“知道了,哥。”凯文笑道:“顺哥,我喜欢你蛮久的,真的不给个机会吗?”

鄂顺笑了下:“不闹了,我得上去了,记得出国之前再联系我一次,请你吃饭。”

凯文微笑着点点头:“再见。”

“再见。”

鄂顺走进公司,不巧却在电梯前遇上同样停留的姜文焕还有一旁的周助理,从周助理看向他苦笑的表情上看,姜文焕大概率是看到了。

姜文焕一身笔挺的西装,西装口袋的银色装饰链另一端挂在马甲第二个扣子上,外面还套了件黑色风衣,把宽肩腿长的身材显得更加挺拔有型,他目视前方,目不转睛。

鄂顺低头笑了下,主动跟周助理搭话:“过来开会?”

周助理略显惶恐地扯着嘴角笑了笑:“啊,是。”

“哪个项目?”

“东临开发区。”

“哦。”鄂顺点点头,这个会议是他姐姐参与,一会就在隔壁会议室。

电梯一到,里面的人鱼贯而出,几个研发部的职员叫了声鄂总,鄂顺微笑着点了下头:“下午好。”

“还进不进?”一直被冷落着的姜文焕站在电梯里,声音冷淡。

鄂顺踏进电梯,通过电梯镜面看向姜文焕,还有他的腿,被风衣遮住,看不出什么。姜文焕依旧板着脸,电梯到了之后就走出去,头也不回。

鄂顺到隔壁会议室开会,精疲力尽地开完,秘书正打算把会议记录拿回去整理,被鄂顺叫住:“你去看看隔壁开完会没有。”

秘书虽然不解还是过去看了一眼,随后回来告诉他:“还开着呢。”

鄂顺点点头:“你去忙吧。”

“好的。”

秘书说完出去,顺带关上了门,会议室里就剩下鄂顺一个,他靠到椅背上,仰着头闭目养神,在心里默默想,如果十分钟内隔壁能把会开完的话他就主动约姜文焕吃饭。

其实并没有准确的十分钟,鄂顺不知道他开始计算的时候是几分几秒,自然也无从得知十分钟什么时候到,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等待的时间已然超过了十分钟,久到小白来会议室找人,鄂顺不得不站起身,刚走出来,隔壁的门开了。

鄂婉第一个出来,见到鄂顺只是点了下头,随后跟身边的秘书边说边往另一个方向走。姜文焕是往他这个方向来的,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鄂顺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就先抓住了他。

姜文焕停下来,低眼看被抓住的手,又抬眼看向他,眼神像在问他有什么事。

鄂顺回过神,松开手抬眼看他:“…晚上有空吗?”

“你应该提前跟我的助理预约。”姜文焕说。

“那,”鄂顺看向周助理:“周助,他今天晚上有空吗?”

“呃…啊?”周助理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今天的行程,好在是真的没空,不然他压根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回答:“抱歉鄂总,姜总晚上还有饭局,应该是抽不出时间了。”

鄂顺抿了抿唇:“好吧,再见。”说完,他转身走开。

姜文焕看着他的背影皱了下眉,转头瞥了周助理一眼:“饭局有重要到推不掉么?”

“啊?”周助理扯着嘴角笑了笑,密码的…要答应你就直接说啊!!

三天后的下午,鄂顺以洽谈合作的身份带着小白踏进了姜氏总部的大楼。周助理已经提前在楼下等着,见到鄂顺上前两步跟他握了下手:“鄂总。”

“周助理,好久不见。”

周助理微笑着点了下头,伸出手臂:“这边,姜总已经在等着了。”刷卡进了电梯,周助理又说:“城北那块地同时也有其他企业负责人在争取,因为姜总时间不多,所以安排在一起了,一会的会议还有另外三位负责人。”

鄂顺点点头,一次性把其他竞争对手的底都摸了,正好。

跟随着周助理到会议室,其他几位负责人也陆续到齐了,鄂顺点头跟他们示意,随后坐在左边第三张椅子上,离主位最远。

姜文焕卡着最后一分钟到达,坐到中间位子上,随手解开西装扣子,抬手看了眼腕表,声音平稳冷静:“抱歉各位,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正好。”其中一个说。

姜文焕没什么感情地微笑了下:“那么长话短说,请开始。”

鄂顺听着其他人发言讨论,姜文焕也和他一样,全程很少发表意见,更多数是在倾听,而且并没有分额外的眼神给他——在会议开始之前,鄂顺还觉得姜文焕叫他过来是为了故意刁难他。

不过托他的福,鄂顺倒是得到不少有效信息。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一小时就过去了,会议结束正好到午饭的点,其他几个顺其自然地提出要一起吃午饭,鄂顺不想吃,他更在意的是:“姜总,您还没说姜氏对城北地区开发的展望。”

姜文焕抬眼看向他,会议室几个面面相觑,这是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这跟问你打算扔多少钱有什么区别,胆儿再肥也不能这么问啊。

其中一位见气氛陷入凝滞,又看鄂顺年纪似乎不大,便好心开口打圆场:“哈哈…不知道这位…”

“你叫我什么?”姜文焕出声打断。

会议室又安静下来,都默默为鄂顺捏了把汗,虽然他们也不知道这个称呼有什么问题,但听姜文焕的语气就知道貌似不太妙,或许只是为了找个由头打发他,所以叫什么都无所谓。

鄂顺顿了顿:“姜总。有什么问题?”

“你从不这么叫我。”姜文焕语气认真,眉头微蹙,说不好听点,简直像接吻时被对象叫错名字的反应。

其他人:???这什么情况,原来不是生气?怎么还有点哀怨?

鄂顺抿了抿唇:“…这不是重点。”

姜文焕沉默一会:“好,小鄂总。”

“…!”鄂顺瞪了他一眼,他三十多了,不是刚进公司的富二代,那会被奉承叫小鄂总他还乐呵呵地接着,现在这么叫他他这张老脸怎么挂得住,这跟在所有人面前念他中二时期的空间说说有什么区别!

鄂顺咬着牙:“现在…也没人这么叫我。”

姜文焕一本正经:“那正好,我一个人叫。”

“……”鄂顺皱着眉呼了口气:“幼稚!”他站起身,气冲冲地第一个从会议室出去,小白眨了眨眼,反应过来后脚也拿着会议记录跟上去。

姜文焕给一旁的周助理递了个眼神,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慢条斯理地系好西装扣子:“午饭就不一起了,会议结束,各位请自便。”

“啊…啊,好的。”

心领神会先一步跟上鄂顺的周助理心中郁郁,不是,怎么过了这么多年,追老板娘这活还是他在干啊?

“鄂总,请留步。”

听到后面周助理的声音,鄂顺停都不带停的,反正都是用各种理由留住他,留到姜文焕过来为止周助理功成身退,都多少次了,他连周助理下一秒会说什么都知道了。

“鄂总,您别为难我一个打工的了…”

就知道。

“看在我们这么久没见的份上…”

“…”鄂顺停下脚步,转头,姜文焕也从后面跟来了,他冲周助理抛了个眼神,周助理便向他们颔首后转身离开。

鄂顺抿了抿嘴,扭头继续往电梯走,六部员工电梯都不在这层,倒是专属的总裁电梯时刻准备着,但要刷卡,鄂顺不得不停下来。

周围还有其他员工在等候,见到姜文焕恭敬喊了声姜总,姜文焕点头,走到鄂顺身边,牵起他的手:“走这边,让你的助理去车上等。”

“喂…”鄂顺皱着眉看了一圈旁边的人,好奇的目光在和他对视后都懂事地转过去当作没看见,鄂顺用力拧过手,但姜文焕抓得太紧,他实在做不到大吵大闹引得更多人侧目。

“过来。”姜文焕又说。

鄂顺低低地骂了一声,转头对小白说:“车上等我。”

小白点了点头,说实话,类似的场面他也不是第一次见了。

鄂顺被姜文焕拉进电梯里才甩开他的手:“你够了!控制狂…”

姜文焕皱了下眉:“你觉得如果所有人都知道姜氏会放弃城北竞标的消息对你来说有好处吗?”

“…”鄂顺一顿,气焰慢慢消失,这种内部消息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了,他眨了眨眼转过头:“放、放弃了?”

“嗯。”

鄂顺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哦…”

“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姜文焕看着他。

鄂顺抿了抿嘴,小声说:“你自己要放弃的…”

姜文焕挑眉,伸手捏起他的脸,强迫他和他对视:“我也可以不放弃,你知道我是为了什么。”

“……”鄂顺咽了口口水,被捏着脸颊肉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为了什么?”

他的心脏怦怦跳,他好像已经望见了姜文焕的答案,要是他说了,该怎么办…这阵子他好像因为姜文焕无数次思考这样的问题。

'叮咚——一楼到了。'

机械的电梯提示女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姜文焕道:“午饭一起吃吧。”

“什么…”

“我帮了你,这都不愿意吗?”踏出电梯的姜文焕回头看他,眼神冷淡:“还是你更喜欢和不懂事的小孩一起吃。”

什么鬼…鄂顺愣了愣,趁电梯自动闭合前走出去,算了,看在姜文焕帮了他这么个大忙的份上,让让他:“我要吃中餐。”

“我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姜文焕说。

不知怎的,鄂顺低头笑了下。

到达餐厅后鄂顺才想起还在停车场等候的小白,发了条消息让他先回公司,把会议记录放他桌上。

小白:哥你去哪了,那你一会怎么回去?要不我一会再来接你?

鄂顺指尖停在屏幕半空,顿了顿才打字回复:不用了,还有公事要聊,没那么快,一会我自己打车回去。

放下手机,鄂顺抬眼对上姜文焕的眼神,竟然看出了点哀怨。

“…怎么了?”鄂顺试探地问。

“没什么。”姜文焕不在意地移开眼神。

“哦。”

“你跟别人吃饭的时候也一边跟其他人聊天吗?”

“…”鄂顺啧了一声:“你要问就好好问。”

“没问。”

鄂顺皱着眉盯了他几秒,自顾自喝自己的茶:“憋死你活该。”

“…”就在鄂顺以为话题已经过了的时候,姜文焕又冷不丁地说:“不喜欢就不要吊着别人。”

鄂顺嘴角抽了抽:“关你什么事。”

“我只是建议。”

“姜文焕,我再提醒你一遍,我们、已经、分手了,”鄂顺竖起三个手指:“知道这是几不?三,三年,咱俩分三年了,我的事你就少管了。”

姜文焕皱起眉,脸色不算好看:“我也提醒你,竞标会开始前我随时可以参与竞标。”

“你…!”鄂顺竖起的手指慢慢弯下来,讪讪地放下去:“行,行,我让你看看我在跟谁聊天。”鄂顺拿起手机,把屏幕转向他:“满意了吗?还是你想让我的助理在停车场等到我们吃完饭啊资本家?”

“你也是资本家。”

“我没你那么没人性。”

“嗯,”姜文焕不以为意地挑了下眉,适逢服务员上菜,他拿起筷子:“吃饭。”

鄂顺抿了抿嘴,低头嘀咕:“小心眼那样…”

该说不说,姜文焕是真了解他的口味,这顿饭吃得他尤其满足,整个神经从里到外都被滋润了。

鄂顺打了个饱嗝,毫无形象地瘫到椅背上,他在姜文焕面前没什么好顾及的,啥样都看过:“这个汤太赞了,跟我朋友他们家做的好像。”

姜文焕低头喝茶:“哪个朋友家。”

“孙子羽家。”鄂顺随口答道:“你也不认识。”

“…”差点把这号人物忘了,姜文焕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认识,酒吧老板。”

“你知道啊?”鄂顺有点意外,许是吃饱了心情好,竟然跟他唠起闲嗑来:“我刚回国就住他们家。”

“他们…”

“嗯,子羽有个室友,饭就是他做的,很好吃,”鄂顺笑了下:“他们俩我看也是迟早的事,都那样了还不在一起,情趣吗。”

姜文焕松懈了些,其实他并没有很笃定孙子羽和鄂顺的关系,总觉得孙子羽不是鄂顺会喜欢的类型。

“上次在温泉酒店,他们就在一起,你看到了?”鄂顺问。

“看到了。”

“其实那个酒店一般,没有我们去长白山的那家温泉酒店好,诶,你还记得吗,我们那次去泡温泉的时候…”鄂顺兴致高涨地说到一半,对上姜文焕温柔专注的眼神,一时说不下去。

“松鼠,”姜文焕嘴角噙着温和的笑,似乎是意识到他的目光让他有压力,他低下头喝了口茶,说:“我记得。”

气氛变得有些许尴尬,鄂顺也低下头,打着哈哈:“是啊,那个时候我还以为是老鼠,吓了一跳,还…”鄂顺说不下去了,他后面吓得跳到姜文焕身上紧紧抱着不肯撒手,现在说实在不合适。

沉默十几秒,鄂顺认为这沉默是他造成的,便理所应当由他来打破。

“吃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我打车就行。”

“这个时候不好打车。”

“没关系,等一等会有的,你很忙吧,不耽误你了。”

“让我送你。”姜文焕说。

鄂顺沉默几秒:“…那谢谢你了。”

“嗯。”

正是午休的时间,道上说堵不堵,就是行人多,出于礼让行人的良好美德总是要开一段刹一段。

刚刚聊得好好的,现在突然不说话也怪,鄂顺瞟了他几眼,没话找话道:“阿姨…身体怎么样?”

“一样。”

“噢。”

“我给她找了心理医生,她现在不逼我结婚了。”

“……噢,那挺好的。”

趁红绿灯的时间,姜文焕转头看他:“鄂顺,决定往前走了吗?”

鄂顺的心脏突然开始闷闷地钝痛,怎么这么突然说起这种话,他又猛然惊觉,他之前种种不知如何回答的犹豫,都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好怎样拒绝姜文焕,或者说,他真的想拒绝他吗?

红灯倒数结束了,姜文焕发动车子,目视前方,声音很平静:“决定往前走了要告诉我,其实我不想惹你讨厌。”

过了会,姜文焕状似无所谓地笑了下:“如果我们没有以后,十年应该足够让我一直留在你心里。”

鄂顺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好低着头看着交错的手指,好久,他问:“姜文焕,过去三年里,你有别人吗?”

