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感受到身后的视线,导演的目光从监视器里移开,回头发现身后站着的鄂顺,礼貌冲他笑了笑:“顺哥,你怎么来了。”

“过来看看。”鄂顺冲他点了下头,随意地看了几眼监视器,画面里的男演员正在和女演员拍摄一段亲密戏,动作局促,耳根通红,不像人物设定的强势风流,反倒像误入青楼的正人君子。

新人演员第一次演亲密戏,放不开也正常。

鄂顺童星出身,年纪轻轻已经拿了两座分量不轻的最佳男主奖,要说这种全新人没背景的班底是怎么请得动他的,全靠导演大胆,上门亲自递本子请他作配,一腔热血,颇有他刚入行时的影子,鄂顺看了这新人导演的剧本,鬼使神差的,他就答应了。

不在乎片酬不在乎档期,原因无他,鄂顺背靠南都,正儿八经的太子爷,什么资本,哥自己就是资本。

可太子爷也逃不过被亲爹指婚,前阵子回家鄂顺就被鄂崇禹通知了联姻的消息,还给了他时间地点让他婚前提前去见见,鄂顺随意松散惯了,哪里有说结婚就结婚的道理,这边一口应下,转头就放了人家鸽子。

就在刚刚,鄂顺正在车里休息,被鄂崇禹兴师问罪的电话吵得脑瓜子嗡嗡,接通了还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鄂顺也不装了,直接说了自己事业上升期不可能结婚,给鄂崇禹气得直骂小时候那电影就不该放任他去演,让他现在一头栽在娱乐圈里。

电话刚挂,鄂崇禹的消息也发过来,说他结也得结,不结也得结。

鄂顺烦躁地关了手机,也没有了休息的心思,就下车去了片场看到显示器里的那一幕。

“卡,今天先到这吧,”导演还是无奈叫停,对两名走过来的演员说:“文焕,你这一场还是不行,回去找找感觉,琢磨一下人设,不要太害羞,人家女演员都没害羞。”

姜文焕抱歉地点点头:“是。”

当初看剧本设定的时候鄂顺还想,要又高又帅,又尖锐又柔和,这是什么长相,听到导演说男主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他还腹诽了一下,这跟五彩斑斓的黑没区别,上哪找。

还真被他找到了。

鄂顺看着走上前来的男人,明明跟他差不多高,却很健硕精壮,排了几遍戏,累得脖子上镀着层薄薄的水光,充血的肌肉垒块,线条流畅到随便拍一张都可以用来当速写素材。这张脸更是没得说,眉形凌厉,鼻梁高挺,那双眼睛却含情脉脉,圆钝饱满的嘴唇也削弱了锋利棱角带来的压迫感。

长得真牛逼,完全在他点上了。

“前辈,”姜文焕礼貌地伸出手,微笑着自我介绍:“我是姜文焕。”

“你好。”鄂顺面不改色地伸出手,怎么着他也在娱乐圈摸爬滚打,一点小小的姿色顶多让他多看两眼。

“一会剧组聚餐,就在这附近,前辈有空吗?”

姜文焕一脸的人畜无害,正好烦着呢,看着帅脸多吃两口缓解缓解心情,鄂顺点头答应:“好啊,大家别因为我在拘束就好。”

“顺哥这么好相处,怎么会拘束呢。”不知道哪个演员喊了一声,片场的工作人员也开始附和。

哄笑了一阵,鄂顺摆摆手:“你们就别贫了,还吃不吃啦?我都饿了。”

“顺哥都说饿了,大家快收拾收拾!”

姜文焕靠近一步,低头靠近他耳边:“前辈一会能跟我一辆车吗?”

“......”鄂顺瞟了他一眼,新人就这么会套近乎,还贴这么近,心术不正。

“不然要跟女演员一起坐,我有点不好意思...”

鄂顺皱眉一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没忍住笑了,拍拍他的肩膀:“行,跟我一起吧。”

选了附近的烤吧,姜文焕和鄂顺坐在一起,鄂顺在这种场合一向吃得开,喝酒玩骰手拿把掐,是活跃气氛的一把好手,大家几杯酒入喉也都嗨了。

鄂顺刚灌下一杯,就注意到身旁一直静静待着,只是时不时举杯附和着笑几声的姜文焕,鄂顺转过头,主动跟他碰了下杯,笑着问:“怎么回事男主角,怎么安安静静的。”

“我不太会喝酒,”姜文焕笑笑,还是举起酒杯抿了一口:“前辈也少喝点。”

“怎么老叫我前辈,跟他们一样叫就好了。”

场面吵闹,周围的人玩得正起劲,兴奋的喊叫声和烤吧里的音乐夹杂在一起,姜文焕像是不得不靠近跟他说话:“叫顺哥吗?可是我比顺哥大几岁。”

鄂顺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被他的嘴唇碰到了,亦或者只是呼出的气,酒精降低了灵敏度让他一时间也不好分辨,只觉得痒痒的,搞得他耳朵都烫起来。

这个人,说话声音也这么好听。

“那你随便叫吧...”

“好。”

两个人坐得近,鄂顺放在沙发上的尾指被碰到,轻轻一搭,却像被灼烧了似的,鄂顺愣了愣,一抬眼撞进姜文焕的似笑非笑的眼睛里,他甚至能看清姜文焕的睫毛,他的声音放得很低,像沉闷的贝斯鼓点。

“那...前辈,你能教我演戏吗?”

“......”

或许是他的眼神太蛊惑了,又或许是他长得实在太合鄂顺的心意,不记得怎么从聚餐上溜走的,两个人都知道那点酒不至于意乱情迷,可都是成年人了,谁又不懂谁的意思呢。

车做得直摇,鄂顺两眼翻白,吐着小截红舌,口水从嘴角涎下,小腿在空中摇晃不止,迷糊地盯着眼前的人,肌肉充血,有力的手死死掐着他的腰,做得极凶,时不时又落下温柔安抚的吻,让鄂顺身心都得到巨大的满足。

这个人,绝对是按照他的性癖造的。

只做了一次鄂顺就累得受不了了,结束后姜文焕还想着亲亲他,被鄂顺转过脸躲开了。

“做完了就不用了吧。”

“......”

姜文焕沉默了,鄂顺看到他失落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但也确实不能松嘴,只缓和态度说了声:“你再坐一会就回去吧。”

“嗯,知道了,”姜文焕回头冲他笑了一下:“我现在就走,不会说出去的。”

这最后一句话反而让鄂顺有些莫名的愧疚。

几天后鄂顺的戏份也提上日程,这两天都要跑片场,今天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姜文焕拍摄,鄂顺做好妆造闲着没事就跟着导演一块看。

“拍新的了?”

“害,没有,”导演无奈地摇摇头:“那段亲密戏卡太久了,排其他的先拍着,顺便让他自己琢磨琢磨,不然太耽误进度,其实他挺努力的也挺有天赋的,就是太嫩了。”

嫩,鄂顺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子一点都不嫩。

“卡,休息一下准备下一场!”导演抬起手叫停。

演员都松懈下来,姜文焕低头整理服装,抬眼时下意识地往导演的方向看,不偏不倚地跟鄂顺对视上,鄂顺突然有些脸热,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那天的画面,实在是体验感太好,鄂顺因为忙碌而禁欲的身体得到充分滋润,这两天都开始有感觉了,昨晚甚至做了旖旎的梦,而另一名主角正是和他有过一夜春情的姜文焕,此刻见到春梦对象,鄂顺既心虚又尴尬。

姜文焕毫无嫌隙地冲他微笑点头,鄂顺眨了眨眼,也点了下头。

这阵子都不可避免地接触到,鄂顺发现姜文焕确实刻苦认真,导演要求高,他一点就通,连着拍戏几个小时也不喊累,在这个流量当道的娱乐圈,这种新人可以说少之又少了。

姜文焕也很有分寸,碰面会打招呼,有不懂也会主动请教,请教完就走,然后过几分钟送来咖啡奶茶或者几块小蛋糕,鄂顺把泡芙往嘴里塞,并觉得姜文焕很会收买人心。

今天收工晚,片场门口鄂顺刚接完鄂崇禹的电话,平静的心情又为催婚的事燃起几分焦躁。余光扫到身旁的人,鄂顺转过脸,姜文焕换掉了戏服,套了件大开口的无袖,从侧面能隐约看到手臂肌肉遮盖不住的健壮肉体。

鄂顺盯了几秒,冲他招招手,姜文焕疑惑地歪了下头,两步走到他身边,鄂顺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看看周围,又举起手捂住他的耳边小声道:“我看你挺喜欢我的,我也挺喜欢你。”

“呃…”

姜文焕的身体明显一僵,面无表情地微侧过脸,鄂顺看着他的眼睛,问:“你接不接受潜规则?”

“……”

见他沉默,鄂顺回过神,自己肯定是被色欲和烦心事冲昏了头脑,刚想说不行算了,姜文焕就搂住他的腰。

“接受。”

-

要不是不会抽烟,鄂顺真想来根事后的,烦恼和意识被快感一起冲飞,回过神来全身脱力瘫在床上什么都不用想,这也太爽了。

姜文焕体贴地给他简单擦了擦,而后坐在床边,等候他发落似的,眼神也楚楚可怜:“我现在走吗?”

“……”鄂顺想起上回自己爽完就赶人,姜文焕还依旧对他那么好,一点也没拿这事缠着他,愧疚心瞬间占领高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鄂顺没力气,冲他抬起双臂晃了晃。

姜文焕拉起他的手,又护着他的后背把他捞起来,鄂顺也像没骨头似的倒在他身上,下巴枕着他的肩膀,略微沙哑的声音小小的,一个音一个音黏在一起:“算我包你啦,你想要什么,说吧,钱还是资源,我都给得起。”

“嗯…”姜文焕轻轻捏着他的手指,思索几秒转过头:“你教我演戏吧。”

“……”鄂顺皱着眉抬起下巴,分贝不可置信地提高:“什么?”

姜文焕温柔地笑着:“你听到了。”

“我是听到了但,”鄂顺抿嘴顿了顿:“哎行吧…我答应你。”又嘀嘀咕咕念叨了句:“没心眼的,给你机会都不中用…”

“我抱你去洗澡吗?”

“嗯…”听到洗澡,鄂顺哼唧着摇摇头:“好累,再一会…”

姜文焕无奈地笑笑:“就一会。”

“嗯嗯…”

-

片场间隙、休息室、收工后,姜文焕除了问剧本,多的一点没提,问完还是照例用好吃的贿赂他,一周七天,天天不重样,把鄂顺哄得高高兴兴的,他算是懂为什么圈子里这么多包小明星的了,当金主也太爽了。

鄂顺拍完今天的戏份就提前回酒店休息了,十点多,门被敲响,以为是助理,鄂顺大喊了一声进来,过了一会门外又传来敲门声,鄂顺啧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一开门,姜文焕站在门口,手上还拿着剧本。

“嗯?”鄂顺疑惑:“你怎么来了,不是有夜戏吗?”

“拍完提前结束了,”姜文焕抬手晃了晃剧本:“明天要拍难度很高的戏份,我来找前辈对对戏。”

“嗷,”鄂顺没多想,侧过身让他进门,一起坐到床边,姜文焕把剧本递给他。

……

鄂顺拿着剧本慢慢皱起了眉,瘪着嘴看向他:“你是来对戏的?”

姜文焕轻笑一声,往他身旁坐近了点,大手环住他的腰,声音低沉认真:“真的,拍了好多条都没过。”

鄂顺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事。

“好好好,我看看…”鄂顺翻了翻,剧本也就寥寥几段,对白也简单,主要就是人物表情眼神和走位动作:“这段我上次看你演过,太木了,你要潇洒一点嘛。”

“我们排一排?”

“嗯…”鄂顺点点头,只当他是真的想排戏:“行,反正也没几句词,我躺着,你按剧本来。”

“好。”

各就各位,鄂顺背对着他侧躺着,姜文焕看似飘摇,脚步却迈得平稳,翻身上床,一把掰过鄂顺的肩膀,箍住两只手腕就要欺压上去。

鄂顺皱着眉手脚并用地推他,像真的闻到他一身酒味一般厌恶:“滚开!”

“新婚之夜夫人怎么就要我滚?”姜文焕咬牙切齿,手也摸上他的大腿,往上抓着腰狠狠掐了一把,手劲一点也没收敛,鄂顺腰部敏感,被掐得一扭,又痒又疼,没忍住嘤咛出声。

“看到不是他很失望吧?”

