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什…不行…呜啊…!”鄂顺被疯狂地顶弄撞得浑身抖动,冲刺的速度凶狠暴戾,肉壁包着粗壮的鸡巴又被横冲直撞地捅开,鄂顺小腹绷紧,低眼一看那性器的轮廓恐怖至极,像要从他的肚子里破茧而出,恐惧感席卷,鄂顺心跳加速,喉咙发不出声音,眼前闪过白光,无意识地,只感觉肚子里被股股精水填满注满,小腹鼓起的弧度好似孕育了生命,他听不见周围的声音,也听不到姜文焕在他耳边说了什么,只感觉瞳孔对不上焦了…

再清醒的时候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睡衣出现在姜文焕的房间里,鄂顺睁开眼看着天花板,缓了几分钟才看向周围,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突然的,他就陷入了落寞的情绪中,他撑起身体坐在床上,想喊姜文焕一张嘴却发现嗓子哑得一时发不出声音,清了清干燥的嗓子,发出的声音又沙沙得难听。

微弱的声音传不出去,姜文焕却还是在下一秒出现,他站在门框边和鄂顺对视一秒:“我去倒杯水。”

鄂顺抬起手,想让他先过来一下,姜文焕却自顾自地走开了,再回来时把蜂蜜水递到鄂顺手里,鄂顺抿了一口又还给他,干涸的嗓子一下子舒适了。

“难受吗?好像做太过了。”姜文焕把杯子放到一边,捧起他的脸,两手拇指轻轻揉着他肿成两颗小葡萄的眼睛:“对不起。”

被这么一道歉鄂顺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事啦…”

姜文焕笑了笑:“饿不饿?”

鄂顺黏糊糊地嗯了一声:“几点了?”

“快一点。”

“啊……”鄂顺头一低,抵在他的肩膀,又懒懒抬起手勾住他的脖子。

“要抱抱吗?”

“不是很明显吗…”

姜文焕低笑一声,抬手环住他的腰,哄小孩的语气:“抱一会就要起床吃饭了。”

“不想动…你抱我去…”

姜文焕挑了挑眉:“这么辛苦吗,下不了床了?”

“……”鄂顺猛地推开他,耳朵几乎是瞬间泛红,瞪大眼睛语无伦次:“你去,去做饭,我我一会就下去。”

姜文焕笑着点点头:“吃什么都可以?”

“都可以!快,快走。”鄂顺还催促似的推了他一下。

临走前姜文焕揉了揉他翘起来的头顶:“快起床。”

“知道了,啰嗦…”

自从在意识清醒下二次开荤后,他们极其自然的同床共枕,鄂顺喜欢一伸手摸得到他的感觉,让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人。两人对上眼神就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只是挨着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小心碰到,后来就…覆水难收了。

鄂顺迷上他的嘴唇,厚实饱满的触感,常常亲得他七荤八素整个人晕晕的,但是很舒服,于是看到了就忍不住贴贴蹭蹭,睡前要亲,睡醒也要亲,姜文焕在说话,他的注意力又被他开开合合的唇瓣吸引,听不到他说了什么,身体就不由自主地凑上前吻上。

“你有听我说话吗?”姜文焕松开放在他腰上的手,看着鄂顺被亲得粉粉没什么意识的表情有些无奈。

鄂顺懵懵地眨了眨眼,又诚实的摇摇头。

姜文焕气笑了,抬手捏他的脸:“我说,助理刚刚打电话让你下午过去开会,别忘了。”

“哦…”鄂顺瘪了瘪嘴,又低下头靠进他怀里:“好懒啊…不想去…”

姜文焕抚摸着他的后脑勺:“这是你的工作。”

“知道啦,对了…”

桌上突然响起的铃声打断了他的话,鄂顺皱眉生气地啧了一声,姜文焕笑着顺顺他的头发,伸手拿起桌上的手机递给他,鄂顺抿了抿嘴接通电话,又惊喜地散开眉头:“喂凯子,你回国啦,行,行啊,那先这样,拜。”

鄂顺放下手机:“我很久不见的朋友回来了,约我晚上聚一聚,你跟我一起去吧。”

姜文焕顿了顿:“好。”

鄂顺开开心心地起身准备,没有留意姜文焕的表情。

饭点,到了约定的餐厅,鄂顺不让姜文焕穿死板的西装,换了上次商场给他挑的衣服让他和他并行。推开包厢门,大圆桌坐了七八个人,靠近主位旁空了两个座位,见鄂顺进来,正中间的凯子站起身,笑着跟走近的鄂顺张开双臂。

鄂顺跟他拥抱完便落座,凯子给他酒杯里倒了半杯酒,眼神瞟到一旁的姜文焕,微不可察地嗤了一声,调笑道:“还是他呢。”

“嗯?”鄂顺回头看了面无表情的姜文焕一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之间的渊源,他讪讪地笑了两声,为了避免更多不必要的解释,只得点头:“呃…嗯。”

好在话题并没有停留在这多久,毕竟是鄂顺带来的人,在座的顶多多打量了姜文焕几眼。

鄂顺和其他人叙旧,姜文焕就在一旁静静待着,从他们共举杯,到不等他拿起酒杯就默契地无视他放下来的动作,姜文焕知道自己是被排除在外的一个,这里都是家底厚的富家少爷,他的身份就是鄂顺包养的小情,跟他们比就是低一等,说难听点跟玩具仆人没有差别。

他是窘迫的,他却似乎已经习惯了,适应了,能够麻木地接受这种窘迫。

姜文焕靠近鄂顺耳边告诉他自己去一趟卫生间,鄂顺摆摆手让他去,他一离开,凯子就把话题引过去。

“上厕所还得请示呢,”凯子看了周围的人一圈,其他人也跟着摇头笑笑:“鄂少,你真换口味了?我以为你顶多包两个月,这么久了还玩着呢?”

现在要解释他们的关系鄂顺也无从下口,不清不白不清不楚的,反驳一句还得牵出来十句,从头说起天都亮了,鄂顺打心底觉得没必要费这心力:“老是换多麻烦,这个懂事。”

凯子跟姜文焕之前那事本来只是小事一桩,可鄂顺后来却突然说把他包了,还弄了个保镖的假名头,明知道他俩有矛盾还这么护着一个没说过几句话的人,这不活活打了他的脸说他不如一个服务生吗。

“呵,这样…”凯子抬眉,抬手搭上他的肩:“懂事的我认识多了,这不今天让你来,特地找了一小明星吗,漂亮眼睛大还上道,保证你喜欢。”

说着就拍拍手让人进来,清秀的男生往鄂顺身边走,v领衬衫露了一截白皙的锁骨,西装裤掐出纤细的腰线,勾勒着圆润的臀瓣,放以前鄂顺肯定是吃这口,现在不知怎的怎么看怎么觉得无聊。

太瘦了,感觉风一吹就会倒,脸涂得那么白,跟死了三天似的,站到身边都闻到若有似无的脂粉味,饭都吃不下了。

男生局促地站在鄂顺身旁,像是不知道该不该坐下,凯子连忙招手:“行了坐啊,愣着干嘛。”

“诶…”鄂顺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生就坐到了姜文焕的位置。

凯子又忙拉着他说话:“怎么样,好看吧,是不是你的口,”见鄂顺不说话, 凯子又笑:“我说鄂少,你跟你那个保镖,不会是你被压吧?”

“…!”鄂顺瞪大眼睛,猛地蹙眉,面子一下有点挂不住:“胡说什么!”

“哎哟别生气呀,”凯子哈哈大笑,又拍拍他的肩膀:“咱们鄂少都是在上面的,那谁一副大老粗的样子,还打算处多久,能爽吗压着。”

“玩够了就分行不行!”鄂顺口不择言。

“分?你俩原来是处着啊?”

“谁跟他处了!”

“行行行没处没处…哎哟笑得我…”

姜文焕打开包厢门,凯子脸上的谄媚变成的挑衅般地笑,鄂顺皱着眉往他那看去,心里涌出一股心虚,姜文焕平静地看着屋里的人,还有他座位上的陌生面孔,盯了一秒,他沉默地转身出去,鄂顺刚要站起身就被凯子一手压下。

“着什么急啊,又不是你老婆犯得着追他去吗,你看他多识趣,知道不能打扰鄂少你兴致啥也不说就走了,快,喝酒喝酒…”

是啊,他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就出去了,难道真的在给别人腾位置吗,鄂顺有些说不出的胸闷,可说来他和姜文焕也称不上情侣,保镖还是包养,界限早就模糊了,说不定姜文焕就是把他当金主,用心服务好罢了。

这么想着,鄂顺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换来周遭的欢呼后,带着烦闷越喝越多,旁边的男生也在凯子的眼神示意下一杯一杯往里添。

鄂顺又不是第一天出来玩,哪里不知道那孩子安的什么心思,但他就是单纯想喝酒而已。

饭局到散场的点,鄂顺除了脸有点红倒是没看出多大醉意,只是表情看起来闷闷不乐的,凯子又撺掇着下半场,鄂顺摆手说自己想回家,跟着几人推开包厢门,才看到姜文焕一直站在门外等着。

凯子哼笑,挖苦了一句:“还真是保镖啊。”

姜文焕没什么反应,从男生手里要将鄂顺拉到身边:“我们回家。”

“……”酒精放大了情绪,鄂顺看他越冷静就越不是滋味,他甩开姜文焕的手揽住旁边男生的肩:“你去开车,我们还要下半场。”

姜文焕沉默地看了他几秒,眼神又从他的眼睛盯到他的手,深邃的墨色眸子晦暗不明,鄂顺心底有些害怕他生气,又矛盾地希望他稍微发点脾气,起码证明他们不是单纯的包养或者雇佣的关系,起码吃点醋,证明他对他有感情,只要他出声阻止一句,他马上就跟他回家。

见气氛僵持住,凯子又出声打岔:“让你去开车,听不懂人话啊?就这也叫懂事…”

懂事,他是这么介绍的?

姜文焕的心脏像一瞬间被揪起,他低眼转过身,咬着牙语速放得很快,不让人察觉他是一个有意限制雇主的不懂事的保镖:“我去开车。”

鄂顺眉头紧锁,从男生肩上的手也松下来,瞪着他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

男生和鄂顺坐在后座,姜文焕默不作声地开车,男生偷看了鄂顺好几眼,发现他只是直直盯着前方。

明明是不一样的地方,姜文焕却觉得跟记忆中的那天相像到能重叠,只不过那时他是服务生,现在是站在门外等候的保镖,相同的是,他从来都不是能跟鄂顺在同一条水平线上的人。

应该摆正自己的姿态了。

高级会所的包厢隔音很好,他只能隐约听到里面嬉闹劈酒的声音,一门之隔,却像距离好远,一个在高山,一个在低谷。

愈望愈无望。

鄂顺喝得烂醉被男生扶着出来,凯子临走前还特地当着姜文焕的面叮嘱男生好好照顾鄂顺,男生笑着点头应下,又对姜文焕说:“你是开车的吧,可以麻烦你开车送我们回去吗,鄂少刚刚说带我也去。”

姜文焕脸冷得吓人,他无从考证男生的话,但鄂顺却实实在在地揽着他,姜文焕强压着怒气往前,男生在心里抱怨他不知道搭把手。

送到家,姜文焕给男生安排四楼的客房时,对方一脸的‘大哥你没事吧’,姜文焕一手稳着鄂顺一边冷漠地告诉他:“喝醉的人硬不起来,你要回去吗?”

两个选择,要么安生待一晚,要么现在滚。男生克制着深呼吸一口,不爽地爬上四楼,姜文焕也没提醒他有电梯。

鄂顺迷糊地睁开眼,手往旁边一揽没有人,后知后觉地想起昨晚的事,烦闷地叹了口气起床洗漱完下楼,餐桌上摆了两个盘子,姜文焕的位置却坐着昨晚那个男生。

鄂顺皱了下眉:“你怎么在这。”

男生刚挂起的笑又陡然僵住,尴尬了一会,笑道:“昨天是您让我跟着回来的呀?”

姜文焕从厨房里走出来,面无表情地把两杯水放到桌上,又退到一边,像个随时等待吩咐的仆人。这幅低姿态反而让鄂顺不悦,他把赶人的话咽回去,故意坐下用餐,由男生开启话题,他便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偶尔瞟到一旁的姜文焕,发现他还是波澜不惊。

鄂顺突然放下筷子的声音很大,把坐在对面的男生吓了一跳,生怕自己是说错了什么话,鄂顺看向姜文焕:“你送他回去。”

姜文焕跟他对视,一会才应了声:“好。”

气氛变得冰冷,男生小心地观察面前两人,在姜文焕眼神落到他身上时才站起身跟着他出去。

路程不长,姜文焕把他放到酒店门口,重新回去时鄂顺正坐在沙发上背对着他,听到动静转过身看一眼又转回去:“送走了?”

“送走了。”

“昨晚谁让他来的。”

姜文焕站在原地:“他说是你。”

“他说是我你就让他来了?”

“……”

“是不是我带谁回来你都无所谓啊?”鄂顺提高了分贝,语气并不友善。

要怎么有所谓呢,有所谓有用吗。姜文焕静了静,声音机械:“我管不了。”

“你管不了,哈…”鄂顺笑了,缓慢地点了两下头,他太了解姜文焕了,知道什么话最能刺痛他:“你确实管不了,不过是我随手花点钱包养的,伺候好我就行了,有什么资格管。”

姜文焕沉默了许久,鄂顺甚至期待他暴怒、吼叫、剧烈争吵,但并没有,他的话像一拳砸进棉花里,姜文焕的容忍反而把他衬托得像个阴晴不定的疯子。

“姜文焕,你出息了…”鄂顺冷笑一声:“你回主家吧,我最近不想见到你。”

姜文焕鼻腔和胸口泛酸,他就像个被丢回去返厂维修的机器,只要鄂顺让他走他就不得不走,他不要了,就不要了。

姜文焕张了张嘴,喉咙发干,半晌才应:“好。”

“你!”鄂顺蹙眉转过身,回应他的只有大门砰的关上的声音:“他妈的姜文焕你有种!”

半个月,鄂顺没再见到他,刚开始他还想着姜文焕来求求他,说不定他高兴了就让他回来,又半个月,他想着姜文焕只要给他发一条信息他就让他回来,可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次他回答姜文焕想吃什么的问题上,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以至于他现在想翻翻聊天记录都发现他们没什么在手机上说的,连个思念的载体都没有。

鄂顺从小到大都被捧着,此刻也固执地不愿低头,哪怕他不能适应新厨师做的饭,不能适应醒来总是一人。

为了避免待在空荡的家里,鄂顺醒了就上班,下班了就和几个朋友喝酒,三餐看心情吃,见他身边没人,凯子还以为鄂顺真把姜文焕踹了,调侃着问起时却被鄂顺一记眼刀刺得不敢说话,只能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酒一杯一杯,鄂顺把各种各样颜色的酒兑到一起,可喝得脚步都飘意识都混沌,被司机送回家躺到床上时,鄂顺脑子里却还是不受控制地想到姜文焕,他把头埋进枕头,胸腔泛酸,房间里只剩呜呜的抽泣。

迷乱中,他尊从心底的渴求拨通那个号码,或许是职责所在,电话很快就被接通,听到熟悉的声线,哪怕只是短促的一声‘喂’,鄂顺的委屈就决堤般遏制不住,手机被垫在耳朵下,留下的泪水啪嗒地滴到屏幕上,他带着哭腔和颤抖冲电话那头发泄般的哭喊:“我不喜欢一个人!姜文焕,你明知道我不喜欢一个人!”

听着深夜电话传来止不住的哭泣,姜文焕忍着心酸,故作镇定地问他:“是不是又喝酒了?”

“你他妈的姜文焕…操过了就跑,你他妈是人吗…我不找你你就真的不找我,你以为你是谁啊!没有我你还欠着债呢…王八蛋…有人愿意做这种亏本买卖雇你…你…你就应该感恩戴德啊!谁让你惹我生气的!像个累赘…搞得我…”

电话那头静了很久,姜文焕说:“我知道,就十天了,十天后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耳边传来嘟嘟声,鄂顺还在不清醒地嘟囔:“搞得我…像个累赘一样缠着你…

“姜文焕你说话呀…你怎么不说话…呜…”

不知道什么时候哭累了,鄂顺又在迷糊疲乏中睡去。

第二天被鄂崇禹的电话吵醒,鄂顺看清了屏幕上的备注才不得不接通:“喂爸…”

“还没睡醒啊?”

“周末嘛…”鄂顺翻身揉了揉眼睛,又打了个哈欠:“有什么事吗爸?”

“你不是把那个保镖退回来了吗,重新回来挑一个吧,你一个人老是喝酒喝酒,做老子的怎么放心。”

“我不用爸,我现在自己就…”鄂顺一顿,回家,那不就能见到姜文焕了,他从床上腾地弹起来,头疼得嘶了一声,又赶紧回答:“我下午过去!”

“现在已经下午了!”

“那我一会过去!”

鄂顺匆匆忙忙地洗漱,学着姜文焕照顾他那样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虽然甜得有些难以下咽。

没让司机来接,鄂顺想着回家领姜文焕回去,让他开车就行了。到家门口把车钥匙扔给佣人,鄂顺直直地进门上电梯到鄂崇禹的办公区。

“爸!我来了,保镖在哪选,我原来那个还在吗?”

“毛毛躁躁,”鄂崇禹摘下老花镜,依旧板着脸:“你还惦记着原来那个干嘛,剩不到十天,干脆换个新的。”

“什么十天?”鄂顺蹙眉,大门被打开,一身西装的姜文焕冷着脸进门。

鄂崇禹抬手指了下:“喏,正好我把他叫来了,他那个合同剩十天就到期了,你玩也玩够了吧。”

“十天…”鄂顺的脑袋好像被迎头砸了一下,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听到他们的谈话,姜文焕已经麻木到心里都没有反应,他的眼神短暂落到鄂顺身上,又微微低头避开,和这里的所有仆人一样毕恭毕敬,像清除数据恢复出厂后的机器,生疏到让鄂顺心痛。

“正好,你们谈谈吧,”鄂崇禹站起身拍拍他的肩,毫不避讳地说:“我的意思是,你既然玩够退回来了,这十天也不一定要待完。”

又剩下他们两个了,鄂顺看着他,张了张嘴半晌才伸出手,却被姜文焕侧身躲过了。

鄂顺像踩空了一节楼梯般心头一颤:“阿焕…我知道错了,我那天跟他们说的话我就是…”

“我们的关系解释起来很麻烦,我知道,我理解的。”鄂顺的表情还没开始轻松,姜文焕就冷冰冰地补了一句:“少爷。”

“什么…我说过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不用…”

“不合适,”姜文焕低着眼不看他:“还是谈合同的事吧。”

“我们可以续约呀…就…就跟之前一样,我不会任性了,我…”

“我希望提前结束,”姜文焕打断,又看向他,鄂顺从未见过他如此绝情的模样,他那么平静,说出来的话却像刀子扎进他的心:“一直以来谢谢你,是你挽救了我的人生,那些债真的一度让我身心俱疲,我看不到尽头,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连睡觉都是奢侈,我感觉哪里都没有氧气,有一段时间我甚至想过一跃而下,一切是不是就轻松了,直到你出现了。”姜文焕静了几秒,他的声音似乎沙哑了些:“但我很快又发现,我这种光是生存就费尽心力的人不配站在你身边,我不能这样站在你身边。”

“你别胡说八道了,我都说我知道错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啊…”鄂顺低下头,眼泪汇成玻璃珠掉到地上,发红的眼眶被胡乱的揉弄,泪水沾湿了虎口。

这次姜文焕没有抱住他:“对不起,是该告一段落了。”

空间安静了,好像时间都不流动。

鄂顺沉默了许久,再抬起头的时候正在眼中积攒打转的眼泪也随之滑落留下一道泪痕,他的卧蚕发红,嘴唇倔强的撅起,眼神却显得失望又空洞:“好,那我再救你一次,你的人生重新开始了,滚吧。”

“谢谢。”姜文焕原地站了一会,离开时,连最后的拥抱都没有。

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限制他留住他,什么陪在他身边都是假的,一纸合同失效的时候,他就如挣脱了木架的人偶,断了线的风筝,远去了。

鄂顺哭得没听见渐近的脚步声,直到鄂崇禹的声音响起,才红着眼抬头仰视他。

“你们真的在一起了?”

鄂顺眼眶红红,瞳孔湿漉漉的,睫羽沾满泪珠,他吸了吸鼻子瘪着嘴摇摇头,他们之间怎么能算在一起了呢,这时候他才猛然想起,姜文焕从没说过喜欢他,串着泪珠的线崩断,鄂顺哭得更厉害,肩膀都颤抖起来。

“笨蛋…”鄂崇禹皱紧眉头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过了一阵叹了口气才道:“快起来,蹲着像什么样子,他合同虽然还有十天到期,但你动不动就加工资加工资,那一百万早就还清了,按条款他随时能走,你想想他为什么还清了还跟着你。”

“还清了…”鄂顺愣愣地眨了眨眼,他是想陪在自己身边的,是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伤姜文焕的心了,顾及什么面子里子,不应该说那种话,不应该让他在外面等那么久,不应该为了气他揽着别人走的。

鄂顺看着鄂崇禹抽噎了一下,晶莹的眼泪滚落:“爸,我做错事了,怎么办啊…”

“……”鄂崇禹还是招架不住伸了只手给他,嘴里还念叨着:“错了就去弥补,我早觉得你们关系不一般,你还真想给我领那么个家伙当儿媳,家门不幸啊…唉…”

即便没有合同,多出来的时间鄂家还是按照工资结给姜文焕,大抵是不想他多纠缠,除了工资还发了离职奖金,不知道多给了多少,反正满打满算十八万八,跟嫁妆似的。

就是不知道是发的意思,还是拜拜,让他有多远滚多远的意思。

姜文焕没有闲心想这些有的没的,他觉得累了,被迫挺直的脊椎软下来,身心俱疲,只想好好休息,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回了家,之前一直没有自己的时间,两年来第一次再回来,绿色油漆门生锈掉皮的地方更多了,被摔得变形的地方还是那一块,门锁也依旧锁不上,也好,方便他进去,钥匙早就不知道扔到哪去了。

他走进门,到处是厚厚的灰尘,里面的家具却回到了原处包着一层防尘罩,摔烂的东西都不见了,记忆中那洒满骨灰的地方现在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痕迹。

在那之后鄂顺还是派人过来了吗,怎么没说过,大概又是忘了,关于他的事,他什么都记不住。

姜文焕走进房间,没有被子没有枕头,只有老旧的木床上孤零零放着一张薄薄的床垫,这个屋子里好像所有坏掉的东西都被清理掉了。他躺上床,蜷缩在一起,宛如羊水中的婴儿,闭上眼便睡去了。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所拥有的一切都在一件件离开他,他拼命地追赶奔跑,却有无数只漆黑的手把他往后拽,用力得快把他勒窒息。

大概是上辈子做过太多坏事,这辈子才会这么悲惨。

姜文焕从睡梦中惊醒时天已经黑了,头睡得很痛,全身的骨头酸得像打碎了重新拼在一起似的,他淌了一身汗,脊背都黏糊糊的,屋子里没有开灯,黑得可怕,一瞬间有梦境与现实重叠的惊悚感。

姜文焕在这间屋子里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

三天里,他清理了整个屋子,请师傅重新排了水电线路,换了年久失修的灯管和忽冷忽热的热水器。隔壁阿姨看了好几眼才把姜文焕认出来,吵着要给他介绍自己的侄女,姜文焕简单推脱了两句,阿姨又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姜文焕说自己想找一间店面,不用太大,做饮食,最好地段人流量高一点,阿姨一听来了劲,把人民路自己家的店铺介绍给他,吹得天花乱坠,说是以前的租客做什么做得多好,最后是回老家娶媳妇了才不得已放了手。

后来签了合同姜文焕才知道,阿姨的侄女就在隔壁开花店。

女孩子扎着侧边马尾,一身白色碎花裙,看起来文静乖巧,忙装修这几天打过几次照面,女孩子说自家姑姑就是瞎操心,让他别放心上,姜文焕温和地点头应好。

为了省人工,姜文焕大多在店里亲力亲为,也算是当当初在主家练出来的,什么都会点,几个师傅不但不嫌他碍事,反而都夸他做事利索。

忙到傍晚,天边被晚霞烫得焦黄,又在火光燃尽后变得幽暗,沿街的路灯已经亮起来,姜文焕在路上买了份炒米粉回家。

打开门,看到里面亮着的灯,姜文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冲进去,脑子里走马灯般闪过无数相似的画面,但这次红木椅上坐着的不是满臂纹身凶神恶煞的催债人,而是楚楚可怜的前雇主。

竟然把换门锁的事忘了。

“阿焕,我…”

“你怎么来了?”姜文焕打断他的同时松了口气,对啊,他已经没有那种顾虑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可他努力忙到让脑子没时间想起鄂顺,却还是在他出现的时刻,心脏没出息的动摇了。

“我很想你,所以来看看你,我前几次来你都不在,我…我只有这次进来了,之前我都在外面等,”鄂顺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今天…太冷了…”

姜文焕沉默地看了他一会,问:“保镖呢?”

“我没有新的保镖!”鄂顺猛地抬起头,表忠贞似的。

姜文焕的脸色依旧平静,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一丝抽动:“司机呢?”

“我没让人跟着我,我自己打车来的,你别生气。”怕姜文焕以为自己找人查他,或者像狗皮膏药一样黏着他徒增他厌恶,鄂顺努力表现得没有威胁性,清亮的双眸对上他的眼神,极度真诚。

主家的保镖到处跑,来过这的保镖早就记不清具体方位,两年来这里翻新换了新的路牌名字,合同上也只写了大概位置,鄂顺第一次来时在这七拐八拐的巷子里折腾许久才凭借坏掉的门锁和隐约的记忆确定了这栋房子。

姜文焕微不可察地轻叹了口气:“你有事吗?”

往日的温柔化作泡影,此刻的他冰冷又生疏,像回到了两年前。鄂顺怔了怔,他想直接指责他,质问他为什么是这种态度,之前种种难道真的都是因为雇佣关系吗。

他不敢问,他有预感一旦说出口,姜文焕会比现在更冷漠。于是他只能畏手畏脚地斟酌每一句话,张了张嘴又咽咽口水,听到姜文焕的叹息,才着急地脱口而出:“我来见见你,我…”我是来道歉的。

“那就是没事了,”姜文焕又打断:“早点回去吧,下次…不要过来了。”

“对不起!”鄂顺猛地站起身,眉头蹙起,双手紧张地抓着衣摆:“我…我手机没电了!联系不了人,你让我在这待一会吧,借我个充电器…”

姜文焕从大衣里掏出手机递给他:“你打吧。”

“……”鄂顺撅着嘴闷闷不乐地盯着,又抬眼看他:“我想跟你待一会不行吗?”

“不行。”

“你!”鄂顺委屈地瞪大眼睛,咬着嘴唇僵持了几秒,见姜文焕沉默,鄂顺愤愤地转身大步离开:“我明天还会来!”

姜文焕垂下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现在就联系换锁师傅吧。

店铺装修得差不多了,简单地刷了白漆,装了黄白射灯,剩下的就是购置些软装。考虑之下,姜文焕还是选择开甜品店,没有明火和油烟,消防也容易过。之前在甜品店打过工,到时候试业前练练手还是没问题的。

没有选择买全新的甜品台和冰箱,姜文焕在网上发消息问二手,有一家店主另有事业安排,说是可以便宜退给他,不过要尽快,人家赶着出国。

姜文焕关了店门,在门口遇上送花回来的隔壁姑娘,彼此打了个招呼后,姜文焕按着地址打车去了城西的那家店铺看实物。刚下车,就透过玻璃看见里头两个男人甜腻腻地抱在一起,姜文焕贴心地缓慢开门,让门顶的铃铛叮叮作响,给他们反应过来的时间。

“你好,我是来看工具台和甜品柜的。”

“你好,辛甲,你是姜文焕对吧。”辛甲从前台走出来,另一个男生红着耳朵转过身看不到脸,辛甲指了指旁边还摆着几块蛋糕切件的柜子。

“对。”姜文焕打量着透明的展示柜,柜子看起来很新,色调也跟店铺对得上:“这个制冷都还好吗?”

“八九成新,放心吧,都是好的,”辛甲看了眼还在害羞的人,眼神看向姜文焕示意后方:“工具台在里面,一米五的。”

姜文焕跟着进去看,看下来觉得不错便敲定下来:“这两天我会让人来搬的。”

辛甲点了下头:“提前给消息就行。”

从烘焙房出来,过了劲的孙子羽这才抬眼看到即将离开的姜文焕,他蹙眉抬手:“诶,你是…”

姜文焕看了他一眼,平静地冲他微微颔首。

孙子羽思索了几秒,恍然大悟地想起:“啊,你是鄂顺的保镖吧。”

姜文焕顿了顿:“请你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啊……”孙子羽不巧正停在和鄂顺的聊天界面,幸好已经敲打在对话框的话还没发出去,他笑着冲他点点头:“行。”

姜文焕离开,孙子羽回到手机屏幕上,被从背后贴上来的辛甲吓得手指一抖。

哎呀…

孙子羽缓缓回头对上那只一脸纯真的大狗,深呼吸完抿了抿嘴:“你…”

辛甲把头挂他肩上,侧过脸用那双大眼睛看着他:“嗯?”

“算了…”孙子羽认命地转回头,说都说了,再发一句情报员做到底。

鄂顺坐在办公椅上,拿起兜里震了两下的手机。

孙子羽:你保镖怎么买甜品台,你要开甜品店? 孙子羽:你保镖找辛甲买甜品台和工具台,还不让告诉你,怎么回事你保镖背着你接私活?

鄂顺从办公椅上弹起来,甩了个电话过去,正巧辛甲也在旁边,一来二去两边都搞明白了,还从辛甲嘴里知道了姜文焕甜品店的地址,本来出于保护隐私辛甲不肯说,被孙子羽一胳膊肘戳老实了。

鄂顺把今天的活处理完,该交接的交接完毕,刚出门就被助理拦住。

“小鄂总,有两份文件,还有项目…”

“给小姚拿去!”鄂顺抬手往后指:“认字吧,姚庶良,给他拿去,这个项目相关的都给他。”

“可是,诶…”助理看着鄂顺大步离去的背影懵懵地眨了眨眼。

上次姜文焕是在傍晚回来的,既然店还没开业,这会应该回家了,鄂顺怕车停在巷口被认出来,还是打车去,到的时候屋子里还是黑黑的,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七点了。

鄂顺把手从小窗口里伸进去按了下老式的牛头锁,咔哒一声后发现门还是没打开,鄂顺皱着眉仔仔细细了摸了摸,又把头靠近小窗口里看。

靠,竟然换锁!

鄂顺气得跺了两脚,没办法只能靠着门边等,这两天降温,昼夜温差大,白天还是暖烘烘的,天黑之后风就凉起来,刚刚在车里还不觉得,现在风一吹,冷得人直哆嗦。

又忘记多穿两件了。

姜文焕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鄂顺抱住膝盖,把头埋进去缩成一团,像只被遗弃的幼兽,不过十分钟,鄂顺从手臂缝隙里看到站在面前的鞋子,他惊喜地抬起头,姜文焕一身风衣站在面前没有表情地低头看他,手上还拎着一袋水饺。

“阿焕,你回…”鄂顺刚要站起来,脚一麻又蹲了下去。

姜文焕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鄂顺又笑着摆摆手:“没事没事,我脚麻了而已。”

鄂顺刚想扶墙,伸手一顿又转了个方向,手心向着姜文焕,瞳孔亮晶晶的,让人很难拒绝:“你拉我一下。”

拙劣。

姜文焕没有点破,抓着他的手腕拉他起来:“回去吧。”

开口就是赶人,鄂顺虽然心里不爽,但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能装可怜绝不发脾气,他眉头轻蹙,可怜兮兮地望着姜文焕,像只受了委屈的笨兔子。

“我忘记带衣服了,你能不能…”鄂顺又低下眼抠着手指:“要是不行,给我喝杯热水呗…”

说着还假模假样地吸了吸鼻子,姜文焕叹了口气开门进去,没有把门关上,鄂顺目的达到,挑着嘴角屁颠屁颠地跟上去。姜文焕先到茶几前摁下热水壶才提着水饺进厨房,鄂顺安静坐了不到一分钟,就按捺不住站起身。

门框冒出来一颗毛茸茸的头,姜文焕抬眼,鄂顺来不及躲就跟他对视上,见他没开口赶人,又大着胆子进去,姜文焕正用一个镂空塑料篮子装一袋水饺,扯了扯袋子开口挂上篮子边缘。

鲜虾、猪杂、青菜和白贝,和几颗手捏的,形状不太好看的水饺混在一起,香气窜进鼻腔,鄂顺还未进食的肠胃蠕动,咕咕叫了两声,姜文焕看向他,鄂顺尴尬地眨了眨眼,又咽了咽口水:“我还没吃饭…”

“你不能吃,”姜文焕低着头坐下:“不符合你的饮食标准,一会回去吃。”

“什么饮食标准,我不管我现在饿了,我就要吃这个,”鄂顺瘪着嘴,也跟着坐下,双手交叠放在桌面上,又往前推:“给我吃一点嘛,好不好?”

姜文焕看都没看他:“不行。”

“我饿了。”

“回去吃。”

“我就想吃这个,我要跟你吃一样的。”鄂顺一副耍无赖的样子,干脆自己跑去消毒柜拿了副碗筷和汤勺,抿嘴笑着一点一点把陶瓷碗推过去,又把汤勺柄那端递给他,暗示意味十足。

姜文焕抬眼看他,沉默半晌道:“你不用这样。”

不用这么小心翼翼,不用这么委曲求全。

“我没有经验,弄疼你了吗?”

鄂顺犹如天打五雷轰,猛地坐起来发现腰酸腿软,腿间还有干了的不明液体。

靠,是我保镖把我睡了。

天空是蔚蓝色…窗外有千纸鹤…

鄂顺感觉自己变成黑白的了。

见他没反应,姜文焕坐起来,皱着眉一脸担忧:“没有清理,会不会生病?”

比起自己从上面变成下面,鄂顺觉得被迫跟男人做爱的姜文焕恐怕心理阴影面积更大,此刻还要碍于他的身份关心照顾他。

实在太可怜了。

“我…我去洗个澡,你也去洗吧…”鄂顺眼神躲闪,尴尬地摸了摸后颈:“我们洗完再聊。”

“好。”

鄂顺躲进浴室,从淋浴区外的全身镜上看到自己胸口和三角肌的牙印,锁骨和脖子的吻痕,这小子什么牛劲,把他腰窝都掐青了,还内射…

不对,昨天那个情形好像也没套。

不对,他完全可以拔出来射外面。

不对,好像是我不让拔…

鄂顺晃了晃脑袋,不去追忆乱七八糟的做0初体验。这个澡洗得格外久,鄂顺费了好大劲也不知道洗没洗干净,后面摆烂了直接泡进浴缸爱咋咋地吧,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姜文焕。

要不给一笔钱吧,可这样会不会以为把他当鸭子啊,太伤自尊了。

思绪正飞着,浴室门被轻敲了两下,鄂顺吓得从浴缸里弹起,听到水声的姜文焕也稍微安心了些,站在门外提醒道:“不要泡太久,会感冒。”

“我,我知道了!”鄂顺冲外面喊:“我一会就出去。”

看到门外模糊的阴影离开,鄂顺才松了口气。

可总要出去,鄂顺愣是在里面拖着把头发都吹干了才打开门,走到客厅姜文焕就直直向他走来。

怎么办,要兴师问罪了。

姜文焕站到他面前,温暖干燥的大手捂住他的额头几秒才松开:“没发烧,先吃早餐吗?”