他的声音很轻很小,像是怕他听见又怕他听不见,鄂顺想,如果姜文焕没听见就算了。

“没有。”姜文焕说。

玻璃瓶高高落下,却发现落在棉花枕头上,鄂顺心里发出一声咚的闷响,苦水溢流而出,他觉得鼻腔发酸,不想被发现,于是转头看向窗外。

在他听到那句回答的一瞬间,没人知道鄂顺有多么想亲吻他。

可他们有失败的十年,不能再有第二个十年,他们都需要好好冷静,给彼此时间,好好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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鄂顺有某种直觉,感觉姜妈妈的病没有那么简单,他跟姜文焕在一起那十年她都想着让姜文焕结婚生子,怎么可能愿意看医生,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晚上洗完澡出来他还在想,不知道该向谁打听,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决定问问曹宗。

鄂顺穿着浴袍站到阳台,给姚庶良打了个电话,接通了他才想起他和姚庶良有时差,不大好意思地问:“小姚啊…打扰你了吧,你们那边现在是几点?”

“现在啊,我看看…”姚庶良打了个哈欠,声音黏糊糊的:“刚早上六点…哥你有什么事吗?”

“哦不好意思啊,要不你继续睡吧,过会我再给你电话。”鄂顺做好了熬多三个小时的准备。

“不用不用,有什么事你说吧,我已经醒啦。”

鄂顺又道了个歉才开始说:“其实我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姜妈妈在过去三年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嗯…她怎么突然愿意看医生了什么的,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唔……”姚庶良思考了一会,道:“前年我倒是记得有件事关于姜阿姨的,不过是姜哥进医院了,曹哥还因为这事特地回了国,但我也不知道具体的事,曹哥不肯告诉我。”

鄂顺蹙眉:“姜文焕进医院?”

“结束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有更要紧的。”姜文焕起身,掐着他的大腿将他拖近,手指刮蹭刚刚射出来的精液抹到穴口充当润滑,没有预兆地伸进一根手指,很紧,不像是有稳定性生活的人,姜文焕稍微满意了一些,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屈起手指摸索,他的记忆力一向很好,很快就找到。

“啊…!”敏感点被狠狠一戳,鄂顺反应很大地抖了一下,找对地方,姜文焕变本加厉地刮蹭,骨节分明的手指抽送得越来越快,穴道里肠液混着精液磨出咕叽咕叽的声响,鄂顺被几根手指奸得汁水横流,阴茎再次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来,手指突然抽离,他还以为姜文焕又要逼他说什么话的时候听到拉链拉下的声音。

下一秒,姜文焕掏出涨得猩红的性器,抵在穴口,缓慢又坚定地整根插入。

“哈……”鄂顺发出绵长的呻吟,穴口被撑到极致,每丝褶皱都被抻平,肚子里涨得厉害,恍惚他都要以为姜文焕捅到他胃里了。

“好涨…先、先不要…”鄂顺伸手用指尖抵住他的腹部:“不要动…出去一点…”

姜文焕听他的话缓缓抽出,抽到一半,鄂顺的呼吸平稳了点,又猛地顶进去。

“呃啊…!”

硕大的冠头擦过肉壁,甚至不需要刻意寻找就能碾过略微凸起的前列腺,鄂顺还来不及说什么,姜文焕便粗暴地抽插起来,大开大合直进直出,很久没做过的后穴哪怕经过扩张也难以承受这样尺寸的阴茎,痛…鄂顺被勾起那晚的记忆,皱着眉挣扎着侧过身,一条腿却被抓住,姜文焕掐着鄂顺的大腿,白花花的大腿肉从指间溢出,他把鄂顺的腿折起来用手臂环住侧着干他,有力的腰胯砰砰撞击着弹性十足的臀肉,鄂顺完全无法挣脱,只能被迫承受。

“操…畜牲…啊……”鄂顺整个身体被顶得一上一下晃动个不停,畜牲骂的主要是姜文焕长的那根驴马玩意,又热又硬,粗得快把他撑坏了。

穴口的淫液被高速的拍打撞成粘稠色情的白浆,糊在交合处顺着往下流,高热的肠肉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紧紧裹着粗长的性器,让姜文焕感觉像泡在温泉里,爽到眉头都皱起来。

“轻点…轻点…哈啊…不要一直顶…那里…唔…”鄂顺腿根颤抖,每次出声都不受控制地带上呻吟,姜文焕粗暴地攻击他的敏感点,阴茎上的脉络刮蹭摩擦着肉壁,穴口被磨得红肿发热,不由自主地像呼吸一样一开一合地吞吃着性器。

姜文焕动作凶狠,像是发泄什么,粗大可怖的性器在雪白的股间进出隐没,他牵起鄂顺的手让他摸黏糊糊湿淋淋的交合处,摸到穴口边缘的鄂顺对自己的洞被撑得多大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他皮肤白,一红起来就特别明显,现在从脸到脖子都是红的,姜文焕可以猜出他衬衫下的皮肤也一定浮了一层薄粉。

“我不喜欢用太下流的词汇,但你现在确实…”姜文焕看着他湿漉漉的眼睛,性器在肉穴里涨大一圈:“像个骚货。”

目光停留在挺翘的臀瓣上,正被他撞得肉浪翻飞,一抖一抖的,很可爱很吸引人,就是太白净了。姜文焕抬起手,掌心挥出一道劲风,狠狠地打下去,发出清脆的响声。

“啊!!”鄂顺尖叫出声,后穴因为疼痛而夹紧,姜文焕皱了皱眉,紧随其后的是第二个巴掌,白嫩的臀肉顿时出现红通通的掌印,尖锐的疼痛后是火辣辣的灼烧感,饱满的臀肉肥嘟嘟地肿起来,像个熟透的水蜜桃。

姜文焕接连扇了几巴掌,扇到臀肉都在微微发抖,鄂顺哭起来,眼泪糊了整张脸,扭动着不让他打,但无济于事。

“呜呜…姜文焕你这个混蛋…!你凭什么打我…啊…!”边挨打边挨操的鄂顺觉得委屈至极,但早就被操没了力气。

疼痛和快感如同触电一般,鄂顺滚圆的脚趾抓着蜷起,小腹被顶得一阵阵地痉挛,肠道自主地收缩绞紧,姜文焕仍旧暴虐地鞭挞着湿软紧致的穴肉,囊袋啪啪地打在臀肉上,粗大的阴茎狠得似乎要把穴肉捣烂,他喘息粗重,额头冒了层薄汗,颧骨微红,浸满情欲的眼神性感得要命。

“如果你想让我心软…就不应该这么说话。”

“混蛋…你这个混蛋…!王八…啊啊…不行…那里…!我要…别…!!”鄂顺小腹抽搐,后穴的嫩肉一层层地蠕动痉挛,吸缩着穴里的阴茎,他仰起头,下颚紧绷,发出高亢的呻吟,在猛烈强悍的撞击下射了出来。

“嗯……”姜文焕被夹得眯眼,咬着牙冲刺,龟头顶进最深处,在肠道里激射灌满,腥臊的精液冲刷着内壁,鄂顺翻着白眼浑身颤抖,到姜文焕把性器抽出来还在时不时地抽搐,后穴被操成合不拢的外翻肉洞,淫靡的白精从穴口吐出来……

姜文焕抽了几张纸巾给他简单擦拭了两下,过了几分钟,也可能是十几分钟,姜文焕从房间去浴室后再回来,问他准备好洗澡了没有。

鄂顺已经没那么虚脱了,撑着床坐起来,看到衣冠楚楚的姜文焕,只比今晚上在展会看到他的时候少了件西装外套,白色衬衫手臂上戴着黑色哑光的皮质袖箍,因为双手交叠显得肌肉更加鼓胀,他甚至连领带和手表都没有摘,成熟禁欲,完全看不出刚刚在房间里干柴烈火跟他干了一炮。再看看自己,鞋子裤子在地上,衬衫皱皱巴巴,领口都翘起来了,腿一动还能感受到穴口肿起来肉嘟嘟的异样感。

操,好不爽。

鄂顺看都不看他,尽管站起来两条腿都还有点虚浮,精液顺着腿根流下,鄂顺一顿,稳住自己快步走进浴室,用巨大的关门声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浴缸里已经放好了水,鄂顺伸手拨了一下,是他的喜好,比正常温水更低一点,他怕烫,冬天也改不了的毛病。脱掉了身上的衣物,先在淋浴区把体内的精液抠出来,姜文焕射得太深,弄了好半天才干净,泡进浴缸里,鄂顺烦躁地叹了口气,怎么稀里糊涂就跟姜文焕睡了,事后才来后悔,窝窝囊囊的,还有姜文焕那句'结束后我们再讨论'也让他惴惴不安,他会说什么,他又要怎么回答,鄂顺全部没想好,脑子里一团乱。

他不是小孩子了,怎么也一时冲动犯了这种错,和前任纠缠在一起什么的。

鄂顺泡了很久,期间添了几次热水,直到门被叩了两下,鄂顺如梦初醒般地从浴缸里坐起来,清了清嗓子:“干什么?”

“不要洗太久。”姜文焕说完,浴室里的排气扇开始运作,水雾一点一点被吸走,浴室各项开关都在外面,因为鄂顺总忘记开排气扇,又喜欢泡澡泡很久,一进浴缸就懒得起来,也不怕缺氧窒息,这栋房子装修的时候就特地嘱咐了人从上到下哪个卫生间都这么装。

“知道了。”鄂顺随意地应了一声,确实泡得有点久,手指都皱了,他不情不愿地起来,拖拖拉拉地擦干自己,才发觉他没有衣服。

在浴室里踌躇了几步,鄂顺锁定了架子上的浴巾,总之先出去总比在浴室里喊好一点。围好了浴巾,鄂顺一打开门,发现床上已经放着叠好的一套家居服,最上方还放着一盒未拆封的一次性内裤,房间里没有其他人,甚至门也关好了,他可以放心在里面换好衣服再出去。

什么嘛,也不说一声…

鄂顺慢吞吞地换好衣服,袖子有点长,但不碍事。他打开门,姜文焕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双腿交叠,鼻梁上挂着金丝眼镜,捧着笔电不知道在看什么,八成是工作。

姜文焕听到开门的声响便转过头,上下扫了鄂顺一眼,没事人一样地开口:“洗好了。”

“…嗯。”鄂顺点了下头,在思考自己要不要现在打车走,留宿在这未免不合适。

姜文焕把腿上的笔电合上放到一旁,站起身:“过来吃点东西,我煮了馄饨。”

“不用了,我不饿,还是先…”鄂顺话说一半就被肚子里的咕咕声打断了:“……”

靠…晚餐那顿西餐他压根没吃多少,怎么偏偏现在…

姜文焕又看了他一眼:“过来吧,已经煮好了。”

“…”鄂顺这会不好说什么了,亦步亦趋地跟过去。他还想馄饨会不会是姜文焕自己包的,他之前吃过,姜文焕做饭很有一手,要是说姜文焕有什么最值得他留恋且找不到替代的,应该是他的厨艺。工作忙成这样,读书的时候学习又那么好,都不知道饭是什么时候学的,鄂顺以前随口问他的时候姜文焕只说看看视频就学会了,气人的回答。

鄂顺走到餐桌前坐下,一碗冒着热气的馄饨在面前,汤里飘着几个葱花,但是小馄饨们长得很流水线,一看就是速冻的。也对,姜文焕现在工作这么忙,哪有时间自己包馄饨。

工作?对,他还有任务在身!

鄂顺抬起头,突兀地问:“你们公司是不是在争取城北那块地?”

等等,是不是有点太直白了,靠,他肯定是脑子生锈了才会这么问。

坐在他对面的姜文焕抬了下眼,又低下头拿起勺子,声音冷淡:“现在不是谈公事的时间。”

“……”鄂顺皱起眉,再怎么说他们也刚刚做了那么亲密的事,怎么现在拔屌就不认人了,鄂顺抿了抿嘴,道:“姜文焕,好歹刚刚我们也…”还没说完,姜文焕再次抬起头看着他,鄂顺被盯得声音发虚:“随便聊聊都不行么…”

姜文焕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你把今晚当成换取商业信息的交易?”

鄂顺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好像…确实有那么点不道德,显得像他嫖了姜大总裁“我不是…”

姜文焕直接打断他:“先吃东西。”

“哦…”

鄂顺食不知味,总担心姜文焕会突然问什么,现在时候也不早了,他到底要不要走,就算要走也要跟姜文焕说一声吧。

鄂顺偷偷抬眼,餐桌上方悬着暖黄色的灯,姜文焕的脸被光线映衬得很柔和,上次他们这么平静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是什么时候?久到记不清了,想到这,鄂顺莫名涌起一阵心酸,抿了抿嘴继续低头吃饭。

安静地吃完,鄂顺抽了张纸巾拭口,肚子吃饱满足多了,他发现姜文焕也吃完了,正看着他。

“现在可以聊了。”姜文焕说。

鄂顺莫名地紧张起来:“…嗯,聊。不过应该是我先问你。”

姜文焕把面前的碗拿到一边,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你问。”

鄂顺沉默几秒,抬头跟他对视:“为什么这么做。”

“什么。”

“今晚。为什么带我走,为什么要跟我做,我们已经分手了,这样不对。”

“我也问你,我们已经分手了,你又为什么吻我?”

鄂顺抿了抿唇,他怕的就是这个问题:“因为…当时的情况……”要说情不自禁么,也有点暧昧。

“怎么。”姜文焕等待着他的答案,像是等待着猎物落入陷阱。

鄂顺猛然醒悟过来,差点被他带沟里:“是你先对我做什么,我才那样的,不能证明什么。”

“好吧。”姜文焕抬眉,点下了头:“你想问城北的地。”

“呃,嗯。”

“是有打算。”

鄂顺清了清嗓子:“据我所知,姜氏要这块地是为了再开发一片楼盘,但这块地对楼盘开发来说面积难道不小么?相比之下,东临那片待开发的地皮是不是更方便贵司施展手脚?”

姜文焕嗯了一声:“很有道理。”

鄂顺知道他没那么好对付,轻呼了口气:“所以。”

“城北的地不是姜氏的,是政府的,谁都有可能接手。”

“……”就知道。鄂顺深呼吸一口:“既然你也认同东临的地更适合你们,城北的是不是能高抬贵手?”