姜文焕的声音隐忍着怒气,一手强硬地箍住他两只手腕举到头顶,另一手掐着他的脖子,手臂青筋暴起,阴影几乎将身下的人完全覆盖,背光看起来如同野兽锁定猎物,目光都透露着凶狠,满满的压迫感甚至让鄂顺都有一瞬间的害怕。

不是说演不出来吗…

姜文焕俯身堵住他的嘴,啃咬着他的唇瓣,鄂顺愣神一秒,反应过来开始挣扎,左右转脸躲闪着强势的吻,眼睛憋出泪水死死瞪着停下来的姜文焕,仰起下巴啐了他一口。

姜文焕闭上眼,后槽牙咬得下颚抽动,睁开眼的同时一巴掌扇去,这一段鄂顺本来应该顺着别过脸,演出被重重打过的形态就行,他却没反应过来,让这一巴掌真真实实地落到他脸上。

“…”姜文焕担忧地皱了下眉,抓着手腕的力度也松下来,正想关心,却发现鄂顺夹紧了腿。

忘了他喜欢粗暴一点的了。

姜文焕眼眸暗了暗,喉结滚动,一手探进上衣里,毫无阻隔地捏着白细的腰,俯身在他脖颈上摩挲两下,炙热的鼻息喷到颈侧,又随机在某处留下零碎的吻。

鄂顺呼吸急了些,还在按照剧本象征性地挣扎两下,扭动的幅度却不停蹭着姜文焕的胯间,姜文焕被他无意识地撩起火,沉叹一声,惩罚似的在他锁骨处用力咬下,虎牙镶进肉里,好像要把皮肉都咬出血,鄂顺疼得呜咽,肩膀也缩着往内扣,整个身体细细地颤,双腿却不由自主地缠住姜文焕。

“呜……疼…轻一点…”

姜文焕重重地打了一下他的臀瓣,发出响亮的啪的一声,挺翘饱满的臀肉弹了两下,顿时火辣辣的疼,一定被扇红了。

“腿分开。”姜文焕冷静地盯着他,抬手又是力道极大的一下。

鄂顺疼得腿都在抖,忍不住随着他的动作叫喊,打完了还发出委屈的哼哼声,屁股被打得又酥又麻,只能颤颤巍巍地往两边敞开。

姜文焕松了他的手腕,白皙的皮肤落下明显的红痕,他托起鄂顺的屁股又抓又揉,隔着薄薄的布料像捏面团一样,将他整个下半身都用手稳稳承托起来,时不时啪啪地落下几掌,看鄂顺扭得像发情的猫儿,鸡巴就硬得发疼。

姜文焕扒了他的裤子,褪到膝盖,意乱情迷的鄂顺才回过神来蹬着腿:“不是排…啊!”

“排着,接下来是自由发挥…”姜文焕掌心落到他的大腿,看着那处白嫩也泛起淡红:“别乱动。”

“啊…!”鄂顺疼出眼泪,臀尖都被打红打肿,两瓣臀肉中间的粉色小洞被打得紧缩,隐约看得见溢出的丝丝水光,昭示着主人从疼痛中获得的快感。

姜文焕压着他的腿,抚着囊袋和后穴鼓鼓的交接处,逐渐往下的手换了个方向,拇指按压着穴口,黏糊糊沾了一指腹:“偷偷流水,这么不乖。”

“呜…”姜文焕一这么说话,鄂顺就知道不好了,心脏跳得很快,也分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

“装可怜也没用,”姜文焕轻柔地抚摸着已经被打肿的臀瓣,光打只是刺痛,打完再这么摸着反而又疼又痒,难受得不行。

“别…别摸……”

姜文焕挑了挑眉,麦色的大手凸起青筋,在面白的臀肉上狠狠一抓,鄂顺皱着眉哼叫,双腿并到一起,前端硬起的阴茎竟然跟着吐出水,姜文焕掰开他的膝盖,又抓着脚踝放到自己胯间:“表现得好就不打了。”

用…脚吗…

鄂顺整个脑袋都发热,烘得快冒出热气,脚趾下意识地蜷缩,脚底下火热,又烫又硬粗长的一根,他听话地用脚蹭,小猫踩奶一般地揉揉压压,湿滑的后穴却突然被探进一根手指,姜文焕的手臂横在他的两腿之间,中指长驱直入,胡乱地抽插两下便从边缘挤进第二根。

他的技巧极好,精准地靠肌肉记忆摸到那处让鄂顺颤抖的点,时轻时重地摁,伸进去又弯着勾出来,随意得像把玩什么小物件,抽插发出咕叽咕叽的水声,淫水浸透了手指,抽送得快了甚至飞出汁水,鄂顺被两根手指玩得仰头翻白眼,两只脚颤抖着伺候底下那根越发昂扬的巨物,感受着勃发跳动的肉茎,好像下一秒就会从裤子里破开。

奸得差不多了,姜文焕按了按湿软的后穴,抽出手指,抓着他的脚踝将他拉近,掏出来的性器颇有分量,啪嗒一下打在白皙的腿根留下虚虚的红印。

姜文焕握着阴茎根部一下一下拍打他的腿根,又抵在穴口,进去半个龟头再退出来继续用鸡巴抽他的大腿,一会又双手撑着床俯身,慢慢挺动着劲瘦有力的腰,性器贴着他的腿根摩擦得发红:“前辈指导一下,下一步该做什么。”

鄂顺呼吸紊乱,睁着迷离的眼,泪水濡湿睫毛,唇瓣也咬得水红:“进来…操进来……”

“什么意思?”姜文焕声音温柔,逼问的话却十分恶劣:“操哪里?用什么操?”

后穴被硕大的龟头顶住,若有似无地挺弄,以为要进去了,又恶作剧似的退出来,反复研磨就是不给个痛快,像闻见了肉香又吃不到,馋得浑身都痒痒,姜文焕非要逼他说出来似的,顶着穴口往前动,性器却往上滑。

鄂顺不满地哼唧,抓着他的手臂撒娇:“你快点…”

“你说,”姜文焕低头温柔地亲亲他,手却在下一秒高高扬起又打向他的臀瓣,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了就让你爽。”

“啊…!”鄂顺皱着眉,两腿夹紧他的腰,被手指玩过的后穴已经太空虚,渴求着那根近在咫尺的巨物狠狠贯穿他的身体,屁股带来火辣辣的刺痛好爽,好舒服,想要更多,想被尽情填满,被碾压,蹂躏,用力顶到最深处,让每一处敏感点都被龟头残忍剜过。

“要…我要…要大鸡巴操我的小洞…”鄂顺已经被情欲冲昏头脑,像发情的小猫主动扭着屁股去蹭去找:“想舒服…”

姜文焕额角的青筋都暴起,兑现承诺握着性器猛地捅进去,狰狞猩红的肉棒整根布满可怖的脉络,深深埋进雪白的两团软肉里,硬生生地挤开肠肉,破开一条供男人发泄的紧致小道。

“啊……!”鄂顺吐着舌头翻白眼,脚趾都蜷缩在一起,后穴被强硬地插入甚至有一瞬间的窒息,前端抖动,竟然只被操进去就射了。

满满的饱胀感和穴口挤开撕裂般的痛感传递到身体的每一寸神经,扩张也不过两指,姜文焕的鸡巴又这么大,生生直挺挺地进来哪怕第几次都无法承受,但除了第一次被仔细扩张过,后来发现他隐藏性癖的姜文焕就再没走过小心温柔的路线。

不,嘴上温柔也算温柔吧…

“宝宝,要动了。”

话音刚落,鄂顺晕晕乎乎的没来得及反应,身后紧咬着性器的后穴就被不管不顾地顶弄起来,穴口被撑得发白,身体本就无法在短时间内适应,更何况高潮后的不应期更敏感,鄂顺拼命地呜咽挣扎,嘴里胡乱地喊着受不了让人停下,姜文焕还没开始,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停下来,粗长的肉棒迫不及待地操干,一下比一下深,一下比一下重。

硕大的龟头凶狠地勾着柔软的内壁,温暖的后穴又紧又嫩,费力地接纳,像无数张饥渴的小嘴裹着鸡巴吸,穴肉挤压穴口也箍着性器根部,像是挑衅一般要榨出精水,让人忍不住鞭挞,用更加狠厉的动作把他操乖。

姜文焕重重地顶胯,性器捣进最深处,动作逐渐加快,麦色结实的手臂死死抓着他的腰,又凶又狠地操得他死去活来,鄂顺胡乱地溢出生理性的眼泪,爽得腿根都在颤抖,话里掺着呻吟支离破碎:“慢一点……啊…太粗了…呜呜吃不下了…”

这种求饶的话无异于倒油,起不到抑制作用,还会让火烧得更旺。

薄薄的小腹被顶出形状,连龟头在哪都清晰可见,骇人的性器在体内横冲直撞,又粗又硬的肉棒在后穴无所顾忌地进进出出,淫水染亮了整根,在磨得发红的穴口处打成白沫,肉体碰撞的声音啪啪响,姜文焕粗喘着狠狠打向他的臀瓣,左右连扇了十几下,鄂顺的痛呼混着喘息,身体扭个不停,哭得直颤抖,臀肉也红得消不下去,手臂突然被抓起,姜文焕捞起他,大手护着他的后腰让他坐起来。

鄂顺没什么力气,下意识地搂着他的脖子,姜文焕轻柔地抚摸他的后背,忽然扣着他的腰往下重重一按。

“啊……太…!太深了…!好大…呜……”

又湿又热的小洞把粗长硬挺的性器整根吞进去,捅到前所未有的深度,屁股被打得正麻,坐下去又痒又痛,鄂顺哭着抬起腰不想坐,又被姜文焕按下去。

“前辈,要怎么做,好好示范给我看。”

命令的口吻,通常不按他说的做,都会被更狠地责罚,鄂顺又爽又怕,斟酌之下还是慢慢动起来,屁股太疼了,每一次坐下都火辣辣的,后穴还要含着那么粗大一根,鄂顺皱着眉,浑身都是汗,动作也磨磨蹭蹭的,身体的重量压下去,姜文焕措不及防地狠狠往前一顶,鄂顺仰着脖子无声尖叫,眼前发白几乎晕厥。

“这样对吗?”姜文焕贴着他的耳边,下身还在猛烈地顶弄:“前辈,是这样做吗…”

“不对…呜…不要了…停下…啊……”呼出的热气吹得鄂顺耳朵痒痒,身体上下摇晃,屁股顶得又痛又麻,只能哭着捏他的肩膀可怜兮兮地抱怨:“不对…你不听话…呜啊…我才是…金主…”

“没错,你在潜规则我呢,”姜文焕舔了舔嘴唇,轻笑一声:“这样您还满意吗?”

姜文焕突然耸得凶狠,大刀阔斧地冲撞着后穴,淫水被生生撞成黏腻的白浆,淫靡地糊在交合处,啪嗒啪嗒地发出色情的声音,鄂顺边叫边搂着他,怕一不小心就会被这剧烈的动作顶得失控。

“呜呜……不满意…啊…要坏了…”被自己包的小明星操得合不拢腿,鄂顺口齿不清地哭,脸颊潮红,眼尾一片水光。

姜文焕看着眼前晃悠的粉嫩乳头,喉结滚动,毫不犹豫地含着吸住,边操边吃奶,可顶动的幅度总是让乳头从他嘴边跑开,姜文焕干脆咬着,可怜的乳头被拉出来,身体上下地动,乳头就被叼着上下摇,疼得像快被扯下来,鄂顺无助地淌着口水,骑在他身上费力地吞吐底下火棍般的肉茎,快感排山倒海,意识也早就被情欲占领。

姜文焕握着他的性器,堵着马眼不让射精,换了各种姿势将他翻来覆去操,压着后入,按着他的背把这几天没吃上的一并补齐,鄂顺泪流满面,身下的性器几近临界却无法释放,被迫逆流的精液酸得他痉挛不止,摇着屁股颤抖得像求欢的小母犬。

姜文焕俯身,结实粗壮的肉体几乎压在他身上,他掰过鄂顺湿润的脸:“到时候镜头在这边…”

深入缠绵的吻,亲到鄂顺涨红脖子喘不过气,意识完全消失前,听到姜文焕他在耳边夸他高潮的样子很好看,还说:“我明白了,前辈讲戏讲得真细致。”

-

“卡!很好,整理一下,准备再来一次远景。”导演站起身喊:“文焕可以啊,歇了一阵还是琢磨出来了。”

姜文焕笑着点点头,抬手示意了一下,目光却落到一旁的鄂顺身上。

脸真臭。

姜文焕转过身假装去补妆,怕自己忍不住笑出来,开始前瞟到鄂顺来了他就有心放开一些,正好达到导演标准,鄂顺的表情也黑得让他很满意,双手抱胸的样子,估计他自己都没意识到那张脸板得像要在全世界头上拉屎。

“顺哥,你觉得不行吗?”导演被身旁人的表情吓了一跳,还以为哪里出错了。

“……”鄂顺低头眨了眨眼,做了下表情管理又抬起头:“近景不错,但是远景要拍是不是有点麻烦,女演员方便吗?”

“嗯这个跟她说过了,没事,之前也排过。”

“不行,”鄂顺皱着眉斩钉截铁,看到导演错愕的表情,清了清嗓子找补道:“演员敬业是好事,但这样后期宣传不方便,现在对女演员保护的话题很敏感,为了电影好,还是换个人吧,随便找个床替。”

“啊……也有道理,是我没想到这层,”导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犯了难:“可是我们没有提前准备,女主角太白了,这随便找谁都不好替呀,太穿帮了。”

“这…”鄂顺故作纠结:“远景是大远景吗?”