“呃…”鄂顺眨了眨眼,低下头:“嗯。”

怎么感觉和平常差不多的话现在听起来自然得很奇怪…

饭桌上姜文焕还是一切如常,反倒是鄂顺如坐针毡,姜文焕怎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应该是自己不好意思问吧,毕竟他还有雇主这层身份…

“那个…”

“嗯?”姜文焕抬眼,放下餐具正襟危坐的样子。

突然这么认真让鄂顺略有无措,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我说昨晚我们两个…就是那个事吧,纯属意外…我知道是我…”

“没关系,”姜文焕打断,平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本就生得好看,哪怕盯根电线杆子都是含情脉脉的,此刻眉头轻蹙眼尾下垂,更显得楚楚可怜:“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切都像以前一样,不要赶我走。”

鄂顺顿时觉得自己特别该死:“你误会了…我没要赶你走,这个事本来是我的错来着,我怎么会赶你走呢…”

姜文焕挑起嘴角,头顶的阴霾一扫而空:“那昨晚舒服吗?”

“舒服啊…呃,”鄂顺下意识地回答,反应过来瞬间瞪大眼睛,磕磕巴巴地:“你,你…问这个干嘛!”

“舒服就好,舒服才有下一次。”姜文焕笑眯眯的,像讨论极平常的事。

“什么下一次啊!我是top啊!我才是上面那个!!”鄂顺脸颊熟透,见他沉默又开始自责语气太重,憋了半天才重新开口:“…你本来就喜欢男人吗?”

姜文焕低下头敛了嘴角:“不是。”

“哦…”鄂顺叹了口气:“你第一次上男人,我第一次被男人上,咱俩…扯平了啊…”

姜文焕又轻笑一声,鄂顺只觉得脸热,放下餐具猛地站起:“我吃饱了!你慢慢吃…”

鄂顺躲回房间,绕成毛线团的思绪还没来得及理清就觉得烦闷,他果然不适合一个人待着。周末也没什么要忙的,鄂顺溜下楼,打开冰箱拿了杯冰可乐,走到沙发前发现沙发垫已经拆下来了,他努力让自己别回想昨晚的事,随便点个综艺节目看。

姜文焕不知从哪走来坐到他身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安静陪着,鄂顺刚开始还有些尴尬,不过十几分钟搞笑的节目就抓走了他的心思。

笑到一半,鄂顺身旁的手机震动,接过电话:“喂?啊,是啊咋啦,什嘛!好险…我说我爸怎么随便放我喝酒…行我知道了,谢谢啊回头请你吃饭。”

挂断电话,鄂顺有种开天眼般的恍然大悟,姜文焕侧过脸看他:“怎么了?”

“昨晚我爸本来想灌醉我套你话的,要是说漏嘴就要给我安排相亲了,我跟你我们毕竟在一起这么久了,我爸可能想试试我对你是不是认真了,幸好你表现的不错,”鄂顺笑着松了口气,伸了伸懒腰:“帮我躲过一劫。”

姜文焕眸底一暗:“相亲…”

“我爸就是瞎操心,想让我早点安定下来,就是接下来咱们要多扮恩爱点了,别被谁看了传进我爸耳朵里去。”鄂顺灵光一闪站起身:“咱们出门逛逛吧,提前适应一下,顺便我买点东西奖励你呀。”

鄂顺笑着拉起他:“走吧走吧,永远看你不是西装就是衬衫,换点不一样的。”

去了商场,鄂顺首先拉着姜文焕去男装区,穿梭在几排衣架里,看中了就回头往他身上比划比划,选了几套就扔给他,笑着把他推往更衣室:“去换换看。”

鄂顺坐在外面等他,几套几套换下来没一件不满意的,甚至换出了一种玩换装游戏的感觉,掀开衣帘都有种惊喜感。

姜文焕这次换了件卡其色的长款风衣,双手插在衣兜里,内衬是刚刚换的白色高领毛衣,底下是黑色西装裤,他的身材高挑,肩宽也足以撑起衣服版型,没什么刻意呼应的色彩搭配,但看起来就是比假人模特穿得还好看。

像画报里走出来的。

鄂顺一时有些看呆,身旁的导购小姐笑着说:“您朋友真是穿什么都好看。”

鄂顺回过神,不知怎的生出一些骄傲来,他嘴角挑起大手一挥:“刚刚试的全包起来,身上这套穿走。”

导购小姐喜笑颜开连声应好就忙着包衣服去了。

鄂顺走到姜文焕面前,笑着打量他又点点头:“好帅啊你。”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会不会买太多了。”

“不会不会,这才哪跟哪啊,”鄂顺笑着凑近他,放低声音:“被我包买几件衣服算什么。”

“这样,”姜文焕一挑眉,抬手搂住他的腰贴近,也低声道:“那谢谢金主。”

“……”鄂顺身体一僵,连忙推开他:“你干嘛…这么多人呢…”

姜文焕眼带笑意:“不是少爷先靠近我的吗?”

“……”鄂顺耳朵红起来,一甩手往收银台去:“我懒得跟你说…”

大包小包拿着衣服,看到首饰柜台鄂顺又走不动路了,姜文焕迅速把袋子都拎到一只手,腾出一只拉住他的手腕:“如果是给我买就不要去了。”

“你手这么干净不知道以为我对自己人多抠呢,”鄂顺皱起眉反手握住他的手:“走走走,看看又不要钱。”

果然出来姜文焕手上就多了一枚尾戒一块表。

为了避免手上的东西更多,姜文焕借口说饿,鄂顺一看时间已经午餐点了,两人便转战去了附近餐厅。吃完看到街上的大屏正在放某电影的宣传片,见鄂顺脚步停下,姜文焕笑着轻叹口气:“要去看吗?”

鄂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要!”

买好票,姜文焕站到鄂顺身边,跟他一起仰起头看着灯牌上的套餐:“反正都是爆米花可乐,随便买就好了。”

“刚刚吃完饭,但不吃爆米花又很没意思,单人餐一人一桶太多了吧…”

售货员小姐笑着介绍:“可以买情侣套餐哦,两杯可乐一份大份爆米花。”

“啊…?”

鄂顺尴尬无措间,姜文焕地打了个响指:“就那个吧。”

“好的。”

鄂顺转头看向他,姜文焕顶着一张人畜无害的表情解释:“这个最合适,不会太多。”

“……”鄂顺抿了抿嘴,也是。

总觉得和姜文焕睡过之后他们之间的肢体接触就多了起来,好像是平常都出现的动作,却比平常靠得更近,扪心自问,鄂顺并不排斥,甚至在逐渐习惯。

有时候他会想起那天晚上,身体便开始蠢蠢欲动,鄂顺觉得羞耻,明明只开发过一次,却在开拓后贪恋起尝过的快感,手控制不住地同时抚慰前方和后方,依靠浴室里的水声掩盖动情的喘息。

说什么舒服才有下一次,根本没听他再提起过…

白浊射到墙面后往下滴落,滑出淫靡的线段,鄂顺低头双手抵着墙,胸口随着呼吸起伏,缓了一会,他拿起花洒冲掉痕迹。

疯了吧…

一出浴室就撞见姜文焕,鄂顺心虚地低下头想绕开,却被姜文焕一把抓住手腕,下巴也被捏着抬起。

“脸好红,又没开排气扇?”

鄂顺尴尬地别过脸小声嘀咕:“开了会冷…”

“不开会缺氧。”

“知道了,”鄂顺抽回手,他现在还没能那么坦然地面对意淫对象:“我上楼休息了,晚安。”

“晚安。”

各回各房,鄂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耐不住还是在网上搜了‘为什么会想着朋友的脸自慰’,都是乱七八糟文不对题的答案。

正烦躁着,卧室突然陷入一片漆黑,灯在短促的声响后霎时间全灭,只剩手机发出微弱的光,鄂顺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双手攥紧被子下意识地喊姜文焕的名字。

听到靠近的脚步声和迅速来到自己身边的人,鄂顺一把抱住他的腰,手感受到实感时心也莫名安定下来,姜文焕一边摸他的后脑勺,一边轻声安抚:“我在,不怕。”

鄂顺抬起头:“怎么回事啊…”

姜文焕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放下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附近也一片漆黑:“不是跳闸,应该是这片的线路出问题了。”

鄂顺皱起眉:“好烦…”

“你一个人睡觉害怕吗?”

“……”鄂顺觉得有点丢脸。

“要我陪你吗?”

“…要。”

姜文焕点头走近床边,目光停在尚未熄灭的屏幕上,他眯了眯眼像是要看得更清楚,鄂顺呆呆地看着他,又循着他的视线转移,宕机了一秒才猛然反应过来抓回床上的手机,瞪大的眼睛在黑暗中像两颗玻璃珠。

“为什么会想着朋友的脸自慰?”姜文焕嗤笑一声:“搜这个?你是初中生吗?”

“…!”鄂顺皱起眉:“要你管!”

“哈哈…”姜文焕呼噜呼噜他的头:“真可爱。”

“胡说八道…”鄂顺别扭地转过脸缩进被子里:“睡觉。”

身旁的位置下陷,姜文焕躺到他身边,鄂顺可以感受到距离,只要他一转身肩膀就会碰到他的胸膛,鄂顺闭上眼,恨不得耳边响起大悲咒,下一秒耳朵却被碰上,鄂顺吓得一抖,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反而显得心虚,他略微转过头,小声嘟囔:“干嘛…”

“看不清,摸摸耳朵是不是烫的。”

鄂顺迅速捂住耳朵,还是听到身后的的笑声。

“你在洗澡的时候想着我的脸自慰了吗?”

“……”

姜文焕伸手揽过他的腰,贴近他的耳边,音色听起来像浑厚的低音提琴,带着若有似无的压迫感:“除了我难道还会想着别人吗?”

鄂顺感觉耳朵发痒,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脖子,姜文焕的手往他上衣里探,温热的大手抚摸着薄薄的小腹,循循善诱道:“反正停电了,看不清就不会那么害羞了吧,要做吗?”

卧室里安静了几秒,鄂顺转过身,手掌推住他的侧脸,对着嘟起来的唇瓣亲了上去,姜文焕嘴角扬起,扣住他的后脑勺深吻,鄂顺主动张开嘴吐出舌头任他吮亲,吻技一般,但很温柔,节奏也把握得不错,他的唇瓣厚实,亲起来像含着肉乎乎的果冻,舌头交缠唾液相连,吮吸出的啧啧水声在耳边回荡,勾动神经情欲。

姜文焕伸手往下,穿越睡裤的松紧带,隔着柔软的内裤抓了一把浑圆的臀瓣,又软又饱满,手感极佳,鄂顺被亲得腰软,前端也有挺起的趋势,身后那只作怪的大手还在把他的屁股当面团揉捏,姜文焕隔着布料将中指滑进隐秘处,稍微在穴口搓了两下,便扯着内裤往里探进半个指节。

姜文焕松开他的嘴,鄂顺还在低头喘息,小口小口的热气喷在他的下巴。

“洗澡自己玩后面了?”

“……”鄂顺咬住嘴唇,片晌才乖乖嗯了一声。

回应他的是姜文焕黑暗中的一声轻笑,事实上视觉系统已经完成暗适应,加上落地窗的窗帘没拉,月光和城市灯火幽微地洒进房间,他能看清,姜文焕当然也能。

“有润滑和套吗?”

“有…床头柜,第二个抽屉。”

姜文焕转过身,手指勾动抽屉把手,抓起未拆封的套和润滑两下拆了包装,又解开手腕上的表,金属带碰撞发出声音,腕表被放到一旁,姜文焕把润滑挤到手心,回头看了眼躺在一旁懵懵看着他的鄂顺,笑道:“看什么,把裤子脱了。”

鄂顺反应过来,尴尬地移开眼神坐起身:“哦…”

姜文焕握拳,手心的黏液沾满手指咕叽了一声,鄂顺正撩起衣摆,就被姜文焕一手按回床上去。

“诶…”鄂顺眨着眼看他,像在抱怨自己还没脱干净就被打断。

姜文焕右手懒懒地捋着他半勃的性器,手心温得适宜的液体并不冰凉,另一手拇指隔着丝质顺滑的睡衣碾了碾胸口,不一会就冒出一小粒凸起的豆豆,随着指腹动作左右倾倒。

“睡衣还是别脱了,没有空调容易着凉。”

停电不久,室内的温度暂时还在温暖范围内,况且鄂顺的身体已经热起来,呼吸逐渐在空气中明显,膝盖也并到一起,性器在爱抚下完全精神,略微粗糙的大手握着柱身撸动,润滑黏腻地镀上一层水膜,指腹摩挲着马眼打转,顶端的小孔兴奋地冒出几滴淫液。

鄂顺皱着眉发出几声闷哼,姜文焕把手伸进衣服里,捻住挺立的乳头揉捏拨弄,修剪得干净的指尖钻抠着乳孔,鄂顺被刺激得阵阵颤栗,胸口不自觉地向前挺,扭动着身子想躲开,却被察觉到的姜文焕狠狠一拧,鄂顺痛呼出声,肩膀也往内扣,反而让乳头扯得更远:“唔…!”

姜文焕俯下身,一边照顾着他身下的性器,一边掀起上衣埋到他的胸口,粗粝的舌面平展着重重碾过被把玩得充血肿起的红豆,姜文焕张着嘴含着胸肉舔弄,温暖柔软的唇瓣内侧捂着胸口,绷直的舌尖不断挑逗着敏感的乳珠,时不时地用牙齿轻轻地磨咬,酥酥麻麻的快感从乳头传到大脑,鄂顺无力招架,小腹传来阵阵酸胀,被欺负狠的乳粒已经在吮吸下有了些微弱的刺痛感。

鄂顺可怜地抬手推他的肩膀:“别吸…会疼…”

“就这一次,后面就不放过你了。”姜文焕抬头亲亲他,鄂顺看到他嘴角上扬的弧度,脑子突然晕乎乎的。

姜文焕握着性器的手松开,坐到他两腿之间,分开他的腿往身后轻微瑟缩着的小洞探去,两指按着穴口转圈却迟迟不进去,方才两端的刺激此刻都消失不见,身体全身心地感受都在那磨磨蹭蹭的手指上。

“刚刚自己玩用了几根?还是偷偷藏了玩具?”姜文焕抬眼看他,昏暗的环境下那双瞳孔蕴藏着野兽般地压迫。

“没有玩具…”

“嗯,几根?”

“两根…”

姜文焕挑了挑眉:“两根就够了?”

鄂顺羞耻地别过脸,半边脸颊埋进枕头里,小声嘟囔着:“自己弄没感觉…”

姜文焕低笑一声,中指随即探进去,温热的肠肉簇拥上来,骨节分明的手指弯曲抠挖着柔软紧致的内壁,姜文焕从穴口边缘挤进无名指,软滑的穴道接纳两根手指并不算困难,修长的两指一齐插进,中指尤其深入,鄂顺只觉得涨涨的,圆钝的甲面磨过肉壁,姜文焕勾着手指出来,不偏不倚擦过凸起的一点。

“啊……!”没有预兆的甜腻喘叫,鄂顺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措不及防的快感刺激得射出来,茎身抖动着喷出乳白色精液的一瞬间房间突然明亮起来,股股白浊从空中落下,沾到藏蓝色的睡衣留下格外明显的痕迹。

刺眼的光线让鄂顺闭紧了眼,空调也嗡嗡两声运作起来。

别墅区还真是维修什么都快啊。

“弄脏了,”姜文焕低着眼,指顾从容,像随手把玩着什么玩具般揉按着穴道,另一手一颗一颗地解开他的扣子:“脱掉吧。”

鄂顺撑起身体,睡衣刚被扔下床,姜文焕就坏心眼地往敏感点摁,鄂顺大腿一颤,腰软着又倒了回去,雪白的胸膛袒露着两颗诱人的乳果,一颗肿得嫣红,一颗却还是娇嫩的淡粉色。

姜文焕瞟了一眼,嘴角轻轻扬起,看起来游刃有余又十分冷静,第三根手指从边缘小心探进,穴口褶皱被撑开,姜文焕一边揉着他的小腹让他放松,一边慢慢进入,放轻的磁性嗓音听起来温柔和缓:“疼吗?”

鄂顺只觉得心窝软乎乎的像被捧起来一样,皱着眉摇摇头:“就一点点涨…”

他的眼神看向别处,在清醒状态下明亮的房间里,有点不好意思直视姜文焕。

“那放松一点,好吗?”

“好…”鄂顺下意识地应答,又瘪起嘴嘀咕:“哄小孩吗你…”

姜文焕笑了下:“哄金主爸爸当然要好听点。”

鄂顺舔了舔后槽牙,抬手用指尖托着他的下巴,抬着眉眼神微合:“那你就服务好了…”

姜文焕低头轻吻了他的手,嘴角挑起:“遵命,少爷。”

鄂顺心头一颤,脸颊也热起来,心脏仿佛要从胸口跳出来,心跳声也喧嚣吵闹,会不会被听到…

姜文焕的手指在后穴小幅度翻搅起来,不知何时紧致的穴道已经能够容纳三根手指,指节在拥挤的穴道内滑动抠弄,时不时擦过敏感点让鄂顺发出压抑的哼哼声,抽插的速度越来越快,掌心拍打着穴口和润滑一起发出黏腻的啪嗒啪嗒声,姜文焕的青筋暴起,从手背一直延伸到手臂,麦色的手在白皙的两瓣软肉间进进出出,穴口被插得浸满水渍,鄂顺大腿颤抖,快感从后穴一波一波侵袭而来,前端也重新充血挺立起来,他仰着头脸泛潮红,穴里的那只手好像有魔力,跟他自己玩完全天差地别。

“啊……啊…嗯啊…”鄂顺爽得忘记克制,动人的喘息从嘴里溢出,他眼周泛粉,微张的唇瓣吐着热气。

姜文焕很满意他迷离的眼神,手指像在弹奏着钢琴按键般在穴肉中点弄,故意揉了揉敏感点,鄂顺便抖得更厉害。

“用手就这么爽吗?”姜文焕轻笑一声:“要不要试试用手操射。”

鄂顺闷哼一声皱紧眉:“那你就不用进来了…”

“那就进入正题吧。”姜文焕笑着抽出手,指节已经沾满黏腻的润滑和肠液,鄂顺低眼看着那宽松的裤子里弹出尺寸可怖的凶器,那根充血的深褐色肉棒向上勾起,柱身蔓延着成片凸起的脉络,暗红色的伞状龟头圆润饱满,马眼吐出几缕透明的清液,鄂顺瞳孔放大,呼吸都屏住了。

他是跟这种家伙做过吗…

三根手指扩张真的够了吗…

这样的东西进去真的不会死吗…

鄂顺盯着那根粗长性器的惊恐眼神过于直白,姜文焕捕捉到他咽口水的小动作,将保险套艰难套进去给柱身覆上薄膜,根部有些勒得慌,姜文焕顾不得,挤了些润滑滴到肉柱上随手撸了两下,扶着龟头抵到穴口戳了戳。

光是顶端就不是三根手指能比的,鄂顺抓紧被子一脸紧张的表情,姜文焕被他逗笑,俯身跟他接吻的同时分身也缓缓推进,鄂顺皱着眉唔了一声,双腿下意识地合拢反而夹住他的腰更像是迎接。

龟头挤进小洞,穴口褶皱被瞬间熨平,后穴一下子夹得厉害,姜文焕沉吸口气,憋着劲一挺身送了一半,最肿大的中段实在被夹得进不去,鄂顺小脸皱成一团,嘴巴也疼得张开,眼睛几乎是瞬间溢出泪水,后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

“呜…!”

姜文焕被夹得发痛,额角肉眼可见地冒了层细汗,卡着不上不下的也并不好受,他眉头蹙起,轻柔地抚着他的腰侧:“放松阿顺…”

“疼…”鄂顺的声音颤颤巍巍带着细碎的闷哼,连嘴唇都在颤抖:“姜文焕你出去…我疼…”

“慢慢呼吸…”姜文焕忍着胀痛俯身亲吻他的眼角鼻尖和唇边,一路到锁骨都留下温柔亲昵的吻:“不放松我出都出不去的…”

鄂顺努力匀着呼吸,听他的话放松身体,可后穴刚刚松懈一点,肉棒就趁着这间隙缓缓抽动起来,后穴酸胀无比,鄂顺急得眼泪都出来,胡乱地扭动着身体却更摩擦着肉棒,姜文焕本就残余不多的理智被这又似抗拒又似勾引的动作消磨殆尽,恨不得直挺挺地冲进这温热柔软的肉穴里。

他的呼吸沉重,一把握住鄂顺的腰,咬着牙:“别乱动…”

“进不去的…”

“可以的,我们试过,”姜文焕低着眼,嗓子厚重:“忍一忍…”

后穴被细细研磨,敏感点被缓慢地碾过,鄂顺一时间又痛又爽,分不清快感多还是痛觉多:“嗯…哈啊…再慢一点…唔…”

姜文焕掰开他并起的腿往下压,看着泥泞的交合处,穴口被强硬地撑出一圈粉色嫩肉,极为勉强地包裹着粗长肿大的鸡巴,而那东西还有一节没进去,姜文焕挺身顶了顶,肉棒上翘的弧度让他即使不用刻意寻找都能精准刮过后穴那点,就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

姜文焕舔弄着他的胸口,为已经消失的吻痕重新烙下星星点点的印记,大手推起鄂顺薄薄的胸肉揉捏,乳头顶着粗糙的掌心,鄂顺不由自主地挺起胸往他温热的手里送,见他的注意力分散,姜文焕闷声耕耘着他舒服的点,感受着越来越舒展的身体,趁他适应得正好,猛然挺进去,炙热的肉柱整根没入,好似深深镶进他的身体里。

“嗬啊……!”鄂顺仰起头,水红的唇瓣张开,绵长的呻吟倾泻而出,他的大腿哆嗦着抖了两下,还没来得及从直达深处的动作里缓回神,姜文焕就掐着他的腰操干起来。

“不…不…啊…!先…不可以…嗯…!”

肉棒劈开穴道,缓缓退出又猛地顶进去,把尚在口中的呻吟撞得支离破碎,姜文焕掐着他的大腿,白皙的腿肉从指间挤出来,冒着热气的阴茎在穴口九浅一深地进进出出,硕大的龟头剜过湿软温热的肉壁,层层肠肉紧紧裹着鸡巴按摩,鄂顺的身体十分诚实,顶到了就叫得又甜又骚,很好摸清,姜文焕横冲直撞地不断顶着那点,没一会就操得他腰酸腿软,渐渐感受到快感的后穴食髓知味,肉棒每次抽出穴口就挽留般地吸着不让走。

找到了后穴鼓胀的感觉,后穴被填得满满,鄂顺敞开双腿迎接他的掠夺:“啊…好深…姜文焕……”

姜文焕太阳穴直跳,鄂顺嘴里正唤着他的名字,他是清醒的,他知道他们在做爱,他知道他的小洞正被他的鸡巴捅得酸软。

“你知道你大腿折起来的样子特别性感吗?少爷…”

“你乱说…啊…!”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姜文焕陡然加速的撞击顶回喉咙里,湿嫩滑腻的后穴像个鸡巴套子接纳着每次深入,穴肉收裹着要把那东西挤出汁来,滚烫硬挺的鸡巴如烧红的火棍一下一下凿进他窄小的穴道,鄂顺的身体随着顶弄上下摇晃,呻吟也和着身后的快感充斥房间。

敏感点被勾起的鸡巴肆无忌惮地碾弄,深处泌出肠液将粗长的肉棒染得油亮,抽出便能看到穴肉和阴茎相连,勃发的肉棒跳动着狰狞的血管,穴肉被剧烈的操干顶得红肿,更加挤压收缩吸着鸡巴,姜文焕凶狠地摆动着腰胯,鄂顺大腿发颤,眼泪胡乱的流,白皙的臀肉被撞得发红,装满精水的囊袋啪啪地撞在屁股上,穴口被鸡巴顶得汁水四溅,混着淫靡的水声。

“这样还可以吗,少爷…不对,”姜文焕俯身轻笑:“金主爸爸,您还满意吗?”

鄂顺委屈地推他健硕的手臂,在姜文焕眼里就像小猫踩奶似的没什么作用,反而是姜文焕满口敬语说着乱七八糟的话让鄂顺有种自己花钱找人把自己操成这幅样子的羞耻感。

“啊…啊啊…慢点…要坏了…”鄂顺的声音染上哭腔,脸上浮着厚厚的红晕,唇瓣被流出的口水染得水红,浑身抖个不停,前端也哭喊着再次射出来。

姜文焕舔了舔嘴唇,看着晃动着断断射出淡白精液的性器,真的放慢了速度,一边缓慢顶弄着一边一手握住他的性器撸动,故意在冠状沟上挤压套弄,另一手掌心包着顶端盘旋,尚在不应期的性器又承受双面刺激,快感如电流般传遍全身,鄂顺大腿剧烈地痉挛,背也弓起来,挺起的小腹让深处的肉棒更明显地凸起一块。

“呃…呜呜…别…!别碰别碰…啊…!”

鄂顺哭喊着伸出双手试图阻止他,姜文焕却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与他十指紧扣往后压,性器也凶猛地挺进去,又粗又长的肉棒插得极深,紧致柔软的穴肉吸着鸡巴嘬,与每一寸皮肉紧密相连,热乎乎地收裹贴合。

鄂顺六神无主,爽得说不出话,只剩呜呜的抽泣,快感如电流爬满脊椎,仿佛灵魂都被滚烫的鸡巴捣碎,在短时间内达到再次高潮,前端不停抖动却已经挤不出精水,可怜地流出几滴透明的前列腺液。

“嗬…”姜文焕沉叹口气,太他妈紧了…

“姜文焕不要了…呜…阿焕…求求你…哥…不要了哥哥…”鄂顺胡乱地求饶,泪水和口水糊了满脸,吐着舌头急促地喘气,肉棒每次都顶得极深,在湿软窄小的肉壁里贯穿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每次抽出都带出被操得艳红的穴肉,鸡巴和肉洞像是相连在一起,鄂顺被铺天盖地的快感冲得双眼翻白,只剩无助的抽泣和呻吟。

姜文焕拎起他的身体给他翻了个身,随手摘了套,鄂顺根本无力支撑后入的姿势,只能趴在床铺上,姜文焕扒开白里透红的两团臀肉,粗长硬挺的鸡巴压着顶进去,这个姿势无法进得太深,算是暂且给了鄂顺一些喘息的空间,姜文焕往里顶,下半身贴着的臀瓣就像Q弹柔韧的面团被往上堆挤,鸡巴大半在紧热的体内,还有半截被软乎乎的臀肉夹着磨。

穴肉层层裹着鸡巴又磨又嘬,快感难以言喻,姜文焕兴奋得额角的青筋都暴起,俯身整个人几乎压在他身上,重量和快感让鄂顺有一瞬间的窒息,下一秒前端又酸得发痛,却一点也射不出来,鄂顺像只被衔起的兔子似的抖得更厉害。

“我表现得好吗,少爷…”

姜文焕的声音贴着他的耳边,他的脑子里就只能听见他的声音,那染了情欲的声线和炙热的呼吸让他无法思考,鄂顺哑着嗓子回答:“不知道…”

“为什么?不舒服吗?还是不喜欢?”姜文焕的唇瓣磨着他的耳廓:“不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这么操您?”

“呜…”鄂顺被直白下流的话惹得耳根痒痒:“别说…”

“射进去了…”姜文焕通知般地告诉他,又摆侧他的身体,拎起一条腿扛到肩上,重新将又粗又长的鸡巴狠狠操进去。

电梯到得很快,鄂顺率先走出去:“你跟我来。”

他把姜文焕带进走廊,这里的房间看起来都一模一样,每间房门墙边都支着牌子,鄂顺打开一间,姜文焕进去前瞟了一眼:医疗室。

里面宽敞,且设备齐全,专业得像能在这进行一场小型手术。

“少爷。”戴着眼镜的秃顶男人恭敬地喊了一声,他的眉毛有些白,眼神移向身后的姜文焕,带着打量。

“李叔,他手应该受伤了,有玻璃渣子,你给处理一下。”

“诶,好。”李叔冲姜文焕招招手,姜文焕便跟了上去,鄂顺不说他还没感觉手上有受伤,这么一说,手掌倒真开始细细密密微弱地刺痛起来。

姜文焕坐在椅子上,手肘撑着桌面把两只手摊开,小玻璃渣还混了灰,清洗起来十分麻烦,生理盐水冲掉骨灰,手掌触目惊心的全是数不清的小血孔,连李叔都摇摇头,啧了两声,嘴里嘟囔着:“这是怎么搞的…”

鄂顺站在一旁,歪头看他:“你都没感觉吗?”

“现在有了。”

李叔抬眼一看,又低下头:“孩子,你脸色不大好。”

鄂顺笑了下:“李叔看的真准,他刚从医院出来,营养不良。”

“营养不良啊,那得补补。”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但毕竟是鄂顺带回来的,李叔点到即止没有再多问。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姜文焕的自尊心在发烫,什么年代了,还有人营养不良,这是过得有多惨,特别是身处这样的环境,姜文焕更觉得自己像置身低谷的人偶然闯进了高山,他单薄,穷酸,脆弱,不经意的一句话都能像锋利的纸张划破他的手指。

姜文焕没再说话,清理完,看不见的玻璃纤维要等待身体自然排出,手掌也就暂时不能敷药和包纱布,李叔又给开了一些维生素,嘱咐了服用次数和数量之后鄂顺带着他去了房间。

由于从进门到现在的震撼已经让姜文焕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看到总统套房一般的房间时竟然觉得有些落差,但下一秒鄂顺就说。

“你先暂时睡在这吧。”

“……”姜文焕顿了顿:“我以为这是你的房间。”

“不是,我的房间在六楼,这里是客人住的。”

“客人…”姜文焕喃喃地重复。

“哎呀你别多想,安心休养着,你看你这副样子也保护不了我呀。”鄂顺把他拉到床上坐着:“我也不知道保镖要走什么流程,反正工资肯定比你现在干的高,我回头去问问,你把你现在的工作辞了吧。”

“好。”

意外的爽快,鄂顺还担心他会临时变卦什么的:“那…那你能跟我说他们为什么砸你家吗?我那啥…作为雇主,我们这当保镖都要查底细的,你的背景我总得知道一些,你现在不说,回头也要查…”

“高利贷,他们是来追债的。”姜文焕语气平静地像叙述别人的故事:“收养我的奶奶生病了,治了两年,借了很多钱治病,他亲儿子赌博,出了车祸死了,他身上的高利贷也就到了奶奶身上,奶奶没救回来,就都到了我身上。房子是老房子,老人家一点念想,不能卖,就只能打工赚,赚不够每个月要交的钱,他们就会上门催。”

短短几句话,听起来轻得像羽毛,鄂顺却觉得姜文焕低着头的样子像有千斤重的铁块压在他的背上,他详细的生活会是怎么过来的呢。

鄂顺皱起眉瘪着嘴,担忧地抬手覆到他的手背上:“你欠了多少?”

“四十四万本金,”姜文焕自嘲地笑了笑:“利息就到了六十多万,具体六十几也不知道,说不定一睁眼,就是七十万了。”

好像也不是很多…鄂顺没说出口,对于姜文焕这种一份工一个月才几千块钱的收入,光是还本金就够辛苦了,更何况还有滚个不停的利息。

“你很有钱吗?”姜文焕突然看向他。

“我…”鄂顺眼珠子一转:“算有钱吧,我爸爸有钱。”

“你能帮我还清吗?一次性。”

“啊?”鄂顺懵懵地眨了眨眼。

“可以签合同,多少钱用多少年的工资抵扣,再拖下去怎么样都还不清,我的人生就没有重新开始的可能。”姜文焕眼底晦暗不明,他用了毕生的勇气说出这种像乞丐一样的话,为了抓住一线生机,为了生存下去,摈弃自尊和教养,他在心里默默向奶奶道歉,她有一个不要脸的孙子。

“呃…”

房间里陷入沉静,几秒后听到叹气声,他一定认为自己是骗子,这么想着,姜文焕怦怦乱跳的心脏反而安定了,他不该得到陌生人的信任。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鄂顺蹙眉抿了抿嘴,一摆手:“算了!可以,交给我吧,我让律师去拟合同,高利贷那边也会让律师把金额压到最低,他们乱算的数一个也别想当真。”

姜文焕怔怔地看着他,见他没反应,鄂顺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诶,怎么不说话呀,你…你好歹说声谢谢吧。”

姜文焕回过神低下眼:“…谢谢。”

“我是鄂顺,右耳刀的鄂,顺利的顺。”鄂顺笑着伸出手:“你叫什么?”

姜文焕看着他的手心,脑子一抽,在他手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写完才发觉不对劲,这是要握手的意思吧…

姜文焕尴尬地收回手:“姜文焕,火字旁的焕。”

鄂顺笑着点点头,又拍拍他的肩膀:“你太有意思了。”

“……”

“那你先休息,有什么需要随便拦个人说一下就行,饿了就去二楼,回头把你那些债主的联系方式都给我,你有记账的什么记录没有?也都给我。”

“有,在手机,一会给你。”

鄂顺点点头就出去了。之后姜文焕独自在这里待了几天,他怯懦地害怕出丑,能不出门就不出门,饭菜都是麻烦清洁的阿姨端上来,虽然有些麻烦别人的成分,但他实在不想下去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逛,还要受到一群人意味不明的审视,让他如芒刺背。

手上虽然伤口多,但都不大,自愈起来也挺快。这期间姜文焕没再见到鄂顺,却仍旧待在这里,有一种熟悉的,寄人篱下的感觉。

一周后,门被敲响,姜文焕还以为是阿姨来了,一开门才见到鄂顺,他晃了晃手上的几页纸。

“我给你带合同来。”

姜文焕侧过身让他进门,鄂顺坐到床上,双手往后撑,又抬手把合同递给他:“你看看,满打满算给你抹个零还了一百万,他们果然想坏你的账,不过都让律师搞定了,你一个月四万块钱,工作就是贴身保镖,什么都干的那种,不单单是保护我,什么五险一金啥的你都放心,唯一一点就是你得全年无休,节假日三倍工资,像你这种没资历没经验又不是专业保镖的,已经很高了。”

鄂顺把律师叮嘱说的话一溜烟背完。

“好。”姜文焕应了一声,条款内容很清晰,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没什么问题他就签了名。

“那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人了,要听我的话,绝对服从我,”鄂顺接过合同又抬眼看他:“你伤养得怎么样了?听李叔说你没再去过。”

“谢谢,挺好的,已经好多了。”

鄂顺点点头:“我看你脸色也好多了,就是你这头发胡茬…”

“……”姜文焕尴尬地眨了眨眼:“没有剃须刀。”

“怎么不找人要啊,”鄂顺忍不住笑,对他伸出手:“你手怎么样了,我看看。”

他总不能说因为阿姨是女的所以不好意思说,反而怪怪的。不过鄂顺重点也不在那,姜文焕便伸出手递给他,鄂顺双手握住他的掌心,两根拇指指腹捏了捏,看样子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

“好得挺快呀,没用药都好得这么快。”

“手糙,好得快。”

比起他白皙修长的手指,姜文焕麦色的手臂和掌心的陈茧在衬托下确实显得粗糙,鄂顺笑了一下,抬手在他手上拍了一下:“这两天还是先住在这,我也在这处理点事,完了我就带你走。”

“去哪?”姜文焕脱口而出,问完又觉得自己已经没立场问。

“去我那,你不想待在这吧?”鄂顺笑着看他。

该如实说吗,会不会不太好。

看他犹豫地轻蹙起眉,鄂顺又笑:“行了知道你不想,我也不想,人好多,对不对?”