“鄂氏完全有能力竞争,大家各凭本事。”

鄂顺沉默两秒,点头:“当然,不就是比谁钱多吗,姜氏有多大把握拿下呢?”

鄂顺目光灼灼地和他对视,电光火石间,他屏住呼吸期待从姜文焕嘴里套出什么,不成想下一秒姜文焕便垂眸错开眼神,道:“现在是私人时间。”

操!不是他先提的吗!

鄂顺咬紧牙关,恨不能当场掀桌子。

“不过如果你真的想知道,”姜文焕抬眼看他:“可以跟我的助理预约一次见面,在公司里。”

鄂顺稍微冷静了点,直接问:“你会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吗?”

姜文焕勾唇低笑一声:“如果你失去这次机会,很可能什么都无法得到。”他站起身:“东西会有阿姨收拾,你在一楼休息,我上二楼。晚安。”

晚你奶奶的士多啤梨啊…鄂顺眼里的脏话都快飙出来,眼睁睁看着姜文焕上楼,他坐在原地发了会呆,不对啊,他这半天下来啥也没问明白!

-

第二天鄂顺起了个大早打车从姜文焕家逃离到公司,特地掐准了姜文焕早上健身的时间,可以避免跟他见到面。

坐在办公室里,鄂顺用钢笔戳着自己的下巴,犹豫该不该跟姜文焕联系,好像不联系也不行吧…

“呼——”鄂顺深呼吸一口,拿起手机,周助理的微信一直躺在他的微信列表里,既然姜文焕说找助理约,那找周助也没问题吧。

同一时间的另一端,姜文焕手机震了两下,周助理发了一张聊天截图,并请示他该如何回复。

姜文焕勾唇,回:排最早的时间。

“纠缠…”姜文焕眸底晦暗,再次缓缓靠近他,伸手在他被吻得发红的嘴唇上粗暴地揉搓,视线从他的嘴唇忽而转到他的眼睛,磁性的嗓音带着某种警告意味:“你讨厌被纠缠,就应该拒绝所有人。”

鄂顺的心脏猛地颤栗,放在腿边已经汗湿的手微微蜷缩起来,他又突然觉得生气,打下姜文焕的手,瞪着他:“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不是也一样?”

姜文焕皱眉:“我怎么?”

鄂顺扭过头:“…你难道要说你和你的助理没有什么吗。”

姜文焕沉默,鄂顺也在他沉默的两秒里后悔自己说的话,他为什么要问,不是自取其辱吗?

姜文焕伸手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回来,一双桃花眼认真地盯着他,说出的话却是十分冷静:“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们有什么?”

“……”

“鄂顺,说话。”姜文焕依旧看着他。

“……”

姜文焕轻叹口气,放下手:“鄂顺,不要拒绝沟通。”

鄂顺垂眸不去看他:“你让他帮你脱外套,我看到了。”

“因为我的外套湿了。”

鄂顺皱起眉抬眼:“你根本就不会随便让人对你这样。”

“好吧,因为你和他说话,我,”姜文焕停顿了一下,现在回想他也觉得那样的心理幼稚得不像他:“是故意的。”

“他?”鄂顺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当时跟他对话的凯文。

“刚刚那个小孩,”姜文焕脸色沉了一些:“他有一颗比我难看的虎牙,你是看中了那个?”

鄂顺觉得离谱,姜文焕难道以为他会找替身吗。该说不说,姜文焕吃醋的方式幼稚死了。

“难道你谈判都是靠贬低对手获得胜利的吗?”鄂顺说。

“这不是谈判。”

“哦。”

“我明确一遍,鄂顺,”姜文焕语气正式:“我和我的助理没有除工作以外的任何关系。”

鄂顺抿了抿嘴,他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情确实因为这句话变好了,把眼睛转向别处,道:“但是你经常带着他,周助是失业了吗?”

“没有,他文书工作完成得很细致,所以主要在办公室协助我,许助是因为酒量好,所以我带着他。”姜文焕说完又补充:“你说过应酬让我带个能挡酒的。”

“……”这确实是他曾经说过的,因为姜文焕有一次应酬喝到胃出血进医院,他在床边守了整夜,担心得要死。

“该你了。”

“什么?”

姜文焕又一次:“你和他,不合适。”

鄂顺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小声说:“…没有在一起。”

姜文焕抬了抬眉:“没有在一起。”

“本来就只是朋友,是你自己一直觉得我们有什么,你跟我半斤八两……”

“但他明显喜欢你。”

鄂顺哑口无言,他也感觉到了。

“你总是这样,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会害人没有安全感。”

“……”鄂顺一时分不清他是夸还是埋怨,反正让他生不起气来:“你才总是这样,什么都要管…”

“这种情况我不应该干涉吗?”

“我们现在又没有在一起。”鄂顺脱口而出,说完车里沉默了,他有点后悔说这句话,虽然明明是事实…

过了一会,姜文焕从侧身靠近他变成面对着方向盘,鄂顺感觉到那种压制消散,姜文焕说:“说得对。”

他启动了车子,鄂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俯身捡起手机,低着头把原本打算发给凯文的那条消息发出去,当然,在两秒的纠结之后,鄂顺删除了最后那段吃饭的邀请。

十多分钟后,鄂顺渐渐发现这似乎不是回他家里的路,他转头看向姜文焕:“去哪?”

“我家。”

“什么?”

姜文焕甚至不抽空看他一眼,态度很冷:“难道我用了这次机会不仅要当司机还要送你回家吗?”

“……”鄂顺不懂他非要带上他这程,难道主要为了让他回家回得九曲十八弯一点吗,就算是他也没有办法:“行吧,到了我再自己打车回去。”

姜文焕没有应答,到了之后却直接将他从车里拉了出来,鄂顺稀里糊涂地整个被他带着走,一进门连灯都没来得及开就被推过去,他的后腰靠着玄关柜,两条腿被姜文焕的膝盖分开,下巴被用力掐住无处可躲,强势的唇舌撬开他的牙关闯进去,饱含色情意味地把口腔变成性器官,舌尖掠过上颚的酥麻,深入喉口的刺激,津液搅弄出的水声,愈来愈急促的喘息,鄂顺双腿发软,两只手撑着柜台,皱着眉享受他的凌虐。

姜文焕熟悉他每一处感官,鄂顺好久没有波澜的情欲此刻在他的牵引下熊熊燃起,无法抑制。

口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沾湿他的虎口,鄂顺处在窒息的边缘,濒死时又获得拯救,他低下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膛起伏不止,他已经勃起了,他看到姜文焕也一样。

接着他听到他的声音,沙哑性感,带着撩人的喘息:“我现在很生气。”

鄂顺几乎就要站不住了,那声音好像是贴着他耳边说的,像低沉的贝斯震得他无法思考。

“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鄂顺咽了口唾沫,很轻地点了下头。

“很好,如果你不愿意,结束后可以报警。”

他这话就是明晃晃地告诉他,今晚他说什么都躲不过去了。

鄂顺被扛到床上扒掉裤子的时候还是懵的,但他硬起来的阴茎已经在姜文焕略微粗糙的手心里了,姜文焕另一只手还握着他的脚腕,防止他乱动。

姜文焕的房间其实没什么变化,鄂顺看着熟悉又陌生天花板,脑袋晕乎乎的,明明他也没喝酒。

“嗯……”鄂顺皱着眉,脚趾蜷缩了两下,他恍惚地觉得他的身体像是姜文焕的玩具,那只手在他的性器上不急不缓地撸动,一下一下地捋,照顾到每一条敏感的纹路和沟壑,摸到最上方,他的拇指按住马眼摩挲,酥酥麻麻的快感如细小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节一节攀上脊背,姜文焕的速度陡然加快,粗暴地握着上下撸,掌心磨得他又痛又爽,他知道哪个地方会让鄂顺舒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到,姜文焕极度巧妙地控制着,重复几次,反复将他送上云端又猛然停下,翻天的欲望戛然而止的感觉并不好受。

姜文焕为什么要这么折磨他,要做的人不是他吗?

鄂顺又急又气,挣扎着要踹他:“他妈的…滚…松手,老子不做…”

姜文焕用了点力气捏住他的命根子,鄂顺嘴里的骂声顿时消失,被压抑的痛呼替代,显得可怜兮兮的,像受了伤的小动物。

“你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姜文焕语速稍慢,更添压迫感:“今晚你想要的所有东西,都要靠求来得到。现在,求我试试看。”

“操……嗬啊……”鄂顺仰起头,眼泪憋出来,下体的痛感叠加,姜文焕的手还在收紧,他不会真想把他捏废了吧…

“还不说吗?”

“啊啊…疼,松手,呜……”鄂顺像只虾弯起身子,只能控制上半身的动作,但扭动对于缓解胀痛的能力约等于零:“姜文焕你个混蛋…!”

“好固执。”姜文焕垂眸,他松开手,粗暴又细致地照顾他的性器,温热干燥的大手能随时给予他无法泯灭的快感和痛苦,两个极端的感受就在掌控者的一念之间,鄂顺的呻吟从咬紧的唇瓣里溢出,就在十几秒前他还在叫骂着让姜文焕停手,现在却希望他赐予一次酣畅淋漓的、压抑之后爆发的高潮。

房间里摩擦的声音停不下来,马眼溢出黏腻的腺液,刺激和舒爽接踵而至,叠加、叠加、继续往上升,鄂顺底下的床单被他拧得皱皱巴巴,小腹的酸胀感愈发强烈,他快到了,就差一点,只要再一下,再摸一摸……马上、马上就……

“哼嗯……”鄂顺的腰都挺起来了,甚至主动地往他手里抽插,临近极乐的边缘,姜文焕却摁住了顶端。

“操…”鄂顺的声音都变得黏糊,又一次被遏制高潮,只不过他连挣扎踢动双腿都不敢了,像被教训怕了的小狗,意识到行为会换来怎样的对待后就乖了,哪怕不是自愿的。

姜文焕摩挲着他的脚踝,慢慢俯下身:“说,求求你,让我射。”

“你这个混蛋…”

“嗯,”姜文焕的指腹在他的马眼打转:“还有呢?”

“唔…!”鄂顺闭紧眼睛,他很清楚地知道这是一个开闸放水的开关,一旦按他说的做,接下来姜文焕要他做什么他都很难拒绝了,不可以听他的,不能…可是……

他上一次做爱是三年前,那次令他畏惧的性爱现在都对他有威慑力,他当然知道姜文焕会凶狠到什么地步,所以在爽的时候隐隐害怕,高度紧绷的神经反而把快感更加放大。那次之后他就再没做过,在国外三年连自渎都很少,一度他都以为自己要性冷淡了,可是现在,姜文焕身体力行告诉他,不是的,他的身体一点都不冷淡,反而因为太久没有释放敏感得很,却要经受这样的折磨。

不是没有出路的,姜文焕已经把答案告诉他了。

好想要…

鄂顺极难为情地别过脸,耳廓和脸颊通红,脑袋发热烘得他晕晕的,他终于还是没能守住,声如蚊呐地开口:“求…求你…”

姜文焕轻笑一声:“很简单对不对?”

鄂顺不想回答,但也根本来不及回答,姜文焕痛快地将他送上云端,高潮来得汹涌,又浓又多的白浊直直射出,落到他凌乱的衬衫和西服外套上。他只有裤子和鞋子在地上。

“哈…哈……”鄂顺眯着眼喘息,姜文焕安抚般摸了摸他的腰侧,又不安分地撩起他的衬衫,顺着摸到一侧乳头,软软的肉粒没两下被摸得立起来,姜文焕边捏着他的乳头,另一只手包着他的龟头飞快揉搓起来。

“啊…啊…!不、不行…!”鄂顺扭着腰,刚刚释放后的阴茎敏感至极,随意的触碰都能让他颤栗,更别说这样疯狂的玩弄:“我受不了…不要、唔…!”

鄂顺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浑身不住的颤抖,两条腿曲起来,膝盖想合拢却被姜文焕卡在中间:“啊啊…不行、求你…”

“现在不开放请求功能。”姜文焕用很正经的口吻说,就像在开什么会议,平缓的声音和身下的呻吟起到了强烈的反差。

“呜呜…啊……!!”鄂顺快被折磨疯了,瞳孔微微上翻,张着嘴,舌头抵在唇瓣内侧,只隐约地露出一点,足够勾引人。

姜文焕眼眸暗了暗,喉结几不可察地耸动,他探出玩弄他胸前的手,将手指伸进他的嘴里,压着软嫩湿滑的舌头,鄂顺的声音变得含糊,姜文焕又伸进第二根,夹着他的舌头翻来覆去地搅出黏腻的水声,手指在口腔里色情地抽插,含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流下,鄂顺唔唔地哼叫,在他的控制下短时间内达到了第二次干性高潮。

姜文焕抽出手,湿淋淋的手指在他的唇瓣上抹了两下,嫩红的嘴唇镀上一层可口的光泽,让人很想亲。

姜文焕盯着他的嘴唇看了几秒后,目的性很明确地俯身,他甚至已经偏过脸了,鄂顺看到,便自然而然地闭上眼,可那个吻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一秒,两秒,鄂顺的睫毛扑朔着,忍不住睁开眼,与近在咫尺的姜文焕对视,那双深邃的眼眸好像要把他吸进去,鄂顺的心脏仿佛在一瞬间坠落,他没有犹豫地抬起手臂勾住姜文焕脖子,仰起头跟他接吻。

他从姜文焕的眼里看到热切,原以为这会是一个缠绵热烈的吻,就像刚进门一样,姜文焕会极富侵略性地回吻他,可是没有,相反的,姜文焕竟然装模作样地温柔克制起来。

一吻结束,鄂顺低着眼,慢慢把揽着姜文焕的手放下来,直到听到姜文焕短促的笑声,他才皱着眉抬眼看他,姜文焕丝毫不闪躲,压着声音像是在窃窃私语一般:“我们现在又没有在一起。”

轰——

鄂顺的脑子里炸了一声,满脸通红,说不出话。卑鄙的姜文焕,原来在这里等着他,卑鄙,卑鄙!

“结束后我们再讨论这个问题,现在…有更要紧的。”

“是啊,哥…我承认我那个时候答应保密小小收了姜总一个红包,可后来我可完全没跟姜总私下接触啊!”小白竖起手指发誓:“真的!当时转账都是用的收付款,好友都没加!”