“对,中景和大远景。”

“那…我来吧,”鄂顺眉头轻蹙,严肃地说:“只要部位不拍到手,应该看不出是男的,后面可以拿这个点宣传,名声也好听。”

“有道理!但是顺哥,你真的…”

鄂顺郑重地拍拍他的肩膀:“都是为了电影。”

-

姜文焕回到片场,如常开始走戏,按照剧本写的摇晃着大步过去,重复前一天晚上开始的剧情,一掰过那人的肩膀,姜文焕有一瞬间的恍惚,画面和昨晚重叠,面前的人赫然是带着些挑衅表情的鄂顺。

姜文焕一顿,微不可察地笑了笑,按照剧本开始对他上下其手,鄂顺也不知道怎么自己要给他创造这种条件,刚刚只不过是不爽他跟别人搭戏那么亲密…不对,他怎么变得这么不专业了。

姜文焕抚摸着他的腰侧,低头靠近他的脖子,明明这一段只需要蹭蹭就好,鄂顺却感觉有寸湿湿软软的东西舔过,惹得他酥酥麻麻,不自觉地闪躲,脑子不受控制地想起昨晚姜文焕就是这么开始的,把他摁在床上,箍着他的手,把他弄得浑身颤抖,吐着舌头翻白眼也不管,求饶也不肯停。

鄂顺大腿抽动了一下,猛然想起现在是片场,众目睽睽,他的脑子里却都是什么……!

……

顺利一条过,姜文焕从床上坐起来,又给鄂顺递了只手,鄂顺握着他的掌心顺势也坐起来,掖了掖被扯乱的戏服。

穿着马甲的导演笑着走上前:“顺哥帮大忙了,特别流畅,就跟你们俩排过似的。”

姜文焕扬起嘴角:“昨晚我确实拜托前辈陪我对了这一段。”

“…!”鄂顺瞪大眼睛,耳朵瞬间红起来,差点被口水呛到。

“这样啊,怪不得呢。”

姜文焕笑着点头:“是,多亏了。”

回到休息室,姜文焕后一步进门,刚关上转身就被鄂顺捂着嘴压上来,他皱着眉,娇憨地指责他:“你干嘛那么说。”

姜文焕露出一双笑眼,这双看电线杆子都深情的眼睛弯起眼尾更显得温柔可亲,不过一秒松懈,鄂顺就被搂住腰抓下手,姜文焕低头靠近他,嘴角藏着几分笑意:“说什么?”

“你…”

“我什么都没说,没说前辈昨晚给我贴身指导,也没说前辈刚刚偷偷…”姜文焕挂着礼貌得体的笑,摩挲着他的后腰,侧过头在他耳边:“你想到了对不对?”

“……”鄂顺红着脸张了张嘴无从反驳。

姜文焕搂着他的手收紧,下半身紧紧贴着:“我演的时候也是想着昨晚,我的手怎么摸,腿怎么动,要怎么亲才…”

姜文焕停顿,又轻笑一声:“多亏昨晚,导演都夸我了。”

“姜文焕!”鄂顺恼羞成怒地瞪着他,热得脑袋都快冒烟:“你再说!我才是金主!!”

“不说了,”姜文焕笑意更深:“不敢了,金主大人。”

……

好奇怪的称呼。

鄂顺总感觉他想说的不是这个,而且他们现在靠得太近了,他竟然也,不想推开…

“行…行了…”鄂顺眨着眼低下头,小声嘀咕:“我有事找你说的。”

“嗯,什么呢?”姜文焕听着,手指随意地抚着他的耳廓和鬓角的碎发。

“就是…就是…”鄂顺抿了抿嘴,支支吾吾地:“你…你赚不赚外快呀?”

“…”姜文焕手指停住,皱着眉笑着看他:“什么?”

“不是!你别这么看我!”鄂顺忙后退一步摆摆手:“我不是那种人,我不是把你送给别人玩!我不这样的!”

“……”姜文焕顿了顿,低头笑得眼泪都出来,又抹了把脸做好表情管理抬起头:“嗯,你说吧,什么外快。”

“你杀青后有空吗?我有一个长约,结束时间未定,你来…咳…”鄂顺尴尬地眨眨眼,靠近捂住他的耳朵:“就是…你能不能演我男朋友,你放心,不会亏待你的。”

“…”姜文焕舔了舔嘴唇,抬手摸着他的腰侧,低头沉声:“好啊,演老公都行。”

“……”鄂顺眨了眨眼,隐约觉得哪里怪怪的。

-

“别紧张,你今天特别特别帅,要是给我丢面我就不会带你了,自信点,一会你只要躲我后面,我说什么你微笑点头嗯就可以了,知道吗?”

“嗯嗯嗯…”

鄂顺从车上到下车一路都在碎碎念,姜文焕只是笑着看他,时不时点头附和表示自己知道了。

鄂顺还在担心一会会不会被鄂崇禹看出来,担忧地转过头,却发现姜文焕格外地淡定,新人这么不怯场的吗。

注意到停留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姜文焕转过头温柔地笑,又突然牵起他的手。

“呃…”

“别紧张,”姜文焕拇指安抚似的摩挲着他的手背:“一会我们牵着进去,比较像。”

“…哦,有道理。”鄂顺挠了挠头,有种被反客为主的错觉。

打开包厢门,大圆桌上已经坐了几人,全是两家长辈,鄂顺脚步一停,他最怕这种场面,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意外的是,长辈们脸上都没有吃惊,反而…挂着笑?

“臭小子,听话就好,”鄂崇禹笑得爽朗,眼尾挤出几条皱纹:“我还以为你又放人家鸽子。”

上周确实有打电话叫自己再去见一面联姻对象,但鄂顺记得,他不是没去吗。

“爸,妈,鄂伯伯,”姜文焕礼貌地点点头:“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不好意思。”

“没事,坐吧。”

姜文焕牵着鄂顺,自己坐下了鄂顺却还站着,拉了拉也不下来。

鄂顺皱着眉看向他,又看了一圈又转向鄂崇禹:“不是…爸,联姻的不是江家吗?”

“是姜家啊。”

“江…”鄂顺语塞:“不是三点水那个江吗?”

“什么三点水那个江,姜还是老的辣的姜。”

……

语音转文字害人啊…

鄂顺转头,发现姜文焕笑眯眯地看着他。

这混蛋…!!

“我操真冷啊...”身上挂着电吉他的马兆搓搓手:“弦都拨不利索,这天气也太邪门了吧。”

空旷的仓库里,关不严实的卷帘门被大风吹得哐哐作响,和一旁碎掉的四格窗户一起,四面被冷风灌个满怀。

坐在架子鼓中间的彭祖寿也打了个寒颤:“这怎么练啊,曹宗呢,姜哥什么时候来?”

“曹宗还没下班呢,姜哥说有点事,一会就过来。”

“又加班啊,他们店也是抠死算了,生意那么好多请几个能费多少钱,天天扣着不让走。”

隆隆的声音响起,姜文焕拉起卷帘门,手里还拿着几页纸,大步走过去,深呼吸了一口,吐出的热气化作白雾消散:“曹宗还没来?”

“哦,他还没...”彭祖寿话说一半,卷帘门的声音又响起来:“这门比我鼓声还大。”

曹宗弯腰从卷帘门半截敞开的地方进来,踩下卷帘门沿跑过去,头上扎起的啾啾凌乱地散出来几根在空中摇晃,看起来像风尘仆仆的美人。

“我来晚了。”

姜文焕搭上他的肩:“不晚,正好,我有事跟你们说。”

姜文焕敞开手里的A4纸,上面炫彩地印着 live house乐队比赛的字样:“下班路上看到的,有个比赛我们可以参加,这个进初赛保底就有一万奖金,很高了,到时候进了我们再自己贴点就能换个地方玩,怎么样,大家觉得呢?”

“比赛...”彭祖寿转了转手里的鼓棒,抬眼看向他:“我们有时间吗?我不是说不行啊,主要我们现在排练的时间就少,参加了能过吗。”

“初赛挺简单的,翻唱原唱都行,反正就一轮,主办方还提供设备和训练室,我去看过了,全是好货,”姜文焕双手交叠,抬抬下巴:“你不想试试sonor的鼓吗?”

“......”彭祖寿舔了舔嘴唇:“主要翻唱原创都行的话其实还挺简单的。”

马兆摆摆手:“我没意见,姜哥说行就行。”

姜文焕看向曹宗,曹宗点头:“可以。”

“那就决定了,报名表要填曲目,我想先填翻唱的,原创先留着,万一晋正赛了留下来炸场。”姜文焕眼神扫了一圈:“唱哪首大家有头绪吗?”

“......”

“都没有?不是吧。”

“要不,”曹宗顿了顿:“初恋?好改编。”

马兆笑:“咱们哥几个唱初恋是不是有点...”

姜文焕思索地点了点头:“我觉得行。”

马兆把话咽回去:“嗯,我也觉得。”

“这是新打印出来的报名表,”姚庶良把一小叠纸放到鄂顺面前,顺势站在一旁,一手搭着办公椅背:“你打算怎么筛呀哥。”

“看看条件呗,后面要做直播,肯定得挑有潜力能火的,”鄂顺低着头一张一张扫过:“这是我提的方案,不办好了打自己脸。”

姚庶良点点头,静静看着他挑挑拣拣,目光落到最新的一张,他一眼看见四人合照里的冷漠看着镜头的人,他的眼睛微阖,形状漂亮的嘴唇闭着,别了一边略长的头发到耳后,黑色耳钉点缀在耳垂上,平添几分清冷锋利。

见鄂顺把报名表拿到一边,姚庶良本能地诶了一声:“这支乐队为什么不要?”

“就,”鄂顺把表格拿过来又看了一眼:“没什么演出经验,就两场酒吧,填的还是翻唱,跟其他队伍比没什么优势呀。”

“可…我觉得话题也需要热度,他们几个…”姚庶良盯着照片里的人:“长得挺好看的。”

“啊?是吗?”鄂顺眯眼定睛,嘴角扬起来:“还真挺帅的,这个主唱…”

“这个女生…”

“啊?”鄂顺转过头皱眉笑了下,指着曹宗:“你看的是这个人啊,他是他们bass,这支没有女生,都男的。”

“哦…”姚庶良眼神盯着照片:“也很漂亮,他们乐队叫什么?”

“蟠螭,好像是什么上古神兽吧,”鄂顺边说边把单子放到另一边:“那就留下来吧,说得也对,脸蛋也能换流量。”

姚庶良看着放下的单子,没忍住拿起来再看看。姚庶良其实不懂摇滚,对音乐也不算多感兴趣,在这帮手纯粹是大学同一宿舍的哥哥鄂顺说这给开实习证明,就过来负责跟进比赛进度、网络媒体做做宣传什么的。

他倒是不缺钱,本来家里给托了亲戚想让他去舅舅家开的公司混一个实习证明,姚庶良规规矩矩地活到这么大,像迟到的叛逆期来临似的,突然不想被放在眼皮子底下管着了。

截止报名结束,鄂顺筛出三十支乐队,今天姚庶良要负责安置部分先到的乐队,根据人数分配好排练室,他站在楼下,身边还有几个跟他一样的工作人员。

“你好,我是蟠螭的主唱兼键盘。”

正低头对着单子的姚庶良被一片阴影笼罩住,面前伸过来一只手,一抬头,姜文焕微笑着看着他,背着琴包的马兆站在旁边冷着脸,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另一边的彭祖寿面无表情地看向别处,三个一米八的壮汉挡在面前,姚庶良一顿,伸手跟姜文焕握手。

“蟠螭…”姚庶良翻找出单子递给姜文焕:“排练室在A503,你们就三个人吗?”

“不是,我们四个,还有一个要晚点来,应该没关系吧?”

姚庶良点点头:“没事,我让人带你们过去。”

“谢谢。”

在工作人员离开前,哥仨还始终贯彻着姜文焕做代表发言人,其他两个当哑巴保持冷淡的形象,门一关上,马兆就兴奋地跑到一旁,看着地上放着不同型号大小的音响设备:“我操这也太多了吧,玩玩都值了!”

彭祖寿坐到鼓前,拿起鼓棒尝试敲了两下眼睛就直放光。

姜文焕站到中间的麦架前,拉高高度拿到键盘旁边,马兆已经拿出琴接上线,三人相互交换了眼神,鼓棒相互碰撞几声,转闷重的底鼓开场,引出电吉他独奏,姜文焕弓起的修长指节在黑白琴键上游刃有余地移动,好设备让即兴的创作欲越发高涨,正到高潮门被打开。

姚庶良领着曹宗进来,看到玩得高兴的兄弟,曹宗脱了衣服扔到一旁电脑前的办公椅靠背上,无需交流就拿起琴架上的贝斯接上线,在下个四拍加入进去,曹宗来不及摘下黑色的口罩,他微弓着背,上扬狭长的双眼低垂,额前几缕头发落下来,握着琴颈的手在品格上移动,白皙的手背透出蓝绿色的青筋,细长的两指在弦上拨弄,贝斯的低音为音乐增添一份层次,姚庶良站在原地看得有些呆愣,一边惊叹于他们可怕的默契,一边沉浸在音符构建的氛围里,这是他第一次不觉得震动耳膜的乐器声音吵闹。

随着姜文焕收尾的钢琴声,一段结束,马兆大大咧咧地笑起来:“靠,姜哥你这段爵士切得我,措不及防啊。”

彭祖寿也搭腔:“我都笑了,打到后面全成碎拍。”

“我都乱弹后面,”马兆看向姗姗来迟的曹宗,笑道:“怎么样,音响真挺可以,是吧?”