“…嗯。”

鄂顺又哈哈大笑起来:“行了你休息吧,有事我会给你消息的,手机保持在线啊。”

鄂顺说他这两天会在这,姜文焕也鼓起勇气自己下楼吃饭,出乎意料地没有第一次进门时那么多视线,他们似乎自觉地无视了他,但姜文焕还是没遇到鄂顺,鄂顺也没事找他。

两天后,姜文焕的房门再次被敲响,门外是穿着西装的保镖,在他的带领下走到一间会议室门前,保镖站到一旁,示意他单独进去。

一进门,里面的三个人都向他看来,坐在棕色真皮沙发正中间的是一脸凶相的鄂崇禹,一旁站着戴着金丝眼镜的西装男,手上捧着文件,纤细的身材足以判断他不是这的保镖,而鄂顺站在正对面,并在腿上的一只手像扑腾的翅膀一样招他过来。

姜文焕愣了一下,快步站到他身旁。

“就他?值一百万?”鄂崇禹的嗓门如雷贯耳,眉头锁成了川字,抬手指着姜文焕,眼睛却看着鄂顺:“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子是不是在你卡里留太多钱了?啊?”

鄂顺撅着嘴小小声:“爸…你给我留点面子…”

“给你留什么面子!”鄂崇禹分贝更大,像要把房顶都掀了:“还学会串通秦律了,你真是长本事了啊!”

鄂崇禹猛地站起身瞪着鄂顺,手指迅速地点了三下:“你给我老实交代,他是谁?”

“保镖啊…”鄂顺抬起头:“真是保镖…”

“你放屁!一个保镖值一百万?你是不是包他了?”

姜文焕蹙眉,包他,是什么意思。

“不是…真不是…”鄂顺怂得像只飞机耳的萨摩耶:“他也…不是我吃的那一款啊…”

“还说不是!那你给我解释清楚!”

“……”鄂顺转过头看看姜文焕,在他混乱的眼神中一把拽过他的胳膊,抬手把他的头摁到自己肩膀上,郑重地点了下头:“没错,我是包了他。”

这样他爸爸不会更生气吗?姜文焕算是懂了,刚要抬头又被鄂顺摁回去。

“哼…”鄂崇禹愤愤地坐下,别过脸:“还知道找个保镖身份遮掩一下,不知道说你长进好还是什么好。”

姜文焕算是不懂了。

“玩够赶紧给我断了!”

鄂顺立马赔笑:“诶诶诶是是是好好好,没什么事我们先走了,还要过二人世界呢,下次再来看你啊爸爸。”

说着鄂顺就拽着姜文焕出去,顺手给姜文焕扔了串钥匙。

快出去了姜文焕才别扭道:“我不会开车。”

“哈?”鄂顺皱紧眉,又从他手里拿过钥匙叹了口气。

坐在车上,姜文焕低着头,驶出半路才说:“对不起。”

“什么?”鄂顺又马上反应过来:“哎没事,回头你要学啊。”

“好。”

姜文焕没仔细问怎么回事,但也从只言片语里知道了现在的情况,简单点来说,对外是保镖,实际上也是保镖,到对内的熟人他们成了表面保镖实则包养的关系。

姜文焕被带回鄂顺自己住的别墅,一个月相处下来,鄂顺总体对他来说还是很满意的,会做饭会做家务,但有很大的缺点,不会开车!!!

开了几次鄂顺实在受不了了,把姜文焕扔回主家特训,待了一个月回来,人壮了有精神了第一眼给鄂顺都惊艳到了,鄂顺还顺嘴夸了句‘你收拾收拾也挺帅的嘛’。

后来没多久姜文焕就拿下了驾照,本以为他可能一时没法适应一天到晚当贴身保镖兼保姆的生活,或许是命苦的孩子早当家?姜文焕倒是适应得不错。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姜文焕摸清了鄂顺的习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知道他想干什么要什么,他记性好,说过的话一遍就能记住,鄂顺也很舒心身边有这么个人。而对外的形象没有变,姜文焕还是那个‘被包养’的保镖。鄂崇禹是不在乎鄂顺在外面玩乐花多少钱,但他固执地认为玩归玩,管理归管理,下属就要按严格规章制度走,而有了包养这层身份,那一百万花就花了。

“喂…”鄂顺对着手机黏糊糊的:“你上来接我。”

“好。”姜文焕挂断后便快步上去,此刻已经是凌晨两点,他把包厢里醉醺醺的鄂顺抱起来,在其他人见怪不怪的表情中下去。

隐约听到背后的谁说了一声‘鄂少这保镖真好用’,又不知道谁接了一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鄂顺抬手搂着他的脖子,头乖乖地靠在他肩上。这是偶然发现的,只有这个姿势抱他他才老实,姜文焕头几回扛着他的手臂走,鄂顺扑腾得像只搁浅的鱼,对着他的耳朵又拽又咬。

抱进车后座,鄂顺闭着眼,脸颊泛红,嘴巴无意识地撅起一点,姜文焕把车里备的毯子盖到他身上,调整好空调温度,慢速把车开得平稳。

第二天醒来,鄂顺从床上撑起,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成了睡衣,清清爽爽的,姜文焕给他擦过了。宿醉后头一阵阵的酸痛,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鄂顺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冲外面喊:“姜文焕!”

为了方便照顾,姜文焕的房间就在他隔壁的客房。脚步声渐近,姜文焕站到他面前,按理说他只能站在门框等候指令,但鄂顺跟他强调在只有他们两个的时候不要太拘束,像朋友一样,叫名字或者直接不叫名字,姜文焕把这也当吩咐的一环。

鄂顺双手垂在两腿之间,抬头眯着眼看他:“我有点头疼…”

姜文焕手掌覆到他的额头,鄂顺低头靠上去,顺势把整个头的重量都放到他手上。

“没发烧,刷完牙喝点蜂蜜水,我去冲。”姜文焕把手往前推示意他抬起来。

鄂顺抬起头但握住他的手腕:“现在几点了?”

“已经请过假了。”

“哦…那我昨天几点回来的?”

“两点二十七。”

“这么精准,”鄂顺笑了下:“辛苦你照顾我,下次我肯定不待那么久。”

姜文焕嗯了一声,鄂顺松开手起床洗漱,洗漱完楼下已经有准备好的早饭,盘子旁边是一杯蜂蜜水,坐到餐桌前,鄂顺笑着看向坐在对面的姜文焕,板正的样子,吃饭也规矩,连手机都不看,坚决贯彻食不言寝不语。

“今天的早餐是你…哦,我忘记刘阿姨辞职了,哎呀找不到合口味的,你做的倒是不错,”鄂顺的眼睛突然亮起来:“要不以后你来做饭吧,我给你加工资。”

“好。”

姜文焕一口应下鄂顺一点也不奇怪,每次要求什么他都会说好,或许他是很想尽快还清债务吧,一年零两个月,加上大大小小的额外薪资奖金节假日加班费,鄂顺都不知道姜文焕还能在他身边干多久。

“诶,你还差多少钱?”

“三十九万。”

“那你要再做个…十个月左右?快的话八九个月就行了吧。”

姜文焕嚼着嘴里的食物嗯了一声。

“好快啊,等你还清了你还能再继续干吗?”鄂顺嘟嘟囔囔地:“我都习惯你在我身边了。”

姜文焕静了静,抬眼看着他:“你希望我在你身边我就会在你身边。”

“你说的啊,”鄂顺笑起来:“可不能是因为现在我还是你雇主你才这么说!要真的陪着我。”

姜文焕嘴角轻挑,低头又往嘴里塞了口吃的,闷闷地嗯了一声。

说着话,鄂顺的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上的备注,手上的叉子哐当一声落到了盘子上,姜文焕看着他,鄂顺跟他对视一眼,咽了咽口水接通手机,一手捂着声筒:“喂…”

“你在哪?”

“爸,我下午肯定去公司!保证不迟到,你看我这个月才第一次…”鄂顺瘪了瘪嘴,小声道:“您就别骂我了…”

“知道,你没什么事吧?”

“没,没事呀,”鄂顺眨了眨眼:“爸您有事找我吗?”

“明晚有个活动,带上你那个项目去参加,具体我让人发你邮箱了,自己把握机会。”

“啊,好!谢谢爸!”鄂顺笑眯眯地挂断电话:“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活动,很好的宣传机会,很大型很多人去的,就在明晚。”

“好。”

“我爸竟然没骂我,你怎么跟我爸说的?”

“身体不舒服。”

“怪不得…”

“怕挨骂就少喝酒,第二天醒来头也痛。”

“其实我不喜欢喝酒,”说着,鄂顺拿起一旁的蜂蜜水喝掉剩余的半杯,冲姜文焕晃晃杯子:“还没这个好喝。”

看姜文焕一脸‘那你还喝’的表情,鄂顺笑:“我就是不喜欢一个人,我爱热闹,喜欢有朋友陪我。”

“我也可以陪你。”姜文焕脱口而出,又突觉不妥,低下头装作无事发生。

鄂顺愣了一下,又笑起来:“你虽然一直在我身边,但话太少了,有时候感觉像没人一样,你以后多说点。”

姜文焕顿了顿:“好。”

第二天的活动安排在晚上八点,空出了吃饭的时间,鄂顺换好衣服下楼时姜文焕白衬衫黑领带系着围裙正把饭菜端到桌上,恍惚间,鄂顺想起了一年多前姜文焕从巷子里出来一脚把欺负他的两个人踢飞,当时他也系着围裙,不过是半截的。

见他愣神,姜文焕问:“不喜欢吗?”

“…没,”鄂顺眨眼回神:“想到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幸好你路过,不然我气不过不给钱,那两个人说不定会对我做什么。”

“那不是第一次。”

“嗯?”鄂顺抬眼:“不是吗?在那之前我们还见过?”

他忘了,他只记得后来的事,忘记了包厢里的匆匆一眼,那才是救他的理由。

姜文焕用纸巾擦干筷子上的水递给他:“先吃饭,一会过去要四十分钟,别迟到。”

“哦…”

话题被一笔带过,吃完饭穿上外套,衬衫下紧绷的手臂肌肉被裁定完美的西装遮盖,看起来也不显得很大块,鄂顺拍拍他的胸口笑道:“完全可以当模特。”

第无数次夸他身材好。姜文焕打开车门,抬手轻推着他的后背,又在他俯身时护住头顶。

或许是酒量不错又会说话,鄂顺在这种场合显得游刃有余,姜文焕站在会场边缘守候,目光持续停留在他身上,鄂顺今天系了红色领带,但西装整体的款式基础,所以并不显得招摇,他太瘦了,就算有肌肉,侧面看起来还是薄薄的一片。

鄂顺身边围了几个人,各自拿着酒杯相互敬酒,其中有一个长相秀气的男生,是北崇旗下分公司的组长,身材纤细,单眼皮,眼尾略微上扬,唇红齿白笑起来也可爱,看长相是鄂顺喜欢的类型,上次鄂顺就夸过他,今天不知道会不会带他走。

单独走到一边去了,说着笑着还搭上了肩膀,看起来相谈甚欢。姜文焕叹了口气,依旧原地站得板正,活动持续多久他就要站多久,这种人多的地方鄂顺常常会待得忘了时间,而他必须保证鄂顺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

临近十二点,鄂顺脚步虚浮地往卫生间方向走,身旁扶着他的是那个男生,他们从姜文焕身边经过,走出宴会大门,姜文焕后脚开门跟上去,从男生手上接过鄂顺:“我送少爷去就好。”

“哦,好。”男生适时脱手。

走廊上,鄂顺看了姜文焕一眼又摆摆手:“你们都大惊小怪,没到要人扶的程度,子羽我们下次再约,我差不多也要回去了,你进去吧。”

“行,拜拜,你路上小心啊。”孙子羽没多做逗留,挥挥手就进去了。

鄂顺抬手伸了伸懒腰又打了个哈欠:“我去趟厕所,去完我们就回家。”

“好。”

姜文焕在厕所门口守着,鄂顺出来洗完手又顺手泼了泼脸,走到姜文焕身边从他兜里熟练地拿出手帕擦擦脸又胡乱地塞回他手里,笑着说:“现在精神了,突然不想那么快回家了。”

姜文焕一边把手帕叠好一边问:“想去哪?”

“不知道,”鄂顺抬手揽住他的脖子,笑得眉眼弯弯:“随便逛逛吧。”

“好。”

车子开到江边,鄂顺坐在副驾摁下车窗:“在这停一下吧。”

江边空无一人,只剩一排排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寂静的街道,远处天桥的灯光倒映在江面上闪闪发亮,鄂顺撑着手臂看向窗外,夜晚的风冰冷,徐徐吹动了他额前的碎发,灌进温暖的车厢里。

“小心着凉。”姜文焕提醒。

鄂顺侧过头,反手用手心捂着嘴,静静打量着姜文焕的脸,从他的眉眼到鼻尖,再到厚实的唇瓣,可惜光线不充足,亦或者鄂顺的脑袋有些晕乎,无法看得更清,他突然说:“你能靠过来点吗?”

“嗯?”姜文焕靠近一些:“怎么了?”

“还是看不清,再近点。”

姜文焕倾身:“看什么?”

鄂顺看着他昏暗下闪着高光的瞳孔,眼神停留在他耳垂的一颗小痣上,鬼使神差地抬手抚上去,手即刻被姜文焕条件反射地握住。

“你身上是不是好多痣来着?脖子也有手臂也有,后背…好像也有。”

鄂顺轻轻捏着他的耳垂,姜文焕却觉得他的眼神落到了自己的唇瓣上,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喉结明显地滚了滚,边拿下鄂顺的手边低眼避开和他的对视:“…不要碰我。”

“为什么?”鄂顺凑上去,眼睛微眯,脸和他贴得极近,被放下的手又抬起抚摸他的嘴唇:“你怕什么,我又不喜欢你这型的,压起来费劲…”

“你醉了…”姜文焕推着他的肩膀让他靠回去:“我们回家吧。”

怕一路冷风吹感冒,姜文焕俯身过去关上车窗,鄂顺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咬住他的耳垂,姜文焕虽吃痛也不能挣扎,只是皱着眉问:“怎么了?”

一会,鄂顺松手松嘴:“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不至于因为这个生气。”

鄂顺叹了口气,喃喃叫着他的名字:“姜文焕…”

“嗯。”姜文焕坐回去,没有马上开车,侧过脸等他把话说完。

“我应该谈成了,他们说这两天会派人过来接洽,不过我其实也没谈什么,感觉简单说两句他们就碍于我爸的面子同意了。”鄂顺双手抬起垫到后脑勺:“其实我也想尽力做好啊。”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觉得太简单,姜文焕又听他的话多说了两句:“他们都是商人,做的一切都是利益为先,正是有利可图才会选择你,这不算看在大人的面子上。”

“也是…”鄂顺笑起来:“我爸是我爸也算我天生的资本。”

姜文焕也挑起嘴角嗯了一声。

“你呢?如果…我是说如果,”鄂顺瞟向他:“如果你不当保镖,想做什么?”

“奶奶让我以后做个有出息的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样才算有出息,”姜文焕静了静:“保镖就挺好的,我应该找不到比这个工资还高的工作。”

“其实你以后要是攒够钱去做别的,开个小店自己当老板什么的,我会支持你的,我也可以给你投资,总之你这么好,肯定会有出息的。”

姜文焕转过头看他:“好吗?”

鄂顺笑着回答:“好啊。”

姜文焕低头笑了笑:“想回家了吗?”

“嗯——”鄂顺思索几秒:“那回家吧。”

“好。”

“你一会能给我做点宵夜吃吗?”

“好。”

“面哦。”

“好。”

“那我眯一会。”鄂顺闭上眼,这会姜文焕没再‘好’了,怕打扰他。

快一个小时的路程,姜文焕把车停好,熟练地下车绕到副驾开门,解开安全带就要抱他下来,这个姿势其实不太好抱,但熟能生巧了。鄂顺被他抱下来的时候才堪堪睁开眼,姜文焕的侧脸映入眼帘,鼻梁很高,喉结突出得明显,侧面看起来很硬朗英气,跟漫画似的。

见他睁眼,姜文焕刚要放下他的腿就被鄂顺搂住脖子:“抱都抱了。”

姜文焕笑了下,没说什么,抱着他进去了。

回家洗了个澡出来,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热腾腾的一碗面,鄂顺拿起筷子,姜文焕就坐在他对面,这是他要求的,除了洗澡睡觉,最好都陪着他。

“你不吃吗?”

“不饿,你吃吧。”

“好吧。”

看着他把嘴巴塞得鼓鼓的,姜文焕忍不住笑:“你之前那些保镖也要看着你吃饭吗?”

“嗯?”鄂顺抬眼,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嫌无聊啊?”

姜文焕摇头:“没有,好奇。”

“在会所门口出那事了之后我才同意的配保镖,在你之前我就一个保镖,就后面我们再见面的那个,”说着,鄂顺愤愤皱起眉:“他太呆了,让他干什么还得请示一下我爸,我恨不得他离我远点。”

姜文焕满意地点点头,话题终止,鄂顺麻利吃完打了个饱嗝,抽了张纸擦擦嘴,等他上楼睡觉了姜文焕才去洗澡。

鄂顺在公司忙了小半月,新项目成功推进后得了些闲,刚出空,鄂崇禹的电话就来了,鄂顺得意洋洋地说项目进度,鄂崇禹看他认真自己也高兴,说着说着就让他回家吃饭,说是好久没回家了,反正今晚也没安排,鄂顺一口应下。

“你那个保镖还跟着你?”

“啊?”鄂顺顿了一下:“啊…是。”

“这么久,你是包着玩还是认真的?”

“他…活干得挺好的。”

“什么?”

“他保镖的活干得挺好的!”

“跟你老子卖关子是不是?”

“没,我跟他…就暂时还在一块呢。”

鄂顺的脾性鄂崇禹是知道的,读高中那会就领了个漂漂亮亮的男孩子回家,直接跟他出了柜,生气完了也没办法,就这么一个儿子,对于事忙错过了鄂顺的童年生活,鄂崇禹心有愧疚,对鄂顺也称得上纵容,这些年他身边那些个漂亮男孩子不少,直到一年多前来了那号人,倒是没再见过跟别的谁在一块了,这跟鄂顺之前喜欢的孩子差距太大了,关键还能持续这么久,鄂崇禹默认鄂顺这回是上了心了。

虽然对包养关系并不看好,但能够安安心心认准一个谈着总好过三天两头换一个。

“那晚上带回来一块吃饭吧。”

“啊…行。”鄂顺不知道自己老爹想了什么,反正说了自己就只管答应就是。

到了下班的点,鄂顺坐上车对姜文焕说:“回去跟我爸吃个饭,让你也去。”

“我?”

“啊,”鄂顺笑着看向他:“我爸以为我们处对象呢。”

“…不是包养吗?”

“差不多啦,”鄂顺又叮嘱:“一会儿你可得装好了,别让我爸看出来,他要知道我骗他这么久肯定要骂我。”

“怎么装?”

“就,”鄂顺一时语塞:“你没谈过恋爱吗?”

“谈过。”

“那不就完了。”

“没到见家长的地步。”

“这…哎呀反正你表现得关心我一点啦黏人一点啦,亲密一点就行。”

“亲密一点…”

“对。”

“好。”

鄂崇禹稍晚一些到,他一身西装,身旁还跟着助理,落座到主位后助理退到一旁,佣人也陆续上菜,鄂崇禹的目光瞟了姜文焕一眼,又到鄂顺身上:“最近累不累啊?”

“还好,最忙的已经过了。”

“这次干得不错,”鄂崇禹板着脸,眼神在两人之间流转:“你们现在住一块呢?”

鄂顺转头跟姜文焕笑着对视一眼,牵起他的手十指紧扣:“是,我俩住一块呢。”

姜文焕怔了一下,也回握上去,嘴角上扬装出自然的样子。

“……”鄂崇禹眉头蹙起,叹了口气:“吃饭吃饭!”

“诶,好嘞。”鄂顺松开手,偷偷和姜文焕相视一笑。

父子俩难得凑一块小酌了两杯,鄂崇禹爱喝白的,鄂顺就顺着他喝,高度数的酒虽烈但爽,一时有些贪杯,但鄂崇禹都没制止,姜文焕要是提醒就有些不知好歹了,他以茶代酒,说要开车,一会不方便照顾鄂顺,鄂崇禹没说什么。吃完饭又聊了会才起身离开,鄂顺喝得上脸,白皙的脸蛋红扑扑的,站起身在摇晃之前就被姜文焕搂住腰。

姜文焕低头靠近他耳边询问:“还好吗?”

鄂顺抬起头冲姜文焕嘿地笑了一下,见牙不见眼的:“好呀,跟我爸聊了有这——么久…”

鄂崇禹顿了一下,眼神也渐柔和,沉沉看了鄂顺一会,本想灌醉儿子好探探姜文焕的口风,搞清楚他们到底什么感情关系,现在看鄂顺这幅样子也没了周旋的心思,他冲姜文焕摆摆手:“带他回去吧,好好照顾。”

“是,”姜文焕颔首:“那我们就先走了。”

送上车开到一半,鄂顺突然掉起眼泪来,姜文焕瞥了一眼没在意,突然觉得不对又转头再看了一眼,他蹙起眉,无措地张了张嘴,放轻了声音:“鄂顺,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鄂顺不回答,只低着眼瘪着嘴,也不哭出声音,姜文焕这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加速回家,鄂顺脸红红眼睛也红红,脸颊两道水痕,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回了家就窝到沙发里,盘着腿中间放一抱枕把头搁上面,在价值几千万的别墅里可怜得像只流落街头的小狗。

姜文焕热了杯牛奶坐到他身边递给他,手在半空中停了一下,还是落在他的后脑勺上:“别哭了…喝点解解酒。”

鄂顺安静地摇摇头,刘海被摇得一晃一晃。

姜文焕还是没搞懂他哭的原因:“你怎么了?”

“我…”鄂顺吸了吸鼻子,小声嘟囔:“我想爸爸了…”

姜文焕有些不明所以,但很显然鄂顺此刻不太清醒:“不是刚见过吗?”

“他好久没回来,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佣人都不跟我说话…明明答应陪我过生日…家长会都结束了才来…”鄂顺越说小脸越皱,握起拳头愤愤地砸了两下抱枕,眼泪掉得更凶:“没人陪我…”

原来是想到小时候了,姜文焕刚想出声安慰,鄂顺又说个不停:“打钱打钱…就知道打钱送东西…我才九岁,我怎么会开车啊!”

“……”

姜文焕沉默几秒,捧起他的脸,指腹抚去他的泪水,睫毛被濡湿得一簇一簇,鼻尖粉粉的像个洋娃娃:“别哭了,我陪你。”

鄂顺鼻子一吸嘴一瘪,扔了抱枕一头扎进姜文焕怀里,肩膀哭得一抖一抖,姜文焕动都不敢动,身体僵硬得像石像,半晌才又吐出一句:“我陪着你,别哭了…”

鄂顺抬起头,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泪眼朦胧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姜文焕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眼睛,目光又扫到他的嘴边,见鄂顺迷糊地跟随着他的视线,又暗示般地舔了舔嘴唇,只要他上钩…

下一秒,唇上的触感温热,姜文焕瞳孔颤动,嘴角缓缓勾起,那张垂眸靠近的脸靠得极近,他也闭上眼,手扣上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求之不易的吻。

鄂顺按倒他的肩膀,姜文焕没骨头似的顺势躺下,手搭上他的腰,抱着那点恶劣的心思,顺水推舟过一夜春情。

他早就在这一年多里对雇主抱有不该有的心思,想着他的脸他的身体,意淫这个如同救世主般降临,轻飘飘地挽救他深陷泥潭人生的人。

他的行为,是渎神。

破晓,天边的光亮逐渐浓烈,窗帘没来得及拉,温暖的光线洒在依偎着的两人身上。即便沙发足够大,两个大男人也要蜷缩在一起才不会掉下去,姜文焕没有抱他回房,连清理也没有,甚至故意在锁骨脖颈都打上了红色标记,哪怕自己先醒也要闭着眼,等他自己醒来,自己发现,

是他喝醉,把他强上了。

鄂顺艰难的转了个身,迷迷糊糊中差点翻身掉下去让他瞬间惊醒,懵懵地眨了眨眼,脑子迟钝地只传递出眼前的人是姜文焕的消息,一秒后他才瞪大了眼睛一把推开姜文焕,可姜文焕背靠沙发,反倒是自己快掉下去被腰上的手一把捞回来。

姜文焕装作惺忪地睁开眼,声音带着未完全清醒的沙哑:“怎么了?”

“……”鄂顺像个宕机的机器人,脑子里飞速传输昨晚发生的一切,他猛地掀开身上的毯子,自己和姜文焕一丝不挂的身体证实了那些是记忆而非梦境。

我把我的保镖睡了。

鄂顺瞬间脸颊爆红,恨不得就地找个缝钻进去,他还没有做好跟下属坦诚相见到这种程度的准备,况且对象是姜文焕更让他有种和知根知底的朋友睡了的诡异。

看样子还是自己主动的。

“鄂少,好久没来,怎么一来就哭丧着个脸啊。”打扮招摇的公子哥脖子上挂了条银链子,头发用发胶抓了个背头,看起来油腻腻的,他倒了杯酒递到鄂顺手里,又笑着跟他碰杯:“啤的可以不?”

包厢里暖气很足,鄂顺脱了外套,里面是件V领衬衫,白皙的锁骨袒露在外,他最近瘦了些,好在肩宽,像个衣架子撑起垂感十足的真丝面料,鄂顺坐在包厢中间,显然是所有人讨好的对象,他接过酒杯,闷闷不乐地嗯了一声,仰头一饮而尽。

“怎么了这是,说话呀鄂少,”公子哥手肘搭上他的肩,鄂顺脾气挺好,跟几个玩熟的兄弟都不摆高架子,搭搭肩膀也没啥:“你那个美少年,追得咋样了?”

“不追了,人家有男朋友了。”鄂顺板着张脸。

“哦,失恋了啊,”公子哥看了周围一眼,大家都脸带笑意,他拍拍鄂顺的胸口:“把不到就换一个呗,那么多小美人赶着贴鄂少,那个也就一般,他不识抬举是他的损失,你要实在气不过就一句话!哥们马上找人教训他!”

“行了,折腾人家干嘛,”鄂顺扫下他的手:“我不是烦这个,就见过一面,能有多喜欢。”

公子哥皱起眉,嘴角挑起:“那你烦什么?”

“我爸给我下禁令了。”

“哦...这个啊,这个管不了,”公子哥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又道:“哎呀这令都下来了,没剩几天了你不得开心点,你又没办法还这么恼有什么用,对吧,别烦了,过几天老老实实回去继承家产。”

鄂顺叹了口气,倒上酒又喝了一杯。

“对嘛,喝酒喝酒,”公子哥给他满上,又低头看了眼桌下空了的冰桶,冲坐在靠近门边的人喊:“没酒了,诶,按一下让人送多几打来,今晚必须让鄂少喝爽。”

“四楼酒水,408送三打啤酒。”

听到对讲机的声音,姜文焕应了声收到,挽起衬衫的袖子,麦色的手臂精壮,略粗糙的大手握着不锈钢的冰铲手柄,打开制冰机把冰铲到桶里,手腕一使力,手上的青筋就突起得明显,冰块占满三分之一后,姜文焕从冰箱里按数量拿出酒水塞进冰桶,装了两桶搬上推车,往指定的包厢去。

敲了敲门,里面都在唱歌,没有人在意外面的声音,但这是培训时说过的流程,虽然很多员工都不这样,嫌麻烦,但姜文焕只管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有没有必要,只要要求了就会做,这样就不会因为一时出错而被开除。

这家会所晚上缺人,姜文焕在这干兼职,他问过几个别的,就这个能跟他白天的工作错开,并且幸运地空出一小时的晚餐时间,让他可以在四十五分钟左右的上班路上吃掉路上买的面包,剩余的十五分钟用来休息,而且时薪25,比一般的兼职高一些。

站了两秒没听到回应,姜文焕推开包厢门,低着头把推车进去,他个子高,送酒得屈下身子。

“诶别挡着歌词啊!一边去!”

姜文焕又沉默着蹲下,把酒水放到桌下的隔台,起身时和正倾身倒酒的鄂顺对视了一眼,鄂顺轻轻一瞥就移开了目光,他见过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并不在意这种稍微有几分姿色的服务生。

鄂顺不屑地嗤了声,摇摇头把酒喝下,一点也不纤细,完全不是他的菜。

老板是个铁公鸡,又抠门又爱钱,会所营业得晚,有客人就不关门,有时候晚了员工都赶着下班,哪怕留住几个还是不够用,领班就会找到姜文焕,姜文焕的兼职结束时间是凌晨两点,其他的员工不愿意忙太晚,都想准时下班,只有姜文焕每次找他他都愿意留下,压缩睡眠时间,就为了多拿点工资。

又忙到和领班同时走,408的客人刚刚散场,今晚消费了个把万,凌晨三点多也不舍得赶,快四点才盼到几位财神爷玩累。

姜文焕拿着收拾好的垃圾绕到侧边巷子的垃圾桶里扔掉,还差十一分钟满一个小时,他背靠在墙上,廉价西装裤绷着的长腿略微往前伸,腰上系着帮忙收尾时系上的一片式黑色围裙,姜文焕扯了扯脖子上的领带,马甲不知何时沾了水,弥漫着淡淡酒味,他低着头,累了一晚上,脖子和脊椎都有些酸痛,又从兜里摸出一盒红双喜,因为是软装,已经被一夜蹲下站起的动作压得有些干瘪,里头的烟管也折出纸痕,摁起透明荧光绿的塑料打火机,昏暗的巷子里燃起一点火光,随后变成更微弱的一条细细的橘色火线。

“操!你们他妈谁啊!滚!”

听到外面的响动,闭着眼的姜文焕太阳穴跳了跳,抿着烟的嘴吸了一口,又松开一边嘴角,漏出缝隙吐出去。

吵死了。

“你们他妈的…!松手!听见没有!”

声音没有停止,反而几人的吵闹愈演愈烈,其中一调清亮的声音勉强让姜文焕听清他在说什么。姜文焕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差不多该回去了。

疲累地叹了口气,姜文焕抖了抖烟灰,站直身体往回走。

“诶!你!!”

好像是冲他这边喊的,姜文焕冷漠地往那瞟了一眼,是408的客人,他对见过的客人一般都会有印象,大概是有些记忆力上的天赋。

“你别傻站着!过来帮我呀!啧…!”鄂顺挣扎着,两只手腕分别被面前两个人拽住,他晚上喝得挺多,这会儿怎么也使不出多大劲。

那两人冲姜文焕看了一眼,其中一个抬手指着他放狠话:“小子别多管闲事啊!”

不清楚面前是个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谁对谁错,更何况他快下班了,明早九点的班,八点二十分得起床,按时下班的话除去路程和回家洗澡洗衣服的时间,大概还有三个钟左右可以睡。姜文焕累了,不想管,转身就要回去。

鄂顺见唯一的救命稻草也要走,赶忙叫喊着想抓住他:“喂喂喂!!我记得你!你不帮我我就去投诉!”

姜文焕脚步停住,会所前台有登记,哪几个客人消费多少钱来过几次,像这种出手阔绰的,一个投诉开一个人的先例也不是没有。

姜文焕深吸了口烟,用吐雾掩盖叹气,半截烟头被扔到地上踩灭,姜文焕回头走近,三人的眼神都汇聚在他身上。

姜文焕问:“你有钱吗?”

“…!”鄂顺皱起眉:“操!又来一个!”

“哥们你想分杯羹是吧?”一旁的男人抬手重重地推了下姜文焕的肩膀:“你他妈的算老几啊?”

姜文焕往后趔趄了半步,又重复:“到底有没有?”

“啧…”鄂顺深呼吸一口,拒绝了朋友捎送等司机来接的后果就是晕晕乎乎撞到人被威胁勒索,现在这情况,司机还没来自己先危了,是不是该听爸爸的话配两个保镖啊。

给两个抢不如给一个抢,说不定这服务生真能搞定这两个,就算不行,他们打起来到时候拖到司机一到,让他们狗咬狗自个拍拍屁股溜之大吉。

“有钱!快动手!”

话毕,鄂顺眼前飞起一条长腿,一人被狠踹往后倒到另一个人身上,像多诺米骨牌似的摔倒地上,姜文焕没有多逗留,拉起鄂顺的手就往会所里跑,他不能在无关紧要的事上浪费体力,倒下的两人愤愤地指着里面的他们,不痛不痒地威胁了两声就离开了。

鄂顺不解地看看他们又看看姜文焕:“他们就这么走了?”

“这里有监控,这片街道的监控坏了,太晚就不安全,下次小心一点。”姜文焕解释了一句,转身要往员工更衣室去。

人就是这样,非要的话不一定给,不要的话逆反心理就上来了,鄂顺脑子一热拉住他的手:“你要多少钱?”

姜文焕回头看他,神色冷淡:“不用,别投诉我。”

“我…刚刚就是随便说的…”鄂顺尴尬地松开手:“那你刚刚干嘛问我有没有钱啊…”

“我打了他们,他们要是要追责,你得付钱摆平。”

“……”鄂顺嘴角抽了抽:“这…这样啊。”

“没事我先走了。”

姜文焕大步走去,鄂顺也没再挽留,站在会所门口等了一会司机就到了。

“他过来第一句就是问我有没有钱…”

鄂顺正在包厢里跟昨晚几个朋友说自己昨晚遇上的事,话到一半门被推开,姜文焕如常把推车推到中间,蹲下身把酒水放下。

“诶,你说的是他吧。”公子哥用手肘戳了戳鄂顺的胳膊,抬着眉眼神落到姜文焕身上。

鄂顺分神瞟了他一眼,再次和姜文焕对上半秒:“呃…对。”

“欺负到我们鄂少身上了,这还能让你舒坦了?”公子哥当即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酒杯,大步走到姜文焕背后。

“诶!不是!”鄂顺还没来得及阻止,那杯酒就从头到脚淋到姜文焕身上。

姜文焕顿了一下,站起身一手拽住他的衣领,粗壮的胳膊就快把他整个人拎起来。公子哥一时冒了些冷汗,这儿的服务员哪个不是把他当大爷,没想到还有个硬骨头,他仰起下巴,呲牙咧嘴地:“还想动手是不是?把你们经理给我叫来!”

“他没有!别!”鄂顺从位置上站起来,手还挺在半空中,靠近操控板的人已经先一步按下了服务铃。

“还没有!他分明就是要动手!鄂少这事你别管我肯定给他点颜色瞧瞧!”

包厢里东一句西一句吵个没完,这间消费高,经理也来得快,三人一块往走廊出去,出去前姜文焕还没有表情地回头看了鄂顺一眼,鄂顺皱起眉,想跟上去解释清楚,又被另一个凑到他身旁的人拉下来,一手搂上他的肩:“鄂少你就放心吧,你还不知道凯子吗,被他逮住了这小服务员肯定吃不了兜着走,谁让他惹到鄂少了呀,你忍得了,凯子没这么大度。”

“可他根本没惹我啊,他救的我!”

“…啥?”那人嘴角抽了抽,见鄂顺又要站起来,一把又给他按下去:“那你也别管了,刚刚那小子那么拽让凯子没面子,这会肯定落不着好,鄂少犯不着为一个小服务生出头,跟凯子交情不比跟他深。”

“哎呀,啧…”鄂顺一把推开他的手:“这不是交不交情的事,我去看看。”

赶到的时候前台那儿站着四个人,正在低头挨骂的姜文焕、一旁神气的凯子、指着鼻子训斥的经理和求情的领班。

“你被开除了!”经理一声令下,姜文焕也随即抬起头,在场另外几个都咽了咽口水,怕他发飙真打起人来,哪怕后面能追责,那一拳估计都得挺疼。

而姜文焕只是平静地问:“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见他没有要动手的样子,经理顿了顿,在客人面前假威严地摆摆手:“走走走,去财务结工资!”