“……”鄂顺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他竟然误会了这么久,出国之前还一度不用小白到人家胆战心惊地旁敲侧击问他是不是该物色新工作了。

“哥…老板…?”

鄂顺深呼吸一口,低下头捏了捏鼻梁,一手抬起示意他不用再说了,沉默一会,鄂顺抬起头:“是我误会你了。”

“没、没事哥,你相信我就好。”

“月底给你加奖金,出去吧,我自己待会。”鄂顺闭上眼,这都算什么事啊,原来姜文焕没指使过,自己一直莫名其妙给人扣锅吗?那司机呢,不对,司机当时只是看到他和姜文焕说话,他过去之后他们就不聊了,是他有了小白的事之后先入为主地觉得司机也有问题,但并没有实质依据,说不定只是单纯聊两句…

“啊?”小白眨眨眼,此话一出,被怀疑的怨念一扫而空,要这么玩别说被怀疑一次,怀疑十次二十次都行,小白嘴角都压不住了:“好、好的,您休息,我这就出去,有事您叫我。”

-

接手这个项目之后,鄂顺反而期待起姜文焕能快点打电话给他,不然他根本没有合理的理由见到他或者约他出来。

但还是没有,鄂顺不禁想,姜文焕是不是把这回事忘了。

桌上倒扣的手机震了两下,鄂顺立马拿起来一看,是消息,凯文发来的,问他周末有没有空一起吃晚餐。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约,鄂顺拒绝多次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巧,他想跟他去都没时间。

鄂顺敲敲打打回复:周六晚上有一个新能源展会要参加。

没想到对面很快秒回:哥,展会什么时间,我们可以早点去吃饭,然后我送你过去。

还挺执着。一想到姜文焕总是在背后说他不好,鄂顺对他有种没来由的愧疚,算了,去就去吧,还不用自己开车,他应该抽得出两小时。

鄂顺回复:好哦,展会是八点半开始,我把定位发给你。

-

周六当天,鄂顺坐凯文的车过去,脑子一抽问了句:“原来你有车啊。”说完鄂顺就沉默了,什么鬼问题,他被姜文焕传染了吗…

“啊?”凯文显然也有点意外,转头迅速地看了他一下,又转回去专心开车,笑着说:“我有,不过这辆车确实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的车要开过来得飞过去再自驾两千公里才能到这。”

鄂顺低头笑了下:“两千公里吗。”

“嗯哼,”见他笑了,凯文又说:“如果你想看我可以开过来,我的车很帅哦。”

鄂顺眉眼弯弯:“开两千公里?”

凯文做了个夸张的表情:“你真想看?”

车里响起笑声,没有过分暧昧的聊天,氛围比上次轻松多了,鄂顺觉得这样的相处才更合适,心情好了起来,直到车子停在一家氛围感很足,装修也非常高级的,呃…西餐厅。

救命啊怎么又是西餐!!!

鄂顺在心里无声怒吼,一转头,凯文冲他开朗地笑:“我们进去吧?”

鄂顺扯着嘴角:“哈哈…好啊…”

虽然国内的西餐厅根据中国人口味做了改良不像外面那么难吃,但对于偏爱中餐的鄂顺还是吃得不甚满足。

吃过饭准备去展览时,凯文去了趟卫生间,鄂顺在座位上等了好一会,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过,他都要以为他掉坑里了,这个展会市长也会来,他必须早点过去,否则就说不上话,他犹豫地站起身,准备发消息告诉他自己不得不打车先走的时候凯文急匆匆地出来。

“刚刚在卫生间门口有点小矛盾,已经解决了,我们走吧。”

鄂顺点点头,看了眼时间:“一会开快点吧。”

“好。”

可是堵车了,不知道是不是不熟悉路段,鄂顺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开高架,焦躁中,他就不免在心里有些怨气,他明明告诉他自己必须准时,他为什么还会在卫生间跟人起冲突呢,早点出来不好吗…

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不出意外他跟市长是说不上话了,那么多人等着从他嘴里套新开发区的消息,他本来也想问问,现在只能寄希望于离场的时候市长身边少点人。

鄂顺解开安全带,下车后凯文又叫住他,鄂顺暗暗叹了口气,转过头:“怎么了?”

“一会结束你发消息给我,我来接你,太晚的话也不好打车。”

“没关系,不会太晚,不麻烦你了。”鄂顺脸上挂着假笑:“你应该不知道,这里其实挺好打车的。不跟你说了,我先进去,你也回去吧,开车小心。”说完,鄂顺大步往里走去。

展会已经开始了,这里有很多新能源企业的负责人,当然也有很多潜在的合作机会,姗姗来迟的鄂顺拉了拉自己的西服下摆,整理好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从容一些,他晚来一步,身旁也没有秘书或助理陪同,加上出国三年,新能源是这两年新起的行业,企业负责人大多是新贵,这也导致好些人不认得他,鄂顺的出现只是短暂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他没办法一上来就与人攀谈,便只能装作看展,寻找合适的时机再插话,引出自己来自哪里,后面就好聊了。

展览场地很大,鄂顺不动声色地跟着几人走到另一边的时候看到前面簇拥着的人群,那是谁?难道是市长?

鄂顺眼睛亮起来,大步往那边走去,走近了,他听到其中一个人说:“姜总,这是我的名片,希望我们以后有机会合作。”

鄂顺的脚步顿住,几乎同时,姜文焕的目光向他投来,人群中两两相望,他看到姜文焕身边还是那个助理,空气好像凝固了,鄂顺下意识地想转身,但由于姜文焕向着他的方向,那边的所有人都看过来,道道视线将他缠住,好像动不了一样。

见到他了,要上去打招呼吗,说个你好也没什么吧,好不容易这样巧合地遇到…

鄂顺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姜文焕却收回了眼神,继续跟身边的人攀谈。

…?

什么鬼,他这是被无视了?

“哈…”鄂顺气笑了,直接转身往另一边去,后来他也不知道怎么待到结束的,反正没找几个人说话,离场时也没看到市长,这趟急匆匆地来,结果还是白来。

鄂顺走出去,一出会场大门冷风就扑面而来,他显然是穿少了,没忍住打了个哆嗦,鄂顺拿起手机准备叫车,边走边看手机,领子突然被往后扯住,身体往后撞到某个人,鄂顺皱着眉转头,看到后面的两个人,语气就一点不收着了:“你干嘛?”他说着往旁边撤了一步。

“有阶梯,走路不要看手机。”姜文焕平静地说。

“那你也没必要从后面勒我!”

姜文焕沉默一秒,道:“好吧,下次我会搂你的腰。”

一旁的小许默默看傻了眼,这么一本正经的调情真的好吗…

“什么?我是没长手吗?”鄂顺嘴角抽了抽:“不对,我根本就不用你拉,我看到楼梯了!”

姜文焕静静看着他:“你为什么这么生气,因为我拉住你么?”

“我会因这个生气吗?还不是因为你…!”鄂顺话到一半又停住,他总不能说因为在展会里全程被他无视,现在他又没事人一样主动靠近,这种若即若离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爽,听起来不仅无厘头还很奇怪,他有什么立场生这种气,而且姜文焕也没义务全程陪伴他。

“嗯?”没听到他继续往下说,姜文焕像是疑惑像是催促地出声。

“算了,没什么,我走了。”鄂顺两步下去,准备离姜文焕远点再看手机打车。

站在路边吹风,鄂顺忍着冻,面前却停下来一辆白车,他抬头,车窗也正好降下来。

“顺哥,我送你。”

“凯文…你怎么来了,不是说…”

凯文笑着打断:“我查了展会结束的时间,就提前过来了。”

鄂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背后有辆黑车响了两声喇叭,明明路这么宽,偏偏在白车屁股后面。

“什么鬼…”凯文探出头回头喊道:“哥们,你往旁边开啊。”

鄂顺一秒认出来,那不是姜文焕的车吗…

那辆黑车动了,不过是从旁边绕到白车前面。

凯文皱起眉:“这什么情况…”

黑车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姜文焕看着鄂顺:“上车,我送你。”

凯文看到他也认出他了,他之前就觉得对方对他有敌意,现在看来,这是情敌吧。

“顺哥,上来吧,站着冷。”凯文道。

鄂顺顿时有种自己是小说主角同时被两个人争抢的羞耻感。

姜文焕直接打开车门,同时,注意到对手动向的年轻人也不遑多让地下车,先一步拉住心上人的手腕:“顺哥。”

姜文焕走到面前,冷冷地看了眼鄂顺被抓住的手腕,眼神又看向他:“跟我走。”

“等等…”鄂顺要脚趾抠地了,一个两个对着喊也就算了,怎么还下来了,他缓缓扫下凯文的手,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抽回自己的手腕,转而看向姜文焕,他的语气听起来像有什么急事:“这是要去哪?”

一个沉稳一个急切的两个声音同时回答:“送你回家。”

说完,两个人同时沉默同时对视,又同时不屑地移开眼神。

“选他还是选我。”姜文焕盯着他沉声问,眉头微蹙,看得出他的认真和严肃。

“哥,让我送你吧。”另一位更是无形中展露出自己年龄的优势。

两个目光灼灼的男人,大冬天的鄂顺竟感觉有无形的压力让他汗流浃背,他慢慢退后一步,举起自己的手机,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不好意思,我打到车了,你们都回去吧。”

“哥,我就在这里,为什么要打车?”凯文皱着眉,一双眼睛直直看着他,显得有些可怜。

“呃……”鄂顺有些许动摇。

“把车取消,现在你要履行欠我的一次义务。”姜文焕说完便不容置喙地拉起他的手腕直接往车那边去,他明明站在鄂顺左侧,却故意拉鄂顺刚刚被拉过的右手的手腕。

“诶…!”鄂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塞进副驾驶,今天驾驶座上的是助理小许。

姜文焕绕到另一边,对他说:“自己打车回去,回头报销。”

“呃…”小许愣了愣:“好的。”

车子驶出去好一会,鄂顺才回过神,他看了姜文焕一眼,他的表情不太好看,也没有说话。

鄂顺顿了顿,开口道:“现在好像是你在开车。”

姜文焕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不明显吗?”

“…”鄂顺又看了他一眼:“就算是你开车,这次机会你也用了的,下次我不会这么跟你走。”

姜文焕没有回答他。

鄂顺见没话说,低头想给凯文发条消息,毕竟刚刚人家特地过来,这么一走也挺不好意思的。屏幕停在聊天界面,指尖停在键盘上空,鄂顺想了想,一字一句地打出去:不好意思,我跟刚刚那个人有点问题要解决,今晚谢谢你……

书写到这,鄂顺在思考要不要加一句下次请你吃饭,思索几秒还是打上去,没发觉车子渐渐慢下来,最后停在路边,鄂顺的消息要发出去的最后一秒,手机被一只手抽走。

鄂顺皱着眉抬起头,姜文焕的脸在他的左侧,靠得很近。

“……”鄂顺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咽了口口水才说:“干什么…还给我…”因为靠近而不由自主地降低了声音,在逼仄的空间里反而显得有些暧昧。

姜文焕当着他的面瞳孔一斜看到他还未发出的消息,轻微地挑了下眉弓,眼神又看向他,像是审讯一般,声音严肃低沉,莫名有种成熟禁欲的酥感:“你还打算跟他吃饭?”

怦怦——怦怦——

鄂顺瞪大眼睛,他听到自己的心跳,一定是因为姜文焕靠得太近了,他甚至都能闻到他今天喷的木质调的香水味,看清他每一根睫毛,还有他变得危险的眼神……他太了解姜文焕,哪怕很久没有这样观察过他的眼睛,他也还是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愠怒。

“作为…报答…”鄂顺觉得唇舌有些干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解释。

姜文焕眯了眯眼:“报答?因为他来接你?”

“…嗯。”鄂顺不想告诉姜文焕他们今天还一起吃饭了。

姜文焕轻笑了一声,完全没有愉悦意味的笑,反倒更像嘲弄,他盯着鄂顺的嘴唇,慢条斯理地开口:“我上次接你,你没有请我吃饭。”

“但是我答应你…唔……”鄂顺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在张合的时候就被盯上了,于是当这个蓄谋的吻落下来的时候,他只觉得惊讶和突然,眼睛大睁着,姜文焕已经把他的手机丢到一边,咕咚一声,已经掉下去了。

鄂顺的大腿被他按着,脖子被他一只手掐住,没有用力,只是遏制他的行动,如果他挣扎就不一定了。他果然生气了,鄂顺感到嘴唇被撕咬着,姜文焕近乎暴力地碾着他的唇瓣,即使他一直知道他在这方面的喜好并没有像他外表那样看起来斯文温柔。

鄂顺喘不过气,皱着眉无法自控地发出哼声,直到姜文焕的手从大腿滑到两腿之间,他才如梦初醒般猛地推开他。

姜文焕的后背撞到,闷闷地发出响声,鄂顺下意识地伸出手,关心的话到嘴边又收回,嘴唇上的热度提醒他面前的男人刚刚对他做了怎样的事。

姜文焕没有因为他的推搡而恼怒,只是看着他。

鄂顺被他看得有些无措,他张了张嘴,声音沙软:“我们已经没关系了,你不应该再…纠缠我…”

“他太年轻,什么都没有。”

鄂顺明白了,他是在论证昨晚说的,关于凯文不适合他的那句话,但听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像是在看不起人。

于是鄂顺说:“不知道,可能他有,只是不在这里。”

“你连他有没有车都不知道。”

“……”

“他不适合你。”姜文焕又说了和昨天一样的话。

为什么姜文焕会觉得自己喜欢凯文呢,而且他也没有权利一而再再而三地干涉他,他们现在顶多算认识的人。

“谁适合我,你吗?”鄂顺有点生气地呛他,但并不太大声,他现在还坐在他的车上,要有点儿接受了别人帮助的自觉。

“我不合适吗?”姜文焕几乎是立马就接上了他的话,语气正直得好像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

鄂顺顿时皱起眉:“你在说什么话。”他抬眼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向姜文焕,又转头看看司机,好在司机没有看他,反而是后面的助理闻言眼珠子转了转。

“中文。”姜文焕一本正经又理直气壮地说。

小许头一次见这样'幼稚'的老板,忍俊不禁地低头笑了笑。

“……”鄂顺无语了。

“我只是说他于你不合适,你以为年轻就好吗?”