曹宗嗯了一声:“弦都没调准就接上来了。”

“没事儿,又听不见。”马兆话音一落都笑起来。

曹宗无奈地挑起嘴角,摘下口罩塞进口袋里。

“我听见了。”姚庶良突然开口。

四双眼睛顿时落到他身上,曹宗敛下嘴角顿了顿,淡漠的眼神毫无感情,他抬手指向他。

姚庶良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慌乱地眨了眨眼:“呃,对不起,你们弹得真好!”

“门。”

“啊?”

“门,”曹宗又冷静地重复一遍:“不关不会影响到其他乐队排练吗?”

“哦,哦!”姚庶良赶忙把门关上,又踌躇着:“呃,我不会把你们唱什么说出去的,我…我是不是该出去…”

看着他手忙脚乱的样子,姜文焕先出声缓解了他的尴尬:“没关系,我们刚才只是随便热热手。”

“啊…嗯,”姚庶良乖乖点点头:“你们好厉害。”

“是吗,”姜文焕笑得温柔:“谢谢,设备也很好。”

姚庶良的视线流转,转了一圈还是瞟回曹宗身上,他舔了舔嘴唇,鼓起勇气走到他面前:“你好,加个微信吗?”

“……”

以外三人相互对视,马兆抿住上扬的嘴唇瞟了身旁一眼,冲另外两个抬了抬眉。

“别误会,我是负责线上宣传的,到时候会拍摄一些训练的日常,来之前要跟你们说一下。”姚庶良看着他,圆圆的眼睛闪闪发亮,卧蚕鼓鼓的,下垂的眼尾带着一丝祈求,像只小心翼翼晃着尾巴的小狗:“方便吗?”

曹宗求助地瞟向一旁,发现兄弟们在对上眼神的一秒,有的扣扣手有的望望天,还有一个竖着鼓棒模仿写生的画家横竖比划。

“……”曹宗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从兜里摸出手机亮出二维码,看到通讯录跳出新的申请:“你叫什么?”

“姚…”话说一半,曹宗就把手机递给他要他自己打,姚庶良接过,打了全名的拼音再一个一个字找全,这样下次他的键盘就会记住他的名字了。

笑盈盈地双手拿着手机还给他,明明一切正常,曹宗却像被强光闪到似的眯了眯眼睛。

“我是负责跟比赛进度的,你们叫我小姚就好,”姚庶良转头对其他人也笑了一下,退到门旁挥挥手:“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等人离开,房间里响起了整齐的‘喔——’。

曹宗捂着眼睛叹了口气,手机屏幕震了两下。

姚庶良:线条小狗摇晃.jpg

距离初赛还有一段时间,曹宗从打工的饭店下班就会直接去排练室,他去得晚,每次到的时候姚庶良都在小沙发上坐着,看到他总是甜甜地跟他打招呼,像颗无时不刻都在散发热源的小太阳。

其他兄弟都挺喜欢他,曹宗却感觉多了条尾巴,排练暂停休息的时候,姚庶良时不时就会跟着他出去透气,隔着半米距离主动跟他搭话,大多是一些碎碎念和随机蹦出的冷笑话,只要适当给出回应他就会很开心。

像被鼓励到的顺毛小狗。

不知不觉中倒也习惯了被他跟着,反正挺乖的,被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那么一瞧,心情都能好许多,曹宗觉得,他的眼里大抵是藏了小片银河,才会那么清澈那么闪亮。

有一回去得早,姚庶良进门看到他的时候还有些惊喜,又像第无数次询问:“我可以在这听一会吗?”

姜文焕温柔回应:“可以哦,下次不用问了,直接坐着听。”

姚庶良的唇形饱满,笑起来还有点婴儿肥:“谢谢姜哥。”

叫得还挺亲热。

“咴,喂,曹宗!”马兆一嗓子把他拉回来。

曹宗瞥过眼:“嗯?”

“接线啊,”马兆锤了他一下:“不能因为没声就不插线吧。”

“你才没声。”曹宗弯腰把线捡起来插上,一晚上排练得无聊也没出去。

临近初赛,排练时间越来越长,这几天下来都不错。曹宗收拾着训练室里的东西,放好乐器扫扫地,最后拎起垃圾袋打了个结,他不着急走,靠到椅背上,屏幕上是饭店老板的聊天框,他在想怎么措辞让老板别老留他加班,最近总是让兄弟们等,虽然大家都说没事,他心里还是知道这样不好。

正思索着,就被门外的声音打断。

“诶,你也还没走啊?”经过的姚庶良站在门外,跟抬眼的曹宗撞上视线。

曹宗站起身,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围巾:“现在走。”

“不着急的,”姚庶良看他弯腰拎起垃圾袋:“就你一个人收拾吗?”

“轮流的,今天是我。”

曹宗走到他面前,看着突然靠近的人,姚庶良愣愣地眨了眨眼,曹宗抬起手,身后就暗了。

原来是要关灯啊。

姚庶良往后退了一步:“我跟你一起下去吧,我也要走了。”

曹宗点了下头,两人并行,临进电梯时身旁的人脚步却慢了,他没怎么在意,走进电梯靠到一侧按下按键,确定了他的位置,姚庶良才慢一步走到他身边,电梯宽阔,偏偏要挨着。

“后天就初赛了,到时候观众投票三十进十五,当场出结果。”

“我知道。”

“你们数据挺好的,短片播放量很高。”

“不是你把那条置顶了吗。”

“你…看啦?”姚庶良眨了眨眼:“也是播放量高才会置顶的。”

“谢谢。”

“啊?”姚庶良转头,怀疑自己听错。

曹宗也看向他,抿嘴笑了一下表示友好:“谢谢,其实我们需要进初赛。”

“你们很厉害,肯定会过的,”姚庶良笑起来,微微闪烁的瞳孔清澈明亮:“而且你们选的歌也很好听。”

电梯门打开,曹宗和他并行走出去,保洁推到前厅的垃圾桶正好方便曹宗把手里的垃圾丢进去,出大门,刚从有暖气的地方出来还有些不习惯,刺骨的冷风灌得人一哆嗦,姚庶良当即打了个喷嚏,抱着手臂搓了搓。

曹宗瞟了他一眼:“穿这么少?”

姚庶良只穿了件毛衣搭外套,脖子还空空的,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颈冲他笑:“我中午来的时候没这么冷,没事,我打车了一会就到。”

“早晚温差大。”

“记住了,明天多穿两件。”

曹宗皱眉,他怎么老是笑眯眯的。

姚庶良歪头眨了眨眼,又抬手摸摸脸颊:“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曹宗一顿,移开视线:“没有,我走了。”

“嗯!拜拜,明天见。”姚庶良挥了挥手,看他两步踩下阶梯,发丝被迎面的风往后吹,看他平稳的步伐慢下来,又看他回头向来走来。

曹宗站在两节台阶下,解了围巾递给他:“明天还给我。”

姚庶良愣了愣,面前伸出的手臂又晃了两下他才回过神笑弯了眼:“谢谢。”

“嗯。”曹宗转身快步走,注意到自己不自觉挑起的嘴角,果然笑容是会传染的。

姚庶良围起两层把下巴圈起来,还能闻到围巾里沾染他低调冷冽的迷迭香气味,近乎辛辣地窜进鼻腔让人头脑清醒,姚庶良低头抿着嘴笑,他说的话应该也是明天见的意思吧。

有理由联系他,姚庶良发了消息确认曹宗去排练室的时间。办公室里,接到电话的姚庶良出去跟外卖小哥拿了咖啡和奶茶,送上一杯全糖到鄂顺手边,换来抬头的笑容。

鄂顺插上吸管嘬了一口,看到另外几杯:“小姚你点这么多干嘛?”

“给蟠螭乐队的。”

“嗯——?”鄂顺眯起眼:“怎么回事?说你今天心情这么好呢。”

姚庶良嘿嘿地笑了两声:“昨天下班的时候遇到他们bass了,我衣服穿得少,他把围巾借我了,一会顺便去还给他。”

“这样,他们贝斯是那个长头发的吧,你之前说过那个?”

“嗯嗯!”姚庶良点点头:“我第一天的时候看过他们排练,即兴很厉害,他特别漂亮。”

鄂顺抬眉打趣:“重点是他们厉害还是他漂亮?”

“他厉害又漂亮...”

“哦,没有们了。”

姚庶良红着耳朵蹙起眉:“不是啦!他们真的很厉害,而且很有默契!”

“可他们填的是翻唱,难道要出黑马了?”鄂顺双手交叠,转过办公椅抬抬下巴:“你现在要拿过去吗?我跟你一块去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嗯!现在去。”

走近门口鄂顺还在叮嘱:“我们是主办的,不是他们助理,不要太殷勤,知道吗?”

姚庶良随意地嗯嗯两声,走到门前就能听到隔音棉无法完全隔绝的分贝透过门板传出来,鄂顺意思地敲了两下没人会搭理的门,一打开爆炸的音量就震得人发根都竖起来,排练正激情的几个人只是草草瞄了他们一眼。

姚庶良把饮料放到桌上,拉着表情冷漠的鄂顺在小沙发上坐下看。

有什么稀奇的,摇滚乐队不都这样吗。

直到主唱开口的一瞬间,鄂顺啪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吓了姚庶良一跳。

一曲结束,姚庶良拉了拉他的袖子,鄂顺才缓过神来回头看他,无声地用夸张的嘴型说了句‘好帅——!’

姚庶良笑了一下站起身,经常来跟其他人也都熟悉了一些,知道他们只是长得凶不是真的凶,便没了先前的局促。马兆琴还没摘,就咧着嘴第一个凑上来:“小姚给我们买水了?”

姚庶良笑着点头,马兆回头招呼他们,其他几个也放下东西往这边来,姚庶良提前拿起黑咖啡和一支吸管,在曹宗过来时递给他:“之前看到你都是喝这个。”

“谢谢。”

“不客气,围巾我拿过来了。”姚庶良眉眼弯弯地指了下沙发上的围巾。

“好。”

姜文焕作为乐队发言人,几个社恐的老哥自觉把位子腾出来,让他跟生人交涉,姜文焕站在鄂顺面前,对着他持续目不转睛的眼神皱眉笑了下,礼貌的伸出手:“你好,我是蟠…”

“ok加微信是吧。”鄂顺速度之快,反手从兜里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姜文焕脸上的脸上的笑容变得生硬,逐帧转头和旁边的兄弟对视一秒。

马兆把头一转:“…老彭你要喝哪杯?”

“啊我,都行!”

天道好轮回,曹宗挑起嘴角,拿起杯子晃了晃,发出冰块碰撞的沙沙水声:“这个水,真水。”

“……”姜文焕转回头,拿出手机叮了一声,扬起一贯的笑容:“我是蟠螭的主唱姜文焕。”

“你好,啊,对,”鄂顺拿起咖啡和吸管递给他:“喝奶茶!”

姜文焕刚要接,鄂顺又缩回去,担忧地皱起眉:“会不会太冰了对嗓子不好啊?你唱歌这么好听,要不我给你点杯温的吧?”

姜文焕有些哭笑不得:“不用了,偶尔喝没事的。”

“那就好,”鄂顺这才把饮料给他,笑着的眼睛弯成小月牙,为刚才的行为作出合理的解释:“别误会,我是主办的,有时候要跟跟进度,有微信比较方便联系。”

姜文焕瞟了曹宗一眼,转回眼神轻笑一声:“嗯。”

曹宗抬眉,抿了口咖啡冷不丁来了句:“三十只乐队你们都这么加过来的?”

“啊?”姚庶良意识到在跟自己说话,一转头,曹宗只是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扣着咖啡长腿一迈绕过其他人走出去。

姜文焕转头:“曹宗,干嘛去?”

“抽烟。”

“诶…”姚庶良慢半拍地反应过来,犹豫之下还是跟出去,看到修长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姚庶良加快速度,下楼的脚步声踢踏。

站在楼梯窗边的曹宗一身黑,褶皱的工装裤子塞进短靴里,衬衫微敞开,苍白的锁骨上挂着一条不长的细链,在灯光下隐隐约约闪着银光,手背上的脉络往后延伸,关节透着淡淡橘粉,指骨间夹着一根点燃的烟,他稍微偏过头,夜幕中的风似乎为他缓缓而来,发丝往耳后吹,嘴里叹出的白雾温柔地拂过他的下颚和脖颈,眼尾轻轻上挑,瞳孔却匿起三分之一,颓废盖过了妩媚。

被这双眼睛看着,姚庶良的行动不自觉地慢下来,他安静地走到他身边,毫不掩藏炙热的眼神和他对视。

曹宗把夹着烟的手臂垂向窗外:“你成年了吗?”