姜文焕转过身,看到了走廊上的鄂顺,对视一眼,从他身边直直地走过去。

鄂顺有一瞬间的紧张,身体像被那眼神定住了一样,慢半拍地转过身:“诶…”

后面还有小跑着跟上来的领班,拉住姜文焕的手臂,用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说:“你道个歉不就没事了,这么死犟干什么…”

“鄂少,怎么出来了,”凯子一把揽住他的肩,得意地扬起嘴角:“没事儿,我都处理好了,那小子就是个兼职,已经被开了,走走走,咱们回去接着喝!”

“……”鄂顺往身后的方向看了几秒:“嗯,走吧。”

兼职应该不打紧吧,这种服务行业一抓一大把,重新找一个就行了。如果他气不过就来找,大不了给点钱补偿他…

酒精冲淡了愧疚的情绪,鄂顺没心没肺地玩了个尽兴才回家。

又过了几天,姜文焕没来找过,也没再见面,鄂顺生活精彩,早就把这个小插曲抛到九霄云外。但鄂崇禹给的期限也到了,他不得不重返职场管理南都旗下的分公司,回到高级写字楼里,坐到属于自己宽敞的办公室,一天待满八个小时。

鄂顺努着嘴,人中夹着支中性笔,百无聊赖地托着下巴看着仍停留在桌面的屏幕。

好无聊,好想走,要不偷溜走吧。

说走就走,鄂顺站起身,一打开门门外就站着鄂崇禹给配的保镖。

“……”鄂顺抿了抿嘴:“我就上个厕所,不许跟着我。”

鄂顺往前走,保镖沉默地跟在身后,走出两步鄂顺又回头:“都说了别跟着我。”

又走,又跟。

“你,”鄂顺回头指着他,张了张嘴哎呀了一声又把手放下:“要跟就跟吧,随便你。”

就不该同意配保镖这事。

下班之后还跟着,完全成移动眼线。鄂顺叹气,坐在车后座托着脸看向街道,这条街倒是很有烟火气,一路上好多店面摆出来炒粉车,大排档门口放了许多木色桌子和红色塑料凳。

跑堂的长得还挺正,鄂顺心里暗自评价了一下,那人给一桌喝酒掀肚皮的中年男人那桌上完菜就抬起头转身回店里去,看到脸,鄂顺猛地坐直身体:“等等,停车。”

保镖刹车停下。

鄂顺在车里坐了会,没多久姜文焕就抬着托盘出来,果然是他。

他在一桌停下把菜送上,系着围裙,低廉的雨伞布勒出腰身,宽肩窄腰的,与其干跑堂还不如收拾收拾当模特去。

没过多久,姜文焕又进去,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摘了围裙,里面穿了普通的黑色卫衣,他边套上牛仔外套的袖子边回头跟老板挥手。

下班了吗?

鄂顺摁了下手机,锁屏显示的时间是六点十三分。

那晚上呢,他找到新兼职了吗?

姜文焕靠近他的车,鄂顺下意识地转过头避开,而姜文焕无法透过车窗看清里面的人,他只是走出去,然后转弯往前走,回家。

为了避免跟得太紧,等他走到接近转角处,鄂顺才让保镖开车跟上,鄂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他,或许是一时好奇,反正他也没事干。

绕进天桥,姜文焕迎面碰上上回威胁鄂顺的两个混混,哪怕姜文焕低下头还是被认了出来,肩膀被一手捏住留下,姜文焕抬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好累,本来想早点回去休息的。

鄂顺就低头回个消息的功夫,前面就打起来了,鄂顺也认出了那两人,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小子也太倒霉了吧,要是没被他撞上不得被打个半死。

没多想,鄂顺赶紧打开车门过去,保镖也迅速停车跟上,大步跑去攥住鄂顺的手腕,一脸正色:“少爷,危险,不要多管闲事。”

“什么多管闲事!你没看到他要挨打了吗!怎么这么冷血啊你!”鄂顺用力甩手,没甩开,一身腱子肉的保镖只按照鄂崇禹的吩咐行事,保护好鄂顺,其他的不用多管。

“你丫…”鄂顺无语地抿了抿嘴,掏出手机拨通了鄂崇禹的电话,响铃声持续了十几秒,鄂顺看着不远处姜文焕1v2急得跺脚。

电话终于接通,鄂崇禹浑厚的声音传来:“喂,什么事?”

“怎么才接啊爸!”鄂顺点了免提让保镖也能听到:“我朋友被人打了,你保镖抓着我不让我帮忙!我朋友快被打死了!”

“什么?”鄂崇禹大着嗓门:“让保镖去救,你站远点,臭小子你都是什么朋友,天天在外面惹事是吧,怪不得你没个正形…”

“好好好!”鄂顺随意应了两句,看向保镖:“听见没有!快去帮忙啊!”

姜文焕被两人推到墙上,后背重重地摔上去,中午没吃饭,现在饿得腿软,实在没力气回击,只能尽量躲,可双拳难敌四手,嘴边还是被一拳揍出了血,正疼得直不起腰,面前多了一个人,几声嚎叫下,另外两人悻悻地跑了。

姜文焕眼冒金星,没有第一时间抬头,闭眼揉着太阳穴。

“你没事吧?”鄂顺攀上他的手臂,把摇摇欲坠的姜文焕扶稳。

听到熟悉的声音,姜文焕才强撑起眼皮,侧过脸看清是他又马上皱起眉,甩开鄂顺的手。

“喂,你…”

“谢谢。”姜文焕扶着墙壁转身就要走。

鄂顺担心地跟上去:“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姜文焕看都没看他:“不用。”

“你嘴唇都白了,还流血了,你没事吧?我还是送你吧,我有车。”

“你能不能别跟着我!”姜文焕站住看他,眉头下压,嘴唇平抿着,眼神盖了三分之一的瞳孔,看着吓人。

鄂顺被他一声训斥吓得身体一颤,随即瘪起嘴:“我是关心你啊,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不管你了!”

鄂顺转身离开,不过两秒,身后就嘭的一声,鄂顺一回头,姜文焕已经像具尸体似的倒在了地上,鄂顺瞪大眼睛延迟了半秒,回神过去扶起他的头,拍拍他苍白的脸,冲身后的保镖喊:“愣着干嘛!去开车过来啊!哎呀真是没眼力见!”

姜文焕睁开眼的时候,头顶是一格一格的天花板,隐隐约约的消毒水气味窜进鼻腔,他的头脑昏沉,费劲地撑起身体,手臂一拉,挂着水的架子,差点倒下,他又赶忙倾身用另一只手稳住。

他环视了一圈,是病房,还是单人间。

姜文焕啧了一声,揉了揉还在阵阵酸痛的脑袋。

“你醒了?”鄂顺进门就看到坐起来的姜文焕,他走到床边的小凳子坐下:“你躺着呗,医生说你营养不良,这年头还有营养不良的人啊…真是稀奇,你还有两瓶葡萄糖要挂,待着吧。”

姜文焕眉头蹙起:“你为什么带我来医院?”

“你晕…”鄂顺顿了一下,皱起眉:“你这是什么表情,我救了你诶。”

“我…”姜文焕不耐烦地叹了口气:“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说着就掀开被子要拔掉针头,鄂顺眼疾手快地把他的手捂住,不理解的眼神看着他:“你干嘛?你都这样了还想去干嘛?兼职?”

“回家,”姜文焕语气淡淡:“兼职已经被开除了。”

“……”鄂顺想起来,心里涌起些心虚愧疚:“你没再找啊…”

“找不到合适的。”

“那…反正你也没事,把水挂完啊。”

“要我直说吗?”姜文焕冷着脸:“我付不起医药费。”

鄂顺摆摆手:“这你别担心,我已经缴过了。”

姜文焕沉默几秒:“多少钱?”

“做了个全面检查,加上你背上的伤各种乱七八糟的下来两千多吧。”

姜文焕叹了口气:“我会还你的。”

“你别老叹气行不行,不用你还。”

“账户给我。”

“账什么户啊,”鄂顺撅着嘴:“你知不知道我账户平常收最少都是十万打底,犯得着要你这点钱。”

“……”姜文焕眉头紧锁,本就苍白的脸色又差了几分:“你有没有钱不关我的事,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行啊,那你现在转给我来。”鄂顺掏出手机,两下点开收款码举给他:“扫吧。”

“……”

几秒后,鄂顺轻笑一声把手机收回去,抬手拍拍被子:“你就老实点吧啊,两千块钱一下都拿不出,你打那么多份工都干嘛去了,别是赌博吧?”

“滚出去!”姜文焕突而猛烈地吼了一声,措不及防地吓得鄂顺一抖。

“你…生什么气啊…”鄂顺怯生生地眨了眨眼:“我真说中了?”

姜文焕侧了侧头眼神死死地盯着他,鼻子呼了口气,嘴唇紧闭着像是压抑着怒火。

“好好好,我不说了,”鄂顺讪讪地抿了抿嘴,又耐不住好奇:“你真的…”

姜文焕送来一记眼刀,鄂顺清了清嗓子转了话头:“你受伤也是因为上次帮了我才被记恨,这事我也有责任,医药费真的没关系,两千块对我来说还不到一顿饭钱,你不用放心上,真的!”

姜文焕没由来的不爽,鄂顺却一副没心眼的样子,极真诚地看着他。

“……”姜文焕转过脸叹了口气:“不用,你把微信给我,算我跟你借的,回头还给你。”

“你这么固执干嘛…”鄂顺皱着眉,还是照他说的做,亮起二维码,顺便把放在床头上的手机递给他:“呐。”

加了微信,想着钱花都花了,还是把点滴挂完再走。

姜文焕瞥向他:“你走吧,我一会自己回家。”

“没事,一会我送你。”

看样子让他走他也不会走,姜文焕没再劝,反正挂水无聊,说不定一会他自己就走了。

鄂顺没打算冷场,手肘撑着旁边的小柜子,指节碰着嘴边:“你很缺钱吗?”

“……”

“上次那个是我朋友,他其实人挺好的,就是小心眼了点,他以为…”

“人挺好就给我泼酒,害我丢工作?我做错了什么?”姜文焕脸色阴沉起来,那日的憋屈还历历在目,只是进门送个酒就无缘无故被找茬,又莫名其妙挨经理喷了一脸口水,还要他给那个公子哥道歉。

“……”鄂顺瘪了瘪嘴低下头:“对不起啊,我替他给你道歉,要不…要不我去说清楚!让他们重新招你回去?”

姜文焕转过脸:“不必了。”

鄂顺闭了会嘴,眼神瞟了又瞟,灵光一闪问道:“你找工作吗?我给你介绍吧,保证工资比你之前两个加起来还多。”

“不用了。”

“你都不问问是什么工作?很轻松的!你绝对能胜任!工资…”鄂顺想了想:“工资一个月有三万呢!”

姜文焕转过脸看他,鄂顺又眨眨眼:“嫌少啊?那,四万?可以商量嘛…”

姜文焕又叹了口气,眼皮疲累地垂下:“别耍我玩了。”

“真的呀…没耍你,我看你身手不错,养好身体过来给我当保镖算了,”鄂顺骄傲地拍拍胸脯:“我有钱。”

“……”姜文焕皱着眉,萨摩耶吗。

“你只要时时刻刻跟在我身边保护我就好了,怎么样?行不行呀,”鄂顺双手抓着被子凑上前,眼睛亮亮的:“当我补偿你啊。”

“不行。”姜文焕一口回绝,冷淡地:“我不用你补偿。”

“那就当给我工作,不是补偿,我现在的保镖太死板了我早就想换了…”

约莫三个钟过去,水挂完了也能走了,这三个钟鄂顺叽里呱啦像只小麻雀一样唠叨个不停,一开始是劝他当保镖,后面开始漏家底,说自己小时候爬树摔断腿,爸爸喜欢管着他,喜欢闻橘子味,爱吃肉爱吃糖葫芦,姜文焕被吵得不能休息,张了张嘴想打断,看他说得兴致盎然,嘴巴又抿上了,算了,当听广播电台吧。

“我送你啊,我有车,万一你半路又晕怎么办。”

“不会。”姜文焕甩开攀着他胳膊的手。

“要送,我要知道你地址!”鄂顺又抓上去:“你还欠我钱呢,万一你跑了怎么办,我总得知道你家在哪才好去找你吧。”

“……”

见他不说话,鄂顺得逞地笑了两声把他塞进车里。

驾驶座的保镖往车内镜瞟了一眼:“去哪,少爷。”

“送他回家,”鄂顺转过脸看他:“你家在哪呢?”

姜文焕报了个大概的地址,到了之后还得七拐八拐地绕进去,巷子窄,车进入就剩不到一半的路,周边还有些居民楼门口停着的电动车,开得十分艰难,鄂顺让保镖停在巷口,自己和姜文焕走进去。

停在一栋三层楼的房子面前,门是染成绿色油漆的四扇式铁门,墙壁是老式的真石漆,鄂顺跟着他进门,面前是一处天井,旁边还有矗立着的手压水泵,扳手一样弯下来的手柄垂着,脚底下的砖都是老气横秋、像不同颜色牛轧糖的水磨石,一切都复古得像穿越进了八十年代的电影里。

突兀的打砸声打断了正四面观察的鄂顺,姜文焕也立即反应过来,像脱缰的野马一般冲进去。

“操,这小子回来了。”正翻着屋里东西的男人拍拍旁边另一个人的肩膀。另一人抬起头,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手上握着一个雕刻得精美的檀木盒,看着姜文焕嘴角戏谑,随意地晃了晃。

“放下!”姜文焕皱紧眉走过去。

“站住!”男人更大声地呵斥回去,指着他的脚尖,威胁意味十足:“钱呢?打算什么时候还?你老老实实每个月还款老子也不用他妈的隔三差五来催,你当哥几个很闲是不是?”

“说好三天的…”姜文焕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盒子:“还有一天,明天我会给的。”

“明天?”男人嗤笑一声:“你现在没有,明天就会有了?”说着,眼神瞟到手里:“我看这个盒还值点钱,就是里面这些灰啊土啊,我肯定是不要了。”

男人不屑地嘲了一声,打开盒子。

“不!住手!!”

淡粉色的骨灰从盒子里倾泻下来,扬起漫天尘土,弥了满屋子,姜文焕瞪大眼睛冲过去,一个趔趄跪在了地上,膝盖发出嘭的一声,好像要把骨头都砸碎,半空中捧起的双手接不住已经在地上的灰尘。

男人低眼踢了他一脚:“明天拿不到钱,你这房子就别想要了。”

说着,两人一齐从吓得发懵的鄂顺身边走过,鄙夷地打量了他一眼,嘴里还在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话。

铁门重重摔上,不是为了关门,更像是发泄和挑衅,在平静的黑夜里刺耳骇人地哐当了一声,让鄂顺的心脏都跟着颤了颤。

姜文焕跪在地上,不停扫起地上的骨灰捧到胸口,一手用手臂兜住另一手就改用抓的,可手臂并不密封,骨灰还是从缝隙里掉下去,弄脏了他的衣服,姜文焕并不在意,麻木地重复,直到骨灰都淋在他身上。

鄂顺好像被定在原地,屋子里一片死寂,只有一个微弱的灯泡亮着,周围是七倒八倒的家具,其中一个塑料凳已经被摔得裂开,书架倒在地上,书散落满地,姜文焕身旁藤条桌子的玻璃桌面已经碎成好几片,细小的混在地上,被姜文焕混着骨灰攥进手里,扎出的血被骨灰堵住,像敷了药粉。

鄂顺终于回过神,四处张望,最后拾起脚边的饼干盒,打开铁盖里面是一些针线,鄂顺把东西拿出来小心放到地上,脚步放得很轻,走到姜文焕面前蹲下,把盒子递给他。

姜文焕低着头,没有接也没有说话。

安静陪了他一会,鄂顺问:“是慢性病吗?”

姜文焕顿了顿,声音有些沙哑:“嗯,冠心病。”

“他们是谁?你欠债了?”

姜文焕沉默了好久,鄂顺也没有再问什么,他觉得姜文焕此刻是非常难过的。

姜文焕松开手臂,骨灰从他身上滑落,还沾着灰的手指胡乱地揉了把眼,他看向鄂顺,奶黄色的眼球尽是红血丝,眼眶不知道是悲伤红的还是进了灰尘红的,好不容易打了点滴恢复过来的脸色此刻又白得跟刚晕倒时差不多了。

“你刚刚说的还算数吗?保镖。”

“啊?”鄂顺眨了眨眼,忙说:“算数,算数呀。”

“我答应了。”

“啊……好,好啊,那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保镖了。”鄂顺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给他递了只手:“你把门锁了,跟我回我那吧。”

姜文焕看了一眼,兀自站起身,鄂顺又讪讪地收回手。

“门坏了,锁不了。”

“那怎么不…”鄂顺把后半句咽回去,估计也是没钱,他又看向地上的骨灰:“那这些你要收起来吗?我可以找人帮你。”

“算了,”姜文焕拍拍身上的灰尘:“人都死了,虚的也没什么好在意了。”

姜文焕往外走,鄂顺看了看地上的尘土,后脚跟上去,走到他身旁看了他一眼,犹豫着开口:“…你没事吧?”

“没事。”

坐上车,保镖虽疑惑但也没多问,在鄂顺一声开车后驶出去,姜文焕平静地看向窗外,手还脏兮兮的全是灰,鄂顺也老实地只有偷看没有说话。

进了像酒店一般的大楼,姜文焕跟在鄂顺身后默不作声,进门被一众穿着和保镖相同衣服的人恭恭敬敬鞠了个躬,显然是冲着鄂顺的,而鄂顺没给任何反应,只是习惯似的直直往电梯走去,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姜文焕不自在地更低下了头。

三部电梯,另外两部上楼层要输密码,中间的一部只有指纹按键,鄂顺走到专用电梯前摁下,进了电梯冲姜文焕招招手:“进来呀。”

姜文焕顿了顿,一时不知该先抬右脚还是先抬左脚,原地滑稽地踌躇了一下才跟着上去,透明的电梯上升,高悬明亮的巨大吊灯像座倒挂的金山耸立着,俯瞰着楼下宽阔无比的大厅,楼下是密密麻麻如蚂蚁般忙碌着的佣人和保镖,姜文焕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

原来这个世上还有这种地方。

“你手没事吧?”鄂顺偏过脸看他。

姜文焕低头看了眼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衣服,上面还不小心沾了油渍,脚上是开胶发黄的鞋,还有自己像是刚从工地回来一般脏兮兮的手,姜文焕有些耳热:“我一会洗洗。”

“你男朋友是不是生气了?”看着愤然离席的男人的背影,姜文焕轻蹙着眉,满脸担忧地说:“你去哄哄他吧,不要因为我吵架。”

鄂顺叹了口气,抱歉地点了下头:“那我去跟他聊聊。”

姜文焕微笑着嗯了一声,直到包厢里只剩他一个,脸上的笑容才像揭开一层皮一样暗淡下来。他慢条斯理地拿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眼底晦暗,回国半个月才见到鄂顺,此前在宴会上遇到鄂崇禹,无意中得知鄂顺现在有了正在交往的男友,甚至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姜文焕当时站在父亲姜桓楚身旁,听鄂崇禹叹息,说这个男人如何势利草包,偏偏鄂顺喜欢,看在儿子的面上才帮着给那家没什么前途的小公司送了份合作,没想到对方直接仗着这层关系打着和鄂氏合作的旗号在外招摇,鄂崇禹连连摇头,自己儿子不知道被灌了什么迷魂汤,放着自己家好好的公司不干,要去陪着那小子吃苦,还不能说,险些为了这个吵起来。

姜桓楚都不敢置信:“小顺很乖的啊,怎么突然这样了,你还是不能让他跟那个孩子在一块,得劝劝,小顺这个条件怎么能让这种人家攀扯上。”

“那也要我劝得动呀!”鄂崇禹重重地唉了一声,转过脸:“诶文焕啊,你回国跟鄂顺见过没有?”

姜文焕一顿,放松了咬紧的后槽牙和捏紧酒杯的手,嘴角扬起,又是温润稳重的模样:“还没有,可能没空吧。”

“他能有什么正事,肯定又是跟那小子在一块!”鄂崇禹愤愤道:“我说的话他是不会听了,你要是遇见了替我劝一劝,你们年轻人比较说得来。”

姜文焕得体地点点头:“一定。”

鄂崇禹又叹气:“唉…我儿子要是像你儿子这么让人省心就好了。”

姜桓楚笑笑没说话,他这个儿子是聪明能干,可说省心,不见得。

姜文焕和鄂顺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两家就在隔壁,鄂顺在肚子里的时候两位母亲就开玩笑似的定过娃娃亲。姜文焕大他四岁,鄂顺就像个小豆丁一样跟在他后面跑,没有人知道,当时的姜文焕并不喜欢他,有哪个大孩子愿意跟爱哭的小孩子玩?但大人们总是喜欢照顾弱小的孩子,他要扮演好好哥哥的角色,这样才是懂事的、讨人喜欢的小孩。

一直相互陪伴的日子持续到姜文焕考上大学,姜家举家搬离了那片别墅区,他还记得当时已经是少年模样的鄂顺咬着嘴唇红着眼睛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离开的车,眼泪滚落下来,在午后阳光的照耀下,漂亮得像个玻璃做的小人。

即使后来鄂顺也经常吵着让鄂爹鄂妈带他去姜家,关系并没有疏远很多。姜文焕早已不记得感情变质是在什么时候,日子一天天堆叠起来,要不是那天碰巧让他看到有女生给鄂顺递情书,姜文焕也不会意识到他对这个曾经讨厌的小孩已经萌生如此强烈的占有欲。他看到鄂顺接过那封情书,于是毫不犹豫的转头就将这件事告诉给他们班上有名的一位大嘴巴同学,不出所料让老师知道了,他轻松地掐断了鄂顺初恋的火苗,在知道鄂顺实际上拒绝后女生还是要求收下情书他才收下时,姜文焕有了明显的愉悦。此后,他不动声色地破坏了每一段试图与鄂顺展开的恋情。

他无法确定鄂顺的性取向,如果是女人那还有些棘手,可当姜文焕见到鄂顺所谓的男友时,后槽牙便隐隐发痒,他压抑着一种被羞辱的愤怒和不爽,这样的货色,也敢趁他不在抢他的东西。

咔哒一声,鄂顺推开包厢门回来,姜文焕很快从回忆的思绪中抽离,他微笑着看向他:“怎么样,聊好了吗?”

鄂顺笑着点了下头:“嗯!你吃完了吗?”他有些尴尬地摸摸后颈:“不好意思啊,我们想先走…如果你还没吃饱的话,可以…”

“没关系,”姜文焕打断他,起身抽了张纸巾拭口,提起一旁的黑色的礼品袋,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并不怎么显眼,他往鄂顺身边走去:“我也饱了,一起出去吧。”

“好,”鄂顺边走边说:“对不起呀,本来你一回国就应该请你吃饭的,正巧他在附近,我想着介绍你们认识来着,谁知道闹得这么不愉快。”

那个凤凰男一听到是鄂顺回国的朋友就上赶着来了,被姜文焕降维打击了一通,顺便目睹了一场'兄友弟恭',气得恼羞成怒摔门走了。

“没事,”姜文焕皱眉笑了下,像是无奈:“可能他不太喜欢我。”

“不喜欢谁都不能不喜欢你呀,”鄂顺闷哼了一声:“他也是奇怪,我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跟你聊不好的。”

姜文焕睨了他一眼,眼看就要到门口,他已经看见外面听的车,车窗里的人坐在副驾驶上,一脸不爽地等着人过来。

姜文焕挑了挑眉:“你开车吗?”

“啊?嗯,他刚刚喝酒了,我没喝。”

这个距离应该能听见了,姜文焕笑着看向鄂顺,亲昵地摸摸他的后颈:“今天不够尽兴,你这么难约,有点遗憾。”

鄂顺抱歉地笑了下,拖了半个月,他确实也有点心虚:“下次我单独约你。”

“真的?”姜文焕轻笑一声:“不会是说来哄我的吧。”

“怎么会,真的,我是怕你没空。”

姜文焕半开玩笑地说:“你找我我怎么会没空?你要是真怕我没空,我下次约你你可要来。”

“好啊,我这次一定随叫随到。”

走到车门前,姜文焕抬眼一看,车里听到他们对话的人已经气红温了,估计少不了要吵一架。他站住脚步,把手上提着的东西递给鄂顺:“送你的。”

“啊…”鄂顺眨了眨眼:“你回国应该我送你才对。”

姜文焕挥了下指节:“小礼物而已,本来早就要给你的,只是见不到你。”

他都这么说了,鄂顺也不能不接:“那,谢谢啦。”

姜文焕温柔地摸了下他的头:“去吧,开车小心点。”

鄂顺微笑点头,坐进车里和姜文焕挥挥手,姜文焕和他告别后作势往后,不出两步就听到噪音。

'他什么意思?早就要给你,呵…是我耽误你们了呗?摸来摸去干嘛呢?你是谁男朋友啊?'

'你怎么又…我都跟你说了他…'

姜文焕走得远了,车里的对话就变得不大清楚,他也没心思听,回到车里,助理透过车内镜看他,问道:“姜总,去哪里?”

姜文焕稍稍仰起脖子,面无表情地扯了扯领带,又低下头拿起座旁的平板:“回公司吧,上次让你查的怎么样了?”

“是,已经发到您邮箱上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他让助理查鄂顺男友的公司,果然是个不专业全靠外包的三流企业,最近竟然还靠鄂顺男友的头衔拿到某个招标会的入场券,算是吸血吸到位了。

姜文焕放下平板,看向车窗外往后退的夜景,这种人要教训一下才好啊。

-

姜文焕刚回国,公司里还有很多要处理的业务,要尽快熟悉国内业务,连着半个月几乎都是连轴转,今天又加班到十点,从公司回家洗漱完已经快十一点半了,姜文焕换上深色的居家服,毛巾擦着半干的头发,随手拿起手机,看到鄂顺新发了一条朋友圈,是一首歌,还是首悲伤的粤语老歌。

姜文焕忍不住轻笑一声,还是像小孩子一样,心情不好了就会在朋友圈分享歌曲。他的拇指在手机侧面点了点,思索之后给鄂顺拨去了电话。

等了一会,才听见电话那头闷闷的声音,背景音嘈杂,他不在家,带着浓重的鼻音,似乎是哭过:“喂…姜文焕…”

姜文焕蹙眉,脸色一下子阴沉下来,他舔了舔嘴角,缓和后才道:“是我,你怎么了,声音听着怪怪的。”

鄂顺吸了吸鼻子:“我,我没事呀…”

“不要装了。”

“……”

电话那头沉寂了几秒,姜文焕轻叹口气:“鄂顺,你心情不好,发生什么事了?”

“我…”鄂顺顿了顿:“我不开心…”

“你在哪,发定位给我。”姜文焕拿着手机放进兜里,驱车半小时,姜文焕在小酒馆吧台接到独自喝闷酒的鄂顺,鄂顺已经喝得脚步虚浮,但尚存神智,他乖乖坐在姜文焕的副驾上,瘪着嘴看着窗外。

“困吗?我开慢点。”姜文焕道。

“没关系,开吧。”

“发生什么事了,可以告诉我吗?如果方便的话。”姜文焕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随意一说,又像是有预谋的,但很巧妙的用轻笑声抹除了这种感觉:“好像我出国回来都生疏了。”

“没有…我在等你约我,是你太忙,直接把我忘了。”

姜文焕笑笑,没有继续追问,把他送到自己家,从玄关鞋柜里拿出新的拖鞋:“穿这个吧。”

“哦…好,”鄂顺还是第一次来姜文焕自己的家里,他踩着拖鞋进去左右看看:“你一个人住吗?”

姜文焕走到半开放式厨房的水吧里,不知道在忙什么:“嗯,有点冷清。”

鄂顺走到他面前,隔着水吧,双手搭在上面:“你在做什么?”

姜文焕搅拌着玻璃杯里的冰球,没多久一杯酒就调好了,他递到鄂顺面前:“试试,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心情不好我陪你喝。”

“你还会这个…”鄂顺拿着杯子看了看,抿了一口,很适宜入口,不怎么浓烈,似乎是度数很低的酒:“甜甜的,好喝。”

“喜欢就好。”

姜文焕嘴角勾起,袖子折上去露出一截精壮的小臂,屋子里没有开大灯,他在厨房昏黄的顶光下显得人夫感十足,鄂顺看着他,不知怎的有点耳热,急忙底下眼喝酒:“你怎么什么都会,比外面做的还好喝。”

“皮毛而已,你喜欢有空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鄂顺的眼睛亮亮一下。

姜文焕点头,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健硕的手臂撑着台面,侧着身喝了一口,眼神看向他:“说说吧,怎么大半夜不回家在外面喝闷酒,要是你爸爸知道了肯定会担心的。”

鄂顺抿了抿着,低头将酒水一饮而尽,杯子放到台面上:“不够,还要。”

姜文焕轻笑一声:“好。”

鄂顺静静看着他灵活地把各种东西倒进杯子里,一手撑着脸,突然道:“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姜文焕头也不抬,十分随意地问:“你男朋友?”

鄂顺闷闷地嗯了一声:“本来我们是两个人去喝酒的…他竟然抛下我走了…”

姜文焕刚想问为什么,鄂顺就委屈地接着说:“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房间都开了…”

姜文焕手上的动作一顿,后槽牙猛地咬紧,他低着头,装出来的嘴角弧度也懒得继续维持。

“你说他是不是不喜欢我?我们都在一起快半年了,他都…”

姜文焕绷紧下颚,缓慢地舒出一口气,在调好的酒水里加了一样浓度更高的,随后把杯子放到台面上:“这个味道不一样,试试。”

鄂顺喝了一口,有点辣嗓子,不过他喜欢,仰头全喝了下去,杯子一放,瘪着嘴道:“还要。”

姜文焕又给他调起一杯,眼眸一抬,又低下:“你们怎么认识的?”

“在一个…什么创业基金会的活动…我也忘了。”鄂顺垂着眼,好像更加迷糊了:“他让我不要依赖家里,要脱离,要独立,又让我求爸爸帮他…我搞不懂,这样不是矛盾了吗?你说呢?姜文焕,你最聪明了,你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可能他需要一些捷径,你正好给他了。”姜文焕放上新的一杯酒,又很快开始调下一杯,因为鄂顺会马上喝完。

一杯,一杯,又一杯。

酒精后劲慢慢上来,鄂顺扯着衬衫领口摆了摆,垂着头撑着台面转身:“不喝了,房间…房间在哪?”

姜文焕走出去扶他到自己的房间:“慢点。”

鄂顺跌跌撞撞地一手被他扛在肩上,一手自己撑着墙壁,进了房间就开始张望:“我要去厕所,我想尿尿…”

“我扶你去。”

姜文焕把他扶到卫生间马桶前,他站在鄂顺身后,鄂顺自然而然地靠着他,掰扯了两下都没解开皮带,姜文焕盯着他的后颈,缓慢地咽了口口水,双手绕到身前替他解开皮带,低沉磁性的嗓音贴着他的耳边:“别动,我帮你。”

鄂顺的身体已经因为酒精而热起来,耳朵更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样,他看着姜文焕帮他掏出阴茎,那只手很大,很宽厚,耳边又响起他的声音,姜文焕边轻轻揉着他的阴茎,边低声道:“尿吧,小时候也给你把过尿,别害羞。”

鄂顺不自觉地皱起眉,被他这么弄着想尿也尿不出来,羞赧地低着头,小声说:“我现在已经长大了…”

“你是长大了。”

鄂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文焕似乎冷笑了一下,但他没有思考的时间,姜文焕慢慢捋着干净的肉粉色阴茎,靠着他的后肩低头看着,温热的大手略有些粗糙,轻轻缓缓地磨蹭,像给他撸一样,鄂顺忍不住闷哼一声,他现在尿不出来了,他好像要被姜文焕摸硬了。鄂顺微微侧身,皱着眉想躲,姜文焕却不知何时已一种禁锢的姿态圈住了他。

“别…别摸了……”鄂顺难耐又尴尬,声音小得黏糊:“这样我…尿不出来…”

“为什么?”姜文焕慢条斯理地勾勒着手里这根已经勃起的性器,拇指指腹在马眼上擦过,如电流般酥酥麻麻的快感让鄂顺浑身抖了一下,顶端溢出透明的水,不知道是腺液还是尿液。

“不是尿出来了吗?别玩了,快点尿出来,我扶你回床休息…嗯?”姜文焕说着关心的话,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快,被酒精和快感侵蚀大脑的鄂顺早已反应不过来姜文焕这种几乎称得上诱奸的罪行,只能服从身体本能仰起头枕在姜文焕的肩膀上喘息,腰也不由自主地前后挺动着,无意识地把火烧到姜文焕身上。

伺候着他射了一回,姜文焕撑着倒在他身上喘息的人,又看看满手的精液:“不是说要尿尿吗,怎么尿这种东西出来?”

鄂顺低头看了一眼,不太清醒地小声回答:“是因为你…”

“我怎么?”姜文焕侧过脸,嘴唇擦过他的耳廓:“我好心帮你,你弄我一手了。”

鄂顺瘪起嘴,好像真的做错事的小孩。

姜文焕顶了顶他,隔着布料蛰伏着的巨物已然硬挺,正紧紧贴着他两瓣挺翘柔软的臀肉:“你把我也弄成这样了,怎么办?”

“我…”

“我帮你弄出来了。”

鄂顺觉得脑子难以思考:“那我也…帮你弄出来…”

姜文焕笑了一声:“好啊,这里不方便,去床上吧。”

-

姜文焕坐在床边,鄂顺站着,微微弯腰,伸手摸着他的东西,又觉得姿势手酸,干脆跪了下去,他握着青筋虬结的性器撸动着,每一根脉络都在他手心里跳动,粗壮的性器微微上翘,涨成深红色,散发着惊人的温度:“好烫…”

姜文焕鼓励地抚摸他的耳朵:“快一点。”

于是鄂顺加快了速度,边撸边抬头看他,姜文焕眉头轻蹙,对上他的眼神,勾唇笑了下:“没错,做得很好…”

光是这样低头看着的角度就已经足够让姜文焕硬到发痛,他已经无数次在幻想中将他奸淫到崩溃哭泣,可今天仅仅被他的手握着他就爽到头皮发麻,进去了说不定会秒射,姜文焕想。不过他更快地瞄准了他的嘴唇,在尝试他的身体前,他要像梦中演练过无数次的一样,先操他的嘴。

“这样我射不了。”

听到他的话,鄂顺迷茫地抬起头,他的脸颊被酒精浸润得泛红,那双朦胧的眼睛无辜纯真,让姜文焕呼吸急促,凌虐欲高涨。

他伸手抹了抹鄂顺的嘴角:“用嘴舔一舔…嗯?很简单的,把舌头伸出来。”

鄂顺鼻尖萦绕着这根鸡巴的腥膻味,或许是身体压抑太久,或许是大脑回忆起他今晚本来的打算,他莫名其妙地无法拒绝姜文焕的指令,犹如一只乖巧听话的小狗,伸出舌头试探地舔了一下圆润硕大的龟头,腺液被卷进嘴里,有点咸有点腥。

姜文焕眯了眯眼,喉头紧缩,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很好,继续…”

鄂顺舔了舔嘴唇,竟然真的开始给他舔鸡巴,没什么技巧,像是舔冰棍一样幼稚的动作,舌面掠过凹凸不平的青筋,从上到下,他努力分泌口水,把整根鸡巴都舔亮了之后舌头滑得更方便了,鄂顺的身体也热起来,他腾出手抚摸自己的下身,更加卖力地舔弄,好像舔的是自己的东西,更是无师自通地含住了他的龟头又亲又嘬。

姜文焕发出粗重的喘息,情不自禁地仰了下脖子,又低头看,他一秒都不想错过鄂顺握着他的鸡巴伸着舌头吃的样子,色情淫荡,让他想射他满脸,逼他吞下他的精液,再吐出舌头让他亲自检查。

“张嘴含进去…乖…”姜文焕扣着他的后脑勺,鄂顺被半强迫地长大嘴巴,龟头直顶进他的喉咙,他忍不住干呕,姜文焕却在下一秒按着他的头逼他整根吃进去,粗大的性器撑开喉口,喉道紧缩,爽得姜文焕嘶嘶抽气,鄂顺却被逼出泪水,双手拍他着他的大腿。

姜文焕忍不住狠狠插了两下,一松手,鄂顺就抬起头来,捂着脖子咳嗽,他真可怜,被欺负得眼泪汪汪,眼尾都红了。

“我还没有射。”说着,姜文焕掐着他的腋窝把他提起来。

鄂顺躺在床上,稍微反应过来的时候姜文焕已经把他的衣服脱了,硕大的龟头抵在他的冒着水光的穴口,姜文焕眼眸沉了几分,竟然连扩张都做了。而鄂顺像是瞬间清醒,撑着手肘从床上起来:“不行!我有男…啊……!”