“姜文焕你好烦。”鄂顺忍无可忍。

此话一出,车厢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车子移动发出的自然声音外连呼吸都微不可闻。小许缓缓咽了口口水,他跟在姜文焕身边这三年跟着他进出各种酒局应酬,周围都是谄媚和夸奖,从没有人敢这样对姜文焕说话,如此直白、不加掩饰地说他很烦,仿佛身旁这个身价千亿的掌权人是他低声下气的追求者。

他的老板一定会生气的。小许见识过姜文焕生气的样子,他从不大吼大叫,但眼神尤其冰冷,只是用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桌面发出轻轻的哒哒声就足以让人汗流浃背。

小许屏住呼吸低下眼,准备迎接即将来到的雷暴。

等了十几秒,他都快憋不住气了,却听到姜文焕说:“猫崽什么病?”

小许撑起眼皮,意外地瞄了眼姜文焕,他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甚至还再一次展开话题。

“关节炎和肾脏病,”鄂顺回答:“它十岁半了,手术的话风险很大,后面恢复得也会痛,医生说不建议。”

“嗯,”姜文焕顿了顿:“一会就到了。”

鄂顺没有再回他的话。

到了地方,鄂顺头也不回地解开安全带下车,姜文焕后脚跟上,不明所以的司机和助理只能原地停留等待。

鄂崇禹见到鄂顺后面跟着的姜文焕时还有些意外,他向姜文焕点了下头,姜文焕也礼貌地颔首。

“在那,你们去看吧。”鄂崇禹知道他们一起养过这只猫,说完他就先出去了。

小猫睡在它最喜欢的猫窝里,软绵绵地躺着,看起来没什么精神,等鄂顺坐到地上,轻柔地摸摸它的背,才努力地发出一声虚弱的'喵'。

“崽儿,痛不痛啊…”鄂顺低着头小声说,没忍住瘪了瘪嘴,小猫做不出更多回应,却好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只用一双湿润的玻璃眼看着主人。

一会,姜文焕蹲下来,抬起的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还是落到鄂顺的背上。

本来鄂顺还能忍住,可当后背的温度传达到感官时,心里坚强的铁壁一瞬间瓦解冰消,鼻头酸得厉害,仿佛是人体规避痛苦的本能,鄂顺抿着嘴转过头,正好虚虚地靠到姜文焕的肩膀,他闻到姜文焕身上熟悉的冷杉木气味,隔了一千多天的再次触碰,令人害怕又贪恋的安心。鄂顺低下额头,靠着他的肩窝低声啜泣起来。

就算他的意志不想,他的身体也早就养成了依赖姜文焕的习惯。

这是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姜文焕想,于是他的手从鄂顺的背移到鄂顺的肩膀,将他半抱进怀里。

“猫崽只是困了。”姜文焕说。

这种哄小孩的方式应该用在他身上吗?鄂顺无心思考,其实换一个人来,就算是鄂崇禹在这,他都不会这么失态,又不是头一次经历生离死别的孩子。

姜文焕轻轻拍着他的肩膀,直到他冷静下来。

鄂顺有点不知道该不该动了,后知后觉地对他主动靠近姜文焕的行为感到尴尬,好一会,他试探地抬起头,发现他的泪水蹭到了姜文焕的西装上,更尴尬了。

鄂顺别过脸,姜文焕也适时地把手松开。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鄂顺清了清嗓子:“…你待在这里会不会难受?”

“没关系。”

鄂顺没说什么了,他们坐在房间里,静静陪着小猫,好几个瞬间鄂顺都感觉鼻子再次酸起来,但忍着没有发出声音,顶多吸吸鼻子,低头抹了抹眼睛。

离开时,鄂顺把姜文焕送到门口,司机和助理还在车里等候。

“谢谢你送我来。”鄂顺说。

“不客气。”

鄂顺正觉得他也挺好的,就听到姜文焕继续说:“不是白送,你欠我一个人情。”

“?”鄂顺皱了下眉,又无可奈何,好,反正他也不想欠姜文焕什么:“我要怎么还?”怕他提出什么难题,鄂顺补充一句:“起码要对等。”

“等我需要你送我的时候,你也要送我。”

“但你一直有司机,用不上我。”

“司机也会下班。”

“你有两个司机,现在不是了吗?”

“是。”

“那就还是用不上我。”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联系你。”

“……”虽然对姜文焕放着司机不用非要差遣他的行为很无语,但如果他非要这样,早点两不相欠最好。鄂顺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我希望你早点需要我。”

他觉得鄂顺在向他撒娇,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不过算了,可能是小猫让他忘记了这点,他可以体谅,姜文焕嗯了一声:“我先走了。”

鄂顺点头:“再见。”

-

早点并没有很早,鄂顺一直等着姜文焕什么时候突然来个电话让他接他去哪里,哪怕凌晨三点必须要开车出门他也认了。但是并没有,过去一周姜文焕都没有联系他,反而是凯文又约了他两次,不过他都以要开始准备工作为由拒绝了。

拒绝是真的,理由也是真的。鄂顺已经搬回自己家,准备着回公司上班,跟人事那边打好了招呼,问之前跟着他的助理愿不愿意调过来继续跟着他,虽然不知道他跟姜文焕还有没有联系,但抛开这个因素,他和小白毕竟之前磨合过几年,更熟悉一点;司机就暂时不雇了,他没有忙到像姜文焕一样要利用路程时间来工作,也做不到无时不刻让工作入侵他每一个毛孔,所以可以自己开车,把生疏的技能捡起来,比做脑力活动轻松很多。

今天就是回办公室报道的日子,以鄂总经理的身份。

三年里,总部多了些新人,也有骨干继续在此工作,鄂顺在衬衫外穿了件风衣外套,踩着皮鞋经过工作区,跟熟悉的几个人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走到总裁办门口,鄂顺抬手叩了两下,听到里面冷淡的一声‘进’,他推门进去,走到办公桌前,转了下椅背坐下。

桌对面的女人穿着酒红色的真丝衬衫,三七分的黑色披肩卷发,手腕上戴着玫瑰金色的手镯,修长的手握着钢笔在文件末页流利地签上名字后合上,抬眼的同时将那份文件推到他面前,食指点了一下,道:“这个项目,你来。”

鄂顺低头随意翻了一下,扬起嘴角:“刚来就给我安排工作啊姐。”

“你回来这么多天来看过我没有?”

“有啊,不过你的助理跟我说要预约,我没排上。”

“你就不会直接给我打电话?”

“我这不是怕您忙嘛…”鄂顺讪讪笑了下,他跟鄂婉差了快十岁,长姐如母,从小就被管着,现在也不太敢大声说话。

“就你有理由,”鄂婉叹了口气,双手交叠往椅背上一靠:“本来你刚回来不想让你太忙,但这个项目还是得你来。”

“没事,我这两天歇够了。”鄂顺边说边认真看看那份项目文件:“什么项目非得我来啊…地产投标?”

鄂顺抬起眼,这项目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非要他来了。

鄂婉点头:“拿下来建k20的研究基地。”

鄂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明白,我可以负责,但是为什么…”

“姜氏也在争取这块地。”

“…”鄂顺抬头:“姐,要不你还是…”

“你刚刚答应了。”

“可是…”

“这块地是政府放出来拍卖的,前两年我们就收到风声一直在筹备资金,本来是很充足的,但你也知道,你在俄罗斯那个项目效果很好,后面投入了大量资金扩充,这就导致原本准备给现在这个项目的资金没有那么十拿九稳,强行挪用其他资金风险太大,也太亏了,我们现在的问题在于不知道姜氏准备拿出多少资金竞标这块地,所以,”鄂婉看着他:“鄂顺,你尽量帮帮姐。”

鄂顺很少听到独当一面的姐姐说这种话,他也知道鄂氏股东对现在由一个女人掌权多有不满,怕她什么时候再婚公司会落到外人手里。

沉默良久,鄂顺拿起那份文件,冲她笑了下:“办不好可不能怪我。”

鄂婉笑了下:“谢谢。”

“跟我说什么谢谢…”鄂顺站起身:“那我回去干活啦。”

“回头把这条领带扔了。”

“哎呀真烦!”

鄂婉低头笑了笑,眼尾挤出几丝富有魅力的鱼尾纹。

鄂顺回到办公室,他原先的助理小白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好久不见,”鄂顺微笑着,边走边说:“把你调回来没有不高兴吧?”

“怎么会,我想哥还来不及呢。”小白把手上捧着的文件送到他桌前。

鄂顺瞄了一眼,抬头无奈道:“你们都打算好了,就等着我回来呢。”

小白嘿嘿地笑了笑:“都是鄂总安排的。”

“呼——”鄂顺长舒了口气,他对这个项目完全没有头绪,如果只是普通的投标还好,现在要他跟姜文焕抢地盘,还得知道他准备花多少钱,这要从何得知呢。

对了。

鄂顺抬起头:“小白,你跟姜文焕还有联系吗?”

“嗯?”小白不解地歪了歪头,这种人物也是他能联系的吗:“当然没有。”

“也是…”鄂顺想,他都跟姜文焕分手三年了,他也出国出了三年,哪里还需要眼线跟着他。

小白见老板突然沉默,心里七上八下起来,这别是怀疑他跟别的公司有来往吧,冤枉啊!

“那个,哥,我从来没跟姜总有关系啊,我对公司绝对忠诚!”

“我没…”鄂顺正笑着,忽然顿住,如果小白真的跟姜文焕有联系,那在工作上对公司的风险可大可小,他刚刚说从来没有联系,可明明有,这不是撒谎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你跟他完全没联系?确定?”

“当然确定了!”还真怀疑他,小白急忙撇清关系:“我已经好长时间没见过他了,上一次跟姜总说上话还是几年前!”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跟姜文焕是一个学校的。”

“是但是,”小白一时着急,手忙脚乱地摆手:“我跟姜总差了七届啊!”

“嗯…”鄂顺手背托着下巴,眼神锐利:“可是我之前撞到过你们聊天。”

“啊?什么时候?”

“几年前拍卖行门口,你们不是说了什么吗?”

小白皱起眉:“说了什么?”

“你当时跟他说了我的行程,最后一句说,放心吧不会告诉他的。”鄂顺没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过,他当时意外听到,走近后他们就不说话了,从那开始他才知道连自己身边的助理也受姜文焕的嘱托盯着他。

“有这回事?”小白努力回想,片晌,他顿悟:“是不是苏安娜拍卖行门口?”

鄂顺点了下头:“嗯。”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事我记得,那时候姜总向我问哥你下周三的行程,我本来不说的,后来才知道是哥生日,所以我才说保密啊,那个时候哥跟姜总一起过的不是还发朋友圈了嘛!”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印象深刻,因为小白收了姜文焕一笔好处费+封口费,要真说他跟姜文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易,那就只有这个了。

“生日?”鄂顺皱起眉,他当然记得那年生日,他外派出差,姜文焕一声不吭地在零点时敲响了他的房间门,见面第一句话就是生日快乐,在这样的惊喜下鄂顺根本没来得及问姜文焕是怎么知道他住哪个酒店哪个房间的,且完全没把这两件事联想到一起。如果是这样,难不成他一直误会了…

各归各位,孙子羽领着鄂顺到包厢,鄂顺像松了口气一样坐到沙发上。

孙子羽边开酒边问:“那个是你在国外认识的朋友?”

鄂顺嗯了一声:“我的生活助理。”

“看着年纪不大,不过明显对你有意思,”孙子羽一语道破,又忍不住笑:“刚刚你那个前任一直盯着你们呢,脸臭得,可惜彪哥不在,要是彪哥在就有意思了。”

“我有点后悔了…”鄂顺说。

“后悔什么?”孙子羽皱起眉:“后悔跟你前任分手?”

“不是,”鄂顺叹了口气:“刚刚一时冲动,不该答应他的。”

“你说温泉酒店啊,确实太直白了,你不喜欢他吗?身强力壮又年轻,我看挺好的。”

“我不想谈恋爱。”

“那要不发个消息回绝了,干脆一点拒绝他。”

“什么拒绝呀…他没跟我明说过,我冷不丁这么说,万一人家说根本没这心思呢,多尴尬,”鄂顺低头,又叹气:“而且他是个挺好的弟弟,他要是没这心思能当朋友挺好的,我不想把关系搞僵。”

“嗯…”孙子羽也犯了难:“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那你刚刚怎么答应了?”

鄂顺一顿,他刚刚…是被姜文焕刺激了。他不应该被姜文焕影响到的,姜文焕看起来也有亲近的人了,他太了解姜文焕了,姜文焕在待人这方面一直很有分寸,如果那个人不是他信任的人,鄂顺根本不会看到那一幕。

“脑抽了。”鄂顺拿起孙子羽倒给他的酒喝了一口:“所以现在才后悔。”

“其实温泉酒店听起来不错,”孙子羽勾唇笑了下:“要不我也去?”

“啊?”

“我是真想去,这天气泡温泉想想就很舒服,跟熟人一起还有伴。”

鄂顺认真一想:“也不是不行,我跟他说一声他应该也不会有意见。”

“不用说,他能有什么意见,我自费,酒店还能不接待我呀?”孙子羽笑:“你放心,我保证宁毁一桩婚不拆十座庙。”

鄂顺也被他逗笑了:“说话越来越像崇应彪…”

孙子羽啧了一声:“彪哥怎么还没来,我发个消息问问…”

-

另一边,小许跟着姜文焕到殷郊预定的卡座上,站着没有坐下:“姜总,衣服我明天送去干洗。”

“辛苦你了。”

小许微微躬身:“不辛苦,那我先去那边。”

姜文焕点了下头,小许离开,一旁靠在卡座上身形矜贵的殷郊才开口问:“怎么了?”

“没事,外套被人不小心泼到了。”

殷郊笑了笑,打趣他:“有人想跟你搭讪。”见姜文焕表情冷硬,殷郊挑眉:“不就件衣服,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不是因为这个。”

“哦。”

“……”

哥俩面面相觑,殷郊俯身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一转头发现姜文焕还在看他,他试探地问:“那你是遇上什么事了?”