姚庶良皱起眉,莫名生出烦闷:“我当然成年了。”

“这样,我以为亲戚小孩兼职,”曹宗把烟送到嘴边吸了一口:“那我在你面前抽烟也没什么吧。”

“…嗯。”姚庶良把手搭在窗沿,目光被他耳边凌乱的碎发吸引,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替他把头发别好,刚碰上耳廓手腕就被握住。

曹宗眉头轻蹙:“干什么?”

“头发乱了…”姚庶良有些尴尬地收回手:“不好意思。”

他把头发随意地挂上去,那双漂亮的手,漂亮的脸,一举一动都像一幅画,姚庶良心跳加速,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我就加了你一个。”

“什么?”

“微信,我就加了你一个。”

曹宗表情冷淡,对上他略微执拗的态度和真诚热烈的眼神,像黑夜里的火光,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揉他的头,只是面前的人看起来很需要,他就给了。

“行。”

姚庶良看着他笑,抿了下嘴也跟着扬起嘴角:“真好看。”

曹宗把半截烟在窗框上摁灭,拿起窗沿的咖啡喝了一口,又扯起一边嘴角,手指伸到姚庶良面前,姚庶良下意识地往后仰,手指再追上来的时候就不躲了。

“你笑起来的时候,这里肉肉的,”曹宗戳到他的唇角边缘:“抿嘴的时候也是。”

指尖触碰的地方开始出现灼烧感,姚庶良的嘴角缓缓敛下,喉结轻微滚动,睫毛忽闪,刚攒足凑近的勇气,那根修长的手指就抵到他的唇上,温热的指腹按住他柔软的唇珠,曹宗的笑意淡下来:“你太好懂了,小朋友。”

他又说:“不行。”

姚庶良心脏一抽,眼神变得失落,嘴角也委屈地垂下:“为什么?”

“你不了解我。”

姚庶良双手抓住他的松下的手指,圆润的瞳孔泄出星光:“可我想了解。”

“明天比赛,回去了。”曹宗伸回手,拿起咖啡转身迈向楼梯。

姚庶良后脚跟上去:“我明天在下面给你加油。”

“随便。”

初赛在小型会场里举办,实时直播,姚庶良调试好设备又跟着其他工作人员左忙一块右忙一块,临近到蟠螭的表演,姚庶良却因为某支乐队的吉他手把弦调崩了四处问其他乐队有没有同牌子的备用弦。

舞台响起初恋的前奏,姚庶良焦头烂额,场馆暖气很足,反而让他出了一身汗。

终于在第二段开始前的间奏时有其他工作人员说借到了,姚庶良赶紧赶回舞台附近,台下全是人根本挤不过去,他在昏暗的边缘站住脚,一抬头,心脏就开始发颤。

曹宗露出额头,湿发撩到背后,交错的不同颜色射灯下的脸庞冷淡妖冶,肩上挂着背带,手腕上的圈圈链条随着在琴颈上移动的手晃荡,他转过身,姚庶良才发现他穿着的皮衣外套下真空,红色的灯光打在垒块的腹肌上,甚至能看清下腹往上攀的脉络,色得要命。

一直垂眸的曹宗突然抬眼往这边一扫,周遭的尖叫欢呼声更甚,姚庶良似乎感觉他们对视了,他移不开眼,分不清耳边的是鼓声还是心跳声,歌曲结束时灯光稍亮一些,曹宗在疑似看到姚庶良的位置眼神寻找,很快便和人群中炙热的视线通上电,只是刚找到他,姚庶良就猛地皱起眉,低头转头挤出去了。

曹宗觉得奇怪,台上还有流程要走,他无法离开。介绍结束放好乐器走向后台时,马兆一把搂住曹宗的肩笑着调侃:“咱们票数稳过!哇演得真爽,不过台下怎么还有喊bass solo的,曹宗你是不找托了!”

曹宗笑着骂了声滚,抬眼看到走廊迎面走来的姚庶良,对方刚见着他就捂住半张脸转头就跑,曹宗蹙眉,扫开马兆的手大步追上去,在休息间的门关上前一手拽住门把手,姚庶良瞪大眼睛还没有要放他进去的意思,曹宗干脆把手卡在门中间,抬眼盯着他:“关,夹废了以后不弹琴了。”

“你…”姚庶良没办法,只得松开手。

曹宗进去反手关上门,抓着姚庶良捂着嘴的手腕,本来就化了点眼妆,这会皮衣背头的,皱起眉看着更凶:“躲什么,脸怎么了?”

姚庶良拨浪鼓似的摇头。

“啧,”曹宗捏紧他的手腕:“手松开我看看。”

他一啧,姚庶良就觉得他不耐烦了,乖乖松开手让他看到自己鼻子里塞着一团纸巾的窘态。

“……”曹宗看着面前低下头的红着耳朵的小狗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你,上火?”

姚庶良又皱着眉抬起头:“你才上火呢!”

“…你看演出看得流鼻血了?”

“就,”姚庶良抿着嘴急得手乱挥:“就不能是看你吗…”

“看我?”曹宗还是不解。

“哥…”姚庶良撒娇似的瘪着嘴拖着长长的尾音:“你今天好帅…”

“……”曹宗这才反应过来,抿嘴顿了顿:“她们搞的,造型师。为什么看完就跑了?”

“流鼻血呀…怕你看到笑我,”姚庶良又揉揉脸嘀咕了一声:“而且旁边好多人夸你帅,说你看他们,我吃醋了…”

“我没有看他们。”我是在找你。

“我当然知道是他们瞎说的了。”姚庶良吸了吸鼻子,发现鼻血止住了便拿下纸团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转头眼神盯上他的唇瓣:“哥涂口红了吗?”

“嗯,很红吗?”曹宗说话时的嘴唇张合,唇峰微微上翘,唇色只是淡淡的嫣红,像底色透出来,只是多了几分水润。

姚庶良笑着摇摇头:“看起来很好吃。”

曹宗心脏多震了一个八分音符,皱眉捏住他的脸:“谁教你的?”

“唔…是真的…”姚庶良拿下他的手顺势牵上,又晃晃手臂卖乖:“亲一下吧,又没人。”

“你是不是跳过什么了。”

“那不跳,”姚庶良凑上前笑得无害,直球却打得飞起:“你跟我谈恋爱,名正言顺。”

曹宗沉默几秒,微弱地叹息一声,眼神又渐颓靡:“我弹琴好看吗?”

姚庶良果断地点头:“好看,特别帅。”

“我平常不这样,我不是无时不刻都在弹琴,没你想的那么好,有很多时候我比你想象的狼狈得多。”曹宗的言语里似乎在说他很自卑,可他的表情淡漠,态度也很坦荡:“你看到的只是光鲜的一面。”

“那我要看别的,我要看别人看不到的。”姚庶良的眼神和语气一样坚定。

坚定到令人无法忽视那样温暖耀眼的光芒。

“…嗯,”曹宗拿出手机给姚庶良发了个定位:“明天晚上饭点到这来。”

姚庶良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抬起头眼睛发亮:“这是约会吗?”

“不是。”

“好耶,约会!”

“……”

姚庶良请了半天假,从下午就开始琢磨穿什么衣服好,不知道曹宗穿什么,又想相配一些,最后选了件衬衫套了件红色外套,深蓝色的水洗牛仔裤,添上几个饰品,又抓了头发,看起来青春张扬。

出门前对着镜子照了又照,低头看看衣服抿抿嘴,会不会太用力了...

移动的指针不给反悔的空间,姚庶良拽起玄关柜上的礼品袋着急忙慌地出门,虽然曹宗没说具体时间,但姚庶良认为的饭点就是六点,迟到一分钟都不行,所以必须在五点半前出门。

怀着忐忑的心情赴约,姚庶良在地铁上连手机都没心思看,到了指定地址,是一家再普通不过的饭店,甚至有些嘈杂,挺大,但桌子挨着桌子,窗口能看到后厨正在颠锅的厨师和锅中窜出的浓烟和火焰。

似乎是开了很久的老字号,饭点坐满了人,姚庶良在门口站了一会也没人搭理他,就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把袋子放在一旁,桌上摆着塞满一次性筷子的筷子筒和自助的辣椒和醋,罐子看起来油腻腻的。

姚庶良拿出手机,低头想给曹宗发个消息,桌子就被站过来的人轻叩了两下,姚庶良抬起头,看到扎起啾啾的曹宗,半截黑色围裙勒着腰身,袖子被挽到小臂上,因为低头而掉下来的发丝被抬手随意地撩过去。

姚庶良眨了眨眼:“哥...”

“嗯,来了。”从他愣神的几秒,曹宗就觉得自己的顾虑是对的,小孩子只要看到幻想破灭,滤镜就会碎个干净,汹涌短暂的爱意自然也会随风消散。

姚庶良点头:“来了。”

曹宗扫了他一眼:“你今天...”

“啊?”姚庶良低头看看自己,有些羞怯地红了耳朵:“哦我...就是...”他手足无措地摸了摸后颈,又抬起眼:“是不是不合适啊?丑吗?”

小孩子装酷。曹宗耸耸肩,眼里带着笑意:“很摇滚。”

“......”姚庶良不止为何觉得耳朵更热了:“哦...”

没说不丑...

“还不错。”

刚说完,姚庶良就像得到照耀的小狗,耷拉着的飞机耳瞬间立起来,曹宗有些无奈地皱起眉,这也太好哄了。

“那哥你,什么时候下班呀?”姚庶良的眼睛发亮,攒着漫出来的期待。

“正常是十点。”

“这么晚啊...”姚庶良瘪了瘪嘴,又重新笑起来冲他摇尾巴:“没关系,我等你。”

“说不定会更晚。”

姚庶良把手放到桌面上,指尖和他的手相触:“我等,多晚都等。”

曹宗顿了顿,转移话题:“吃饭了吗?”

姚庶良摇摇头:“我还以为会和你一起吃呢。”

“带钱了吗?”

姚庶良又乖乖点头。

“点餐吧。”

“哦...”

曹宗听他报菜名似的点,皱着眉开口制止也被反驳回去,姚庶良坚称自己饭量大,其实不过是点多一点能留得久不会被赶走。

店里忙碌,点完餐曹宗就被催促着叫走了,姚庶良坐在位置上等,可惜上菜也是其他服务员上的,曹宗跑上跑下,端着的托盘装着满满的汤也一点没有洒出来,不是在上菜就是在收拾餐桌,点餐时遇到大腹便便掀开油腻肚皮的中年男人大着嗓门叫唤还得陪笑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姚庶良不知道他是从哪一次得到的经验,总觉得他肯定也不爽过。

只是看到油腻的男人装腔作势地站着点餐,却因为身高还要仰视,反而是瘦高的曹宗被衬得像男模,总觉得画面十分滑稽,姚庶良跟瞥过来的曹宗对视一眼,转回头偷偷笑。

曹宗绕过几桌,从姚庶良身后过来,匆匆揉了一把他的头顶,又迈着腿走向前台。

姚庶良听到他带着闷闷笑意的一声:“臭小子。”

饭点过后又忙着收拾桌面残局,还有零零碎碎的客人进门,虽说不大着急,但还是没歇下来,姚庶良无聊得在桌上画圈圈,快下班时又赶上临近宵夜点,曹宗又被留下来帮忙,从前台一直往这看的眼神,姚庶良识趣地又点了份炒饭。

盼到曹宗过来收拾桌面,姚庶良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曹宗干着手上的活,低着眼瞟都没瞟:“怎么了。”

“你都不过来...”

“现在不是过来了。”

姚庶良委屈微微撅嘴:“刚刚一直不过来。”

“我在工作。”

“我知道,”姚庶良小声嘟囔:“我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曹宗顿了顿:“我让他们给你打包。做好了咱们就走。”

“啊?”姚庶良笑起来:“好!”

天空盖上幽暗的幕布,走出一段,曹宗绕进便利店买了特价处理的临期面包和泡面,姚庶良皱起眉:“你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吗?”

曹宗嗯了一声,说太忙没空。

姚庶良想说点什么,却不好说点什么,总觉得说什么都会变成何不食肉糜,他低下头漫无目的地跟在他身边,静静走出去又抬眼,明月高悬。

“今天是月圆呢。”

曹宗先是看了他一眼,再望向远处:“好。”

“嗯?”姚庶良皱眉笑了笑,晃着手里的袋子才想起来把礼品袋递给他:“给,晋级礼物,昨天忘记给你了。”

“什么…”曹宗并不擅长接受礼物,就算对方不要求回报,他也会在心里敏感地记一笔,因此害怕收到昂贵的礼物,姚庶良的手还在半空中催促地晃了晃,曹宗犹豫之下拿过小小的袋子,把里面围着红色围巾的娃娃拿出来,松了口气:“娃娃?”