姜文焕用动作打断了他的话,鄂顺仰起白皙的脖颈,后穴被粗硬滚烫的性器破开,几乎撕裂般的疼痛让他合不上嘴,穴口被撑得没有一丝褶皱,后穴太紧,性器进了一半被卡住,姜文焕皱着眉,一挺身,又进了大半。

如果你不提他,我说不定会温柔点,姜文焕想。

“唔啊…!”鄂顺再次发出尖叫,下身像被劈开一样痛,他攥紧床单,姜文焕只给了他一会缓冲的时间,粗长的肉棒便破开层层叠叠的穴肉进到深处,直顶着结肠口抽插起来,鄂顺两眼翻白,酸软和疼痛交织,让他感觉在承受一场淫刑。

甬道内又湿又热,穴肉蠕动收绞,紧紧裹着鸡巴吮吸,努力要从这根肿胀硬挺的肉棍里吸出汁来,事先含在穴道内的润滑被抽插出咕叽咕叽的响声,姜文焕爽得眯眼,轻重缓急地摩擦着后穴,青筋剜过黏腻湿滑的肉壁,磨得嫩肉收缩抽搐,鄂顺压抑不住喘叫起来,两条腿被压在胸前,腿根酸软,悬空的小腿晃荡不止。

“啊…不…不行……”鄂顺伸手推着姜文焕伏下来的胸膛,穴口收缩不止,身体渐渐在抽动中体会到异样的快感,他像是被电流穿过,浑身又酥又软,腰竟然自己抬起来,主动迎接着肉棒的进攻,略微凸起的敏感点被龟头毫不留情地反复刮过,鄂顺快连话都说不清了,残余的意识在拒绝,身体却渴求着想要更多、更快、更深入,他怎么可以这样,他背叛了他的男朋友,被从小一起长大的哥哥压在底下操得喘叫连连。

他出轨了。

鄂顺皱紧眉长长地闷哼一声,穴肉骤然紧缩,姜文焕被夹得吐气,他隐忍的表情落进鄂顺眼里,杂乱的思绪和混沌的大脑让他错觉以为姜文焕也是不愿意这样的,他只是好心接他回家,关心他的情绪,贴心照顾他而已,而他却鬼使神差地撸他、舔他、希望他操得更深,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没有道德的人。

鄂顺的表情既痛苦又诱惑,极强的矛盾和反差出现在他的脸上,姜文焕病态的渴求被满足,他爱死这个表情,想让他留久一点,于是近乎癫狂地猛烈抽插起来,肉体碰撞的声音啪啪响了满屋子。

“你有男朋友,怎么可以跟我做这种事…嗯?”姜文焕的声音混杂着动作带来的喘息,染上情欲后更像是醇厚醉人的酒:“这是偷情…万一他知道了怎么办?你怎么害我变成这种人了?阿顺…”

“我们不是兄弟吗?我们一起长大,你怎么可以缠着我的腰?”

“夹得好紧…如果你放开我,现在还来得及…”

“唔……”鄂顺满脸潮红地摇头,混乱中他不经思考就相信了恶魔的低语,他害得姜文焕变得和他一样坏,都是他的错,他害姜文焕变成小三,姜文焕这么好的一个人,因为他有污点了。

鄂顺的眼睛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一样不停流泪,姜文焕不知疲倦地侵占着他具有韧性的男性躯体,那个蜜汁连连的后穴已经开始食髓知味地疯狂卷着他的鸡巴收缩缠绞,他能感受到鄂顺身体的迎合,听得见他逐渐沉醉的呻吟,姜文焕紧咬着后槽牙,马眼翕张,鼓胀的囊袋收缩,随着一记深顶,薄薄的小腹被龟头顶起一个明显的凸起,浓稠的精液一股一股灌溉在穴道深处,鄂顺小腹抽搐痉挛,仰着头昏了过去。

姜文焕还插在他身体里,鄂顺的领口凌乱的散开,脖子上那条项链姜文焕送给他的礼物,小小的立方吊坠里藏着一个微缩定位器,他低头亲了亲昏迷的鄂顺,眼里闪着光,像是抢回了心爱宝物的野兽,在窗外圆月的窥视下笑得扭曲可怖。

-

次日,鄂顺头痛欲裂地醒来,偌大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腰和大腿像是被打碎了重组一样酸,他撑起身皱眉揉着太阳穴,身上的睡衣不是他的,这间房间也很陌生,鄂顺的耳朵耳鸣般地嗡了一秒,记忆像碎片拼凑起来,鄂顺怔住了。

他做了什么……

姜文焕正在书房,电脑屏幕显示的是房间的画面,他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合上笔电,起身去厨房热了杯牛奶。

鄂顺看到姜文焕拿着牛奶在门框边出现时,下意识低头避开了和他的对视。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姜文焕,做了这样的事连他自己都唾弃自己,还连累了姜文焕,即使那些记忆不连贯,姜文焕质问他的声音和散落的画面他都能联想清楚,更别说他记得姜文焕大晚上特地去接他,还有那一句句的安慰。

姜文焕在门口站着,他没有贸然进入,不像在自己家,反而像个不速之客:“头疼吗,要不要喝点东西?”

他的关心和分寸反倒让鄂顺更加羞愧。

见鄂顺没有应答,姜文焕问:“我可以进去吗?”

鄂顺并没有准备好怎么和他对话,他像个知错的罪犯,在一夜春情后拾起了他的羞耻心。可这是姜文焕的家,就算他心底不愿意在这时候和他对话,也不能像鸠占鹊巢一般阻止他进来,那就太不知好歹了。

于是鄂顺点头,他的'嗯'藏在喉咙里,低得听不见。

姜文焕进门坐到床边,把牛奶递给他,鄂顺摇了摇头,姜文焕又把牛奶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他低着眼,眉头轻蹙,沉默几秒后才沉沉开口:“对不起。”

鄂顺抬起头:“…什么?”

姜文焕看向他,眼底满是懊悔:“我们都喝多了,我应该控制住自己的,是我的错。”

鄂顺鼻腔一酸,瘪着嘴摇摇头:“是我不好…是我…”

“不要自责,我不想看你伤心…”姜文焕伸出手,又在半空中撤回去:“没有人知道,我们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鄂顺低下头沉默好久才低声喃喃道:“真的可以吗…”真的可以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吗…

姜文焕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不爽地咬了下后槽牙,声音依旧温柔:“当然可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这只是个意外,没关系的。”

鄂顺再抬起眼的时候眼眶里已经蓄满了盈盈泪水,姜文焕伸手替他擦拭,眼皮挤出来的水珠落在他的指腹上,他冲鄂顺笑笑,张开双臂:“抱一下?”

鄂顺瘪了下嘴,像小时候依赖这个哥哥一样紧紧抱住他。姜文焕拍拍他的背,侧过脸痴迷地闻着他的头发。

-

越界的行为不会因为口头上的几句话就真的像没发生过,姜文焕看着每一次见面鄂顺别扭又努力地想表现得像以前一样,就像看一只笨拙的小狗向他叼来骨头放在他的手心,还会摇尾巴示好,他用力过猛,反而很不自然。

鄂顺真的很不会撒谎,他们之间弥漫的氛围,显然像有什么一样怪异。姜文焕转着尾戒,嘴角不经意地挑起,他还有一次约会的机会没用呢。

秘书在外敲了敲门,顺便为姜文焕带来一个好消息,鄂顺男朋友的公司已经如他计划的一样陷入资金周转的难题,姜文焕并没有掩饰是他的手笔,那男的已经憋不住找上门了。

姜文焕的手指在桌面上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抬眼看向秘书:“去龙水湾酒楼订个包厢,让他八点钟过来,过时不候。”

秘书点了下头:“是。”

-

鄂顺前脚刚被男朋友放鸽子,后脚就收到姜文焕的信息约他吃饭,他答应了,自从那件事之后他就对姜文焕很愧疚,而几次见面姜文焕虽然一切如常,但鄂顺还是隐约感觉到不同,他不想失去姜文焕,不想和他疏远,不想放弃这么多年的感情,现在姜文焕主动约他,鄂顺抑制不住地感到开心。

和每一个出轨的男人一样,鄂顺这段时间花了很多时间和他的男朋友待在一起,出于一种补偿心理,鄂顺几乎对他百依百顺,即使对方放他鸽子他也不会明面上表现出生气,而对方也因为他的懂事感到开心。

而隐隐的,鄂顺对这段有阴暗面的感情感到累和疲倦,可他是过错方…

-

“不好意思啊,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鄂顺进包厢后,坐到姜文焕身旁。

“没事,这个时候晚高峰是比较堵,”姜文焕把菜单递给他:“看看还有什么要加的。”

鄂顺接过,发现夹着的已经打出来的单子上已经点了几道菜,都是他爱吃的,姜文焕都记得。鄂顺笑了下:“不用了,再点吃不下。你记忆力真好,好像从你大学开始我们一起吃饭的机会就少了,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呢。”

“我记忆力一般,只记要记的事。”姜文焕边倒茶边说,眼神都没给一个,好像说的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

鄂顺的心脏却因为这句暧昧不明的话猛地震颤了一下,他看到姜文焕不变的神色,又觉得自己应该是想多了。

“大脑能储存的东西有限。”姜文焕补充道。

鄂顺松了口气,心底却闪过一丝遗憾……不对,他在想什么呢,鄂顺摇摇头,姜文焕转头看他,有些担心地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啊…没,”鄂顺扯起嘴角笑了下:“没什么。”

姜文焕也笑了下,眼睛扫过他干干净净的脖颈:“送你的项链呢?怎么没戴了,不喜欢吗?”

“哦…”鄂顺尴尬地摸摸脖子,不大好意思地说:“我男朋友……他有点吃你的醋,不让我戴了。”他们现在的聊天提到他的男朋友好像怪怪的。

姜文焕低头拿起茶杯,眉弓稍挑,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这样啊。”怪不得定位不动了。

包厢里突然安静下来,鄂顺不自在地眼睛乱眨,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犹豫一会,道:“对不起…”

姜文焕皱眉笑了下:“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你男朋友喜欢你才会吃醋。摘了就摘了吧。”

鄂顺顿了顿,点了下头,不知怎的,他不太喜欢从姜文焕嘴里听到这种话,明明他说的是他和他的正牌男友。

“下次给你买个新的,”姜文焕看向他,眼眸微眯,嘴角带笑,声音故意放得低,像在说什么秘密:“不让他知道就好了。”

“…!”鄂顺胸腔一震,心跳咚咚地响,呼吸一下子急促了,脑中闪过那晚香艳的片段,好像姜文焕说的并不是礼物,而是他们不为人知的关系…不,他们哪有什么关系,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此时,服务员推门上菜的声响打断了暧昧不清的氛围,鄂顺浑身抖了一下,像被电击过一样,他马上移开眼神,故作冷静地转移话题:“…上菜还挺快的。”

姜文焕眼尾瞟他,勾了勾唇:“是。”

一顿饭吃得还算融洽,菜上齐后他们的聊天内容就自然很多,鄂顺被姜文焕春风拂过一般圆滑的聊天带着走,很快就忘记了上菜前怪异的心态。

姜文焕低眼隐晦地确认腕表上的时间,估摸着差不多,他指了下被转盘转到鄂顺手边的茶壶,又拿起杯子:“劳驾给我倒一杯?”

鄂顺笑:“呐呐呐,那就给你倒一下吧。”

姜文焕也笑:“辛苦了。”

他没有放到桌上,故意拿着杯子,转过头盯着鄂顺的侧颈看,眼神赤裸,视线毫不掩饰,冷不丁地伸手摸了下:“有脏东西。”

饶是鄂顺的脖子不算敏感也被突然的接触吓了一跳,茶壶嘴一晃,茶水落到姜文焕腿上,深色的西装裤浸湿了一块,位置靠近大腿内侧。

鄂顺急忙把茶壶放到桌上,嘴里念叨着对不起。

姜文焕无奈,开玩笑地说:“搞得像这么大还尿裤子。”

鄂顺也忍不住笑了,气氛瞬间就没那么紧张,他抽了几张纸想给他擦擦,门却在这时候开了。凤凰男看着弯腰俯身,手还在姜文焕那边的鄂顺,瞬间呆在原地,接着像捉到奸一般怒吼道:“你们在干什么?”

鄂顺又被吓了一跳,看着说有事放他鸽子的男友出现在这,联想到他最近一些无理取闹的行为,顿时皱眉:“你怎么在这?你跟踪我?”

“我跟踪你?你做了什么要我跟踪?啊?!你是心虚才怀疑我跟踪你吧?”凤凰男知道姜文焕的来历,这时候只敢对着鄂顺发火,全然忘记鄂顺身后的背景与姜文焕不相上下,他这个小男友最近对他好得没边,把他惯得无法无天了,但现在他算知道鄂顺突然对他很好的原因了。

如果没有那晚的事,鄂顺可以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解,可他却是做了不该做的事,就算今天是清白的,也显得底气不足:“我不管你误会了什么,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说后半句的时候,鄂顺的耳朵在发烫。

“操!一次两次,还说什么都没有,你真让我恶心!”凤凰男转身出去,像上次一样摔门。

鄂顺坐在原地,只是觉得心跳加速,却没感觉到心痛,甚至没有萌生追出去的想法。

反倒是姜文焕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他现在正在气头上,不会听你解释的,我去跟他说吧。”

鄂顺下意识地伸手拉住他的衣角,姜文焕转头看他:“怎么了?不想我去吗?”姜文焕看起来面色平静,呼吸却已经兴奋得需要刻意缓慢来掩饰,他的头皮发麻,甚至有要勃起的冲动:“你男朋友会误会我们偷情的。”

鄂顺像被烫到一样急忙抽回手:“放…放他冷静一下也没关系,我之后再跟他解释…没事的…”

姜文焕轻叹口气,像个知心哥哥一样抚摸他的脸,拇指擦过他的嘴角,皱着眉笑得温和无奈:“我不想你们因为我吵架,嗯?”

姜文焕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还是走出去,嘴角挂着得逞的笑。

酒楼门口,凤凰男果然还在车里,等着鄂顺像之前一样追出来哄他,没想到出来的却是姜文焕,他看向姜文焕,板着的一张臭脸稍有缓和,但语气依旧不算很恭敬:“怎么是你出来?”

“我来解释。”

听到这句话,凤凰男压了压上扬的嘴角,没想到抓到鄂顺和姜文焕一起还能白拿姜文焕一个人情,这样他的公司别说资金周转,攀上鄂氏又攀上姜氏,他算是发达了。

“其实这事也没那么不好解决。”凤凰男抬了抬下巴,端起架子:“姜总,我的公司…”

“我的裤子湿了,他帮我擦。”姜文焕打断他。

凤凰男一顿,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就算刚刚鄂顺真的在桌下给他口又怎么样呢,更别说撞见这一幕就给他换来这么大个机会。

“姜总,我想说的是…”

“跟鄂顺分手吧。”姜文焕再度打断他,他站在车前,低眼看着车里的人,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什…什么?”

“他是我的。”姜文焕冷漠地看着他,面对鄂顺以外的人,他的耐心消退得很快。

凤凰男吃惊地呆了一秒,接着猛然反应过来:“你、你是故意让我看见的?你想让我们分手…我告诉你不可能!他很爱我,就算我要分他都不会分!”好不容易拴紧鄂顺这种级别的富家子弟,他怎么可能放手:“你果然对他有想法…”

“他是我的,从里到外,每一寸,都是我的。你占着我的东西,”姜文焕盯着他,语调平静:“我会弄死你。”

花辞树去开窗,屋里瞬间飞进几只黑乎乎的东西,他不信牛鬼蛇神,第一时间只是担心袁慎会怕,一转头,袁慎已经站起来把几根烛火点亮,屋子里飞的东西停下来扒在角落,花辞树定睛一看:“蝙蝠?”

袁慎扶着桌台低头拍了拍胸口,他的身体涌起灼人的燥热,让他整个人都变得奇怪。

花辞树忙上前扶着他:“你怎么了?”

“走…带我回去…回府……”袁慎皱着眉抬眼看他,一手揪紧他的衣袖:“那个漆匠有问题,他今天不会再来了,带我回去…”

“你…你脸怎么这么红,好好好我现在带你回去,你能走吗?”

袁慎点点头,实际上走起来却是七拐八拐的,花辞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但看样子也猜到吃了什么不该吃的药,青楼最多的自然是助兴的,可他这状态可比单纯助兴的药还要猛上几倍,应该是有人有意为之。

花辞树扶着袁慎走路他也歪歪扭扭,怕他再下楼梯摔了,花辞树干脆直接打横抱抱着他出去,袁慎挣扎两下,被花辞树低头呵斥,扛着他腿的那只手往大腿方向打了他、一下:“再乱动就上街喊你名字,让她们来把你吞了。”

“……”袁慎老实了,意识朦胧还不忘保全自己的名声,低头埋进花辞树怀里把脸藏起来。

花辞树愣了愣,心跳突然变快,他怕袁慎听见,更加大步地往府里走,幸好离得近,小厮已经在外头罩房睡下了,花辞树抱着他回房,小心放到床上,袁慎喘得很急,抬手软绵绵地推他:“好了…你出去吧,我没事…”

“你…”花辞树啧了一声,张了张嘴,最后只道:“你有事就喊我。”

没多久,花辞树觉得袁慎刚刚的情况太让人担心,再次来看他的情况,听着里面的急促的喘息和断断续续的呻吟,像小猫哼叫一般,似乎是难耐到极致,花辞树在外面踱步,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

“呼…嗯……”袁慎躺在榻上时而蜷缩时而仰开,衣裳领口拉得乱七八糟,腰间的系带因为乱扯而缠到一块,他夹着双腿来回磨蹭,性器一颤一颤地抬头,腿心那处隐匿之地翕张着溢出丝丝缕缕黏腻的淫液,深处蚀骨的瘙痒像被千万只蚂蚁啃食,渴望被狠狠摩擦填满,袁慎扭动着身躯,两条腿夹着被褥拼命磨蹭也无济于事:“热…唔……”

站在门外的花辞树依稀听见什么,却不敢确定,只好再靠近,贴着门边敲了敲,问:“袁慎,你没事吧?”

得到的还是听不清的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回应,花辞树心急如焚,还是决定进去看看他的状况,万一硬挺挺不过去怎么办,倒不如早发现早叫大夫,丢脸总比丢命强,虽然对袁慎来说让人看到他失态的样子估计和丢命也差不多了。

开门后还看得不清晰,花辞树走上前,袁慎也迷糊的发觉有人靠近,眼眸一转,一双半合着笼着水汽的眼睛看向花辞树,他白皙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薄唇微张,随着胸膛起伏着小口小口地吐出热气,眼尾微粉,眼神湿漉漉的,身体细微地扭动,胸口欲露不露,连锁骨都泛起粉色,整个人说是千娇百媚也不为过,花辞树几乎是立马感觉到喉咙一紧,浑身的血都往下灌,沉睡的巨物猛地跳动,精神地顶着布料。

袁慎不偏不倚地看见他身体隆起的那一大包,花穴像是馋得不行,张合着吐出淫水,穴道内的瘙痒也愈发汹涌。他竟然在渴望花辞树的侵犯,袁慎朦胧地意识到这一点,理智短暂地压过欲望:“不是让你别进来吗…出去…”

“你…你先别说话。”花辞树皱眉,袁慎这声音比他之前好好说话还好听,沙沙软软,像被欺负惨了一样可怜兮兮的,听得他鸡儿梆硬,“我就是进来看看你,你怎么样?”

“出去…”袁慎紧紧抓着被褥,努力不动腿以免被发现异样。

“我是怕你熬死了,你实在难受我去给你找大夫来,让他别说出去就行了。”

“不行…!呃…”袁慎奋力抬起头,腿间却涌起电流般的快感,越不磨那处嫩穴就越痒,一下把他激得腰软,又躺了下去。

“你没事吧?”花辞树担忧地凑上去,看他腿根抖得不正常,不由得皱起眉:“我给你看看,你别动。”

“不…不要…”袁慎没什么力气地踢他,脚踝却被花辞树一把攥住。

“让你别动,你有的我都有,给你弄出来就舒服了。”花辞树强硬地掰开他的腿,袁慎那点力气在他这根本不够看的,更别说现在这个状态下微乎其微的挣扎了。

袁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像是撒娇:“不要…走开…”

花辞树掰开他的腿,掀开凌乱的衣摆,又两三下扒了他的亵裤,因为性器翘起,那个泛着水光粉色小穴几乎没什么阻挡地映入花辞树的眼帘,即便在袁慎看来他已经用尽全部力气反抗了。

圆乎乎肥嘟嘟的两片肉唇白白嫩嫩,内侧是粉的,中间冒出一颗嫣红的小粒,底下流水的小洞一开一合,在他不加掩饰的视线下更加兴奋地滋滋出水。

“你长了个…穴…”

“唔……!”被这样直白地说出来,袁慎觉得羞耻难堪,身体却愈发兴奋,膝盖被花辞树两只手掰着,他连磨都不能磨,袁慎忍得眼泪抖出来,情欲冲刷着大脑,他太难受了,甚至被逼出了哭腔:“呜…热…好痒……”

“别,别哭啊,”花辞树懵了,手忙脚乱地给他解衣服:“给你脱了,别哭了啊…”

衣服脱干净了,花辞树意外地从这个视角审视他的纤细但不失韧性的躯体,白得晃眼睛,粉嫩的乳头已经立起来,鸡巴也是粉的,只有龟头涨得红一些,翘起来指着肚脐,干干净净的一根毛也没有,腰也细得很。袁慎还在黏糊糊地扭着身子喊痒,花辞树被他哼得头皮发麻,底下的肉茎硬得愈发滚烫。

“别叫了。”花辞树哑着嗓子,伸手抹了抹那处花穴,粗糙的指腹刮蹭到阴蒂,袁慎难耐地哼一声,尾音上扬,像带着无数个小勾子,听着是愉悦的,花辞树也就大胆地摸上去,淫水把阴阜和阴唇都抹得又滑又亮,粉色的小水逼,漂亮得很。

流水的小洞像在呼吸,也像在无形中吞吐什么,花辞树鬼使神差地用手掌包住小逼,压着阴蒂揉,嫩肉软乎乎的贴着他的手,袁慎哼哼地叫,好像得到满足,花辞树便揉得更用力,淫水沾了一手,时不时举起来轻轻地拍两下,发出黏腻的哒哒声,目光转账到那个湿润的小洞,花辞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伸进一根手指。

“哼嗯……”格外甜腻的呻吟从袁慎的齿缝里溢出,终于有什么东西进去了,药物提高了身体的敏感性,只是一根手指的进入都让他觉得瘙痒得到大幅度的缓解。

湿淋淋的小逼又湿又热,热情地迎接伸进来的异物,穴肉蠕动亲吻着,让花辞树不禁幻想性器闯进去的美妙,但他还有理智,这显然是不行的,便只能用手指替代,骨节分明的手又长又粗糙,常年练武磨出的厚茧刮蹭着穴道里脆弱的嫩肉,手指快速地抽插起来,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

“啊…啊……”袁慎不住地呻吟,难以忍受的折磨终于被手指又疼又爽的摩擦掩盖,从未体验过的快感从身下蔓延开,在药效放大下他已经无法思考,变成快感的奴隶,盲目的沉沦渴求:“啊嗯…再…好深…舒服…”

袁慎喘得一点不顾花辞树的死活,花辞树额角青筋抽跳,鸡巴也涨得发痛,只能硬忍着送进第二根手指,同时拇指弯曲,每次抽插拇指指腹都撞到阴蒂上,花辞树手腕绷紧,手背浮起的青筋一直蔓延到小臂,麦色的手在粉色的穴里进进出出,肉壁被磨得一阵一阵地颤栗,快感如潮汹涌,几处敏感的地方都被碾过刮过,花辞树勾起手指在穴壁里旋转抠挖,穴口都被磨红了,颤颤巍巍地收缩吞吐着,那手指好长,好厉害,插得太快了,袁慎双眼失神,吐着嫩红的舌尖,被刺激得大腿抖个不停,淫水一股股地喷湿花辞树的手心,他被花辞树两根手指插得淫水四溅,玩到喷了。

袁慎第一次用下面那个穴高潮,爽完已经失去力气,困倦袭来,他张着腿眯着眼躺在榻上无力地喘,脸上还有未散尽的春情,就算花辞树现在强奸他他也没有一丝反抗的余地。

花辞树掏出涨得青筋暴起的肉茎,柱身通体紫红,浮起可怖的脉络,蘑菇状的龟头被腺液染得红润晶亮,在空气中兴奋地弹了两下。龟头抵在湿嫩的小穴上,压着那颗硬起来的红粒,微弱的刺激下,袁慎的身体本能地一颤,像被抚摸后颈炸起毛来的小猫。

花辞树粗喘着,视奸着那个被他手指操红的小肉穴,手法粗暴地撸动着肿胀粗壮的鸡巴,快得像要磨出火星子,火热的龟头时不时打在阴蒂上,花辞树忍不住挺身,边撸着,顶端边磨过软嫩的阴蒂,袁慎的小穴又开始溢水,花辞树扶着鸡巴,龟头上下磨着肉缝,咬牙强忍着进入的冲动,不知道撸了多久,强烈的快感刺激下,马眼收缩,浓稠腥膻的男精激射在小逼上,厚厚糊了一层精液膜,不知道还以为被狠狠内射到含不住溢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副作用,花辞树回过神,袁慎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了,大张着腿,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被男人对着撸鸡巴,还被射了满穴。

花辞树迟来的感到心惊肉跳,幸好睡了,不然得发多大脾气…

次日,袁慎头痛欲裂地醒来,一点一点记起昨晚的事,他撑起身,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但被清洗的记忆他完全没有,迷糊地低下头还被一旁压着床幔睡着的花辞树吓了一跳。

花辞树也同样惊醒,看到皱着眉惊恐瞪眼的袁慎,几乎瞬间清醒站起来,伸手摸他的额头,速度之快,袁慎都来不及躲那只大手就盖上来了。

“不热了,还好。”花辞树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地红起脸:“那什么,你没事吧,现在感觉怎么样?我去给你烧点热水来啊。”

袁慎看着说完就走的人,这给他回复的时间了吗?还有那双红透的耳朵又是什么…不对,花辞树知道他的秘密了!

等水热的花辞树分心想昨晚的事,一切都太突然,他也是昏了头,幸好没做出更过分的事,只是袁慎的身体……会有这么巧的事吗,结合之前书信中的内容,对方同样提到与人同住,同样在都城,难道他一直交心的人是袁慎?

这个想法让花辞树感到不可思议,实在太巧,他要想个办法确认。

端着热水进去,袁慎已经换了身衣服,恢复了往常的模样,反倒是花辞树十分不自在。

“你都知道了。”袁慎语气平静地开口道:“别想用这个威胁我。”

花辞树顿时皱起眉:“我什么时候说…袁慎,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人?”

“……”袁慎移开眼神:“不是最好。”

“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书信交流的笔友。”

袁慎一顿,又再度看向他,花辞树看着他的眼睛,不避不闪:“是你吗?你的身体跟你信里说的一样,我在信上说这没什么,我就是这样想的。”

袁慎维持不住冷静的表情,嘴唇甚至都失去了血色:“你…”

“是我啊,一直跟你书信的人,一开始是鸽子,不是吗?”花辞树笃定袁慎就是那个人。

袁慎猛的转过脸:“不是…不是我。”

“不是你还有谁?同样和人住在一起,同样身体……”花辞树一顿,又转移开:“你上次在信筒里找的是我的信吧?”

“……”袁慎脑子里乱作一团,昨晚和花辞树阴差阳错做了那样的事,今天又告诉他一直交流的人背后也是花辞树,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个写字不大好看的姑娘,甚至他一度觉得花辞树大字不识,袁慎分不清自己的情绪到底处于惊讶还是什么,只是觉得一时难以接受这样的消息:“你出去,让我冷静冷静。”

这一冷静就没了后文,两个人都没有主动再提,察觉到袁慎的回避,花辞树不知怎的总感觉心里闷闷的,明明他也很意外是袁慎,怎么摊开了,那些往日书信之中的欢愉就好似烟消云散了似的。

而那晚之后,花辞树恐怖地发现自己在满足自己时,幻想中那个一直没有正脸的笔友变成了袁慎的模样,那副迷离的表情仅仅是出现了一瞬就让他精关失守。

关系不尴不尬,花辞树也不知道他要冷静多久,连拌嘴都没有了,好像客气,又好像生疏。

袁慎说那个漆匠有问题,花辞树去找百花楼的妈妈一问,说是不要钱补漆才让他来的,不然根本舍不得花这个钱,算是半印证了袁慎的想法,这一排房间窗外还有一道走廊,袁慎到廊外闻了闻墙壁,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味道,又叫花辞树随便牵条狗来。

“牵狗干嘛?”

“让你去你就去。”

花辞树出去把附近街坊养的大黄抓过来,大黄一靠近上了朱漆的门框就开始狂吠。

袁慎哼笑一声:“牵走吧,算是知道为什么有蝙蝠了。”

花辞树不解:“为什么?”

“漆里混了血。”

“怎么可能,没有血腥味。”

“黄鳝的血混了漆,一般人闻不出来,蝙蝠和狗可以,”袁慎转头对他笑了下:“说明你品种不纯。”

“哦……诶不是,你骂我呢?”

-

花辞树和袁慎连蹲守了几天,每天夜里那间房都有蝙蝠撞过来。

“我守着就行了,你回去吧。”

袁慎睨了他一眼,靠着床边:“我不困。”

“你待在这也没用。”

袁慎不说话也不动,花辞树知道劝了也没用,相互沉默一会,他突然挠挠头,问:“…上元节,你有空吗?”

袁慎眼皮也不抬一下:“没空。”

“花辞树皱眉:“你跟谁约了?”

“要是没人非要给我揽这宗案子我倒是有空。”

“……”

“你去搂个姑娘进来。”袁慎冷不丁地说。

花辞树不敢置信:“什么?”

“这么白蹲不行,没有姑娘凶手怎么下手。”袁慎站起身:“咱们一块往外走,我躲着,你就当做是新到的客人,进来就搂着姑娘到榻上去。”

“不是,为什么是我?”

袁慎挑眉:“你想让我?”

“……”也不想。花辞树长叹一口气,愤愤地走出去。

袁慎靠在门边的角落,扎起来的帷幔正好让外面看不清他的身形轮廓。已经到了熄灯的时间,花辞树没跟姑娘解释太多,只让她配合演,多余的一点也不要做。

屋里昏暗,只有靠近窗点着几根朦胧的烛火,姑娘甚至没发现角落站着的袁慎,只当是这位健硕的极品客人较为羞涩,便主动勾住他的脖颈推他到床上去,还娇媚地笑着问他要不要喝点酒助兴。

花辞树手忙脚乱地推开,这姑娘刚才在外面还应得好好的,怎么一进来就要强上他似的,他向对角的袁慎投去求助的眼神,与此同时窗边似乎闪过人影,袁慎顿时警惕,站在一边竖起食指抵在嘴边,示意花辞树不要发出太大动静。

窗外咚的一声,袁慎看清了那人影,不是蝙蝠撞上,是人的手敲的!

从床榻那边自然是看不到,花辞树和黑暗中的袁慎对视一眼,抓着姑娘的肩膀推开:“去窗外看看。”

姑娘眨了眨眼,又笑:“哎呀说不定是野猫,客官…”

“去看看。”花辞树蹙眉低声重复。

姑娘被他这严肃的模样吓到,心里腹诽,还是起身走到窗户前,一打开窗,侧面就伸出来一只拿着刀的手,姑娘吓得尖叫,花辞树从旁边眼疾手快地握住窗外人的手腕,差点拿把刀就会直直刺向开窗人的脖颈,惊险得袁慎的心猛跳一下。

花辞树手劲大,蒙着脸的凶犯挣脱不了,举起另一只也拿着刀的手往花辞树手臂上狠狠划过去,布料裂开,鲜血溢出来,花辞树吃痛地嘶了一声,凶犯趁机抽出手往外逃,花辞树不顾三七二十一,探出头喊道:“抓住他!”又转身打开门大步出去,袁慎也跟上:“诶,你的手…”

姑娘本就被吓破胆,发现屋里竟然还有一个人,顿时腿软地靠着墙坐倒了。

花辞树跑到后廊,已经有许多被尖叫吸引过来的人,袁慎挤开他们,凶犯被花辞树秘密部署的将士们拿下,正押在地上跪着,袁慎走上前,无视凶犯怒视的眼神,一把扯下他蒙面的黑布,果然是那个漆匠。

“就是你给我下的药…”

听见袁慎的呢喃,花辞树皱起眉,抬手捏着凶犯的下巴,咬牙切齿地问:“就是你?”

凶犯被他捏得根本说不了话,嘴巴里的肉磕着牙齿被捏出血,缓缓从嘴角流出,痛苦得好似骨头都要被捏碎。

花辞树也因为绷紧,手腕上的血流得更凶,把一圈布料都沾红。袁慎蹙眉,轻轻搭在他的小臂上:“好了,让他们带回去审。”

花辞树这才不爽地松开手,对几个将士吩咐道:“留口气就行,让他一五一十吐干净。”

将士们应了声是,押着人走,另外几个负责清场,让人都散了。

袁慎向老鸨要了处理伤口的东西,楼里也有打手防止有人闹事,这些东西都是备着的。

袁慎领着花辞树回房上药,幸好衣服厚,刀子剜得不深,只是流了很多血,看着触目惊心。

“疼就说。”

“疼。”

“我还没动。”

“那也疼。”

袁慎抬头看了他一眼:“花将军在战场上挨刀子也喊疼吗?”

花辞树傻笑:“我在战场上挨刀子也没人问我疼不疼。”

“疼也没用,忍着。”

花辞树看着低头认真给自己处理伤口的袁慎,觉得再挨两刀也行。

烛光映照着袁慎的侧脸,他垂着眸,薄唇紧抿,冷若冰霜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可偏偏花辞树见过他最失态的样子,见过他泛红喘息、难以克制的模样,诱人得不行。

“好了。”袁慎抬起头,侧脸被轻柔抚上,眼前花辞树的脸放大了,唇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袁慎睁大眼睛,一时做不出反应,回过神也没有选择推开,袁慎别过脸,花辞树看不到他的表情,正欲叫他,袁慎便站起身:“收拾收拾就回去吧。”

袁慎拂袖离开,花辞树后悔自己的冲动,懊恼地叹了口气。

凶犯那边审出结果,阳痿男气急败坏报复民众,用黄鳝血吸引蝙蝠,给刺猬喂糖水模仿咳嗽声,问起最后百花楼怎么没刺猬,竟然是预算不足。然事情尘埃落定,花辞树本想问袁慎什么时候搬回去,过去时却发现人早就走了。

就这么讨厌他吗,没有一定要见面的理由,书信也断了来往,花辞树怅然若失。

案件赶在上元节来临前破了,甚至都不到三十日,皇帝龙颜大悦,花辞树再一次见到袁慎就是在朝堂上领赏,袁慎一如既往的得体斯文,花辞树偷偷瞟他,退朝后本想找他,却被兵部尚书和一众武官围起来说话,花辞树边推脱边探头看,袁慎已经被一众文官簇拥着出去了。

走出大殿前,袁慎回头看了一眼,身旁的人问:“袁侍郎忘东西了?”