姜文焕垂眸轻叹口气,不情不愿地说:“遇到鄂顺了。”

“咳…”殷郊差点没把酒水喷出来,他顺了顺胸口,追问道:“然后呢?他回国了?什么时候?你们聊什么了?”

“没说话。”

“啊?”殷郊皱起眉,大失所望:“你什么都不做怎么追回他?”

姜文焕皱了下眉:“我什么时候说要追他。”

殷郊摸着下巴想了想,啧了一声:“说得也是…说不定这三年他早就跟别人在谈了…”

“……”

殷郊被他瞪了一眼,聪明地眨眨眼:“不是这样吗?”

“……”姜文焕移开眼神,抿着嘴不爽地舒了口气,拿起桌上的酒一口闷,沉着眸子:“这间的酒不行,下次别选这里。”

“啊?我觉得还不错啊…”

-

工作日,午休时间,姜文焕坐在视野开阔的办公室里,电脑屏幕亮着的界面是郊区最近试业的温泉酒店。

周助理敲了敲办公室门,来给姜文焕送午餐外送,临出去前,姜文焕突然叫住他。

“最近大家辛苦了,周末团建,周一延一天假,”姜文焕说:“…问问想去温泉酒店的多还是山顶度假区的多。”

喜从天降,不仅团建还多补一天假,死资本家你终于通人性啦! 周助理心里在放烟花,面上依旧专业板正:“好的,我这就去通知。”

没一会,坐在办公室的姜文焕就收到周助理的消息:姜总,平票了,要不最后一票您决定?

“……”姜文焕看着消息沉默许久,最后回复:温泉酒店。

-

周末天气很好,虽然风依旧冷冷的,但出了太阳,凯文在这没有车,鄂顺也太久没在国内开车上次开把孙子羽吓了个半死,这次就不打算丢人了,于是他们打了车上午出发,有的没的聊了一路,两个小时后到酒店,正好快到午饭时间。

拿了两张房卡,房间挨着,各自去放下包到酒店二层吃饭,虽然是温泉酒店,但走的并不是日式风格,装潢偏欧式,二层主打也是西餐,靠窗的四人座,位置可以俯瞰不远处景区的山峰,氛围风景不错,但…

凯文为了勾起他们曾经出差法国的回忆,特地点了这样的餐品:“他们的牛排很正宗,跟我们在图卢兹吃的那一顿很像,你试试。”

鄂顺扯着嘴角笑了笑,他从没有夸过图卢兹那家餐馆的牛排好吃,也没有隐藏过自己喜欢吃中餐。看着盘子里带血的牛排,鄂顺艰难地拿起了刀叉…怎么他都回国了还要吃这洋玩意啊!

想辛甲做的饭了……

“哎呀,好巧。”

听到熟悉的声音,鄂顺一转头,第一眼看到的是辛甲,第二眼看到的才是从辛甲旁边探出来的孙子羽,孙子羽笑盈盈地冲他俩招招手:“你们也来吃饭啊,能拼个桌吗?”

“你们一起来了啊。”

“他非要跟着,”孙子羽轻轻撞了辛甲一下。

鄂顺笑笑,转头问凯文:“可以一起吗?”

凯文顿了顿:“当然,一起吧。”

“那我们就打扰了,”秉承着当好电灯泡的原则,孙子羽坐到鄂顺身边,放不情不愿的辛甲坐到对面,全程插话,一直把话题往他们身边引,不给凯文一点忆当初的机会。

酒店里有很多设施,吃完饭,一行四人打算着去玩玩看看,刚走出餐厅就在门口看到浩浩荡荡的一众人鱼贯而入,他们走到边上避让,等人群离开才看到慢很多走在后面的姜文焕和跟随着的助理小许。

站在鄂顺旁边的孙子羽小声感叹:“这么冤家路窄,点跟随了吧…”

辛甲抬手轻拍了下他的后脑勺:“你游戏打多了。”

“本来就是…”

不远处的姜文焕停下来,隔着小段距离和鄂顺对视一眼,点了下头,鄂顺也愣了愣,礼貌地回了一个,姜文焕没有多逗留,转回头和小许一块进去。

鄂顺也便移开脸:“我们走吧。”

凯文注意到他似乎下降的兴致:“是认识的人吗?”

鄂顺点了下头,并不想深入这个话题,再次说:“我们走吧。”

-

因为还在试业期间,温泉没有全天开放,到了晚上想泡温泉的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来,不过百分之八十的温泉汤都被姜氏提前预定了。孙子羽和辛甲不想去人多的公共汤,就死皮赖脸地蹭上了鄂顺他俩的私汤。

四个人脱下浴袍放到温泉旁的木架上,热气蒸腾,四周都是雾蒙蒙的,鄂顺试探性地伸脚点了点,因为速度太快反而没感觉到温度。

凯文已经下水了,看他的动作莫名觉得有点像小孩子,笑着抬头看他:“不烫的。”

鄂顺尴尬地笑笑,再次伸脚试探,下一秒,凯文被温泉泡得湿漉漉的两只手包住了他的脚,鄂顺吓了一跳,凯文没松手,说:“适应一下就不怕了。”

“我现在可以下去…”鄂顺抽回脚。

“靠,真会啊…”孙子羽啧啧称奇,转过头对辛甲道:“要是我这样你也给我捂一下不?”

辛甲:“……”

见他不说话,孙子羽挑挑眉。没一会,辛甲抓住他在水下作乱的手,蹙眉低声:“还有人在。”

孙子羽勾唇一笑,挨着他的耳边暧昧地吐出热气:“那一会回房间了再说。”说完看到辛甲红起来的耳朵,孙子羽心满意足,转头跟没事人一样继续打断另外两个的‘好’事。

温泉泡得人毛孔张开,是很舒适不假,但泡久了胸闷气短,鄂顺第一个撑不住上去,淋浴区是一排排拉帘子的,他不想去,反正房间就在楼上,干脆回房间洗澡算了。

鄂顺去储物箱拿了衣服,裹着浴袍上楼,给他们发了消息说自己先上去了。

从浴室浓重的雾气里脱身,鄂顺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身体被热水冲得浮起薄薄的粉红,他换上了保暖的睡衣,他会开暖气空调,但还是喜欢在冬天穿毛绒绒的睡衣睡觉。

夜晚的墨色天空有种安宁寂静的感觉,鄂顺这时候特别想开瓶啤酒到阳台上吹吹风放空一下脑子。说实话他并不太乐于承受凯文的好意,如果只是单纯朋友之间友好的行为的话他也不会有太大的心理负担,但今天他的指向性太明确了,鄂顺反而期待他表白,这样可以明确一点拒绝,说不定还能当朋友,如果实在不行,就算了。

还有,今天又遇到姜文焕了。从前没觉得这座城市这么小。难道说上次在酒吧答应要来的话被他听到了吗,姜文焕难道是故意追来的?鄂顺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太自恋了,不能觉得身边每个人都对他有意思吧,更何况姜文焕身边不是还有个人呢。

鄂顺莫名觉得心堵,房间里也没有别的喝的,他只能开瓶矿泉水,慢悠悠地走到阳台,这里视野很好,他双手搭在栏杆上,远远望着这一片被开发出来的娱乐设施和远处的山。

风并没有把他的思绪吹走,鄂顺还是想着,越想越烦,仰着头长长呼道:“啊………!”

隔壁的阳台门也没有关,传来椅子往后拉的响动,鄂顺立马反应过来捂住了嘴,他可没想扰民。

而当他看到隔壁住户走到阳台和他隔着几米距离对望时,鄂顺心头猛地震颤了一下,口型发出不存在声音的:“姜…”

姜文焕穿着深色的家居服,踩着酒店的拖鞋,头发垂在额前,在阳台暖黄色的顶灯下显得柔和许多,他的手上甚至还拿着一支钢笔和一份文件。

他怎么又在该休息的时候工作,鄂顺下意识地想。

姜文焕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从一声意味不明的啊声中认出隔壁是谁,只是有种身体和意识的直觉,他走出来,然后看到站在阳台的鄂顺,脸颊有些红,表情愣愣的,像是没想到隔壁会是他。但姜文焕保证这是一个意外,说不定是老天想让他们见面。

“水。”姜文焕出声提醒。

“呃…”鄂顺回过神,把没注意差点歪得倒出来的矿泉水拿正,又把瓶盖拧上,做完这个动作,他发现姜文焕还站在那看着他,而他根本没想好要跟他说什么,在他前一秒善意提醒自己后马上不出声地回去也显得很没礼貌。

“过来玩吗?”姜文焕也站到阳台边上,转过头没再看他。

没被看着鄂顺觉得轻松了点:“嗯,玩几天。”

气氛有些尴尬,鄂顺偷偷瞄了他一眼:“…你也是吗?”

“公司团建。”

“哦…”不知道说什么了,鄂顺沉默好久,清了清嗓子:“我先进去了。”

“你谈恋爱了吗?”姜文焕突然问。

鄂顺脚步一顿,转头看他:“什么?”

姜文焕也转过头,面无表情,语气也很冷静:“那个孩子,国外认识的?”

“……”鄂顺觉得口腔干燥,吞了吞口水,姜文焕有什么资格问他这种近乎质问的话呢,明明他身边也出现了别人。鄂顺故意模糊,垂眸道:“…跟你没关系。”

“呵…”姜文焕短促地笑了一声,并不是很真心的,随后又恢复冷淡,转头看他:“我只是想提醒你,他不适合你。”

鄂顺皱了下眉:“谢谢关心,我觉得合适就行,不合适的我都分了。”

说完,鄂顺转身进去,他承认他在赌气,事实上他很久没有这样幼稚得像毛头小子一样的情绪,可不知道为什么,一面对姜文焕他就很容易显露出来。

鄂顺掀开被子躺进被窝里,闷闷地用被子蒙住头,姜文焕凭什么还觉得他能干涉他的决定,他们不是都在往前走了吗,他都有了,凭什么不准他有…

-

孙子羽店里还有事忙,咪咪也只托楼下邻居喂昨天一天,今天他和辛甲就得回去了,凯文对此喜闻乐见,鄂顺和他们在酒店楼下道别,眼尖地发觉孙子羽走路姿势有点奇怪。

-

他们在酒店多待一天,打算明天十二点退房后回去,今天打算去附近景区逛逛。

景区的几座山海拔都不高,前几年还建了个度假村,没记错的话是姜文焕的产业。

爬山爬到一半,鄂顺兜里的手机开始震,他们靠到边上,鄂顺拿起手机一看,是鄂崇禹的电话。

奇怪,怎么突然打电话来了。

鄂顺滑动接通,把手机靠到耳边:“喂?爸,怎么啦?”

“你在哪?”电话那头浑厚的声音有些急切。

鄂顺也被搞得紧张起来:“我在城郊呢,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慢慢说。”

“猫崽儿年纪大了,医生请到家里一看说不行了,就是今天的事,你回不回来看看?”

鄂顺一颗心沉了下去:“这么突然……要,要回,我现在就回去!”

“诶,开车慢点,崽儿就在家,现在乖乖的呢…”

“嗯嗯,我知道了。”鄂顺挂了电话才发觉自己还在山上,幸好是半山腰。

“发生什么事了吗?”凯文担心地问。

“我的猫…”鄂顺抓着他的手臂:“我要回去见它最后一面。”

凯文急忙拍拍他的手:“好,好,你别急,我们现在下山。”

两人急匆匆地一路跑下山,气喘吁吁停在山脚下不得不歇下来喝口水,鄂顺这才猛然想起他们没有开车来,从这回市里得两个小时。

“我们没开车过来,我…我打车,”鄂顺拿起手机叫车,可这虽然是景区但停车的地方又小又难找,加上周末人流量大,出租都被人抢了,打了十分钟都没见司机接单,鄂顺急得额头出汗,凯文看着自己没有回应的打车界面也只能干着急。

脑中突然闪过,对了,姜文焕不知道还在不在酒店,他肯定是开车来的。

鄂顺点开拨号界面,凯文看着他根本不用寻找联系人就流畅地输入一串号码,皱着眉等待回应。

鄂顺攥着手机,心里默念快接快接,电话终于接通的时候,他和姜文焕的‘喂’重叠在一起。

“怎么了?”电话那头姜文焕的声音很平静。

“你、你还在酒店吗?”

“有什么事?”

“猫...我们的猫要走了,你能不能...”鄂顺语无伦次,一着急就这么说了。

“调头,”姜文焕放下手机对驾驶座的司机说:“回酒店。”

“什么?”鄂顺没听清模糊的声音。

姜文焕重新拿起手机:“到酒店门口等我。”

“好...好,”鄂顺松了口气:“谢谢你。”

“嗯。”姜文焕挂断电话,说:“继续。”

“哦...好的。”小许低头看着平板继续向他汇报刚刚被打断的工作。

-

姜文焕到的时候,鄂顺和那个人站在一起,在酒店门口的阴影处等待。姜文焕让司机开到他们面前,他降下车窗,漫不经心地扫了凯文一眼,眼神又锁定鄂顺,面无表情道:“位置不够,只能带你。”

鄂顺点点头:“他只是陪我在这等。”

“上来。”

“那我先走了,实在不好意思。”鄂顺对凯文说。

“没关系,你去吧。”凯文对他笑笑,和车里的姜文焕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不耐。

鄂顺从降下的车窗里看到坐在姜文焕身旁的另一个人,他的脚步停顿一下,走到前面打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车子启动,车厢内很安静,小许试探地扫过几人,正想着要不要继续汇报工作,姜文焕就说话了,但明显是对前面的人说的。

“猫崽在哪?”

“啊?”鄂顺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他的角度只看到了小许,便又转回头:“哦,还在我爸那。”

“郑叔,去天合园。”

郑叔应了声:“诶。”

鄂顺坐在副驾驶上,低头把冒汗的手心在裤管上擦了擦。

车里又安静下来,小许低声问:“姜总,继续汇...”