“这是线条小狗!”

曹宗把娃娃放回去:“好,线条小狗。”

“我看别的贝斯手会挂个小挂件在琴头,你的没有,”姚庶良笑着看向他,眼尾弯弯的:“你挂这个呗?”

曹宗想象了一下朋克舞台上摇晃的白色线条小狗顿了顿:“好。”

姚庶良高兴地笑了笑,脚步都变得雀跃,只是安安静静跟他走在一起就觉得心里在咕噜咕噜地冒泡泡,走进巷子,停在老旧的居民楼前,门口排了一排电动车,打开铁门都得费劲地侧着身,曹宗连拉带拽把生锈的铁门打开,水磨石的步梯,墙面都掉皮泡起,楼梯不透气,声控灯也早就坏了,常年散发着潮湿腐朽的气味,一节一节踩上去的脚步声都显得惊悚,他们甚至只能一前一后地走。

跟到门前,姚庶良站在一旁看着他把钥匙插进锁孔,拧动门把手还要用力推,卡着的门才会被推开,曹宗打开灯把他拉进门,转身把他堵在玄关,姚庶良的耳边是手掌砰地关上门的声音。

“该看的都看完了,我没有光鲜亮丽的工作,离开舞台的我就是这样的。”

姚庶良愣住,心跳因为他靠近的脸而汹涌:“嗯,看到了,好看。”

“……”曹宗蹙眉,觉得他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

“你觉得我是一时兴起,会因为看到你的另一面就不喜欢你了吗?”姚庶良认真地看着他,又委屈似的叹了口气:“竟然这么想我…”

“……”

“你哄我一下。”

曹宗沉默片晌:“怎么哄?”

姚庶良眼珠子一转,狡黠地笑起来:“你说对不起。”

“对不起。”

“嗯?”答得太快,姚庶良甚至没有一丝强人所难的快感:“那…你说别生气了。”

曹宗没有感情地照念:“别生气了。”

“你说喜欢我。”

“喜…”曹宗抿嘴。

姚庶良仰起下巴:“说呀。”

“你确定?”

“确定确定确定!”姚庶良仰起下巴蹙起眉。

曹宗沉默,低眼看着他的嘴唇,姚庶良被他赤裸的视线看得心如擂鼓,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眼前的脸缓缓靠近,空气好像凝固了,姚庶良屏住呼吸,手紧张地攥住裤子,慢慢闭上眼等待着那个水到渠成的吻。

一、二、三、四…

怎么还没有。

姚庶良微微皱眉,却听到耳边轻轻地笑声,他缓缓睁开眼,撞进曹宗蕴满笑意的眼神,他说:“你没救了。”

姚庶良眉头下压,瘪着嘴抬手搂住他的脖子,亲上去前,他说:“没错。”

姜文焕扫了他的腿一眼,拿过一旁的文件袋交给他:“结束得早,过来看看能不能顺便接你下班。这是恒云的资料。”

“这么快,”鄂顺一边打开一边说:“你下次要过来发消息给我呗,万一撞不见我不就白等了。”

“怎么不自己开车,地铁人太多了。”

“我一个小职员开什么车呀,地铁我已经习惯了,开车说不定还堵呢。”鄂顺翻看起文件,也不问姜文焕怎么知道他下班时间和他搭地铁,只要他想知道,稍微查一下没有什么不会知道的。

姜文焕不再出声,给他时间看那些资料。知道鄂顺这两天都在搭地铁的时候他确实很意外,鄂顺之前两百万以下的车都要嫌弃,谁能想到现在能搭地铁。

鄂顺看着几张资料,越看眉头越紧,反手把文件一拍,低低地骂了一声:“靠…”

原来不知道吗,姜文焕轻轻挑眉:“不要说脏话。”

“我这算什么脏话,顶多算语气词。”鄂顺抿了抿嘴,怒气被姜文焕的话中和,看起来反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打算怎么办?”姜文焕问。

“你问我?”鄂顺转头看他:“我不是让你收拾他吗?”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姜文焕反而笑了:“嗯,知道了。”

“别弄死啊。”鄂顺撅着嘴,把几页资料在腿上码齐收进文件袋里。

姜文焕配合地:“嗯。”

鄂顺虽然知道姜文焕打压这种对他来说规模不大的‘小’公司或许不难,但他没想到不过几天,周凯的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喂?”鄂顺依旧语气敷衍。

“小顺,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有正事,你听我说完,好吗?”周凯放低姿态,怕极了鄂顺二话不说又把电话挂了。

“哦,什么事,说吧。”

电话没有挂断,周凯松了口气,兴奋地继续道:“之前我推荐你投资的公司还记得吗?他们现在有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正在拉投资,已经有很多业内人士盯上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我知道你生我气,所以特地告诉你,我想补偿你的,你别生气了好吗?小顺。”

鄂顺被他最后俩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反胃,他强压着恶心,问:“这个啊,这次又要多少钱?”

“不多,三千万,你放心!肯定翻倍赚的。”

“三千万啊,确实不多,”鄂顺顿了顿,故作担心地问:“够不够啊?”

周凯没想到他兴致这么高,声音都昂扬了:“够是够,但投得多当然赚得也多了。”

“哦,是这样。”鄂顺一手接电话一手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这消息业内人士都知道了?”

“呃,当然没有,目前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这项目我都不了解啊,要不我问问姜文焕吧,他也是个业内人士。”

周凯哑了一瞬,要是让鄂顺去问了姜文焕,他扯的谎不是分分钟被戳破,毕竟有什么消息是业内大头掌握不到,反而被他知道的。

鄂顺见他沉默就想笑:“喂?还听着吗?”

“听、听着!”

“算了,我想了想,我跟姜文焕关系也不好,问他干嘛。”

“……”周凯觉得鄂顺变得难懂,上次还在电话里那么亲密,现在又成了关系不好了,一时摸不清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对了,这项目公司叫什么?”

之前鄂顺都不会问这么细,周凯犹豫了一会,反正恒云面上就是个正经公司,也确实有进行中的项目,告诉他应该没关系:“叫恒云。”

“恒云?”鄂顺惊讶的语气:“我最近跟我爸吵架被逼着到分公司上班呢,最近有个有个项目,是什么城区规划的,好像就是恒云的,正好,你内部消息都能拿到,肯定跟他们有熟人吧?你帮帮我,把这项目指名给我,让我在我爸面前硬气一回,也不用直接给我,给我组长也行,叫陈士恩,反正我有参与就行,也不能太高调,你说是吧?不然都知道我是关系户我爸还怎么佩服我。”

“……”周凯为难起来,这项目他本来另有安排,却突然出现这么个变数,鄂顺竟然会去上班,还正好和恒云项目搭边,项目不给他又怕他不给钱,鄂顺要是不给这三千万补他的窟窿,别说给人铺路了,连项目都没发正常运行,又没法和刘家那边说,要是被知道他莫名其妙亏了几千万,他就更别想在刘家那个老狐狸面前立足了。

换言之,他现在根本没得选。

“怎么不说话?”鄂顺出声催促:“是不是不方便啊?不方便那算了。”

“别!方便!当然方便了,”周凯赶忙留住他,还不忘维持自己的好哥哥人设:“小顺有忙肯定是要帮的。”

“那就谢谢你了,凯哥,”鄂顺笑笑,又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正跟我爸吵架呢,钱的事得过两天啊,应该等得及吧?”

“呃…嗯,没事…”

“那就好,别耽误你们,没事就先挂了。”鄂顺挂断通话,把手机扔到身旁另一个枕头上,他正愁恒云马上要来签约了呢,周凯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暂时不用担心内鬼被提拔,他可以慢慢着手查那个海外公司,他直觉那个公司肯定跟刘叔伯有关系,自己查起来是费劲些,但要是再喊姜文焕帮忙他肯定会起疑的,而自己也想不出好理由来解释自己怎么突然开窍了,说什么重生的话大概会被姜文焕当疯子吧。

鄂顺双手大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构思堵得满满,有根弦紧紧绷着,他无法松懈,睡不着觉。

发了会呆,鄂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决定下楼找点吃的,刚吃饱的时候是最困的,所以吃点。

一开门,鄂顺站在走廊,看到尽头的书房灯还亮着,都快十二点了,姜文焕不会还在处理工作吧。

鄂顺转了个方向往书房去,轻轻敲了敲门,探头往里看,姜文焕也抬头看向他,顿了一下,道:“怎么还没睡。”

“哦…我,”鄂顺舔了舔嘴唇:“我出来上厕所,看到灯亮着,就过来看看。”

姜文焕轻笑一声:“房间里没厕所吗。”

“……我就喜欢上楼下的厕所。”

“那还不去。”

“不急了行不行。”鄂顺知道他看穿,借口都懒得找了,赤着脚走过去,站在他办公桌旁,手指拨弄着桌面绿植的小叶子:“你怎么还不睡?很少看你工作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准确来说,是三十五岁前的姜文焕很少工作到这么晚,之后那几年才经常这样。

姜文焕看着他,眼眸深沉难测,片晌才短促地笑了一下:“在给你打工,马上结束了。”

“什么给我打工…”

“恒云背后那个海外公司没那么简单。”

鄂顺一愣,没想到姜文焕会察觉,还会帮他查,姜文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查。

“你…查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收拾他吗,起码要他不能翻身。”姜文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把笔盖合上,发出咔嗒一声。他说得轻飘飘,仿佛只是吃顿饭的功夫,丝毫感受不出背后的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和财力。

恒云资金漏洞出现得这么快,都是姜文焕的功劳。鄂顺忽而有些眼热,急忙眨眨眼掩掉:“…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姜文焕嘴角扬着一点弧度,皱眉看他:“不是你让我收拾他的吗?心疼了?”

“扯什么淡!”鄂顺的感动一下子被冲散了:“你再胡说我跟你没完啊,你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我只会在旁边给你鼓掌,眼皮都不会跳了一下。”

话一说完,书房里反而安静下来,姜文焕深深看着他,像要洞穿他的一切,鄂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眼睛不自然地眨巴几下,说话都磕巴:“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姜文焕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反问:“你觉得对吗?”

好像在说不对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本人。鄂顺甚至有一瞬间想跟他和盘托出,可太过荒谬的事,谁会信呢。

鄂顺避开他的眼神:“当然对了,我现在讨厌他。”

姜文焕见他又把话题绕回去,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回房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嗯。”

鄂顺回到自己房间,一夜无眠。

-

倒真应了王姐的话,鄂顺上班遇到张伟和他几个朋友,免不了被白眼几个,还明目张胆地大声蛐蛐,生怕他听不见似的,似乎还有什么关于他的流言,鄂顺听不着,一来他们就收声了,但目光是落在他身上的,公司里除了王姐,好像谁都不约而同地排挤他。

午休,办公室的灯都关了,鄂顺捧起工位上的小盆栽,走到走廊拐角处,把盆栽移好位置,放在窗台阳光照得到的位置。昨晚没睡,这回正困得眼皮打架呢,做完事,鄂顺回到工位,刚要趴着睡会,王姐就伸手过来拍拍他的手臂,拿起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鄂顺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看到王姐发了一条:我听到有人说你一些不太好的话

鄂顺敲敲屏幕:反正都是他们几个,不管

王姐:不,是别的部门的,所以我才告诉你

鄂顺:? 鄂顺:说什么了

王姐:说你买不起大牌买假货,还有说你被有钱人包养,亲眼看着你上豪车,估计就是上次你做你朋友的车被添油加醋了吧

鄂顺看着这条消息,没忍住笑了,被姜文焕包养,那确实是有钱人,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鄂顺:随他们去吧,睡觉了,好困哦

鄂顺发完消息就扣上手机睡觉了,这种没头没尾的消息,他耗费精力出来自证也没几个会信,浪费时间罢了。

午休结束,项目部两个组开会,重点有两个,一个是恒云的项目负责人敲定,一个是一周后姜氏项目的招标会,由部长亲自负责,但需要一个搭把手的助理跟随,准备在两个组里选人,虽然不是做什么重要工作,但能参加姜氏的招标会不论是见世面还是拓宽人脉都是好机会,更何况难得从职员里选人,一个个都眼冒金光。

会议室里,宣布恒云的项目落到鄂顺所在的组,鄂顺能看到张伟所在另一组的人面面相觑,反而是那个高组长挂着没什么感情的微笑,估计早就跟周凯通气过了。

鄂顺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听着部长说完第一件又开始紧着说第二件。

“你们两个组长,都推选一个吧,都在手底下干活,谁比较合适你们都知道。”部长看向左右手旁边的两个组长。

高组长处事圆滑,已经内定了这阵子讨好得多的张伟,毕竟只是小事,卖卖人情多一个走狗,到底是不亏。而另一组的陈组长还在当面问组员有谁想去,让自愿举手,组里举了四五个人,鄂顺就当是凑热闹,也举起手,反正正在实习期,他也没啥事做,天天在办公室跑腿复印文件,还不如出外勤舒坦。

不过竞争这么大,鄂顺倒也不认为自己争得过。

“那就你吧,鄂顺。”

“啊?”鄂顺抬起头眨眨眼,又转头看看其他同事:“真选我?”