袁慎回过神,微笑摇头:“无事。”

转眼到了热闹的上元节,街道上灯火通明,孩子们像猴一样在人流中窜来窜去,花辞树在府里独自喝闷酒,现在案子也破了,不知道袁慎在做什么,想想又觉得自己没出息,人家都没想着他,他一个劲想着有什么用。

酒喝到一半,副将进来汇报,上次凶犯的判书下来,要营里的印章,来请花辞树的示下,花辞树摆摆手,告诉他印章的位置就让他走了。

末了又突然迷糊地想起来,上次用完好像不放在老地方,这东西要紧,花辞树一口气把黄酒一饮而尽,起身跟上去,本以为能在府门前叫住他,可没找到人,花辞树便一路走到街上去,远远看见副将的身影停下,花辞树正要喊他,就看见站在他对面的袁慎,袁慎递了东西给他,还冲他微笑着说了什么。

他的表情和上次在那宅子里的笑容相重叠,花辞树生出一种袁慎不会是喜欢他的副将的想法,酒劲上头,他想起袁慎会主动跟他的副将说话,或许他们经常聊天,或许他们也有书信往来,或许他们在私底下早就相谈甚欢,那些碎片化的记忆都变成证据,他放弃思考,没有印证就完全笃定了这个让他憋屈的念头,这些天的朝思暮想都变成细绳,紧紧攥住他的心脏,又酸又疼。

袁慎已经和副将交代完,礼貌地与他分别,一转头就看到醉醺醺向他走来的花辞树。

“花辞树,你…唔!”袁慎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被捂着拉进巷子里,如此热闹的街市,所有人都沉浸在节日欢欣的氛围里,没有人注意到他们。

袁慎从来不知道这里有这么窄的巷子,站两男个人已经最多,巷子里有些杂物竹篓之类的堆叠着,也没有灯,全靠临近街道的光线照进来,和外面的热闹相比,这里像是被隔绝出来的另一个世界。

嘴巴终于自由,花辞树没轻没重捂得他嘴疼,两人靠得近,袁慎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不禁皱眉:“你喝酒了?呃…!”

花辞树贴着他的颈间,手不安分地扒他的衣服,腰间的系带一抽,衣衫瞬间变得松垮,嘴唇变蹭着他的脖子边喃喃地说:“你给他送了什么?定情信物?嗯?”

“你发什么疯!”袁慎用力推他,花辞树却像座山一样压在他身上,察觉到面前人的反抗,花辞树更加不满,干脆擒住他两只手押到背后,那条系带在他手腕上胡乱绕了几圈打了个结。

袁慎觉得花辞树不对劲,惊慌地挣扎却毫不起作用,他气得眼睛发红:“你敢绑我?”

“你舍不得告诉我,我就绑你。”花辞树憋着口气,又酸又委屈,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报复性地抬了抬:“他知道吗?你告诉他了?”

软嫩的小逼被撞了两下,袁慎皱着眉发出一声微弱的嘤咛,花辞树竟然敢这么侮辱他,他挣不开手又气不过,歪头狠狠咬住他的侧颈,袁慎一点没收敛,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花辞树被咬得闷哼,脖子留下一圈淤血的牙印,他认为这是袁慎不愿意与他谈论这个话题的反抗,自己把自己气得眼眶发红。

“你这么宝贝他,我提都不能提?”花辞树咬牙切齿,解了自己腰带揉成一团,掐着袁慎的下颚把他的脸抬起来,二话不说塞进他嘴里:“那你不用说了。”

袁慎瞪大眼睛,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整个口腔都被塞满,下颚也酸,布料的滋味并不好,花辞树在绑犯人这一块倒是很专业,他的舌头被压着完全动不了,更别说努力推出去。他的衣衫被解开,松垮地挂在肩上,亵裤也被扯下来,这条巷子的另一端是个死胡同,没有风灌进来,但这里可是外面,花辞树疯了吗,隔着几米就是人来人往的街市,会被人发现的…!

袁慎奋力扭动起来,反而像主动在花辞树膝盖上磨逼,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他抬起脚踹,挣扎中差点踢到花辞树那处,花辞树更生气了。

他抬起袁慎的一条腿,另一手在从下往上重重扇在小逼上,袁慎皱着眉吃痛地哼了一声,用来支撑站立的一条疼得颤抖,花辞树的掌心又粗又厚,还有发硬的茧,小逼被一下扇得抽搐,肥嘟嘟的两瓣唇肉立马就红了,阴蒂也冒出尖尖,短促的痛觉之后是略微的麻,然后渐渐发热,穴口竟然在这种刺激下不合时宜地吐出一股黏腻的淫液。

自上次用这个部位高潮之后就好像觉醒了一样,偶尔会流水,走路也会磨蹭到,像压抑了这么多年的欲望开了闸口,袁慎自渎过,但没有感受到记忆中的快感,现在却被花辞树扇了一巴掌而爽到,太孟浪了…袁慎在心里唾弃自己。

花辞树突然蹲下去,一只手还举着他的腿,被迫让袁慎露出那个难以启齿的小逼,一想到袁慎长了个穴他的鸡巴就硬得不行,贪婪地想要看个清楚,连梦里都想看,他现在就要这么做。

袁慎唔唔地叫着,眉头始终没有散开,手腕挣扎反而被勒得发红,他羞耻得恨不得一头撞死,身体却违背主人的意愿,大抬着腿在这种近乎强奸的视线下被看得直流水。

花辞树故意和他对视,又转移回来,看着昏暗中泛着盈盈水光的小逼,那么小,那么嫩,悄悄地藏在这里还以为没人知道,他半个手掌就能包住,只有他知道这个小嘴有多贪吃,会吸着他的手指不放,挽留着不想他走,要是把鸡巴塞进去肯定会嘬得更欢的。

袁慎整张脸都红透,唔唔地摇头,穴口控制不住地收缩,淫水顺着流到腿根,花辞树伸出手,两根手指在小逼上划来划去,刮蹭过充血的阴蒂,让本就因为紧张而更加敏感的身体猛颤一下。

“真漂亮,你有什么好害怕的,它长得这么好看…跟你一样好看…”花辞树像个流氓一样痴痴地盯着那里,袁慎觉得他的眼神如有实质般黏在他的穴上,像滑腻的舌头舔过一样,这个想法让他心跳加速,穴口一缩,又吐出一小口淫液。

花辞树突然贴近他的逼,袁慎屏住呼吸,他要舔吗,他会不会伸进去,用舌头吗,伸进穴里像小蛇一样搅动,把流个不停的水都喝进去,他会嫌弃吗,看起来好像不会…他就是个变态…

花辞树没有舔,只是靠近闻了闻那腥甜的气味,手指往两边扒开,看到里面嫣红收缩的穴肉,他凑得更近,高挺的鼻梁擦过阴蒂,鼻尖左右玩了玩小小的肉粒,如愿听到袁慎变了调的哼唧,听得他恨不得直接捅进去。

花辞树站起身,手却还在底下,包着小逼把玩,时而揉时而嗒嗒地用两根手指轮流在肉缝上拍打,拍打声都被淫水影响得黏腻,花辞树举起湿淋淋的手给他看:“好多水,把我的手都弄脏了…他们知道袁公子长了这么爱流水的穴吗?”

袁慎闭紧眼睛,耳朵红得能滴血,花辞树一次伸进去两根手指,激得袁慎睁开眼,肉穴流了许多水,进入并不困难,只是很涨,湿热的肉壁仿佛有记忆一样吸裹着手指,花辞树眼底晦暗不明,贴近他的脸侧低声道:“再哼大声点,让外面的人都来看,让他们对着袁公子的小穴自渎,再让他们看我怎么干你……他们会忍不住轮奸你,射在你脸上,身上,头发上,射得到处都是,不过我会保护你的…”

“哼嗯…!”袁慎被言语和动作刺激得站不住,低头靠在他身上。

“夹得更紧了…你想让他们看还是想让我干你?”花辞树边说边抽插着手指,在幽静的小巷里搅弄出在二人之间格外清晰的水声。

快感一点一点积攒到临界,早就渴望满足的小穴抽搐两下,一大股淫水喷出,浇了花辞树一手,花辞树一顿,稍稍退后,袁慎就变成靠着他的肩窝,喘息声在小巷里潮湿旖旎。

“又喷了…你是水做的吗?”

还没从高潮的余韵中回过神,袁慎的腿被短暂的放下来又再度抬起,抬起时,穴口明显被烫得吓人的东西抵住,袁慎惊恐地瞪大眼睛,那么大,他会死的。

“唔唔…哼嗯……!!”袁慎被猛地顶进去的巨物撑得翻白眼,下体像被劈成两半,撕裂般的疼痛让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两道泪痕。

“呼……”花辞树发出餍足的叹息,鸡巴像泡在温泉里,穴肉层层叠叠热情地绞着柱身吸紧收裹,不知道是推拒还是邀请地收缩蠕动着,爽得他头皮发麻,比想象中还要舒服:“在吸我…要被你吸进去了…这么想要吗?”

疼死了…袁慎想让他停下,可嘴巴动不了,手动不了,腿也软了,逼就更软了。

花辞树忍不住抽动起来,他们在闹市之中野合,听着外面的叫卖声和欢笑声,躲在阴暗的地方大汗淋漓。丑陋粗大的鸡巴像根烧红的铁棍捅进又湿又紧的肉穴里,把穴口撑得发白,花辞树像只红了眼的公狗,凶狠地挺动着肉棍,一下一下捣进深处,紧致的肉壁拥挤,被又大又硬的鸡巴破开,反反复复,肉体碰撞发出啪啪声和水声,疼痛好像慢慢混杂了异样的快感,肉穴得了趣,更加卖力地收缩蠕动,湿热温软的肉壁按摩着每一寸鸡巴。

袁慎闷闷地哼唧着,他突然觉得被堵住嘴也挺好的,除了嘴巴酸,不然他现在的声音肯定变得淫荡了,比勾栏里最风骚的娼妓还淫荡。他无法否认自己的身体对这种被侵犯的饱胀感十分满足,甬道里的某个点被青筋龟头反复研磨剐蹭的感觉也让他爽到灵魂都在颤栗,他的腰甚至不受控制地动起来,主动撅起逼去吃那根火热滚烫的鸡巴。

好舒服……好爽…鸡巴干得好深,不能思考了…

袁慎靠着肮脏的墙壁,一条腿支撑不住地往下滑,又被鸡巴顶上去,像是贪婪的小逼主动往鸡巴上撞一样,花辞树越动越快,轻易地提起他两条腿,袁慎一下子所有平衡都由他掌控,两条又长又白的腿被抱着颠上颠下地晃动,小逼落下来将整根鸡巴严丝合缝地吃进去,龟头进得太深,直直顶到子宫口,袁慎的身体瞬间酸软,腿根颤抖,致命的快感袭击着脑海,他无力地靠在花辞树身上,撒娇一般蹭着他的脖颈,希望勾起他的一点怜爱。

可强壮的男人早就被那一瞬间爽到极致的吸力迷昏了头,鸡巴用力顶进去的同时,花辞树转过头咬开袁慎嘴里塞着的布条,半声高亢的呻吟没有藏住,甜腻地从小巷里传出去。

'什么声音?你可听见了?'

'什么?'

'叫声,好像从哪里发出来的…'

外头人的说话声也传进来,似乎离得很近,袁慎清楚地听到,一颗心瞬间悬到嗓子眼,他低下头,咬着花辞树肩膀上的布料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怕直接咬人惹他生气,花辞树会动得更厉害。小逼因为紧张缩得死紧,咬得花辞树差点射出来。

袁慎皱紧眉头,似乎听到渐近的脚步声,不知道是真的还是紧张出的幻觉,花辞树被夹得受不了,火热强壮的下身紧贴着他,狂野又狠厉地顶起来,龟头狠狠闯进子宫,暴奸着小小的子宫口,来来回回地磨着那处酸软,袁慎腿根颤个不停,快感排山倒海,他一心着急地想叫花辞树停下,一松嘴却忍不住哼,只能死命咬着嘴唇,他靠近花辞树,蹭着他的耳边,极小声的哼哼像是受伤的小猫,每个字都是努力从嘴里压抑着吐出来:“有…唔…有人…不要……求求你花辞树……”

听到他的声音,花辞树绷紧小腹,硬忍着才没有射出来:“你说喜欢我,我就不动…”

身体里的肉棍埋得极深,戳得子宫酸软,袁慎完全没有一丝挣扎的力气,听着明显靠近的脚步,吓得低声哭出来:“呜……”

这声音……花辞树皱紧眉头,再忍不住猛顶几十下,龟头闯进子宫,大股大股的精液冲刷在子宫内壁,袁慎小腹痉挛,趴在他身上小声呜咽,时不时地颤抽搐两下。

'哎呀别管了说不定是猫。'

'嗯嗯走吧,说不定一会卖完了。'

小巷外的脚步很快地过去了,花辞树抱着袁慎,鸡巴还插在里面:“走了,不怕…”

袁慎已经没有力气,水润泛红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声音还带着残余哭腔:“王八蛋……”

仅这一眼,花辞树感觉自己又硬了。

感受到穴里再次涨大的东西,袁慎吓得脸都白了:“你敢…!”

最后还是没敢,酒劲和欲望有所消退后,花辞树解开他的手,把他收拾好抱回家,袁慎没有力气走路,当然也反抗不了,就像上次那样低头埋在他的胸口,听着他蓬勃的心跳。好在大家都忙着过节,没有人发现袁慎含着一肚子精液被花辞树抱在怀里。

花辞树把他带回自己府邸,放到床上袁慎才看清他受伤的表情,明明是他被上了,怎么花辞树摆出这张脸。

“你先在这休息吧…”花辞树嗓音沙哑,迅速地瘪了下嘴,又掩饰一样地抿了一下,像控制不住要哭的小孩一样的动作。

有没有搞错……

袁慎一头雾水,他还没说什么呢,花辞树可怜个屁啊!

“站住。”袁慎叫住他,躺在床上眼眸半合着,眉头轻蹙:“对我做了这种事,就想这么算了?”

花辞树转过身看了看他,又走到床边蹲下,抬手盖着自己的眼睛:“你要我怎么做,要我不出现,还是要补偿,或者报官抓我…”

袁慎斜睨着他:“我不缺银子,你我朝堂上也难免见到,这种事你要我报官怎么说?”

花辞树意识到自己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沉默了许久:“…你要解气的话,我可以把命给你。”

“我要你的命有什么用。”

花辞树放下手,露出一双通红的眼睛,镀着一层晶亮的水膜:“那我要怎么做?成全你们?祝福你们?还不如杀了我。”

袁慎沉默几秒,鄙夷地看着他:“…成全谁?”

“你和我的副将啊,我都看见了,你们也写信了?”

袁慎嘴角抽搐:“什么?”

花辞树咬着后槽牙,眼里滚落一颗泪:“不然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今晚本来是要登门的。”

花辞树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什么意思?”

“上元节有空。”

“……”花辞树瘪着嘴眨眨眼:“啊?”

袁慎翻了个白眼,转过头摆摆手:“玩去吧…”

花辞树站起身:“…那我去让人给你备水。”

袁慎随意地嗯了一声,花辞树备好浴桶回来的时候袁慎已经睡着了,抱起他的时候看清手腕上的两道红痕,花辞树边掉眼泪边抱他去清洗。

第二天袁慎被门外的敲门声吵醒,迷糊地睁开眼,发现正对着花辞树的胸膛,说实话,不怎么意外。

袁慎皱着眉用力推他:“外面有人找。”

花辞树揉揉眼睛,从睡梦中醒来,缓了一秒才睁大眼睛,嗓音带着早晨独特的沙哑:“袁慎…”

袁慎重复一遍:“外面有人找。”

“哦…哦。”花辞树从床上坐起来,冲外面喊:“谁?”

“将军,是我,刑部来人借卷宗,他们说打过招呼,我看您没去营里就过来确认了。”副将很有分寸地站在门外没有进去。

花辞树现在对这小子意见很大,皱着眉不耐烦地回道:“给给给,让他们拿去。”

“好,哦对了,昨晚在街上碰见袁侍郎,他让我转角一瓶膏药,说是给您治手伤的,我放营里了。”

花辞树一愣:“哦…哦!知道了!你走吧!”

当面送礼袁慎拉不下这个脸,好像显得很关心他,昨晚正好遇到副将,他就想着还是叫人代为转交比较好。袁慎听着外面的话举着手晃晃,他身上穿着花辞树的寝衣,袖子都宽松许多,花辞树转头就看到袁慎的袖子落下来,露出手腕上的红痕。

袁慎瞟了他一眼:“真相大白了,你还觉得要成全我跟谁?”

花辞树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轻轻摩挲,低着头像只沮丧的大狗:“对不起…很疼是不是?”

袁慎后知后觉地反应他看的点,其实只是看着红,实际皮都没破,也不疼,但他说:“是啊,疼死我了。”

花辞树又要哭了。

“行了…还好,骗你的,不怎么疼…”袁慎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好歹是个将军……”

花辞树低着眼,还是轻轻摸着他的手腕:“我让人给你找最好的膏药。”

“重点是这个吗,”袁慎看着他:“不理你是因为我在整理,我说了冷静冷静,现在冷静完了。”

看花辞树把头低得更低,袁慎就知道他心里没琢磨点好。

“脖子也受伤了,过来看看。”袁慎说。

“哪?”花辞树皱眉靠近,昨晚被咬脖子的是他,该受伤也是他才对呀。

袁慎趁他凑近,用另一只没被牵的手拽住他的耳朵,扯过他的脸,闭眼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袁慎松开手,看着他怔愣的眼神:“现在该懂了?”

花辞树咽了口口水,愣愣地点头。

袁慎看着他傻傻的样子忍不住皱眉笑了笑:“有什么要说的?”

“……硬了。”

“……”

大早上的,多余问。

近日城中出了怪事,已经接连死了五个妓馆女儿,据说夜半常有鬼影撞门和诡异的咳嗽声,许多人都听见,民间更是越传越邪乎,说是有鬼怪作祟,春节才过不久,节气还没散干净呢就出了这样的命案,一时间都城内人心惶惶,奇闻甚至可止小儿夜啼,大理寺一直查不出个所以,皇帝大怒,在朝堂上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花辞树看热闹不嫌事大,冷不丁地推举袁慎去查,接收到袁慎瞪他的眼神,花辞树心里就舒坦了。

谁知道朝堂上寂静几秒,瞬间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认可:“袁侍郎聪慧过人,久负才子盛名,这事交给他办,臣认为甚是妥当!”

皇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袁慎,你怎么想啊?”

见袁慎真的被架在火上烤,花辞树幸灾乐祸地冲他挑衅地笑。袁慎板着脸,要是眼神能杀人,他已经将花辞树千刀万剐。皇帝问出这句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袁慎不得不走到殿前作揖,声音温润和缓,像流淌的泉水,分外斯文动听:“臣愿揽此事,只是臣一介书生,出入难免青楼诸多不便,也恐身形单薄为人小看,不如让花将军协同我一同破案。”

“嗯……嗯?”花辞树睁开眼,本来都已经在打盹等退朝了,怎么冷不丁提到他了。

“他推你你推他,你们倒是互相属意,既如此,便按你说的办吧。”朝堂下文武不合已久,皇帝有心借这一桩案子缓和众文官武将的关系,正好都是两边的翘楚,让他们合作再好不过了。

“等…!”花辞树刚想说什么阻止,皇帝已经抬手退朝,朝堂官员四散,只剩两个人面面相觑,袁慎冷漠地看着他,眉弓稍挑,花辞树要找他的事,他就顺便拉他下水,谁也别想好。

最后各自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我十八岁从边塞大胜而归的时候他在干嘛?玩毛笔?文绉绉没一点用。”从大殿上下来,花辞树边走边愤愤不平地和身旁的副将吐苦水。

“公子十八岁代师辩经名满都城的时候,他只会舞刀弄枪吧?粗鲁。”袁慎身边跟着他的小厮说道,正好拐角处走出宫门,一转头就跟花辞树碰了个正着,两边的话自然也被两边一五一十听了个清楚。

双方四人都停下来,小厮连忙闭嘴低头,毕竟在自家大人面前说两句还行,真面对着这人高马大的将军还是有些惧怕。

花辞树嘲讽地嗤笑一声:“没有我们在边塞舞刀弄枪,有你们吟诗作赋的机会?”

袁慎上下扫了他一眼,眼神不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花辞树正往前冲一步,手臂就被副将拦住了:“将军,这是在宫门…”

“……”花辞树伸手指了指袁慎:“你给我等着。”

袁慎懒得跟他拌这种无意义的嘴,带着小厮坐上马车,又拂开车上的窗布,稍稍低头,故意对他身旁的副将道:“让你们将军回去多读点书,别到时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给我拖后腿。”

说完就放下帘子驶出去了。

花辞树气结,指着车看看那又看看副将,被气得半天说不出话。副将只好拍拍他的肩膀无奈摇头,这两位大人一文一武都是年少成名,不可多得的人才,本该惺惺相惜,可一个心细高傲,一个不拘小节,凑到一块就像火星子沾上炸药桶,没一次是不吵的,但要说真是大闹起来也没有,花辞树这种往前一步的动作就算让他上去了他也只是用手指用力戳袁慎的肩膀,伴随几句不痛不痒的狠话。对此花辞树给出的说法是不屑于跟他这种弱书生动手,打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但副将也实在不理解,既然不会动手,嘴皮子上更是说不过,又怎么这么喜欢主动去招惹人家呢,这不是上赶子找挠吗。

这么一会子,花辞树终于憋出话了:“他了不起什么,你看他那样!那张……”花辞树手指抬抬,又实在说不出攻击袁慎那张脸的话,但凡袁慎长得一般点他都能人身攻击,最后只得愤愤放下手:“回营!”

揽上这宗事袁慎同样心情不美,到府回了房,坐在案台上提笔,想到他时常联系的笔友,袁慎的心情才稍稍好些。

他和这个笔友的缘说来也颇为奇幻。那天狂风大作,袁慎在窗台发现一只瑟瑟发抖的信鸽,要不是袁慎救下来准会在外面冻死,他把鸽子放进来,让人擦干鸽子看看能不能救,又拆下的鸽腿上绑的信,怕是什么要紧事,解开一看,不长的纸条已经被雨水淋得湿透,字迹也模糊不能辨认了,袁慎写了一张纸条,告诉信鸽主人信鸽受伤被他救下,故消息没有成功传递。

第二天放晴,鸽子奇迹般地好了起来,袁慎就抱着试试的心态给它绑上纸条放飞了。不成想不久后便收到回信,袁慎认出这只白毛褐尾的信鸽,他带着他主人的书信来了。至此两人便取得了联系,相谈甚欢一直到了现在。

同在都城却没有见过面,两人一直靠书信来往,对方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得如何,不像那些围着他转的女娘,不是爱慕的家世才学就是单纯喜欢他这张脸,未免庸俗,他追求这样心灵的沟通,比起那些世俗交往,袁慎觉得这样的交流更为纯粹。

另一方面,他的身体有一些异于常人之处,若是被寻常女儿家知道,估计都会被吓跑。他一直将这件事埋在心里,背负着一个秘密的滋味并不好受,好几次,他都希望有个人知道并理解他,而这位不曾见面的笔友成了这个人,袁慎惴惴不安,直到收到对方的回信时,那颗心终于落下,完全的毫无保留之后,好像两个人的距离也在无形之中拉得更近。

提笔写完,袁慎放出自己的信鸽,待沐浴完毕便收到小厮呈上来的回信,说方才信鸽已经来过了,袁慎点头接过,小厮不识字,看着袁慎的表情咯咯地笑了两声,捂嘴调侃道:“公子每次和这位姑娘传信总是笑得很温柔,要是被那些女娘们见了又要缠上来了。”

袁慎略微蹙眉,嘴角却笑意不减:“你是没活干了,这样多嘴。”

-

次日袁慎用早时,门外侍从进来通传,说是宫里的人来了,袁慎虽不解但还是让人恭敬请进来,公公传的是皇帝的口谕,限他们三十日内破清那桩案子,为了方便讨论案情,要他们不日就住到一块。口谕已到,不容置喙,袁慎怔愣良久,在小厮的提醒下才迟迟谢恩。

另一边的花辞树同样咬牙切齿,不爽地顶了顶腮,甚不情愿地应允。

皇帝安排的宅子也十分有深意,就在烟柳巷背后,方便查案外,府门面向街市,接下许多人来来往往都能看到他们同步进出的模样,就是要让百姓们看见本朝文武强强联手和和睦睦,有利民心。

又不能抗旨,花辞树不情不愿地收拾东西,在那之前,他写了封信给他的笔友,告诉他自己不得已要搬离原址,怕鸽子不认路,留下了某个街口信筒。

心有灵犀,袁慎正打算打发小厮去问那府邸所在的巷口的信筒编号,信鸽就飞到了他手里。竟然这么巧,对方也说不用信鸽了,这是何等缘分。

搬到御赐暂住的宅子,袁慎特地让马车在巷口停下来,一看到信筒上的编号,心下更是惶然,他那未曾蒙面的密友竟然就在这条巷子里同住吗?袁慎难以压抑心中微妙的雀跃,直到在府门看到同样搬东西的花辞树。

“……”袁慎鄙夷地看着花辞树一个箱子一个包袱地往地上一砸就算完事了,这人就这么点行李,不会只带了两件衣服吧。

花辞树也注意到他,双手抱胸看袁慎站在一旁,侍从一箱一箱地把东西往下搬,哼笑了一声开口道:“东西这么多,袁侍郎是打算常住啊。”

袁慎面无表情地睨了他一眼:“花将军带的东西少,届时少什么不要找我借才是。”

花辞树切了一声,搬着东西进去:“谁稀罕…”

余光看到他把包袱放在箱子上,轻轻松松就抬着大步进去了,袁慎不由得皱起眉,刚刚那箱子沉甸甸地放到地上嘭地好大一声,他这是什么牛力气。

这是个二进的宅子,庭院宽敞,府门进去正对面是正厅,两边是厨房和库房,侧边两道廊可以走到二门,二门一个正房侧边两个厢房,两个人默契地选择了住在两边,最大限度的远离对方,反而把最大的正房空出来了。

东西大致收拾好,袁慎和花辞树站在各自的房里,却正巧通过两扇打开的窗对上眼神,相互觉得晦气,立马别过了脸。

但案子还是要查的,袁慎躲在房里不出来,花辞树也不想拉下脸主动去找他,于是在房里踱步,时刻注意着,终于等到袁慎站起身,他也立马起来迎了出去,撞了个正着。

“喂。”花辞树喊他。

袁慎不搭理,冷着脸缓步往外走去。

“啧,你没听见啊?”

袁慎走在前面,花辞树跟上去,袁慎背挺得很直,走路姿态不疾不徐,玉质的头冠簪着头发一丝不苟,花辞树看他走路看得出了神,一时忘记喊他。

袁慎在书房前停下,要不是花辞树回过神脚步刹得快就要撞上了,他撞上不要紧,就怕把袁慎这薄薄一片的撞出个好歹。

袁慎转过身,两人一时间站得挺近,花辞树后退半步:“叫你不应,又突然停下来,你存心的?”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

“停!”花辞树抬起手掌打断他,又双手抱胸:“别念了袁公子,说正事,陛下就给三十天,这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袁慎冷笑:“花将军真是毫不掩饰,现在就想坐享其成了。”

“不是,我什么时候说我…”

为了报复他打断自己,袁慎同样不等花辞树说完就转身进书房,这宅子提前清理过,干净但空荡,天气尚冷,今早还下了雪,没有炭盆整个里屋都是冷冰冰的,带来的小厮还在屋里收拾东西,炭火似乎堆积在库房,搬一盆子过来还挺重…

袁慎坐到书房外侧的坐炕,底下没烧炭火,坐上也是凉的,忍不了,必须让这个便宜苦力给他干点事。

“有点冷,花将军觉得呢?”

“……”花辞树眯起眼,这语气听得他莫名的毛骨悚然,上次听到袁慎这么好声好气,他就被骗进宫让皇帝抓去排查刺客,上上次是告诉他前面有人闹事,结果他就因为冲太前被拉上去比了场武,上上上次袁慎说有重要的东西掉了,他被两句软话迷昏了头,见这么多人都在找,就真信了是什么要紧物什,最后是让他找到了,一个分外喜庆的东西,后来他好说歹说才跟人姑娘岳父讲清楚自己真不是来接绣球的,真只是碰巧捡到了。每当这个时候,袁慎就会用扇子掩着半张脸,一双温润的眼睛笑得弯弯。

这次他学精了,绝对不会再上袁慎的当!

“不冷,袁侍郎有何贵干?”

“我有点冷,炭盆在这,你去库房搬些炭火来烧。”

“哦。”花辞树拿起边上搁着的盆,大步出去,快走到库房了才隐隐察觉有哪里不对。

于是,花辞树气冲冲地搬着满满一盆炭回去,重重放在地上:“你冷干嘛使唤我?我又不是伺候你的。”

袁慎睨了他一眼,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桌子另一边,一杯自己拿着抿了一口,抿完才慢条斯理地冲他抬抬下巴:“你也喝。”

“……”花辞树盯着那杯茶看了一会,喝就喝,不喝白不喝,他都替他搬炭了,喝他杯茶怎么了,说完便走上前拿起来喝,一口喝完,茶杯一放下就对上袁慎的眼神,花辞树顿时皱起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炭火点起来,”袁慎动动脚:“放近点。”

袁慎一副你喝了我的茶就得听我的的模样,花辞树一时失语,得,反正吵不过,到底还是骗了杯茶喝,再说他也像前几次那么倒霉,不能算再吃一堑,顶多半堑。

花辞树抬脚把炭盆推到袁慎脚边,接着又掏出火折子蹲下去点炭,袁慎低眼看着他,这个姿势就像是花辞树伏在他脚边似的,像只卷毛犬,袁慎不禁笑了笑,还是这样比较适合他。

听到短促的笑声,花辞树抬起头,袁慎稍稍垂眸,薄唇微扬,那张面如冠玉的脸笑起来更是让人如沐春风。

“…你笑什么?”

袁慎闻言敛了嘴角,可不能说自己在心里把他当成狗了:“没什么,点着了吗?”

“嗯,好了。”花辞树坐回去,回到正题:“案子怎么办?”

提到这个就头大,袁慎低眼喝茶,阴阳怪气地说:“本来哪里用管这事,事已至此,明晚还得去百花楼看看。”

“你为什么就确定下一个遇害的会是百花楼的妓女?”

“凶手对单数有种执着,前五家青楼按排列数都是单数,遇害的妓女牌号也都是单数,甚至遇害的房间号都是单数,根据推测,大概可以确定就是百花楼,明晚秘密过去蹲,白天也要去了解一下前五家遇害青楼的状况。”袁慎抬头看了他一眼:“怎么?大理寺没把案件卷宗给花将军也抄录一份?”

“…我只是还没来得及看。”花辞树想到早上大理寺送过来的卷宗,那么多那么厚,这么点时间袁慎就看完了?

“今天还有些时间,花将军看得快些,不要求多的,起码不要连最基础的案情也要我多讲一遍。”说着,袁慎起身,从另一边的案台上拿来砚台纸笔,提笔未落,抬头看还坐在那的花辞树,道:“还不去?”

“……”花辞树还以为他拿纸笔是要制定什么计划,结果就是单纯要写字??

不理解但尊重,花辞树退出去,袁慎终于能安心给他的笔友写信,这回不用信鸽反而可以多说一些,只是不知道多久才能收到回信。

花辞树回自己房里,那些卷宗他看两页就开始犯困,强逼自己看了大半,最后实在看不下去,决定出门清醒清醒,顺便去看看巷口的信筒。

走到信筒前翻找,里面就两封信,那个都不是给他的,花辞树有些沮丧地走回去,一回府正好遇上要出去的袁慎,彼此对视一眼,没多说话。

次日白天,去背后的烟柳巷了解情况,小厮年纪小,袁慎没让他跟着,就和花辞树单独去看看。

“大冬天你还拿个扇子干嘛。”花辞树鄙夷地看着身旁的人。

袁慎身穿灰色披风,领口一圈浅色绒毛,羽毛扇伸出来左右看看,又移到他面前轻轻一扫,吹起一阵冷风,扑得花辞树皱着眉往后一仰,袁慎轻描淡写道:“扇你。”

“……”

走到第一家案发的青楼门前,袁慎忽而停下脚步,花辞树回头看他:“又怎么了?”

“你走前面。”

花辞树眯着眼上下打量他一会,笑出一颗尖尖的虎牙:“怎么,袁侍郎怕被相好抓住?”

袁慎皱眉,懒得跟他解释,直接伸手抓他的衣袖把他扯到自己身前,又从拍了一把他的后腰,冷声呵斥:“走。”

“切…”花辞树勾唇笑笑,懒懒散散地被半推着往里走,时不时还得停一下让袁慎啧他才走。

一进门,院内温暖,院里穿得花花绿绿的姑娘们都不用穿得多严实,一个个都迎上来,袁慎赶紧低下头躲在他身后。

'官人这边走呀,来嘛。'

'还是来这边吧官人。'

'两位官人喝点什么?小女子可以作陪哦。'

花辞树抬手挡着撕扯上来的几双手,他算是明白袁慎为什么要往他走前面了,好声好气推拒两声没起到作用,袁慎就知道猫在后面当哑巴,花辞树深呼吸一口,粗声吼道:“退后!我们不需要,你们这谁管事?叫过来!”

几个姑娘果然被他那气势吓到,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听到吵闹声,扭着肥臀的妈妈不知从哪儿过来,还没到跟前就听见那尖利的嗓音:“哎哟哟,这是怎么啦两位客官,姑娘们哪里不好,尽管跟我说。”

等妈妈走上前,花辞树板着脸,往边上瞧了一眼,妈妈便心领神会地挥挥手让姑娘们退后一些别跟上来,自己则跟着两位客官走到边上,她见他们这身打扮就知道是富贵人家,一点也不敢怠慢,微微躬身,脸上挂着谄媚的笑:“两位客官,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花辞树严肃地嗯了一声,又回头看向袁慎。袁慎嗔了他一眼,举起扇子遮住半张脸,这才从他身后站出来,几句向妈妈说明了情况。

“哦,是这样,”妈妈恍然大悟,发觉不是来消费的,是来耽误生意的,态度一下子冷淡许多:“既然是官家办事,那就请吧。”

“请转告楼里姑娘不要把今日来访之事大肆宣扬,当然,如果连我们是来做什么的都不知道最好。”

妈妈白了一眼:“这我可管不了,嘴巴长在她们自个身上,我说你们二位是哪里的,上回几个大理寺的来了又来,查没查出什么,倒是阵仗挺大,都吓跑客人,你让我们怎么做生意?”

花辞树脾气上来了,一步就要上前,被袁慎一手揽住,他面不改色对妈妈道:“这位是花将军,领圣上的旨亲自彻查此案,之前来多少人都与我们无关,我说的每一句话如果妈妈不配合,届时将由花将军一五一十汇报给陛下。”

“呃…”妈妈愣了愣,又换上笑脸:“哎哟公子,这话就言重了,实在是出了这事院里姐姐妹妹们都比较关心,我一个女儿死了我也难过呀,一时拎不清也是有的,将军公子多多担待,我一定让她们闭紧嘴巴!啊,我这就跟她们说,您两位随意,从这上去第三间就是案发现场,我们一直没动过呢。”

花辞树看着妈妈走开的背影,皱眉冷哼一声:“什么人…”

“没必要跟她们起冲突,走吧。”袁慎往楼梯那去。

花辞树跟在他身后:“诶不是,你干嘛用我的名义啊,给我招什么仇。”

“怎么,堂堂花将军也怕跟妈妈结仇,怕下回光顾她不按你的喜好给你送姑娘?”袁慎慢悠悠地刺他。

花辞树觉得这话有点耳熟:“别胡说啊,我清白着呢。”

袁慎的披风上台阶一直拖在后边,一阶一阶地扫,跟给人家扫地似的,这上去了不得脏一圈,花辞树皱眉,不是最爱干净了吗,这么想着,他伸手给袁慎提起'裙摆'。

袁慎皱着眉回头,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的披风:“你做什么?”