“你们没有开车来吗?”姜文焕突然说。

鄂顺顿了顿:“打车来的...麻烦你了。”

“他没有车。”姜文焕笃定地说。

鄂顺不明白姜文焕说这句话的意思,虽然他不知道凯文有没有车。

“他太年轻,什么都没有。”

“要不是老刘突然拉肚子也不至于临时喊你来,主要今天的采访对象约了好多遍好不容易托人说好话才约上,不能出岔子,”打着领带的访谈主持人拍拍拉来的临时工,笑道:“一回国就让你来帮我打杂,不好意思啊凯文,晚上收工了请你喝酒。”

“小事,”凯文笑着,边调试着摄像机:“不过我好多年没碰机器了倒是真的,也就你信得过我。”

“不信啊,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只有你了。”

“不信是吧,那我现在走了。”

“别别别,哥,文哥,”主持人赶紧扒住他的手臂,正打闹,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人,又立马正经起来,低声问:“人来了,机器好了吗?”

凯文嗯了一声,也抬头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垂眸看着一旁呈着的文件,步履平稳往这边迈来,面容冷峻,头发一丝不苟,藏青色领带上简约的银色领带夹在射灯照耀下闪了一瞬,身旁跟着的助理还在争分夺秒地汇报着什么,在男人抬眼走到面前的时候正好说完,时间卡得可谓精准。

主持人跟相熟的助理对视一眼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对姜文焕伸出手:“姜总,我是今天访谈的主持人李奇。”

姜文焕礼貌握上:“你好。”感受到另一股注视,他看向摄像机背后的人,两张面无表情的脸相互对视上。

“您坐那边吧,我们有工作人员给您戴麦。”

由于李奇的打断,姜文焕收回视线,坐到摄像机正对着的沙发上。

问题都是提前给过的,姜文焕虽然不太喜欢在镜头前露面,但近些年为了公司的正面形象也会接受一些访谈,对于犀利的问题也能从容应对。

二十分钟的采访很专业,到末尾,李奇微笑着提问:“问一个没有提前告知的问题,不知道姜总方不方便回答?”

姜文焕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很轻地点了下头:“请说。”

“姜总年轻有为,掌管姜氏想必很辛苦,不知道您是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的呢?”李奇脸上挂着笑,不动声色地八卦起来。说实话虽然面前的访谈对象表现得很礼貌,但对于做过功课来的李奇来说,问这问题他心里也有点怵,不过要真套出话来,这期访谈就算没白做。

“不需要平衡。”

“哦?”见他愿意回答,李奇接着问:“那姜总的意思是,您单身,对吗?”

“是的。”

看着姜文焕的微笑,李奇莫名觉得有些瘆人,干笑两声看向镜头,说起结束语:“好的,感谢姜总接受我的采访…”

访谈结束姜文焕就走了,杂志方的工作团队也紧赶慢赶地收拾东西。李奇站到凯文身边,呼了口气:“天…跟这种大佬聊天真有压力,刚刚我差点以为要发飙赶我走了。”

“如果是我已经赶你走了,”凯文笑道:“财经人物什么时候转型娱乐了,这种问题都问。”

“你不懂,我故意的。”

凯文瞟了他一眼:“为了点击量?”

“嗯…也不全是吧,我跟你说啊,上周我那个傻缺同事不知道用什么关系约到了鄂氏的掌权人,访谈最后就问了这个问题,一点水平没有,像三流小报的,人直接就黑脸走了,我在旁边看得直想笑,什么脑残问题,人不扇他算好的。”

“那你今天不也问了?”

“不一样,鄂氏掌权人是女性,这时候你就要看到了啊,不管多厉害的女性都有这种无形的职场困境,要被问怎么平衡家庭事业,但是没人问男性,我今天就是故意问的,弥补这个空白!”

凯文眼神变了,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深度呢。”

“嗨…受我女朋友的熏陶,必须的。”李奇骄傲地挑了挑眉:“诶对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没有?”

凯文抬眉顿了顿,笑:“暂时,还没有。”

“哦——有情况,晚上再细说,怎么着,你跟我回一趟公司,收工了咱俩吃饭去?”

“行。”

-

李奇和凯文吃完饭,从饭桌上知道他有一心上人,这回是特地回国来追的,李奇还缠着问,凯文不愿意说了,李奇寻思着带他喝两杯,说不定多套两句。

“我跟你说这可难定位子了,哥们今天可是下血本请你!”李奇揽着他的肩膀踏进Yu club,动感的音乐迫使他抬高音量。

凯文环视一周,场地很大,氛围很在线,就是亲热的同性情侣好像不少。他扣过李奇的脖子,挨着他的耳边:“你带我来gay吧?”

李奇笑着看他,大声道:“哪能啊!我都知道你心里有个哥哥了,”说着,他把凯文带到提前定好的卡座,离舞池远,稍微不那么吵了,他说:“这说来可有意思了,这一开始就是普通酒吧,顶多消费高了点,后来有网红进来录视频,拍到店老板顺便聊了几句,不知道为啥就引了好多gay子来,然后来的那些人吧可能在他们圈算优质?我看有的哥们身材确实好,然后就更吸引同类人来了,这里就变成这样了,我也看过那个视频,老板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至于吧…可能眼光不同?这叫什么来着,我想想…gay圈天菜,对!gay圈天菜对我们直男没有吸引力,不对,对我这个直男没有吸引力,你已经弯了,不是哥们,你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弯了…”

凯文一手掌抵开靠近的李奇:“你好聒噪。”

“行行…先上酒,我还叫了阿远他们来,还有我那个同学,就是今天那个大佬的助理,一会一定要喝个够。”

他们这一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很久不见的熟人,聊得也算热络,只是凯文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他回国三天了,之前问鄂顺回国之后去哪,知道了地方就也跟着来了,到现在也还没联系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心却一直痒痒。

“看什么呢?怎么老看手机啊凯文,等谁消息呢?”

李奇搭腔:“哎哟哥几个我跟你们说,他这回算是栽了,你们以为他回国是干嘛的?”

凯文听李奇准备把自己那点事再说一遍,怕被起哄,便站起身借口要去卫生间,实际转道往大门出去透透气。

在门口点烟时,他又遇见了今天的采访对象,叫什么来着?姜文焕,对。

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站着的人不少,他们俩却又对视上了,两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对到一起,看了一眼又默契地错开,就当没看见对方,没别的,感觉磁场不对付。

姜文焕向来不喜欢这种很吵的地方,鄂顺倒是挺爱热闹,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出去喝酒。距离姜文焕上一次踏足这里还是三年前过来把喝醉的鄂顺带回去,第二天就分手了,不怎么美好的记忆。

不知道鄂顺还有没有跟那个叫孙子羽的男人联系,出国三年,早就断了也说不准。

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孙子羽,三年里难保没有其他人。

算了,跟他没关系。

-

殷郊定的是卡座,说要感受氛围,一楼的位置多,光是吧台就有好几个,姜文焕觉得设计得像迷宫。他还是一身西装,在这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却吸引眼球,被吸引的人看到是个帅哥便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魅力十足了。

许是他寻找张望得太显眼,很快就被盯上。穿着渔网的漂亮小0走到他附近,视线极其赤裸地看着他,指望着视线交汇后顺理成章地上去搭讪,不成想帅哥是帅,可惜是个木头,眼睛就像红外线扫描仪一样冰冷地看过一圈后往某个方向走去,再不上去就放跑了。

昏暗中,小男孩赶紧从另一边绕过去,急匆匆地拿着酒杯,就这么不小心地撞到他怀里。

“啊!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扫着被泼到的西装外套,位置绝妙,手底正好感受到鼓鼓囊囊的胸肌,这回逮住极品了,他抬眼看,一双眼睛圆圆的,眼皮上的珠光眼影闪闪发亮,夹着嗓子说:“不好意思先生,要不您跟我去卫生间,我帮您擦一下。”

“……”姜文焕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套:“不用了。”他侧过身就要走,手臂又被挽住。

男孩把整个身子都往上贴:“先生,要不我赔给您吧,您给我个电话…”

姜文焕皱着眉把手抽回来:“不用。”

“可是…”

“姜总?”第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齐齐看去,是从卫生间出来正要回去的小许,看到熟悉的身形想起姜文焕今晚的行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他。

小许走上前,刚刚他就隐约听到些对话,看到姜文焕西装上的酒渍就明白了大半,他看向一旁的男孩,男孩以为他是来抢人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敌意。

小许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男孩,男孩上下打量他,狐疑地接过。

“这是我的名片,姜总这件西装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后续的赔偿事宜会由我跟您对接,方便的话您也给我一张名片吧。”

男孩顿时涨红了脸,他看出搭讪的男人器宇不凡,但没想到真会让他赔啊,这得多少钱…

“你是谁啊?人家都没说什么,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一堆吵闹声中,刚进来的鄂顺精准听到了那边尖利的声音,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三个人站一块说话,似乎有什么矛盾,孙子羽也注意到那边,准确来说,那里的小闹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起来像两男争一男的八卦场面没人不爱看。

鄂顺注意到孙子羽的视线,毕竟是他的店,怕孙子羽不好意思放下他去处理,鄂顺主动道:“咱们过去看看?”

孙子羽本来没想去,酒吧嘛,这种事见多了,闹大了旁边的安保会处理的,不过既然鄂顺想吃瓜,他就久违地过去调解一下。

“几位客人,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这里的…”孙子羽快步走近,一转对上姜文焕的脸,眉头顿时皱起来,指着他:“啧,你是……”

姜文焕认出他,冷着脸没有搭话。

孙子羽想起来了,是三年前揍了辛甲的那个,顾客打人辛甲作为员工除了躲,一点都不能还手,孙子羽那天让他拦,第二天就看到他嘴角青了一块,搞得他挺愧疚。

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不就等到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鄂顺,”孙子羽朝还在后面的鄂顺招招手,故意道:“你来看看是不是你前夫哥。”

姜文焕眉头拧紧,被那三个字刺了一下。

助理眼神怪异地在几人身上流连了一番。

鄂顺脚步一顿,跟转过头来的姜文焕打了个照面,他硬着头皮走上前,靠近孙子羽耳边低声问:“很难处理吗?”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孙子羽侧过头回答他。

三年了竟然还没有断,姜文焕站在一旁,看这两人当着他的面调情,心里一阵不爽,板着的脸更严肃骇人。

小许跟着他这么些年,这表情只有真生气才见得到,一般这样就是要大发雷霆了。他赶紧圆场,对孙子羽道:“你好,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我们只是小矛盾,很快处理完。”

孙子羽挑了挑眉,瞟了姜文焕一眼:“那就好,这位客人控制一点,可别又砸了东西,就算拿到赔偿我们这边要复原还是很费时间的。”

姜文焕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又注意到鄂顺偷偷扯了扯孙子羽的袖子,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喂,我到底还能不能走啊?”泼酒的男孩见闹得这么大心里也有点慌,转头扮可怜模样看向姜文焕:“先生,您不会真的让我赔吧,我一个月也才…”

姜文焕闭眼舒了口气,不耐烦地打断:“走。”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各位再见!”男孩如蒙大赦,急忙离开这群人。

一个走了又来一个,在门口抽完烟的凯文在回卡座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站着的四个人,看得到脸的里面就有一个是同局的小许,但令他愣住的还是那个侧脸,难道是他喝多想出幻觉了?

身体自动驱使着他走近。

“顺哥?”

鄂顺转头,除他之外的姜文焕和孙子羽也看过去,小许不懂自家老板事情解决了怎么还不走,孙子羽默默嘀咕了声:“这熟人一个接一个的…”

鄂顺眯眼看了几秒才从昏暗的灯光下把他认出来,他惊喜地笑:“凯文。”

“是我,顺哥,”凯文两步做一步小跑过来,无视了周遭所有人,只看着鄂顺,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顺哥,竟然在这遇到你了,好巧,是缘分吧。”

鄂顺接话:“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联系我?”

“也就这几天,本来想着联系你的,怕你忙…”

“怎么会,都让你回国联系我了。”

姜文焕在一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看着这俩人在他面前相谈甚欢,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上来搭话的男人切成片。看样子这位平平无奇的男的是鄂顺在国外认识的,国内一个孙子羽,国外还有一个,厉害得很…

“好了,别聊了。”孙子羽打断站着说话的两人。

姜文焕对他这句话投以了略微赞赏的眼神。

孙子羽被他这么'挑衅'的看一眼,干脆勾住鄂顺的肩膀:“你们再约,说了今晚是我们的局。”他大概记得姜文焕误会他和鄂顺的关系,故意模糊了重点,反正加上崇应彪也是'我们'的局,有什么不对。

姜文焕咬紧后槽牙,好样的,还是开放式关系。

鄂顺早就感受到姜文焕不加掩饰的视线,他被看得浑身刺挠,也想早点上去:“我今天跟朋友在这边…”

凯文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也是跟朋友来的,没关系你们去,我们下次约。”

“好。”鄂顺礼貌笑了下。

姜文焕又被他对别人的笑刺到,他总是这样,不自觉地散发魅力,不知收敛,毫无顾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

“那,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后天也行,我朋友新开了家温泉酒店,你…有兴趣吗…”凯文的声音越说越小,可能是喝了酒让脑子都生锈了,约人去酒店未免太唐突,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姜文焕周身的气场顿时冷下来,一张脸铁青,下颚线紧绷,极不合时宜地啧了一声,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几人中间显得尤其突兀。

鄂顺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他怎么还不走。

站在一旁的小许也回过神来,走到姜文焕身边:“姜总,我陪您去卫生间处理下。”

“嗯。”姜文焕转头点了点,跟着他离开。

小许边走边伸手剥他的外套:“姜总脱下来吧,别让酒水浸到衬衫里。”

这个动作太亲近,小许平常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姜文焕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小许没有看他,似乎是故意避开他的眼神,姜文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想到鄂顺在后面,便随着小许把他的外套脱下架到手臂上。

“……”鄂顺看着这一幕,胸口闷闷的,转头对凯文露出笑容:“好啊,那这周末吧。”

姜文焕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步伐更快地离开。

“要不是老刘突然拉肚子也不至于临时喊你来,主要今天的采访对象约了好多遍好不容易托人说好话才约上,不能出岔子,”打着领带的访谈主持人拍拍拉来的临时工,笑道:“一回国就让你来帮我打杂,不好意思啊凯文,晚上收工了请你喝酒。”

“小事,”凯文笑着,边调试着摄像机:“不过我好多年没碰机器了倒是真的,也就你信得过我。”

“不信啊,这不是破罐子破摔只有你了。”

“不信是吧,那我现在走了。”

“别别别,哥,文哥,”主持人赶紧扒住他的手臂,正打闹,看着不远处走来的几个人,又立马正经起来,低声问:“人来了,机器好了吗?”