桌对面的张伟嗤了一声,妖里妖气地小声嘀咕:“你也知道你不配。”

鄂顺懒得搭理他,转头,陈组长拍拍他的肩膀:“恒云的项目下来,其他同事会比较忙,你刚来事情不多,比较合适。”

鄂顺点点头:“行,谢谢组长。”

“还没定是你呢,谢什么谢。”张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连高组长都瞪了他一眼,鄂顺有点想笑,这么没情商没头脑到底是怎么想的。

部长显然也看在眼里,只不过谁都了解他,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两个各自说一下吧,谁比较想去。”

“我去,我之前参加过招标会,有经验,”说着,张伟还瞟了鄂顺一眼:“实习生难免出岔子,到时候万一出丑影响到公司名声就不好了。”

鄂顺本来没想争,现在看他的态度,逆反心理反而上来了,一时间脱口而出:“我去,我在姜氏有熟人。”

此话一出,会议室静了半秒,随后不知谁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后此起彼伏地紧跟着泄露两声没忍住的笑,张伟更是不加掩饰地挖苦他:“你没发烧吧?知道这次招标会来的都是谁吗,你以为你也姓个姜就能碰瓷啊?”

“行了行了,”部长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吵,两个组竞争为的是一起进步,你们私下怎么样我不管,别在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的。”

张伟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看到大家都没当真,鄂顺也默默松了口气。

“算了,Lucas有经验,跟我去吧,至于鄂顺,”部长说完,张伟的脸上浮起胜利者的笑容,可下一秒部长又接着说:“一起来吧,积攒经验也好。”

张伟顿时皱起眉:“不是只要一个吗?”

部长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拿起文件:“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散会吧。”

鄂顺也站起身,挑衅地冲张伟抬了抬眉,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大好。

下班回了家,吃饭完见姜文焕没有回书房,鄂顺也坐过去,脚丫甩甩脱了拖鞋,盘起腿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姜文焕手上的平板,是红红绿绿的股票k线图。

姜文焕头也不转:“怎么了?”

“…”鄂顺抿抿嘴:“下周你们公司招标会,在城西办的那个,你去吗?”

“应该不去。”

“噢,这么忙。”鄂顺虽然有心理预期,语气上不免还是阴阳怪气的。

姜文焕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鄂顺皱眉,撅着嘴看过去,姜文焕一副没发现他不开心的样子,就算不哄哄,说点什么搭他的话也是应该的吧。鄂顺看了他一会,见他不给反应,哼了一声站起身,拽拽地上楼去,脚步声踩得啪啪响。

刚进房间就接到周凯的电话,鄂顺任他响着,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一看已经有十八个未接,才拿起手机,第十九个又进来了。

还真是坚持不懈。

鄂顺接通电话:“喂?”

“小顺,我朋友说今天你们签约,你看那个钱…”

“哦,过阵子吧,我不是说了要拿这个项目给我爸看吗,起码要等到项目结束看到成绩才能给他看吧。”

“可是,”周凯停顿了一下:“这个项目结束没那么快吧,小心错过最佳投资的时间,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就不好了。”

“再过两天吧,我手上没这么多现钱。”

“呃…好吧,那小顺你,什么时候出来玩?下班了吗?大家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班是下了…”鄂顺想了想,既然姜文焕不搭理他,正好见面先稳住周凯,免得他发现端倪:“我刚洗完澡,你们在哪呢?”

鄂顺换了套衣服,藕粉色的丝质衬衫,v领开到胸口,脖子上挂着一条同色系的飘带,还特地喷了香水抓了头发,这个倒不为别的,做给姜文焕看,让他不理人。

下楼的时候姜文焕还坐在那,鄂顺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走到他身边,双手抱胸:“我要出门了,跟你说一声。”

姜文焕看了他一眼:“好。”

“…?”鄂顺皱眉:“我大晚上出去你不问我去干什么吗?”

姜文焕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还不到十点。”

也是,换以前,鄂顺想出去就出去,就算凌晨三点在大道上飙车都没人管得了他。可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出去了,他这段时间表现得难道不乖吗,姜文焕怎么能不管他呢。

“那你就不问了?”

“你不是去和你的朋友玩吗?”姜文焕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关心。

偏偏鄂顺还无从反驳,他深呼吸一口,指着他点点头:“行,那我就出去了,今晚回不回来看我心情。”

他大步往外走,姜文焕一点声音没出,鄂顺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他还坐在沙发上。

-

包厢里,桌上摆着瓜子果盘,有人在唱歌,还有几个陪酒的男男女女被叫来助兴,鄂顺坐在角落拿着啤酒瓶吹,身旁的人殷勤地靠过去,挨着他的耳边喊:“怎么好不容易来了还这么不开心啊鄂少?上班受气了?”

另一个过来搭腔:“鄂少那个班谁敢给他气受啊,不是找死吗。”

鄂顺挠了挠耳朵,靠着椅背啧了一声:“吵死了,别唱了。”

“诶,够了够了,鄂少都发话了,别唱了。”

正在唱歌的小姐愣了一下,赶紧放下话筒坐到边上去。

“怎么了鄂少,烦什么呀到底,说出来哥几个出出主意,实在不行,”那人顿了一下,回头跟其他人对视一眼,大笑着说:“让凯哥安慰安慰你。”

鄂顺只觉得额角突突地跳,正儿八经比家室这里几乎没有人比得上他,又奉承他又看不惯他,表面恭恭敬敬铁哥们,实际上就是拿家室最差的周凯作践他,周凯家里只是普通的暴发户,比平常人当然算有钱,但要跻身上流圈子完成阶级跨越哪有那么简单,他们这些家里是名门望族的,带他玩也看不起他,凭年纪叫他一声凯哥,实际上明里暗里怎么挖苦调笑周凯都得装听不懂一样的受着,把周凯往自己身上推,无非是暗戳戳连带上他罢了。

鄂顺不得不回想自己上辈子确实是蠢,连这些浮于表面的态度都认不清,难怪被他们这么玩。

“还说,上次周凯不是惹咱鄂少生气了吗?啊,和好了没?周凯你哄哄啊倒是。”说完,包厢里一阵哄笑。

以往鄂顺向来想一出是一出,周凯也不懂鄂顺现在对他的态度,只能尴尬地陪笑。

“你们上次都没见到姜文焕过来接我吗?”鄂顺冷冷开口,眼神平等地扫过每个笑了的人,最后死死盯着说那话的男的。

姜文焕扫了他的腿一眼,拿过一旁的文件袋交给他:“结束得早,过来看看能不能顺便接你下班。这是恒云的资料。”

“这么快,”鄂顺一边打开一边说:“你下次要过来发消息给我呗,万一撞不见我不就白等了。”

“怎么不自己开车,地铁人太多了。”

“我一个小职员开什么车呀,地铁我已经习惯了,开车说不定还堵呢。”鄂顺翻看起文件,也不问姜文焕怎么知道他下班时间和他搭地铁,只要他想知道,稍微查一下没有什么不会知道的。

姜文焕不再出声,给他时间看那些资料。知道鄂顺这两天都在搭地铁的时候他确实很意外,鄂顺之前两百万以下的车都要嫌弃,谁能想到现在能搭地铁。

鄂顺看着几张资料,越看眉头越紧,反手把文件一拍,低低地骂了一声:“靠…”

原来不知道吗,姜文焕轻轻挑眉:“不要说脏话。”

“我这算什么脏话,顶多算语气词。”鄂顺抿了抿嘴,怒气被姜文焕的话中和,看起来反而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打算怎么办?”姜文焕问。

“你问我?”鄂顺转头看他:“我不是让你收拾他吗?”

看他理直气壮的样子,姜文焕反而笑了:“嗯,知道了。”

“别弄死啊。”鄂顺撅着嘴,把几页资料在腿上码齐收进文件袋里。

姜文焕配合地:“嗯。”

鄂顺虽然知道姜文焕打压这种对他来说规模不大的‘小’公司或许不难,但他没想到不过几天,周凯的电话就打到了他手机上。

“喂?”鄂顺依旧语气敷衍。

“小顺,我知道你在生我气,但我今天打电话过来是有正事,你听我说完,好吗?”周凯放低姿态,怕极了鄂顺二话不说又把电话挂了。

“哦,什么事,说吧。”

电话没有挂断,周凯松了口气,兴奋地继续道:“之前我推荐你投资的公司还记得吗?他们现在有一个很有前景的项目正在拉投资,已经有很多业内人士盯上了,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消息,我知道你生我气,所以特地告诉你,我想补偿你的,你别生气了好吗?小顺。”

鄂顺被他最后俩字激起一身鸡皮疙瘩,每个毛孔都透露着反胃,他强压着恶心,问:“这个啊,这次又要多少钱?”

“不多,三千万,你放心!肯定翻倍赚的。”

“三千万啊,确实不多,”鄂顺顿了顿,故作担心地问:“够不够啊?”

周凯没想到他兴致这么高,声音都昂扬了:“够是够,但投得多当然赚得也多了。”

“哦,是这样。”鄂顺一手接电话一手抠着指甲,漫不经心地说:“你说这消息业内人士都知道了?”

“呃,当然没有,目前只有小部分人知道。”

“这项目我都不了解啊,要不我问问姜文焕吧,他也是个业内人士。”

周凯哑了一瞬,要是让鄂顺去问了姜文焕,他扯的谎不是分分钟被戳破,毕竟有什么消息是业内大头掌握不到,反而被他知道的。

鄂顺见他沉默就想笑:“喂?还听着吗?”

“听、听着!”

“算了,我想了想,我跟姜文焕关系也不好,问他干嘛。”

“……”周凯觉得鄂顺变得难懂,上次还在电话里那么亲密,现在又成了关系不好了,一时摸不清他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对了,这项目公司叫什么?”

之前鄂顺都不会问这么细,周凯犹豫了一会,反正恒云面上就是个正经公司,也确实有进行中的项目,告诉他应该没关系:“叫恒云。”

“恒云?”鄂顺惊讶的语气:“我最近跟我爸吵架被逼着到分公司上班呢,最近有个有个项目,是什么城区规划的,好像就是恒云的,正好,你内部消息都能拿到,肯定跟他们有熟人吧?你帮帮我,把这项目指名给我,让我在我爸面前硬气一回,也不用直接给我,给我组长也行,叫陈士恩,反正我有参与就行,也不能太高调,你说是吧?不然都知道我是关系户我爸还怎么佩服我。”

“……”周凯为难起来,这项目他本来另有安排,却突然出现这么个变数,鄂顺竟然会去上班,还正好和恒云项目搭边,项目不给他又怕他不给钱,鄂顺要是不给这三千万补他的窟窿,别说给人铺路了,连项目都没发正常运行,又没法和刘家那边说,要是被知道他莫名其妙亏了几千万,他就更别想在刘家那个老狐狸面前立足了。

换言之,他现在根本没得选。

“怎么不说话?”鄂顺出声催促:“是不是不方便啊?不方便那算了。”

“别!方便!当然方便了,”周凯赶忙留住他,还不忘维持自己的好哥哥人设:“小顺有忙肯定是要帮的。”

“那就谢谢你了,凯哥,”鄂顺笑笑,又道:“不过你也知道,我正跟我爸吵架呢,钱的事得过两天啊,应该等得及吧?”

“呃…嗯,没事…”

“那就好,别耽误你们,没事就先挂了。”鄂顺挂断通话,把手机扔到身旁另一个枕头上,他正愁恒云马上要来签约了呢,周凯就自己送上门来了,这下暂时不用担心内鬼被提拔,他可以慢慢着手查那个海外公司,他直觉那个公司肯定跟刘叔伯有关系,自己查起来是费劲些,但要是再喊姜文焕帮忙他肯定会起疑的,而自己也想不出好理由来解释自己怎么突然开窍了,说什么重生的话大概会被姜文焕当疯子吧。

鄂顺双手大开,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被乱七八糟的构思堵得满满,有根弦紧紧绷着,他无法松懈,睡不着觉。

发了会呆,鄂顺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跃起来,决定下楼找点吃的,刚吃饱的时候是最困的,所以吃点。

一开门,鄂顺站在走廊,看到尽头的书房灯还亮着,都快十二点了,姜文焕不会还在处理工作吧。

鄂顺转了个方向往书房去,轻轻敲了敲门,探头往里看,姜文焕也抬头看向他,顿了一下,道:“怎么还没睡。”

“哦…我,”鄂顺舔了舔嘴唇:“我出来上厕所,看到灯亮着,就过来看看。”

姜文焕轻笑一声:“房间里没厕所吗。”

“……我就喜欢上楼下的厕所。”

“那还不去。”

“不急了行不行。”鄂顺知道他看穿,借口都懒得找了,赤着脚走过去,站在他办公桌旁,手指拨弄着桌面绿植的小叶子:“你怎么还不睡?很少看你工作到这么晚,对身体不好。”

准确来说,是三十五岁前的姜文焕很少工作到这么晚,之后那几年才经常这样。

姜文焕看着他,眼眸深沉难测,片晌才短促地笑了一下:“在给你打工,马上结束了。”

“什么给我打工…”

“恒云背后那个海外公司没那么简单。”

鄂顺一愣,没想到姜文焕会察觉,还会帮他查,姜文焕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查。

“你…查这个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收拾他吗,起码要他不能翻身。”姜文焕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正好把笔盖合上,发出咔嗒一声。他说得轻飘飘,仿佛只是吃顿饭的功夫,丝毫感受不出背后的要付出的时间精力和财力。

恒云资金漏洞出现得这么快,都是姜文焕的功劳。鄂顺忽而有些眼热,急忙眨眨眼掩掉:“…你为什么这么帮我?”