“…就,”花辞树抿了抿唇,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他提起来,他爱干净关他什么事:“我是怕你拖脏了回去要发脾气才给你拿着点。”

袁慎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他缓和神色,心安理得地接受:“那就有劳了。”

花辞树哼笑一声:“你还真不客气,把我当奴才了。”

“你自己乐意。”

花辞树也不恼,拎着披风晃晃:“行,我乐意。”

进案发屋子巡了一遍,处处都与卷宗记载的无二,确认完就去下一处继续看,五处案发现场巡视下来都没有新的发现,现在就只能指望凶手下次犯案能被活捉了。

“走吧,凶手都是夜间犯案,现在回去吃个饭,晚上去百花楼看一眼。”袁慎拂袖转身。

“哦。”花辞树走一半停下,回头道:“诶,袁慎,你觉得…”

'袁慎!我就知道是袁公子!''我刚刚就觉得像!袁公子别走啊!''袁公子——!'

“啧…”袁慎瞪了花辞树一眼,撇下他快步往外走,花辞树回头看着迎出来的姑娘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什么情况千军万马跟打仗似的。

花辞树跑出去跟上袁慎,离了半条街那帮姑娘们才没追上来,花辞树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这什么情况,看不出来啊,袁侍郎在民间也如此受女子欢迎。”

袁慎没好气地瞟了他一眼,重重地掸了掸衣袖。

花辞树心虚地抿抿嘴:“她们要缠你你冲我发什么火…”

“你不叫我她们就不知道我在。”

“我怎么知道…”

袁慎转过脸不与他说话。

“哎…我下回注意行了吧。”

拐了个弯到巷口,两人不约而同在信筒上停下来,各怀心思的两个人谁也不动。

“你先。”花辞树抬抬手,往旁退了一步。

袁慎顿了顿,侧过身挡住他,在信筒里翻了两下,自己的信还没被拿走,他在信封上贴了梅花的花瓣,很显眼,对方都没看过他的信,那没有回信也是自然的,袁慎轻叹口气,把信放回去,又回头看了吊儿郎当看向别处的花辞树一眼,皱着眉走了。

看他走出两步,花辞树才做贼一样地在信筒里翻找,看到有信嘴角一下子扬起来,心满意足地放进胸口衣襟里,一会回去就看。

回去正巧遇见小厮拎着食盒回来,他怕袁慎吃不惯外头买的,自主主张回府里拿,袁慎接过他手上的食盒,摸到他的冰冷的手,不禁啧了一声:“随便吃点也没什么,何苦跑这么长段路拿这么多,你是想病了好让我准你告假?”

小厮笑着挠挠头:“公子肯定爱吃府里的,我活做完了正好回去呗…”

“明日不准了,赶紧进去,真想冻出病?”袁慎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拿着羽扇搭着小厮的肩跨过门槛进去,花辞树看着这一幕莫名觉得温馨,还是个嘴硬心软的。

刚回没多久副将就过来了,花辞树让他带兄弟们把百花楼前后都围了,他来确认部署人手,袁慎提着炭盆经过,正好听见这话。

“你要围百花楼?怎么不跟我商量?”

两人正在二门檐下聊着,突然出现的袁慎的把两个壮汉都吓了一跳。

副将直觉两人又要吵起来,识趣地低头退了半步,花辞树解释道:“你不说百花楼最有可能吗,你不会想单凭我们两个活捉他吧?到时候人和门那么多那么混乱,没人守着怎么能行?”

“你跟我商量过吗?”袁慎蹙眉:“这么大张旗鼓是生怕凶手落网?”

“照你这么说我做什么还得请你的示下?”

果然又吵起来了,副将抿嘴挠了挠头,眼神移向别处。

两人不欢而散,各自扭过头往两边走了两步,袁慎想起自己要做什么,又回过头看着停在原地的副将,不错,免费壮丁。

袁慎走回去:“副将军,你要是没什么事,可以请你搬盆炭吗?就在那边库房。”

花辞树听到这话,徒然生出一股不爽,一下转过头:“不许去,你跟着我进来,商量人员部署。”

花辞树着重在商量这个词上咬字加重,袁慎看着他的眼神果然更不善了。

副将抱歉地冲袁慎颔首,转身走向花辞树。袁慎冷着脸看了花辞树一眼,不多停留,拿着炭盆走出去。见他走了,花辞树看着已经没人的檐下反而觉得心里更堵得慌,他摆摆手对副将道:“帮他拿去,细胳膊细腿一会搬个盆都折了。”

副将:“……”

-

花辞树回到书房拆了信看,书房窗口开着,一抬头正好看见副将端着炭盆,袁慎走在一旁,两人不知道说什么,袁慎还面带微笑的,花辞树被那清浅的笑容晃了眼,眉头紧紧皱起,不是,聊什么呢,不就端个盆别给你俩好上了。

花辞树一口气堵着,选择拆信看看笔友跟他说什么,看到依旧漂亮的小楷,花辞树心情都好了很多,意外的是对方也跟他说最近不得已要与人同住,他瞬间感同身受,洋洋洒洒地写好回信。

晚上他和袁慎是各自去的百花楼,各查各的互不相干。

接下来连着几天蹲点都没蹲到人,袁慎觉得是花辞树的派的人太明显,凶犯不敢上门,花辞树觉得袁慎的推测有误,说不定凶犯根本不会来百花楼。互相看不顺眼,偶尔说两句话也是互呛。

眼看过了十日依旧没有眉目,这么拖下去肯定不行,他必须让花辞树把人撤了。犹豫之下,袁慎起身走到对面厢房,门窗闭着,烛光也没照出人的轮廓,袁慎抬手敲了敲,没人应答,他就当花辞树是故意晾着他,他才不惯着,说了声'我进来了'就自己开门进去了。

进门左右都没见到人,往前两步一转头,屏风映照出花辞树从浴桶里站起来的轮廓,要是寻常样子也就算了,可他偏偏看到花辞树一柱擎天的样子,什么驴玩意,那么粗…!

袁慎吓得转身,花辞树也听到外面的声响,刚撸完一发还半硬着,这下好,直接给吓软了。

“谁!”

“…我,我!”袁慎低头皱着眉,恨不得挖个洞钻进去:“你赶紧穿好衣服出来!我有话交代你。”

花辞树不知道骂了句什么,匆匆忙忙穿好寝衣出来:“你没事跑我这来做什么?”

“说了有事,”袁慎尴尬地移开眼神不去看他,怕忍不住就瞟到什么刺眼的东西:“你把你的人撤了,我说认真的。”

花辞树狐疑地看着他,双手抱胸,拒绝得果断:“不撤。”

袁慎这回看他了,不过是皱着眉的:“十日,再不撤凶手转移目标放弃百花楼,之后无法推测行凶地点是一回事,陛下降罪又当如何?”

“说不定根本就不会在百花楼。”

“不会在百花楼隔这么久凶手早就再次行凶了!”袁慎怒气冲冲地走上前:“前五次的间隔有十日这么久吗?”

“……”花辞树也蹙眉,目光盯着他靠近的脸和张合的唇瓣。

袁慎见他没反应,不耐烦地叹了口气:“你撤不撤?”

花辞树眨眼回神,不知道是心虚还是什么,应道:“…知道了。”

“你不……”袁慎没想到他会转变得这么快,张口要说的话又咽回去,面面相觑了一秒,袁慎点了下头,语气有所缓和:“嗯,明晚跟我一起在百花楼再守一夜。”

花辞树点头:“还有事没有。”

“…没,我走了。”

顺利得有点不可思议。

袁慎一走,花辞树舒了口气,他肯定是刚自渎完才会出现想亲袁慎这个想法的…真是邪门……

第二天晚上在百花楼二楼雅座上守着,两人扮作寻常客人喝酒吃菜,目光却时刻注意着周边的人。

袁慎见花辞树又喝一杯,皱着眉低声提醒道:“别忘了你是来做什么的。”

花辞树不以为意:“就这么点,跟喝水差不多。”

两人座旁经过一个拎着漆桶的漆匠,袁慎多心看了一眼,等人走了才道:“之前都没见过。”

花辞树看着漆匠在不远处的房间停下来,朱漆刷着略微掉色的门框:“或许就是个补漆的,不过这个时候来确实…”

袁慎背对着漆匠不便转头:“你数数,从左到右,那房间是不是单数。”

花辞树扫过几个房间:“是。你怀疑是他?是不是太没依据了?”

袁慎低头抿了口茶:“随便猜猜。”

漆匠补得很快,没多久就拎着漆桶往回走来,花辞树叫住他,笑着问:“诶师傅,怎么这么晚上门补漆?这活不是白天做的?”

漆匠停下来笑了下:“白天涂了外头的,这不多赚几个钱,晚上把里头的也补了。”

随意聊了两句,袁慎一直避免被漆匠看到脸,漆匠走的时候撞了下店里的小二,连连道了两声歉,似乎还回头看了一眼,袁慎觉得哪里不对,却不敢确认。

小二把新送的两杯酒端上桌让他们慢用,袁慎皱眉看向花辞树:“又点?”

“就两杯,他们招牌,一位仅限一杯,来都来了,这噱头总得看看,就一杯醉不了的。”

“你…”

“最后一杯!”花辞树打断他:“我真醉不了,你喝一杯也不至于醉了吧?”他又笑,像是抓到袁慎的短处:“你不会喝酒?”

袁慎冷冷看着他,把那杯酒一饮而尽,杯口反扣到桌上。

花辞树哼笑一声,也把那杯酒喝了,慢悠悠地给出评价:“就那样。”

百花楼到楼外熄灯的时候,该是房里热闹的时候了,见袁慎站起身,花辞树也起来:“走了?”

袁慎摇头:“我觉得刷漆的那间房古怪,你跟我进去待一会。”

花辞树挑眉,跟着进去,房间里看了一圈也没什么稀奇的,袁慎吹灭了几处烛火,独留床边的灯笼,花辞树不解:“你熄灯做什么?”

“过来。”袁慎拍拍床边。

“……”花辞树眯眼,往后仰头,下巴都要挤出肉。

袁慎没空跟他玩笑,啧了一声,花辞树就老实过去了。

静坐了一会,袁慎忽然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也有点闷,他晃晃头,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花辞树注意到他的动作,还没来得及关心,窗外突然出现几个黑影,嘭嘭地撞着门,不见腿只见影,也没见进来,陆陆续续出现几个,还真有民间传闻那样的事。

袁慎立马警惕起来,正要起身就被花辞树按下去,他轻拍了下他的脸颊,低声道:“你脸色不对,坐着,我去看。”

袁慎确实感觉身体涌起一股燥热,不知怎的,花辞树的话让他感到莫名心安。

见他不说话,鄂顺拍拍他的肩膀,继续靠上去,眯了五分钟左右,他才迟钝地发觉自己刚刚的话有多么匪夷所思,脑电波接上的一秒,鄂顺的脸瞬间红了,幸好电影院里灯光昏暗,一时不大看得出,他闭紧眼睛装睡,试图忘记刚刚说的一切。

注意到肩膀轻微的动静,姜文焕转头:“不舒服吗?换个地方睡吧,你刚刚出院。”

“我已经好很久了…”

姜文焕看了眼时间:“去车上睡吧,一会也该吃晚餐了。”

鄂顺想了想,自己准备带姜文焕去的地方在郊外,确实有一段距离,就同意了。白天省下的钱都在晚上这一餐吃回来了,酒店是上个世纪殖民者的古堡改的,环境很好,菜品也很有特色,灯光音乐,一切都恰到好处。吃完饭,鄂顺带着姜文焕在酒店花园里散步,高大的树篱修剪得整齐,低矮的灌木上覆着一层叫不出名字的花,夜晚一到,复古的灯便亮了起来,空气中有丝丝香味,让人仿佛置身莎士比亚的花园。

一直走到花园中心的喷泉,周围是一大片艳得浓烈的玫瑰,他们在喷泉对面的木质横条长椅上坐下。

鄂顺双手抓着椅子边缘,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荡着腿:“这里这么漂亮,竟然没人。”

“估计是怕蚊子。”

鄂顺皱起眉,左右看看:“我们一会走回去不会被叮一身吧。”

姜文焕从口袋里摸出一条绳子,在鄂顺手腕上系了个结:“刚刚服务生给的,说是驱蚊。”

鄂顺拿起来看了看,一条紫白相间的小绳子,还有点清凉的味道:“这管用嘛…算了,有总比没有好,你的呢,我给你戴上。”

“我没要。”

“啊?为什么?”

“我是O型血,要是不管用蚊子应该会先咬我。”

鄂顺皱着眉笑起来:“你真是…”

姜文焕靠着椅背,他的眼神在夜晚和灯光的衬托下更显温柔,瞳孔熠熠生光,鄂顺也静静看着他,世界安静得好像只剩他们两个人。

鄂顺开口说话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我有事问你。”

“嗯?”

“我出事前,给你带宵夜的那天晚上去见周凯了,你知道吗?”

姜文焕没有隐瞒,回答得直截了当:“知道。”

“不生气吗?我明明答应你不会跟他玩了。”

“已经消气了。”

鄂顺疑惑地歪了歪头:“为什么?”

“你看了我的电脑,我知道,很巧,那个网页会显示播放次数。那个视频本来也没什么,我相信你。”

“问题并不是视频里的内容。”

“是,那段视频也并不高明,他可能没想到几秒钟也会被路人拍下来,那句话的前后,你说的话,我都看到了。”姜文焕说到这里停了一下,嘴角扬起浅浅的弧度:“还有你手机里的录音。”

鄂顺怔了一下,眼睛微微睁大,不自然地碰碰嘴唇:“怎么看我手机。”

“当时你在ICU,警察要调查,手机就被拿去了,那条录音的时间很接近,警察听的时候我在现场。”姜文焕轻笑一声:“说得很好,你打过草稿吗?”

“谁会打这种草稿啊!”鄂顺的脸像熟透的大虾,只能靠音量让自己看起来不太尴尬。

姜文焕笑笑,没有追着逗他。

相互沉默一会,鄂顺问:“…你不问我今天怎么带你去做那些无聊的事吗?”

“和你在一起,我不觉得无聊。”姜文焕的表情不变,好像并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句多么动人的情话,只是平静地陈述。

鄂顺有点不敢看他了,低头看向自己的膝盖,酝酿了一会,他说:“今天做的事都是我很想做的事……我爸虽然宠我,但小时候怕我学坏,管得还挺严的,可能是那时候被管住了吧,大了反而叛逆了,不过也不能怪我爸爸什么,他也是第一次给人当爹。我小时候看同学结伴去吃学校门口的小摊什么的就很羡慕,想去,但是我爸不让,说不卫生,我那时候闹呀,但最后也没成功,反而让我爸给我送到贵族学校去了,门口再也没有那种小摊小店。网吧也是,看同学去我也想去,但一放学就被司机接走了,没机会。我说想出去玩什么,我爸都不让,他买到家里来,让我在家玩,商场里的机器搬到家里来还有意思吗?我小时候没朋友,我姐也要管着我,可能就是因为这样,我…后来才跟周凯他们玩一块了吧,我也不知道,其实我有感觉他们不是真心对我,但很长时间我都无视了,想着只要身边有人陪着,花点钱也没什么。”

“结果我差点被他害死,”鄂顺笑着转头看他:“是不是很蠢?”

“不是你的错。”

“……”鄂顺以为姜文焕至少会数落他,连他自己都觉得曾经的自己无药可救,可姜文焕只说,不是你的错。鄂顺的嘴角不受控制地瘪了一下,随后又若无其事地笑起来:“…幸好我…迷途知返。”

姜文焕抬手,手心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厚实温暖。

“姜文焕,我没有多少没做过的事,这是我想送给你的,今天的一切都是我曾经梦寐以求的事,现在这些记忆里,有你在。”

姜文焕温柔地笑起来:“嗯。”

鄂顺给手翻了个面,抓着他的掌心十指相扣,好像通过指节感受到了脉搏的跳动。

“姜文焕,你喜欢我吗?”鄂顺看着他,又觉得不妥,重新说:“姜文焕,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沉默的几秒里,鄂顺等待着他的审判,不似想象中的紧张隆重,此刻他只觉得轻松、平和,和寂静的夜一样,他的心是落下来的。

后颈被扣上一只手,鄂顺看着他靠近的脸,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个吻承载着厚重的爱意,却很轻,一如姜文焕一直以来所给予他的,没有任何负担。

唇齿分离,姜文焕靠着他的额头:“我喜欢你,我爱你。”

“那就好,”鄂顺笑着说:“那就好。”

-

房卡刷开房门的时候,姜文焕像压抑了许久的洪水猛兽,把鄂顺摁在门上亲,鄂顺回抱着他,张开嘴与他的唇舌交缠在一起,腰上的手用力地把自己贴向他,鄂顺顺从地张开腿,让他的膝盖卡着自己,像主动钻进牢笼里的小兽。

喘息在房间里此起彼伏,鄂顺的唇瓣被吻得水光淋漓,唇周一圈也变成雾粉色,清亮的眸子变得朦胧,俨然是动情的模样。

姜文焕把他抱到床边,反手脱了上衣,鄂顺也自然地跟着一块脱。

“什么时候开的房间?”

“昨天晚上订的,想着表白成功了就带你上来,不成功就装不知道。”鄂顺脚一蹬,把裤子踢到地上,只剩下包裹着圆润屁股的内裤,看着姜文焕胯间鼓起的一团,鄂顺大着胆子踩上去:“有点成功过头了。”

姜文焕喉结耸动,大手一把握住他的脚踝往前一拉,听到他的惊叫,姜文焕俯身,阴影几乎将躺在底下的鄂顺完全笼罩:“别乱踩。”

“为什么?”鄂顺装作无辜,脚底又伸过去找他,白玉般的脚趾不知死活地踩在裆部动了动:“踩我老公的也不行?”

姜文焕额角的青筋突突地跳,内裤下勃发的巨物显然也很吃这套,顶端溢出的清液沾出一点深色的水渍。

“你很熟练。”

“胡说八道,”鄂顺真想踹他一脚:“我就搞过一次,还是没进去的。”

姜文焕没意识到自己顿时皱起的眉头和晦暗的眸子,胸腔里的占有欲极速膨胀,鄂顺撑着床起来,拉过他的一只手放在大腿内侧:“你知道怎么搞的吗?就用这里,夹着腿磨出来的。”

那只手不受控制地掐上去,鄂顺疼得叫了一声,皱起眉:“疼…”

“谁弄的?”姜文焕的表情实在算不上好看,半张脸似乎都笼罩着阴云,手几乎要在他的大腿上掐出指印。

“啧…都说了疼…!”鄂顺声音黏糊,哆哆嗦嗦地夹起腿埋怨他:“你说谁弄的?除了你还有谁?”

“…”姜文焕手一松,皱着的眉头也舒展开:“我?”

“不然呢?你上次被人下药自己以为是怎么过的,就知道折腾我,自己倒是忘得干净…早知道我那时候也该录个音。”

姜文焕刚刚燃起的怒火被鄂顺两句话浇灭,懵懵地眨眼反而显得有些呆愣:“…对不起。”

“算了,”鄂顺把他松开的手按回去,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着他:“你揉一揉,我就不生你气了…”

姜文焕轻轻地摩挲他的大腿,越摸就越往中间去,隔着内裤揉那一团小包,大手将硬起来的性器包在手心里,借用布料的刺激摩擦,鄂顺被摸得舒服,哼哼唧唧地也没阻止,甚至主动抬起胯索求更多。

姜文焕突然跪下,脱了他的内裤,低头将干净粉嫩的性器含进嘴里。

“唔……”鄂顺一下子绷紧腹部,阴茎置身于温暖的口腔里的奇异感受让他的头皮发麻,他本想叫姜文焕吐出来,可那条灵活的舌头和吞吐之间的快感又生生让他把话咽回去了。冠状沟被含着微微箍紧,舌尖不停挑逗着龟头,马眼被不停吮吸,隐隐有令人耳热的咕叽声,鄂顺觉得小腹又酥又麻,一股酸意往下冲,他爽得说不出话,低头抓住姜文焕的头发想让他吐出来,姜文焕却像是知道他要到了,更加卖力地吞吐,最后一记深喉,鄂顺呻吟着尽数射进他嘴里。

姜文焕吐出性器轻咳了几声,将多余的精液吐出来接到掌心,鄂顺正处于高潮后的余韵中,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抹到了自己的穴口,直到后穴伸进骨节分明的手指,异物入侵的感觉才把他从恍惚中拉回来。

真的要做了啊…鄂顺有点期待又有点害怕,一颗心咚咚地跳个不停,好像快从皮肉里跃出来一般。

姜文焕扩张得很细心,没让鄂顺感觉到什么疼痛,只有隐隐的不适感,轮到第四根手指伸进去,穴肉挤压到某个位置,鄂顺措不及防地呻吟出声,脚趾也蜷缩起来,未知的快感让射过的阴茎都重新有抬头的趋势。

“姜文焕…那里…奇怪…”

姜文焕放慢了动作,声音略微有些低哑:“疼吗?”

鄂顺摇摇头:“是舒服的…应该可以进来了…”

姜文焕胯下的鸡巴早就涨得快爆炸,他抽出手指,后穴已经被耐心地扩出一个翕张着的硬币大小的肉洞,周围一圈水光,还有抹开的精液,显得淫靡色情。姜文焕舔了舔干燥的唇瓣,扯下内裤,粗壮的性器当即从束缚中挣脱,弹出来不偏不倚地砸在穴口,啪地一声,小洞害怕一般地瑟缩起来,落在姜文焕眼里,倒像张饥渴的小嘴,已经迫不及待地亲吻他。

硕大的龟头缓缓顶进去,鄂顺皱着眉,感受着逐渐变得充盈的后穴,穴口被抻平,一丝褶皱也看不见,甬道被又粗又长的鸡巴填满,顿时变得拥挤,穴肉殷勤热切地围上来按摩每一寸皮肉。鄂顺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小腹涨得不行,他感觉自己像被一根烧红的火棍钉住了。

“我动了,疼就告诉我…嗯?”

鄂顺皱着眉伸出双臂,脸颊红扑扑的,一双水汽朦胧的眼睛委屈巴巴的:“要、抱着动…”

“好,抱着。”姜文焕低头亲亲他,顺便把脖子送过去让他搂着。

抱着靠得近,姜文焕能清晰听见鄂顺每一声喘息和呻吟,呼出的热气甚至喷在他的耳边,更让他觉得性欲难耐。粗长硬挺的肉棍反复碾压着肠肉,鄂顺的敏感点生得浅,不需要任何技巧,哪怕只是直进直出鄂顺都能被磨得直哆嗦,鸡巴上每一条青筋脉络都在无情鞭挞着湿软的甬道。

“放松,宝宝,别夹这么紧…”姜文焕耐心地哄着,收紧的穴口咬着鸡巴根部,他强硬地忍着,才没有凶狠地把紧致的后穴操松操软。

“是…你太大了…”

姜文焕低笑一声:“不用给我提供情绪价值。”

“…”鄂顺咬牙,用尽力气狠狠抓他的后背:“那根东西多大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真想踹你…”

姜文焕含着笑,猛顶了一下,鄂顺呜了一声,镶在他后背的手又失了力气。

“不惯着你了…”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鄂顺还不知道什么意思,下一秒,姜文焕就像冲破了罐子的蟒蛇,又大又烫的鸡巴随心所欲地在他后穴里驰骋起来,陡然猛烈的攻势让鄂顺的眼神出现一瞬间的失焦,话都来不及说就被呻吟淹没。

已经适应的后穴不至于受伤,但被狠狠撞击的敏感点却叫苦不迭,鄂顺的意识像被野火烧了一般,性器不管不顾地贯穿,劲瘦的腰摆动不止,一下一下撞在他的臀肉上,肉体交合发出啪啪的响声,囊袋也不停打在臀缝下,穴口被磨得发红肿起,原先的精液混合着肠液被撞击打成拉丝的白浆,黏腻地糊在穴口,又湿又热的肉洞像是熟透的水蜜桃,用力一捣便能爆出丰沛的汁水。

“啊啊…太快了…不…”鄂顺仰头喘叫,口水失控地从嘴角流下,他的腰背弓起来,肚脐都被抻成竖线,进到深处的性器在小腹上顶起可怖的凸起,似乎要把肚皮都捅破才罢休。

鸡巴泡在温热湿软的肉洞里,被反复摩擦操肿的穴肉更加紧实地包裹着,姜文焕爽得嘶嘶抽气,俯身堵住他淫叫不止的小嘴,装作不知道一般更狠厉地操干,肉棒退至穴口,又狠狠顶进去,哪怕被堵住嘴,鄂顺还是哭着发出几声唔唔。

松开时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喘息,鄂顺大张着嘴,泪眼朦胧,嘴唇和脸都是红的,本来就白的身体也染上一层薄薄的淡粉,像上好的凝脂,勾得姜文焕呼吸沉重,鄂顺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姜文焕突然开始操得又深又快,坚硬火热的鸡巴凌虐着穴肉,每次抽插都翻带出被操得嫣红的嫩肉。

鄂顺哭个不停,腿根颤抖,穴肉不住地痉挛收缩,快感铺天盖地袭来,他像是海上的一叶扁舟,被风雨尽情裹挟凌辱。黏腻的水声不绝于耳,鼻腔都能闻见体液交融的腥臊味,鄂顺被快感折磨得满脸潮红,老公宝宝乱叫一通,试图唤起男人的怜悯,可惜迎接他的只有更汹涌的操干。终于在不知道自己第几次射的时候,姜文焕抽了出来,迅速地撸动着紫红色的肉棒,他身上的被汗水染得亮晶晶的,肌肉隆起,手臂上的青筋鼓动着,浓稠的白精爆开,从顶端激射而出,覆盖了鄂顺自己射在自己肚子上的精液,甚至有丝丝缕缕落进他喘息着的嘴里。

大汗淋漓之后,姜文焕抱着他一起去浴室里洗澡,鄂顺泡在浴缸里累得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床上,一睁眼就是姜文焕的胸膛,不知道是第二天的几点,鄂顺在他怀里蹭了蹭,赖了会床,实在清醒了才撑着坐起身,想看看什么时间了,这才发现姜文焕一只手臂压在他的腰上,重得很。

手机在姜文焕那边的床头柜上,鄂顺斜着身体,伸长了手臂,差一点就拿到的时候被扑了回去:“诶…!”

姜文焕抱着他,低头埋在他柔软的肚子上,鄂顺缓了一下,抬手摸摸他的头顶,轻声问:“你醒了吗?”

“没有…”姜文焕的嗓音还带着晨起的沙哑。

鄂顺笑了一下:“几点啦,你今天也要翘班吗?”

“一上午不去也没关系。”

“好吧,那我陪你多睡一会,手松开点。”鄂顺扭着身体躺下,腿一动,好像蹭到某处硬硬的东西,听到姜文焕低低地嗯了一声,鄂顺身体都僵硬了,磕磕巴巴地说:“你…你早上,我…”

姜文焕一把把他往下按,搂着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圈在怀里,力度不大,但轻易却挣脱不开:“没事…睡觉。”

“哦…”鄂顺老老实实地不敢乱动,他的小屁股还疼呢,不敢招惹。

再怎么赖床下午都是要去的,姜文焕原先没说不去,周助理连打了几个电话都没通,干脆打到鄂顺手机里了,看到周助理来电,鄂顺还有些意外,刚接通,周助理一句'鄂少爷,姜总在您那吗'还没问完,姜文焕就把鄂顺的手机夺了去:“都推到下午。”说完就给挂了。

鄂顺手心撑着耳朵,躺着看他:“我现在倒是不用担心你没日没夜加班,要担心你会不会越来越懒惰了。”

“说什么胡话,”姜文焕随手摸了把他的后脑勺,掀开被子起身:“还是要回去换身衣服,躺够了就起床。”

“知道知道…”

嘴上这么应着,最后还得姜文焕连拉带哄才起来,鄂顺身上只套了件宽大的上衣,堪堪地遮住大腿根,他故作辛苦地揉着腰,嘟嘟囔囔地抱怨:“腰好酸腿好痛,路都走不动了…”

姜文焕双手捏着他的肩膀半推半提地把他送到卫生间镜子前,提前挤好牙膏的牙刷和接满水的漱口杯已经在等候着。鄂顺还是懒懒地不愿意动,瘪着嘴转身,两只手臂像只八爪鱼一样攀上他的脖颈,头也靠在他的肩上,倒不是真累,就是想赖着,像小动物在信任的人面前翻肚皮一样,鄂顺现在是完全卸下防备,全身心地想靠近他,越近越好。

“别闹,”姜文焕拿下他的手,又给他翻了个身,无奈地看着镜子里鄂顺不情不愿的表情:“啊。”

“啊——”鄂顺张嘴,牙刷被塞进来,胡乱地洗漱完,他又转身抱上去,声音黏糊糊的,像是多久没见了一样:“你下午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就正常时间。”姜文焕摸摸他的脑袋,靠着他的耳边低笑一声:“怎么这么黏人了?”

“男人都是睡过了就不喜欢的。”

莫名被扣上帽子的姜文焕哭笑不得:“你不是说就算我在外面养十个八个都要守住你正宫的位置吗?”

“……”鄂顺红着脸抬头瞪他:“你敢。”

姜文焕笑着低头亲他:“不敢。”

鄂顺还是撅着嘴:“不信你。”

姜文焕挑眉:“那要怎么办?”

“嗯…”鄂顺退开一步,抓起他的手,皱着眉举起来:“你看,你的手太空了,别人看了都不知道你结婚了。”

“嗯,买个戒指。”

鄂顺和他的手相扣:“我的也空。”

“买一对。”

鄂顺笑起来:“好吧。”

-

又养了半个月病,其实完全好了,鄂顺念叨着早点上总部报道,但架不住鄂崇禹要求,鄂顺不停给姜文焕使眼色姜文焕就像没看见一样,也不反对,一气之下,鄂顺一张机票飞走了,美其名曰要静养,谁都不让跟着。

于是姜文焕就在不久后的娱乐版头条看见鄂顺泡在泳池,被一群帅哥美女包围,笑得自然开心的样子。

鄂顺住的酒店最出名的就是超大泳池,刚来的时候待半天他就后悔了,一个熟人没有,无聊得很。他气冲冲地告诉姜文焕自己要走的时候姜文焕也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顺便好好玩什么的,鄂顺信誓旦旦地说保证玩得开心,这才没多久就回去的话也太丢脸了。

好在第二天鄂顺就遇到许久不见的大学舍友,两人毕业后就没见过,鄂顺当初也只有第一学期住宿,这会倒是捡着那些零碎的大学故事相谈甚欢。对方开模特公司,正好也在这家酒店团建,得知鄂顺是一个人来,就问他要不要一块。

鄂顺算是找到乐子了,像飞出笼子的小鸟,终于有了点度假的实感。

“鄂少,你这戒指?”夜晚派对的泳池边,穿着比基尼身材火辣的女模特跟鄂顺搭话。

这两天都混熟了,鄂顺洋洋得意地举起手:“好看吧?”

“好看是好看,就是戴的位置断桃花呀。”女模特这么一调笑,身旁几个跟着一块笑起来。

没等鄂顺说什么,舍友就游过来一把揽住他的肩,冲其他人说:“别惦记了,你们鄂少早就有主了。”

鄂顺笑着仰了仰起下巴,从第一天碰见聊到近况的时候他就说自己结婚了,压根也没想瞒着。

“鄂少顶着这张脸出来玩,家里那位不管啊?”

鄂顺哼了一声:“他才管不着我。”

他这么一说,听八卦的几个就兴奋起来了:“有名无实?”

鄂顺皱眉:“有名有实,不然我戴它干嘛?”说这举起戒指晃了一圈:“定制的,独一无二。”

引来一阵哀怨:“哎哟别秀了…”

鄂顺笑笑:“让你们瞎猜。”

舍友:“那他挺放心你啊,弄上网了也不找你,还是你解释过了?”

“上网?”鄂顺一愣:“什么弄上网?”

“你不知道吗?昨晚的派对好像是个什么网红吧,拍视频拍到咱们这边了,我还以为你不在乎呢,感情是不知道啊。”

鄂顺心里一凉:“靠…”

鄂顺愣神的时间,没察觉到舍友和身旁几个模特自觉地往旁边四散开,热闹的氛围也慢慢降温,周遭的人即便一时不确定来者,靠那身上的气质也让人觉得不好接近。姜文焕目标明确,直直地在所有人的目光下走到鄂顺背后,鄂顺听到沉稳磁性的声音,问他:“玩够了没有?”

!鄂顺急忙一转头,对上姜文焕深沉的眸子,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鄂顺却莫名有些胆寒,心虚地咽了口口水:“你、怎么…来了…”

姜文焕只是笑着看他,并不回答。

鄂顺清了清嗓子,赶紧抓着泳池边的阶梯上岸,也不管身上湿漉漉的,直接挽着姜文焕的手臂,半个身子都靠湿了他的西装:“朋友们,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有名有实的先生,姜文焕,都听过吧?啊?”

在场的人面面相觑,无一不是瞪大了眼睛,想过鄂顺这种身份,结婚对象大抵是家世相当的公子哥,谁知道是姜家现任的掌权人,就这鄂顺刚刚还说家里那位管不住他,现在这样子可不像管不住的样子。

鄂顺指了下舍友:“这个是我大学舍友,你应该没见过,他们公司团建,我们就正好一块玩…”

舍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缓缓往水里沉了一点,生怕这俩吵架波及到他。

姜文焕只是嗯了一声,重复地又问了一句:“玩够了?”

鄂顺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够了够了够了,没什么好玩的,我早就累了想回房间了。”

“那走吧。”

“嗯嗯嗯嗯…”鄂顺跟所有人打了个招呼,悬着一颗心把姜文焕带回房间里,揣揣不安地舔嘴唇:“怎么突然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呀…”

姜文焕扯了扯领带:“还有呢?”

“……”鄂顺深呼吸一口,缓缓吐气,语速飞快地解释道:“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真的是在这偶遇我们才一块玩的,我憋一个月了我就想着喝一点,我没喝醉的,每天晚上我都比他们早走,那些都是我舍友公司旗下的模特,不是乱七八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很有分寸感的,我跟他们说我结婚了的…”

姜文焕边听边往浴室走,鄂顺就跟到门口碎碎念,接着肩上就被披上新的一次性浴巾。

鄂顺嘴巴停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别感冒,不是说来养病的,别带新病回去。”

他的声音冷静,表情也没有变化,鄂顺瘪瘪嘴,伸手环住他的腰:“是不是生气了?”

姜文焕轻叹口气:“有一点。”

“我错了,”鄂顺认得迅速,抬眼跟他对视,还抱着他晃个不停:“别生气了,啊?你看你大老远过来生我气多不好,虽然我跟他们玩,但我心里想的都是你。”

“哼…”姜文焕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我跟他们纯友谊的,真的!”鄂顺竖起三根手指发誓:“我保证,我心里只有我老公一个人,其他人都是我的过客!”