凯文嗯了一声,也抬头看去,西装革履的男人垂眸看着一旁呈着的文件,步履平稳往这边迈来,面容冷峻,头发一丝不苟,藏青色领带上简约的银色领带夹在射灯照耀下闪了一瞬,身旁跟着的助理还在争分夺秒地汇报着什么,在男人抬眼走到面前的时候正好说完,时间卡得可谓精准。

主持人跟相熟的助理对视一眼点了下头,上前一步对姜文焕伸出手:“姜总,我是今天访谈的主持人李奇。”

姜文焕礼貌握上:“你好。”感受到另一股注视,他看向摄像机背后的人,两张面无表情的脸相互对视上。

“您坐那边吧,我们有工作人员给您戴麦。”

由于李奇的打断,姜文焕收回视线,坐到摄像机正对着的沙发上。

问题都是提前给过的,姜文焕虽然不太喜欢在镜头前露面,但近些年为了公司的正面形象也会接受一些访谈,对于犀利的问题也能从容应对。

二十分钟的采访很专业,到末尾,李奇微笑着提问:“问一个没有提前告知的问题,不知道姜总方不方便回答?”

姜文焕十指交叉放在腿上,很轻地点了下头:“请说。”

“姜总年轻有为,掌管姜氏想必很辛苦,不知道您是如何平衡事业与家庭的呢?”李奇脸上挂着笑,不动声色地八卦起来。说实话虽然面前的访谈对象表现得很礼貌,但对于做过功课来的李奇来说,问这问题他心里也有点怵,不过要真套出话来,这期访谈就算没白做。

“不需要平衡。”

“哦?”见他愿意回答,李奇接着问:“那姜总的意思是,您单身,对吗?”

“是的。”

看着姜文焕的微笑,李奇莫名觉得有些瘆人,干笑两声看向镜头,说起结束语:“好的,感谢姜总接受我的采访…”

访谈结束姜文焕就走了,杂志方的工作团队也紧赶慢赶地收拾东西。李奇站到凯文身边,呼了口气:“天…跟这种大佬聊天真有压力,刚刚我差点以为要发飙赶我走了。”

“如果是我已经赶你走了,”凯文笑道:“财经人物什么时候转型娱乐了,这种问题都问。”

“你不懂,我故意的。”

凯文瞟了他一眼:“为了点击量?”

“嗯…也不全是吧,我跟你说啊,上周我那个傻缺同事不知道用什么关系约到了鄂氏的掌权人,访谈最后就问了这个问题,一点水平没有,像三流小报的,人直接就黑脸走了,我在旁边看得直想笑,什么脑残问题,人不扇他算好的。”

“那你今天不也问了?”

“不一样,鄂氏掌权人是女性,这时候你就要看到了啊,不管多厉害的女性都有这种无形的职场困境,要被问怎么平衡家庭事业,但是没人问男性,我今天就是故意问的,弥补这个空白!”

凯文眼神变了,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种深度呢。”

“嗨…受我女朋友的熏陶,必须的。”李奇骄傲地挑了挑眉:“诶对了,你现在有女朋友了没有?”

凯文抬眉顿了顿,笑:“暂时,还没有。”

“哦——有情况,晚上再细说,怎么着,你跟我回一趟公司,收工了咱俩吃饭去?”

“行。”

-

李奇和凯文吃完饭,从饭桌上知道他有一心上人,这回是特地回国来追的,李奇还缠着问,凯文不愿意说了,李奇寻思着带他喝两杯,说不定多套两句。

“我跟你说这可难定位子了,哥们今天可是下血本请你!”李奇揽着他的肩膀踏进Yu club,动感的音乐迫使他抬高音量。

凯文环视一周,场地很大,氛围很在线,就是亲热的同性情侣好像不少。他扣过李奇的脖子,挨着他的耳边:“你带我来gay吧?”

李奇笑着看他,大声道:“哪能啊!我都知道你心里有个哥哥了,”说着,他把凯文带到提前定好的卡座,离舞池远,稍微不那么吵了,他说:“这说来可有意思了,这一开始就是普通酒吧,顶多消费高了点,后来有网红进来录视频,拍到店老板顺便聊了几句,不知道为啥就引了好多gay子来,然后来的那些人吧可能在他们圈算优质?我看有的哥们身材确实好,然后就更吸引同类人来了,这里就变成这样了,我也看过那个视频,老板长得好看是好看,但也不至于吧…可能眼光不同?这叫什么来着,我想想…gay圈天菜,对!gay圈天菜对我们直男没有吸引力,不对,对我这个直男没有吸引力,你已经弯了,不是哥们,你怎么好好的突然就弯了…”

凯文一手掌抵开靠近的李奇:“你好聒噪。”

“行行…先上酒,我还叫了阿远他们来,还有我那个同学,就是今天那个大佬的助理,一会一定要喝个够。”

他们这一桌陆陆续续来了几个很久不见的熟人,聊得也算热络,只是凯文一直心不在焉,时不时地看看手机,他回国三天了,之前问鄂顺回国之后去哪,知道了地方就也跟着来了,到现在也还没联系人家,不知道怎么开口,心却一直痒痒。

“看什么呢?怎么老看手机啊凯文,等谁消息呢?”

李奇搭腔:“哎哟哥几个我跟你们说,他这回算是栽了,你们以为他回国是干嘛的?”

凯文听李奇准备把自己那点事再说一遍,怕被起哄,便站起身借口要去卫生间,实际转道往大门出去透透气。

在门口点烟时,他又遇见了今天的采访对象,叫什么来着?姜文焕,对。

不知道为什么,门口站着的人不少,他们俩却又对视上了,两张没什么表情的脸又对到一起,看了一眼又默契地错开,就当没看见对方,没别的,感觉磁场不对付。

姜文焕向来不喜欢这种很吵的地方,鄂顺倒是挺爱热闹,之前在一起的时候就经常出去喝酒。距离姜文焕上一次踏足这里还是三年前过来把喝醉的鄂顺带回去,第二天就分手了,不怎么美好的记忆。

不知道鄂顺还有没有跟那个叫孙子羽的男人联系,出国三年,早就断了也说不准。

算了,跟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没有孙子羽,三年里难保没有其他人。

算了,跟他没关系。

-

殷郊定的是卡座,说要感受氛围,一楼的位置多,光是吧台就有好几个,姜文焕觉得设计得像迷宫。他还是一身西装,在这地方显得格格不入却吸引眼球,被吸引的人看到是个帅哥便不觉得奇怪,反而觉得魅力十足了。

许是他寻找张望得太显眼,很快就被盯上。穿着渔网的漂亮小0走到他附近,视线极其赤裸地看着他,指望着视线交汇后顺理成章地上去搭讪,不成想帅哥是帅,可惜是个木头,眼睛就像红外线扫描仪一样冰冷地看过一圈后往某个方向走去,再不上去就放跑了。

昏暗中,小男孩赶紧从另一边绕过去,急匆匆地拿着酒杯,就这么不小心地撞到他怀里。

“啊!对不起对不起…”男孩扫着被泼到的西装外套,位置绝妙,手底正好感受到鼓鼓囊囊的胸肌,这回逮住极品了,他抬眼看,一双眼睛圆圆的,眼皮上的珠光眼影闪闪发亮,夹着嗓子说:“不好意思先生,要不您跟我去卫生间,我帮您擦一下。”

“……”姜文焕往后退了一步,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外套:“不用了。”他侧过身就要走,手臂又被挽住。

男孩把整个身子都往上贴:“先生,要不我赔给您吧,您给我个电话…”

姜文焕皱着眉把手抽回来:“不用。”

“可是…”

“姜总?”第三个声音打断了他们,两人齐齐看去,是从卫生间出来正要回去的小许,看到熟悉的身形想起姜文焕今晚的行程,试探性地喊了一声,没想到真是他。

小许走上前,刚刚他就隐约听到些对话,看到姜文焕西装上的酒渍就明白了大半,他看向一旁的男孩,男孩以为他是来抢人的,眼神顿时有了几分敌意。

小许从兜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男孩,男孩上下打量他,狐疑地接过。

“这是我的名片,姜总这件西装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后续的赔偿事宜会由我跟您对接,方便的话您也给我一张名片吧。”

男孩顿时涨红了脸,他看出搭讪的男人器宇不凡,但没想到真会让他赔啊,这得多少钱…

“你是谁啊?人家都没说什么,你、你多管什么闲事!”

一堆吵闹声中,刚进来的鄂顺精准听到了那边尖利的声音,看不清是谁,只看到三个人站一块说话,似乎有什么矛盾,孙子羽也注意到那边,准确来说,那里的小闹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看起来像两男争一男的八卦场面没人不爱看。

鄂顺注意到孙子羽的视线,毕竟是他的店,怕孙子羽不好意思放下他去处理,鄂顺主动道:“咱们过去看看?”

孙子羽本来没想去,酒吧嘛,这种事见多了,闹大了旁边的安保会处理的,不过既然鄂顺想吃瓜,他就久违地过去调解一下。

“几位客人,发生什么事了,我是这里的…”孙子羽快步走近,一转对上姜文焕的脸,眉头顿时皱起来,指着他:“啧,你是……”

姜文焕认出他,冷着脸没有搭话。

孙子羽想起来了,是三年前揍了辛甲的那个,顾客打人辛甲作为员工除了躲,一点都不能还手,孙子羽那天让他拦,第二天就看到他嘴角青了一块,搞得他挺愧疚。

看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不就等到了,打狗还得看主人呢。

“鄂顺,”孙子羽朝还在后面的鄂顺招招手,故意道:“你来看看是不是你前夫哥。”

姜文焕眉头拧紧,被那三个字刺了一下。

助理眼神怪异地在几人身上流连了一番。

鄂顺脚步一顿,跟转过头来的姜文焕打了个照面,他硬着头皮走上前,靠近孙子羽耳边低声问:“很难处理吗?”

“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孙子羽侧过头回答他。

三年了竟然还没有断,姜文焕站在一旁,看这两人当着他的面调情,心里一阵不爽,板着的脸更严肃骇人。

小许跟着他这么些年,这表情只有真生气才见得到,一般这样就是要大发雷霆了。他赶紧圆场,对孙子羽道:“你好,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吧,我们只是小矛盾,很快处理完。”

孙子羽挑了挑眉,瞟了姜文焕一眼:“那就好,这位客人控制一点,可别又砸了东西,就算拿到赔偿我们这边要复原还是很费时间的。”

姜文焕皱眉看了他一眼,眼神又注意到鄂顺偷偷扯了扯孙子羽的袖子,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喂,我到底还能不能走啊?”泼酒的男孩见闹得这么大心里也有点慌,转头扮可怜模样看向姜文焕:“先生,您不会真的让我赔吧,我一个月也才…”

姜文焕闭眼舒了口气,不耐烦地打断:“走。”

“谢谢啊,那我先走了,各位再见!”男孩如蒙大赦,急忙离开这群人。

一个走了又来一个,在门口抽完烟的凯文在回卡座的必经之路上看到站着的四个人,看得到脸的里面就有一个是同局的小许,但令他愣住的还是那个侧脸,难道是他喝多想出幻觉了?

身体自动驱使着他走近。

“顺哥?”

鄂顺转头,除他之外的姜文焕和孙子羽也看过去,小许不懂自家老板事情解决了怎么还不走,孙子羽默默嘀咕了声:“这熟人一个接一个的…”

鄂顺眯眼看了几秒才从昏暗的灯光下把他认出来,他惊喜地笑:“凯文。”

“是我,顺哥,”凯文两步做一步小跑过来,无视了周遭所有人,只看着鄂顺,笑得露出尖尖的虎牙:“顺哥,竟然在这遇到你了,好巧,是缘分吧。”

鄂顺接话:“是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联系我?”

“也就这几天,本来想着联系你的,怕你忙…”

“怎么会,都让你回国联系我了。”

姜文焕在一旁像个木头桩子似的看着这俩人在他面前相谈甚欢,眼神锐利得像要把上来搭话的男人切成片。看样子这位平平无奇的男的是鄂顺在国外认识的,国内一个孙子羽,国外还有一个,厉害得很…

“好了,别聊了。”孙子羽打断站着说话的两人。

姜文焕对他这句话投以了略微赞赏的眼神。

孙子羽被他这么'挑衅'的看一眼,干脆勾住鄂顺的肩膀:“你们再约,说了今晚是我们的局。”他大概记得姜文焕误会他和鄂顺的关系,故意模糊了重点,反正加上崇应彪也是'我们'的局,有什么不对。

姜文焕咬紧后槽牙,好样的,还是开放式关系。

鄂顺早就感受到姜文焕不加掩饰的视线,他被看得浑身刺挠,也想早点上去:“我今天跟朋友在这边…”

凯文点点头表示明白:“我也是跟朋友来的,没关系你们去,我们下次约。”

“好。”鄂顺礼貌笑了下。

姜文焕又被他对别人的笑刺到,他总是这样,不自觉地散发魅力,不知收敛,毫无顾忌,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也这样。

“那,哥,你明天有没有时间,后天也行,我朋友新开了家温泉酒店,你…有兴趣吗…”凯文的声音越说越小,可能是喝了酒让脑子都生锈了,约人去酒店未免太唐突,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姜文焕周身的气场顿时冷下来,一张脸铁青,下颚线紧绷,极不合时宜地啧了一声,竟然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在几人中间显得尤其突兀。

鄂顺看了他一眼,心里暗想他怎么还不走。

站在一旁的小许也回过神来,走到姜文焕身边:“姜总,我陪您去卫生间处理下。”

“嗯。”姜文焕转头点了点,跟着他离开。

小许边走边伸手接他的外套:“姜总脱下来吧,别让酒水浸到衬衫里。”

这个动作太亲近,小许平常不会这么没有分寸,姜文焕顿了顿,看了他一眼,小许没有看他,似乎是故意避开他的眼神,姜文焕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一想到鄂顺在后面,便随着小许把他的外套脱下架到手臂上。

“……”鄂顺看着这一幕,胸口闷闷的,转头对凯文露出笑容:“好啊,那这周末吧。”

姜文焕回头看了一眼,又转过头,步伐更快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