姜文焕眉头轻蹙,伸手捏他的鼻子:“我现在怀疑你见谁都老公。”

“唔…”鄂顺别过脸挣脱,又低下头在他怀里乖顺地蹭蹭:“哎呀别生气嘛…你明明知道我跟他们没什么的,你就是吃醋。”

姜文焕还是败下阵来,拍拍他的后背:“好了,去洗个澡,泳池不干净。”

鄂顺还是抱着他,半晌,抬起来亲亲他的下巴:“老公,要不要一起洗?”

折腾到半夜,鄂顺最后一丝力气都被榨干,好在姜文焕的善后工作向来是做得很好的,鄂顺只管舒舒服服地窝进他怀里,临睡前迷迷糊糊听见姜文焕说要给他什么,第二天一早,鄂顺一睁眼姜文焕就已经在床边的桌上支着笔记本电脑办公了。

“姜…”鄂顺一开口差点被自己沙哑的声音吓一跳,清了清嗓子才重新叫他:“你怎么又在忙…”

姜文焕看了他一眼:“过来抓奸,工作留着了。”

“胡说…”鄂顺笑了下,懒洋洋地从床上坐起来,举起手伸伸腰,又看向他:“你这么忙,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今晚。”

“今晚?!”鄂顺皱眉:“你不多陪我两天嘛?”

“把你一起带走。”

“嗯?”鄂顺眨眨眼,掀开被子下床,从背后搂住他的脖子,笑着探头看他:“你真的不放心我啊?”

姜文焕笑:“你什么时候让我放心过了。”

“可是我回去好无聊。”

“爸让我跟你说,准你去总部报道了。”

“真的?”鄂顺眼睛亮起来:“太好了,终于!”

姜文焕笑了笑,敲敲桌面让他到一旁坐下,鄂顺乖乖坐到他身旁,姜文焕拿出一份文件放到他面前:“翻到最后签个字。”

“啊?”鄂顺眨了眨眼,眉头蹙起:“不是吧,我就跟人玩玩水你要跟我离婚?”

姜文焕无奈摇头:“你自己看看清楚。”

“…”鄂顺皱着眉翻,越看便越舒展,也越疑惑:“股份转让?刘氏的。”鄂顺抬起头看他:“给我?”

姜文焕嗯了一声:“你贸然回鄂氏总部肯定会有人不满的,这部分刘氏的股份是以你个人的名义收购的,给你立身。”

“……”鄂顺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他没有想到姜文焕会为他做到这种程度,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想到的细节,有人在为他细心铺垫。

姜文焕见他不说话,开口宽慰他:“没事,没人能欺负你。”

“呜…”鄂顺一把抱住他:“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姜文焕愣了一下,笑着拍拍他的背:“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鄂顺闷闷地说。

姜文焕声音温柔,手心轻轻地摩挲他的后颈:“嗯,你知道就好。”

-end-

那真的是周凯?还是注定要让他死的阎王来取他的命。

太困了,鄂顺坚持不住晕了过去,遁入虚无中,他又再次升起来,如一缕青烟般的魂魄,又是熟悉的画面,同样的房间,同样的争吵,这一次却什么都清晰了。

“戏终要散场,你爱的人究竟是谁,自己心里清楚吗?”许睚这么说完,拖着行李箱离开,关上了门。

姜文焕沉默着在那份股权让渡书下签了名。

画面再转,依旧是原先梦到过的画面,他看到了姜文焕吃的药,奥氮平,果然是精神类的药物。

此刻,鄂顺意识到自己可能先入为主地一直想错了什么。股权转让是姜文焕自己签的,许睚似乎也是真心的,可他们依旧分开了,犹如所有爱多最后不欢而散的伴侣,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一段感情,谁也不知道究竟谁对谁错。姜文焕在他逝去后仍想念着他吗?那么股权转让是出于补偿吗?姜文焕爱过许睚吗?即使身处半空中目睹全过程,鄂顺依旧无法琢磨透,感情是何其复杂的东西,他东拼西凑,加上主观臆想,最终都并不正确,一切都没有逻辑,没有理性。

如果一切是非黑即白的,那会有多简单,可他偏偏是多面的、无法分析的。

如果姜文焕是爱着他的……鄂顺脑中轰鸣一声,如果姜文焕是因为他变成这样的,那他41岁结束的生命就是由他间接造成的,到头来,是他害了所有人。

混沌、痛苦,撕心裂肺,鄂顺已经分不清梦境现实,好想一了百了,干脆睡一觉好了,如果这一切只是梦,那么到此为止是不是最好的结果。

“鄂顺!鄂顺!!”

好吵。鄂顺皱起眉,那声音还没停下,分不清是男声女声,倒像是无数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拧成了一道,吵得他睡不着觉。

“醒了,醒了!我、我去叫医生。”似乎是姜妈妈的声音,在短暂的激动后压下声音。

眼皮沉重得不行,鄂顺费劲地睁开一条缝,看到单人病房里纯白的天花,有些刺眼。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塞了一把沙子,干燥得呼吸都像有刀子在剌。

幸好,很快就被滋润了。

鄂顺的头被托起一点弧度,姜文焕慢慢把水送到他嘴边,喝完还用棉签蘸水给他抹了抹嘴唇。

这是回来了,还是又活了一次。鄂顺有些恍惚,想说话,被看穿了的姜文焕先声开口阻止:“别说话,等医生来。”

鄂顺后知后觉地感到头痛,肚子也饿,突然有点委屈,哪有一睁眼就对上坏脸色的。

医生很快来了,简单检查了一下,说什么恢复不错但要静养,鄂顺没听进去,姜文焕倒是听得很认真。没多久,比病房里来了更多人,估计都是知道他醒了匆匆赶来的,有姜爸姜妈、鄂崇禹,还有他姐姐,病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了。

医生说醒了就没大碍,叮嘱要静养,让他们不要待太久后就出去了。

鄂顺张嘴说话,声音还没发出来,一帮人围着他,一脸认真地等着,最后鄂顺用虚弱的声音问:“…周几了?”

“呃…”姜妈妈愣了一下,赶紧拿起手机看了眼,轻声说道:“周三,怎么了?”

鄂顺松了口气,还好。

姜妈妈又说:“你都睡了半个月了,吓死我们了。”

“半、半个月…?”鄂顺皱起眉,眼珠转向姜文焕,抬起扎着针的手。

姜文焕把他的手放下去,微微蹙眉,眼眶似乎有些红:“想说什么?”

鄂顺喉咙还没适应,躺了这么些天,力气也被抽干了,一时间说话都显得辛苦:“我们…约好周六出去,约会呀…都,过了…”

“等你好了再去。”姜文焕咬了咬牙,压抑着情绪。

鄂顺努力扯起嘴角冲他笑:“都,结束了没有?”

姜文焕没再应,只是低着眼,用力地点头。

鄂顺松了口气,又看向其他关切着自己的人:“爸,爸妈…姐也来了?”

鄂婉点点头,鄂崇禹抹了把眼睛,道:“你一出事你姐就回国了。”

“爸,你头发……”看着和前世如出一辙的白发,鄂顺突然有些伤感:“我现在、没事。”

姜桓楚也拍拍身旁的鄂崇禹:“好了,医生说要孩子静养,咱们先出去吧。”

“诶,也是,咱们别围着吵了。”姜妈妈招呼大家一起走,最后只剩姜文焕留在病房里照看。

姜文焕坐在床边,把鄂顺又抬起来的手紧紧握住:“别动。”

“哪至于…”鄂顺瘪了瘪嘴:“我有力气…”

“你睡太久了,缓一缓,护工去买粥了,一会吃一点。”

鄂顺闷闷地嗯了一声,意识不过几个瞬间,醒来就过了半个月让他感到恍惚,但肌肉无力却证明了这一点,估计这半个月来都是输营养液,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那天,撞我的人…是…是…”

“周凯。”姜文焕接上他的话。

“……”鄂顺抿嘴,他还想演一下那种死活说不出关键人物的情节呢,结果都知道了呀。

“警察已经查到他和恒云的联系,包括那家海外公司,光是金融犯罪他就要进去蹲,至于开车撞你,估计是崩溃了破罐破摔,想拉一个垫背的。”

鄂顺想了想,估计是最后一次见面给他骂破防了吧,害他差点以为这辈子也要死在车上。 “那,现在呢?”

姜文焕眼底阴冷几分:“他命大,没死成。”

“哦…”鄂顺想了想,金融犯罪加故意杀人,估计要蹲大半辈子吧。

“他待的监狱好,不会让他活着出来。”姜文焕拿起水杯,又用棉签在鄂顺唇边抹了两下,平静沉着:“你刚醒,不要烦这些了。”

鄂顺怔了怔,没再说什么。

他养病养了一周多,其实休息三天的时候身体各项机能已经慢慢好起来了,可姜文焕坚持不让出院,长辈们也都要他好好再休息一阵,鄂顺没办法,只好天天待在医院里。这里是私立医院,他住的也是单独的高级病房,要什么吩咐一句护工就行,实在无聊了也能出去走走,轻松得不行,鄂顺却不这么认为,姜文焕管得严,手机平板都不让他多看,吃什么也要严格按照标准,天天只能像退休了似的遛弯,憋坏他了。不过倒是趁着这些天跟姚庶良联系了一下,之前一直把他介绍到曹宗研究所那儿的事忘了,鄂顺没多掺和,给了联系方式让他俩自个约着见面谈,合适就去,他也不强求,谁知道前天提昨天见,今天姚庶良就给消息说确定入职了。

鄂顺也开心,研究进度向前,他只要坐等收钱就完事了。

姜文焕这些天都尽量过来这儿办公,病房门被推开,鄂顺赶紧把平板藏到枕头底下,一转头才发现来的是许睚。

鄂顺愣了一下,他从网上已经知道刘氏也被清算了,好几个股东高管都被带走,他真的阻止了这些事情的发生,每一步都对了,唯一的错就是擅自揣度许睚,怀疑他和恒云有关系,现在的落幕也足以证明他的清白,即便他本人不知道鄂顺这些想法,但鄂顺见到他仍觉得有些愧疚。

许睚冲他点了下头,把文件放到桌上就有要退出去的意思。

“诶…”鄂顺叫住他。

许睚停下来,隔着几步站着回头看他:“是?”

“那个…”鄂顺舔了舔嘴唇,话在嘴边绕了个圈,最后别别扭扭地说:“刘氏现在怎么样了?股份什么的,姜氏收购了吗?”

许睚微笑:“姜总说不让您烦这些,不能告诉您。”

“……”鄂顺抿了抿嘴,抬手在半空停了一会又放下,他叹了口气,道:“你现在…工作怎么样?”

许睚顿了顿:“一切如常,我申请了九月份出国深造,姜总已经批了。”

“出国?”鄂顺有些讶异。

“是的,公司公费, 三年。”许睚眼底浮现了些真切的笑意。

“这样啊…”鄂顺若有所思,又问:“这是你自己想去的?”

“是的,公司只有三个名额,姜总愿意给我,我很感激。”

鄂顺连点了几下头,放松地笑起来:“是你自己愿意就好,前程似锦啊。”

“谢谢。”许睚微笑颔首,退了出去。

鄂顺百感交集,不过到底许睚自己愿意,也是个好前程,他心里那点愧疚也减淡了一些。

“在想什么?”

听到声音,鄂顺回过神,姜文焕把门关上,拎着午饭放到桌上冲他抬抬下巴。

鄂顺掀开被子套上拖鞋,啪嗒啪嗒走过去:“听说许睚要出国了,那你现在随行助理又空了?”

姜文焕轻笑一声:“你有意向?”

“我才没有,”鄂顺笑着扬起下巴:“我呢,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打算回分公司了,我跟我爸说出院之后要去总部,我想啊,我姐都在联合国混得风生水起了,现在事情都告一段落,我也不用藏着我是谁了,也该学着打理公司了,你说是吧?”

姜文焕点头,边说边把饭菜拿出来:“先把饭吃了。”

“太淡了吧,我想吃麻辣香锅。你之前说会教我的,还算数吧?”

“算数。”姜文焕无视他的抱怨,把筷子塞进他手里:“听话。”

“你就知道命令我,我是成你下属了,你也就是找了我这么个听话的,”鄂顺不情不愿地往嘴里塞营养餐,还不忘嘟嘟囔囔地接着碎碎念:“你看你,一点都不疼我,天天敷衍我,就把我关在这,你在外面干什么我都不知道,我每天在这眼巴巴盼你回来……”

姜文焕笑了,怕他越说越离谱,赶紧打断:“傍晚就办出院。”

“嗯?!”鄂顺的眼睛亮起来,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真的呀?哎可算出院了,我都快闷死了!”

“先吃饭,不许说话了。”

“哦。”

吃饱喝足,鄂顺想起什么,问:“明天周六吧?”

“周四。”

“……”鄂顺瘪着嘴闷哼了一声:“周四就周四。”

姜文焕无奈笑笑,抬手摸摸他的头:“要不要提前?”

鄂顺转头看他,嘴角缓缓上扬:“这可是你说要提前的,不是我。”

姜文焕笑着嗯了一声:“怎么一直想着,有什么事要做?”

“很多,明天你就知道了,明天一天你都听我的。”

“好,听你的。”

鄂顺突然停下来看着他,双手抱胸,歪头打量他的脸,又忍不住扬起嘴角:“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因为喜欢我?”

姜文焕也看着他,只是笑,并不回答,眼神却温柔得像一汪溺人的湖泊。

他们这样静静对视着,鄂顺感觉这样的时光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鄂顺突然扭过头,笑着道:“你就憋着吧,我看你能憋多久。”

傍晚时分,出院手续办得很快,没多久鄂顺就坐上车,回到家还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鄂顺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

姜文焕拍了下他的后腰:“好了,先进去,小心着凉。”

“什么天气呀说小心着凉…”鄂顺嘀嘀咕咕地走进去。

刘阿姨见到鄂顺也是惊喜:“鄂少爷回来了呀,哎哟身体没事了吧?”

“没事没事,”说着,鄂顺还转了个圈:“看,哪块肉都没掉。”

姜文焕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笑,刘阿姨也跟着笑起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去炖鱼汤,出院了赶紧补一补,今天的鱼新鲜嘞!”

“谢谢刘姨!”

“说什么谢!”刘阿姨笑盈盈地摆手,转身去厨房了。

姜文焕往前两步,站在他身后:“我也给你做饭了,怎么不谢我?”

鄂顺转头,正对上姜文焕靠得近的脸,和低着眼的他对视,鄂顺愣了愣:“我最近吃的都是你做的?”

“一半一半,食材是阿姨买的,我只负责做。”

“你这么忙还抽空给我做营养餐啊,”鄂顺瘪了瘪嘴,一双眼睛瞪得圆溜,亮晶晶地看着他,小声说:“你以后别做了呗,有点难吃…”

“……”姜文焕笑着叹了口气:“营养餐都这样。”

“那我就不要营养餐。”嘴上这么说,鄂顺还是挽住他的手贴上去:“不过还是谢谢老公。”

姜文焕身体僵硬几分,不自然地清清嗓子:“好了,上楼洗个澡,再好的病房也不比家里。”

鄂顺觉得有道理:“嗯!那我上去了。”

姜文焕看着一溜烟过去的人,手上已经没了刚刚的重量,他摸摸肩膀,低头笑了笑。

饭桌上,鄂顺问起:“你是不是跟我爸说了那条绯闻有误会的事?”

姜文焕点头。

鄂顺笑:“我说呢,不然我爸肯定不让你进我病房。”

姜文焕也笑着摇头:“解释了好一阵。”

“他就是担心我受欺负,”鄂顺又抬头,眉眼弯弯地看他:“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姜文焕夹了块鱼肉放到他碗里:“你想欺负谁就欺负谁。”

-

周四,鄂顺早早起了床,大抵是这阵子在医院习惯了。他看了眼时间,惊奇地发现这一天是他前世的忌日。鄂顺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下床拉开窗帘,走到阳台去,阳光已经浓了,照进窗台,不时便感觉到温暖,鄂顺呆呆地站在那,光线映照出他脸上的绒毛,宛若重获新生的天使。

洗漱完,推开门准备下楼,正巧姜文焕也刚出来,鄂顺揉揉眼睛:“早呀。”

“早。”

鄂顺自然地挨到他身边去:“嗯…不在家里吃了吧,咱们一早就出去怎么样?”

姜文焕皱眉笑笑,倒也没拒绝:“听你的。”

从早上起出门,去了老城区附近后找了个地方停车,鄂顺带姜文焕边走边逛,到一家小学门口吃早餐,已经过了孩子们早上上学的点,这时候很清闲,四四方方小小的店面,两个大男人坐在红色的塑料凳上,好在今天穿得比较休闲,不至于太格格不入。围着围裙的大妈态度不算好地问要吃什么,鄂顺看了看那张手写的已经包浆的木板菜单,问姜文焕:“我想吃蒸米粉,你吃什么?”

“跟你一样就好。”

鄂顺点点头,转而对大妈说:“两份蒸米粉。”

大妈手脚很麻利,估计是学校门口高峰期练出来的,不一会两盘铁盘子就端了上来,盘子底下包了层塑料袋,蒸得热乎的米粉淋上蒜头油放在上面,这是为了方便收拾,客人吃完袋子一扔,不用洗盘子。

大妈做完也不管店里还有客人,就走到外面去和左右一样开店的街坊邻居聊天,不知说的哪儿的方言。鄂顺看人走了才微微倾身对姜文焕说:“听说态度越差味道越好。”

姜文焕笑了笑:“是挺好吃的。”

“我也觉得不错,”鄂顺边吃边偷偷观察他,姜文焕知道他在看也装不知道,鄂顺突然笑了一声,道:“怎么看都觉得你这张脸应该坐在高级餐厅里吃西餐,我是不是对你有刻板印象了?”

姜文焕扬起嘴角:“我喜欢吃鲁菜。”

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一顿早餐才吃了十六块钱,沿着巷子继续走,越临近中午就越热,鄂顺拉着姜文焕进了一家冷气开放的网吧,座位挨着座位,地上还有没来得及扫干净的什么碎屑,鄂顺开了两部机子,坐着百无聊赖地打起了没什么含金量的网页游戏。

“双人的,这个可以联机,你陪我玩呗。”

“好。”

不论鄂顺提什么要求,姜文焕都一一应下,鄂顺都有点不好意思,占用姜文焕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时间让他陪自己玩弱智小游戏,这就算了,他还打不过。

“哎呀——!”鄂顺恼羞成怒地拍了下键盘,哀怨地转头看他:“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吗?”

姜文焕笑着给他顺毛:“再来一次,这次你赢。”

鄂顺哼了一声,瘪着嘴嘀咕:“你放水没意思…”

“你的角色操作比我难,这回换一样的,公平。”

“也是。”鄂顺被他哄得美美的,拾起干劲重新来了一局。

-

“哈!我就说!虽然也有十多年没玩了,但我也不可能退步得这么离谱!哼哼!”鄂顺笑得眉眼弯弯,下唇撅起,抬着下巴像只骄傲的小狐狸。

姜文焕笑:“十多年吗?”

“是呀,小学的时候玩的,可不就是十多年。”鄂顺伸了个懒腰:“不玩了,走吧,下一站!”

下午的时间,鄂顺又带着他去了附近的商场,在电玩城跟篮球较劲,玩了几轮只赢了姜文焕一次;看到冰激凌,又逼着姜文焕和他一起吃,三块钱一个的冰激凌浓浓的香精甜味,并不好吃,鄂顺却吃得很开心,姜文焕看他笑也跟着扬起嘴角;心血来潮,鄂顺拉着他拍大头贴,四宫格每一张都是鄂顺在搞怪,姜文焕不是笑就是看他,照片从机子里滑出来,鄂顺拿起来一看,还抱怨姜文焕浪费他的钱,每一张的表情都差不多。

头一次在中午看电影,大幕影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随便选的丧尸片,十多分钟后,在女主旋转跳跃最终精准地和男主亲在一起的时候,鄂顺算是明白为什么没人了,他深呼吸一口,抬手捂住眼睛不看这辣眼的一幕,半晌幽幽地说:“这丫的不是丧尸片吗…”

“哼……”姜文焕轻笑一声,不做评价:“无聊的话就走吧。”

“算了,就当休息吧。”鄂顺把扶手上的爆米花拿到一边,挽过姜文焕的手,歪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打算眯一会,几分钟后,鄂顺又抬起头看他。

“…”姜文焕跟他对视:“怎么了?”

鄂顺小声埋怨他:“你放松一点嘛,还是你的肩膀就这么硬,我会不舒服…”

说完,搭着的手臂好像绷得更紧了,鄂顺皱起眉:“又硬了,你怎么回事?”

“……”

鄂顺抿嘴,走到后面打开车门坐进去,姜文焕看了前面一眼,许睚适时地让司机升起隔板。

“他回来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把这阵子查到的资料一并递给鄂顺:“ 这些资料一旦公布,他们都没有翻身的机会。”

鄂顺狐疑地接过,资料很厚,光是粗略地看都看了一路,回到家鄂顺还盘腿坐在客厅上捧着细看了好一阵,姜文焕倒了两杯水,坐到他身边,把其中一杯递给他。

“嗯…”鄂顺看得专注,别过脸:“不喝。”

姜文焕皱眉:“饭也不吃水也不喝,那就不要看了。”

察觉到他的语气,鄂顺赶紧抬起头,把资料放到一边,拿过他手上的水,仰头咕噜咕噜全喝了个干净,喝完双手递给他,眨巴眨巴眼睛:“喝完了,我要继续看了哦。”

姜文焕无奈地接过杯子:“我都看过了,没什么漏的,就是有一些资料如果公布,不免会被质疑来源途径不合法。”

鄂顺狡黠地笑笑:“这还不好办。”

姜文焕笑了下:“嗯?”

“发一半藏一半,一半交给警察,另一半嘛…”鄂顺歪头靠到他的肩膀上,抬眼看着他:“匿名账号,海外IP,这还需要我教你嘛?”

姜文焕从鼻子里哼笑一声:“那都打算好了,先吃饭?”

“可是我今天好累哦…”鄂顺伸了个懒腰,顺势倒在姜文焕腿上,闭着眼:“精力用来看资料,没有力气吃饭了。”

鄂顺想起网上看过的暧昧八十一招,无伤大雅的小要求,是拉近关系的好东西。

“你抱我去呗?或者你哄我去…”

姜文焕皱着眉笑,下意识抬手打在他的屁股上:“别撒娇。”

力气不大,但声音很响亮,客厅突然安静了。姜文焕后知后觉,指尖抽搐了一下,觉得拿起来也不是放着也不是。鄂顺也懵了,粉红攀上耳尖,他只是想小小撩一下姜文焕,可没想玩这么大呀…

“咳…”片晌,姜文焕趁着清嗓子的功夫不动声色地把手抬起来:“一会菜凉了。”

“噢,我起来了!”鄂顺坐起身,极机械地站起来穿好拖鞋,目视前方:“走吧,吃饭。”

姜文焕被他可爱到,嗯了一声也站起来,一起走向饭桌。

晚饭后差不多时间,鄂顺收拾了一下准备出门,走到书房敲了敲门,探头看桌前的姜文焕:“我出去咯?”

姜文焕放下手里的文件,冲他勾勾手。

鄂顺乖乖走到他面前,背过手抠着手指:“怎么啦?”

“去做什么?”

“见一个朋友…”鄂顺眨眨眼,莫名有些心虚,说出来姜文焕肯定会不开心的,还是不说了。

姜文焕点了下头:“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鄂顺抬眼看他:“能几点?”

姜文焕看了眼腕表,道:“十一点,不要超过半个小时。”

鄂顺想了想,觉得足够了:“好哦,我十一点肯定回来。”

“自己开车吗?”

鄂顺点头:“嗯嗯。”

姜文焕想了想,觉得派司机跟鄂顺估计会以为自己束缚他,最后只叮嘱一句:“开车小心。”

鄂顺抿嘴笑笑,走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上,歪头看他:“我可以给你带宵夜哦。”

“我不吃宵夜。”

“…”

看他陡然变得沮丧的脸,姜文焕笑了:“你想买什么就买。”

“宵夜不是白给你带的!”鄂顺撅起嘴,像只扁扁的小黄鸭。

姜文焕双手抱胸,眼带笑意:“那我要怎么才能有?”

“…”鄂顺犹豫很久,鼓起勇气一般舔了舔嘴唇,身体撑着往前倾:“给点…好处…”

姜文焕点了下头,从善如流地从抽屉里拿出支票:“多少钱。”

“你…”鄂顺无语地抿嘴:“我缺钱吗?”

“那你要什么?”

“……”鄂顺突然觉得拐弯抹角的不像自己,便直接问:“这周末…你有没有空?”

姜文焕顿了顿,嘴角上扬:“有。”

“周六,把时间空给我。”鄂顺堂而皇之地命令他,丝毫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姜文焕笑着:“好。”

-

从家里出来,鄂顺心情大好,连带着见周凯也不那么烦了,此番见面也不为别的,他的计划还差一点,高组长还没拔除,既然要清算,自然是一个都不能漏下。

约好的地方在江景楼,市内有名的酒楼,消费自然也是一等一的高。鄂顺倒是有些意外周凯现在自身难保还会约到这么个地方。进包厢前,鄂顺提前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推开门,周凯已经坐着了,见他来了,抬头笑了下,招呼他坐,又按服务铃让服务员上菜。

“我随便先点了一些,小顺你要是有别的想吃的可以再点。”

鄂顺抬手:“不用了,吃完晚饭没多久,不怎么饿。”说罢,鄂顺自然地把手机倒扣着放在桌面上:“你找我什么事?”

“先吃,再慢慢说。”周凯跟他打太极。

鄂顺冷不丁地说:“说起来我还要谢谢你。”

周凯倒着茶,听到这话挑眉笑了笑:“哦?什么?”

“我第一次上班,遇到点麻烦,还是你朋友帮了我,他应该跟你说了吧?”

周凯愣了一下,手上一抖,茶壶倒出的水柱浇到边缘,他急忙放到一旁,笑着道:“哪个朋友?”

“一个姓高的,项目部的组长,你不认识?”鄂顺托着脸看他,面对他迎上来的目光,不闪不避,从容自得。

周凯凝视了他一秒,又笑:“什么组长,我不认识。”

空气似乎变成紧绷的弦,鄂顺沉默,这步险棋诈不出他,反倒是把自己的位置变得危险。

半晌,鄂顺拿起茶杯轻抿一口:“这样啊,可能跟你喝过酒也不一定,你没把他记住,人家倒是把你记住了。”

周凯笑笑,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小顺,上次跟你提的项目。”

周凯故意停顿下来,鄂顺却不看他,等着他继续说。

“现在不着急了。”

“啊,”鄂顺点点头,又看向他,不咸不淡地:“怎么突然不着急了,我还想就这阵子把钱给你呢。”

周凯嘴角抽搐了两下,这阵子他算是知道,鄂顺这钱是捞不着了,可恨的是他还为此赔了个本来给自己人铺路的大项目,鄂顺再怎么草包到底家里是这么个背景,他只能闷声吃了这个亏。只是今天鄂顺突然提到姓高的,那人是刘氏安插进去的,不可能跟鄂顺说他的身份,难不成鄂顺知道了什么…

“小顺,网上的消息我都看到了。”

“什么消息?”

周凯面露难色:“姜文焕在外面…你还不知道吗?”

“呃——”鄂顺张了张嘴,而后迅速地说:“知道,我已经跟他闹翻了。”

周凯笑起来:“我猜也是。”

“你很开心?”

周凯笑着摇摇头:“是也不是吧,小顺,我……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鄂顺突觉一股生理性的反胃,一个几乎能称作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人,竟然有脸说这种话。

周凯接着说:“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是那姜家的这样对你,我实在看不过去。小顺,可能你会觉得我冒昧突然,但是……小顺,你跟他离婚吧。”

“哈…”鄂顺咳出一气,倒像是有点被气笑了。

“我会对你好的!”

鄂顺已经不觉得荒谬了,他怒极反笑,周凯是把他当成什么才会有脸跟他说这种话,他是真蠢到这种地步了不成?

看鄂顺低着头,笑得肩膀都在颤抖,周凯默不作声,静静等着他反应。

鄂顺终于抬起头来看他,脸上还是笑的表情,眼里却满是不屑:“你说我要和姜文焕离婚,然后跟你在一起?”

“你不喜欢我吗?”

“你说呢?”鄂顺脸上的笑容荡然无存,他拉开椅子站起身,语气不掩嘲讽:“人贵自知,你觉得你身上有哪一点比得上姜文焕?脸?身材?呵…还是家世。”

周凯的自尊狠狠被鄂顺的话刺上一刀,和他们那些人相比,他不仅只是暴发户的儿子,甚至只是他爸养在外面没名分的情妇生的私生子,要不是大房生不出孩子,他也不会在十八岁那年被领回去。

鄂顺看他的脸色变青,冷冷地继续插刀:“姜文焕就算出轨,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姜家大少爷,出生就含着金汤匙,你以为是什么人都比得上的吗?”

“……”

“别说他出轨,他就算在外面包养十个八个排队挑衅到我面前了,我都不可能跟他离婚跟你在一起,这是自降身价,懂吗?你当我是谁?我爸是鄂崇禹我姐是鄂婉,我他妈是鄂家的少爷你他妈又是谁生的野种?我告诉你,什么出轨包养风风雨雨的,就算姜文焕不是姜氏的掌权人,就算他没有钱,就算他只是个一穷二白的毛头小子,他姜文焕,都他妈是我的男人,因为他是姜文焕,就冲他叫姜、文、焕,老子就他妈爱他一辈子。懂吗?”

回复鄂顺的是长久的沉默。

一股脑发泄完,鄂顺大喘一口气,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冷笑一声,转头出了包厢,已经撕破脸皮,没什么好装的。

原地恨得牙痒痒的周凯抹了把脸,慢半拍地追上去,一直跟到门口拉住他,鄂顺一把甩开他的手,反手扇上一巴:“滚!别给我拉拉扯扯的!老子他妈看到你就恶心!”

“我喜欢你!”周凯像是故意说得这样大声,引得周围的人侧目观看,他低着头,试图把双手搭在鄂顺的肩膀上,被胡乱地挥开,最后只能沮丧地站着:“小顺,你明明也对我有感觉,为什么,是不是姜家人威胁你?他都出轨了,你为什么…”

“你脑子被驴踢了吧!有病就去治,别在我这发癫!”鄂顺再也看不了一秒他的脸,坐上车驶出去,一股气还闷在胸口,这会回头想想,总觉得刚刚骂得还不够狠,要是再让他来一次,他肯定能发挥得更好。

路过一段夜市,鄂顺冷静下来,放慢了车速,找了个地方停下,山珍海味姜文焕肯定吃腻了,鄂顺逛了一圈,最后买了朴实无华的全家桶烤冷面,香味直冲鼻腔,连带着心情都平复许多。

鄂顺拿起手机想看看几点,后知后觉地发现录音还在继续,今晚没套出什么话,鄂顺叹了口气,点了结束,开车回家里去。

到家的时间正好十一点,鄂顺拎着一袋烤冷面冲进门卡点到家,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松了口气。他把袋子放在客厅桌上,整理好心情,脚步轻快地上楼,在书房里找到姜文焕。

“你怎么还在忙呀?”鄂顺在门外探头,又走进去,靠近了姜文焕才把笔记本合上,鄂顺觉得有种欲盖弥彰的怪异,他皱起眉:“偷偷看什么呢?”

姜文焕低下眼,声音沉闷:“没什么。”

鄂顺狐疑:“你工作上遇到困难了?怎么脸色不太好。”

“没有。”

“好吧,”鄂顺没多追问,笑着绕到他身边,拉起他的胳膊:“别不高兴了,我给你买宵夜回来啦,我感觉你应该没吃过。”

“买了什么?”

“你下去就知道了。”鄂顺突然松开他的手:“你先下去,我把外套脱了挂起来,明天要穿。”说着就边脱边往房间走,姜文焕回头看了一眼,下楼了。

鄂顺把衣服拿回房间挂起,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房,笔记本还没自动上锁,鄂顺沉着脸,他只是有种直觉,倒不认为姜文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瞒着自己。

电脑屏幕一解锁,是一个邮箱界面,蓝色的链接点进去,是鄂顺和周凯在酒店门口的拉扯,视频不长,但到周凯说完最后一句话就没了,具有一定的迷惑性。鄂顺眉头皱起来,他就觉得周凯今晚不对劲,那些话像是故意说的,是要挑拨他和姜文焕之间的关系,鄂家现在和姜家这层婚姻关系还是让他们太束手无策,就想趁着姜文焕这次绯闻拱火,最好两边都认为对方有人,逼得他们离婚,计谋倒是不错,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姜文焕另一个绯闻的男主就是他鄂顺本人罢了。

鄂顺拿起手机搜了一圈,网上还是风平浪静,或许也是怕太明显,只发给了姜文焕。

但就算这个视频在这,鄂顺也不认为姜文焕会误会什么,他很聪明,什么都看得出来,就算鄂顺有前世的记忆,有时候都惊叹于姜文焕的智商,现在唯一的问题也不过是他背着姜文焕去见了周凯。

他现在想做的竟然不是去解释,鄂顺很冷静地合上电脑,若无其事地下楼去。他想看看姜文焕是会忍着一直不问他,还是像真正的伴侣一样,哪怕质问他,朝他发火,都能证明姜文焕已经开始正视他。

相信我一次吧,鄂顺这么想着,哪怕是质疑我的忠诚,也不要无视我对你的爱。

此刻的他,盼星星盼月亮一般地期待一场争吵。

可惜事与愿违,鄂顺就算早有预料也未免有些失望,姜文焕一切如常,更重要的事也被搬上了台面。

恒云垮台了。

一个金玉其外的企业在一夜之间曝出偷税漏税、资金来源不合法等问题,包括法人会计在内,警察带走了三十余人配合调查,与此同时,网络上铺天盖地出现一窝蜂的资料,一般人看不懂,稍微懂行的自媒体人已经大肆报道解读,简而言之,恒云垮台背后还有更大的资本运作,这下都要被揪出来,上层商圈要变天了。

市中心的白领每个都行色匆匆,鄂顺告了假待在家里,姜氏和鄂氏联合出手,这场看不见血腥的仗他只要远远望着就好了了,自然会有更利落的人扫清一地狼藉。

鄂顺坐在沙发上,撑着靠背看着门外,像在盼什么人回家似的。刘阿姨拎着篮子从市场回来,进门看到他还吓了一跳,笑着问:“鄂少爷,等姜少爷回家呢?”

鄂顺笑着摇摇头:“没,我看这天是不是快下雨了。”

“哎哟是呀,”刘阿姨也回头望了下天:“你看这云多厚,一会风雨估计不小呢。”

“……”鄂顺沉默一会,突然站起身:“姜文焕不知道带伞没有,我给他送去。”

刘阿姨笑起来:“姜少爷坐车子的嘛,哪里要什么雨伞,我看是你想姜少爷了吧?”

鄂顺笑笑,没应,拾了车钥匙就出门去了,雨伞搁在副驾,他今天不知怎的总觉得心慌,时不时地打冷颤,真到了该尘埃落定的时候,总有一种不真实感。

甚至他想,会不会这一切只是一场梦,眼睛一闭一睁,他其实早就站在奈何桥边了。

这种心里没底的感觉,和他上次在姜文焕车里做梦很像。

鄂顺边开车边点了下手机屏幕,想知道姜文焕是不是快下班了,锁屏亮起的时候瞥了一眼时间,就这一眼的功夫,那辆车就直冲冲地往他撞过来,震耳欲聋的撞击声,眼前天旋地转,他似乎是叫了,那样的疼痛鄂顺又经历了一次,车里弹出安全气囊,身体的自我保护并没有让他疼多久,取而代之的是麻木,鄂顺感到额角有滑腻的水珠滑过,越来越多,眼眸陷入黑暗之前,他看到面目狰狞的周凯,他呲牙咧嘴,一双黑洞洞的眼睛,或许是天空并不明亮的原因,车里的他脸上泛着油光,是一种鬼魅般的青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