姜文焕嘴角扬着一点弧度,皱眉看他:“不是你让我收拾他的吗?心疼了?”

“扯什么淡!”鄂顺的感动一下子被冲散了:“你再胡说我跟你没完啊,你爱怎么收拾怎么收拾,我只会在旁边给你鼓掌,眼皮都不会跳了一下。”

话一说完,书房里反而安静下来,姜文焕深深看着他,像要洞穿他的一切,鄂顺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眼睛不自然地眨巴几下,说话都磕巴:“怎、怎么?有什么不对吗?”

姜文焕没有回答,而是认真地反问:“你觉得对吗?”

好像在说不对的不是他的态度,而是他本人。鄂顺甚至有一瞬间想跟他和盘托出,可太过荒谬的事,谁会信呢。

鄂顺避开他的眼神:“当然对了,我现在讨厌他。”

姜文焕见他又把话题绕回去,也不再多说什么,站起身:“回房睡觉吧,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嗯。”

鄂顺回到自己房间,一夜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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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真应了王姐的话,鄂顺上班遇到张伟和他几个朋友,免不了被白眼几个,还明目张胆地大声蛐蛐,生怕他听不见似的,似乎还有什么关于他的流言,鄂顺听不着,一来他们就收声了,但目光是落在他身上的,公司里除了王姐,好像谁都不约而同地排挤他。

午休,办公室的灯都关了,鄂顺捧起工位上的小盆栽,走到走廊拐角处,把盆栽移好位置,放在窗台阳光照得到的位置。昨晚没睡,这回正困得眼皮打架呢,做完事,鄂顺回到工位,刚要趴着睡会,王姐就伸手过来拍拍他的手臂,拿起手机示意他看消息。

鄂顺不情不愿地拿起手机,看到王姐发了一条:我听到有人说你一些不太好的话

鄂顺敲敲屏幕:反正都是他们几个,不管

王姐:不,是别的部门的,所以我才告诉你

鄂顺:? 鄂顺:说什么了

王姐:说你买不起大牌买假货,还有说你被有钱人包养,亲眼看着你上豪车,估计就是上次你做你朋友的车被添油加醋了吧

鄂顺看着这条消息,没忍住笑了,被姜文焕包养,那确实是有钱人,还不是一般的有钱。

鄂顺:随他们去吧,睡觉了,好困哦

鄂顺发完消息就扣上手机睡觉了,这种没头没尾的消息,他耗费精力出来自证也没几个会信,浪费时间罢了。

午休结束,项目部两个组开会,重点有两个,一个是恒云的项目负责人敲定,一个是一周后姜氏项目的招标会,由部长亲自负责,但需要一个搭把手的助理跟随,准备在两个组里选人,虽然不是做什么重要工作,但能参加姜氏的招标会不论是见世面还是拓宽人脉都是好机会,更何况难得从职员里选人,一个个都眼冒金光。

会议室里,宣布恒云的项目落到鄂顺所在的组,鄂顺能看到张伟所在另一组的人面面相觑,反而是那个高组长挂着没什么感情的微笑,估计早就跟周凯通气过了。

鄂顺低头把玩着手里的中性笔,听着部长说完第一件又开始紧着说第二件。

“你们两个组长,都推选一个吧,都在手底下干活,谁比较合适你们都知道。”部长看向左右手旁边的两个组长。

高组长处事圆滑,已经内定了这阵子讨好得多的张伟,毕竟只是小事,卖卖人情多一个走狗,到底是不亏。而另一组的陈组长还在当面问组员有谁想去,让自愿举手,组里举了四五个人,鄂顺就当是凑热闹,也举起手,反正正在实习期,他也没啥事做,天天在办公室跑腿复印文件,还不如出外勤舒坦。

不过竞争这么大,鄂顺倒也不认为自己争得过。

“那就你吧,鄂顺。”

“啊?”鄂顺抬起头眨眨眼,又转头看看其他同事:“真选我?”

桌对面的张伟嗤了一声,妖里妖气地小声嘀咕:“你也知道你不配。”

鄂顺懒得搭理他,转头,陈组长拍拍他的肩膀:“恒云的项目下来,其他同事会比较忙,你刚来事情不多,比较合适。”

鄂顺点点头:“行,谢谢组长。”

“还没定是你呢,谢什么谢。”张伟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连高组长都瞪了他一眼,鄂顺有点想笑,这么没情商没头脑到底是怎么想的。

部长显然也看在眼里,只不过谁都了解他,嘴贱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们两个各自说一下吧,谁比较想去。”

“我去,我之前参加过招标会,有经验,”说着,张伟还瞟了鄂顺一眼:“实习生难免出岔子,到时候万一出丑影响到公司名声就不好了。”

鄂顺本来没想争,现在看他的态度,逆反心理反而上来了,一时间脱口而出:“我去,我在姜氏有熟人。”

此话一出,会议室静了半秒,随后不知谁忍不住低笑出声,随后此起彼伏地紧跟着泄露两声没忍住的笑,张伟更是不加掩饰地挖苦他:“你没发烧吧?知道这次招标会来的都是谁吗,你以为你也姓个姜就能碰瓷啊?”

“行了行了,”部长拍了下桌子:“吵什么吵,两个组竞争为的是一起进步,你们私下怎么样我不管,别在公司搞得乌烟瘴气的。”

张伟这才悻悻地闭上了嘴。

看到大家都没当真,鄂顺也默默松了口气。

“算了,Lucas有经验,跟我去吧,至于鄂顺,”部长说完,张伟的脸上浮起胜利者的笑容,可下一秒部长又接着说:“一起来吧,积攒经验也好。”

张伟顿时皱起眉:“不是只要一个吗?”

部长睨了他一眼,站起身拿起文件:“没什么要补充的就散会吧。”

鄂顺也站起身,挑衅地冲张伟抬了抬眉,看他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心情大好。

下班回了家,吃饭完见姜文焕没有回书房,鄂顺也坐过去,脚丫甩甩脱了拖鞋,盘起腿坐在沙发上,瞥了一眼姜文焕手上的平板,是红红绿绿的股票k线图。

姜文焕头也不转:“怎么了?”

“…”鄂顺抿抿嘴:“下周你们公司招标会,在城西办的那个,你去吗?”

“应该不去。”

“噢,这么忙。”鄂顺虽然有心理预期,语气上不免还是阴阳怪气的。

姜文焕勾了勾唇,没有说话。

鄂顺皱眉,撅着嘴看过去,姜文焕一副没发现他不开心的样子,就算不哄哄,说点什么搭他的话也是应该的吧。鄂顺看了他一会,见他不给反应,哼了一声站起身,拽拽地上楼去,脚步声踩得啪啪响。

刚进房间就接到周凯的电话,鄂顺任他响着,进浴室洗了个澡,出来一看已经有十八个未接,才拿起手机,第十九个又进来了。

还真是坚持不懈。

鄂顺接通电话:“喂?”

“小顺,我朋友说今天你们签约,你看那个钱…”

“哦,过阵子吧,我不是说了要拿这个项目给我爸看吗,起码要等到项目结束看到成绩才能给他看吧。”

“可是,”周凯停顿了一下:“这个项目结束没那么快吧,小心错过最佳投资的时间,到时候被别人抢先了就不好了。”

“再过两天吧,我手上没这么多现钱。”

“呃…好吧,那小顺你,什么时候出来玩?下班了吗?大家都好久没见到你了。”

“班是下了…”鄂顺想了想,既然姜文焕不搭理他,正好见面先稳住周凯,免得他发现端倪:“我刚洗完澡,你们在哪呢?”

鄂顺换了套衣服,藕粉色的丝质衬衫,v领开到胸口,脖子上挂着一条同色系的飘带,还特地喷了香水抓了头发,这个倒不为别的,做给姜文焕看,让他不理人。

下楼的时候姜文焕还坐在那,鄂顺刻意地清了清嗓子,走到他身边,双手抱胸:“我要出门了,跟你说一声。”

姜文焕看了他一眼:“好。”

“…?”鄂顺皱眉:“我大晚上出去你不问我去干什么吗?”

姜文焕抬手看了眼腕表:“现在还不到十点。”

也是,换以前,鄂顺想出去就出去,就算凌晨三点在大道上飙车都没人管得了他。可他已经有段时间没出去了,他这段时间表现得难道不乖吗,姜文焕怎么能不管他呢。

“那你就不问了?”

“你不是去和你的朋友玩吗?”姜文焕的语气听起来毫不关心。

偏偏鄂顺还无从反驳,他深呼吸一口,指着他点点头:“行,那我就出去了,今晚回不回来看我心情。”

他大步往外走,姜文焕一点声音没出,鄂顺走到门口停下回头看,他还坐在沙发上。

耿业庭这辈子就约过一次,在六年前,18年。

当时他为前途迷茫,一心逐梦演艺圈却屡屡碰壁,眼前有一个拍电影的机会,项目挺大,绝对称得上难得,但要参加什么训练营,一进就是小半年,还得选拔,最后不一定拿得到角色,可能到头来就是跑跑龙套,训练介绍一列下来,看着就觉得辛苦,考虑的期限快到了,耿业庭烦心得很,独自去了酒吧喝闷酒。

这是个钙吧,音响鼓动的音乐震到耳膜都嗡嗡响,耿业庭托着脸一杯一杯灌,他虽然是,但不是来猎艳的,只不过朋友在这上班,员工价能省不少钱。

坐了一个半钟,看着耿业庭摆手赶走了第六个来搭讪的人,擦着杯子的酒保朋友摇头笑笑:“你别喝太多了,刚才那个挺好的呀,长得不错身高也行,你这么挑。”

“无聊...”耿业庭把半杯酒一饮而尽,抬眼看向前面的人,眼神迷瞪迷瞪的:“我才不约,都不认识...”

酒保笑得不行:“你是不是怕啊?小处男。”

耿业庭蹙起眉:“你才怕!”

“我天,你真是清流,怕就怕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都说了我不怕!”

“不怕你去搭一个?”

许是酒精后劲发作,整个脑袋都迷迷糊糊的,耿业庭在朋友的怂恿下摇摇晃晃站起身:“搭一个就搭一个,谁怕谁...”

“诶,你小心点!”

酒吧里的灯光昏暗,紫绿的光线交错,每个人的脸在耿业庭眼里都差不多,全是黑乎乎的,他边看边走,几乎忘记自己是站起来干嘛的,只低眼看着自己的脚往前,一个没注意就撞上了一堵肉墙,肩膀被捏住,耿业庭皱着眉抬起头,或许是靠得太近看清了脸,或许是面前的人本来就很帅,总之与其他人相比,那一瞬间的惊艳让他无法思考。

“帅哥,约吗?”

第二天醒来,耿业庭头疼腰疼浑身都疼,他撑着身体从陌生的酒店房间起来,平静地望向身旁还睡着的裸男,迟钝的记忆系统开始走马灯般一帧一帧地回放一些不能播的画面,还有最开始,对方那张无措的脸。

耿业庭二十多年来洁身自好,第一次竟然在冲动下给了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虽然一直不确定自己在上还是在下,但面对这样的人,果然还是在下。

太壮了,力气大,体力也很好,健身教练吗...

床上的人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愣了一秒看清了耿业庭后突然从床上坐起来,两个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耿业庭记得当初他是先开的口,第一句是:“你应该没病吧?”

对方说没有,然后他们都笑了,气氛一下子轻松起来,算是友好的一夜情吧,没有留联系方式,也没有问名字,虽然耿业庭挺想问的,但是对方没有主动给,也没问他要,也是,人家这条件,估计只有挑别人的份,要不是昨晚自己死赖着,说不定压根没这出荒唐事。

胆小了这么多年的耿业庭选择趁他在浴室洗澡的功夫打了声招呼,随后离开酒店,分道扬镳,就当昨晚的一切是场梦。

分开之后,耿业庭就开始后悔了,脑子全是那个不知道名字的人,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雏鸟情结,为了转移注意,再三纠结后,他还是决定参加训练营。

怎么也没想到会巧到这种程度,他们在训练营安排的酒店大厅前再次遇见,像电视剧一样,他转过身,耿业庭拎着行李箱抬起头,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就像在酒吧初次见面一样,他的心跳又漏了一拍。

更幸运的是,他们分到了一个宿舍,耿业庭以为,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

举着摄像机的工作人员进门,随便问了句:你们之前见过吗?

几乎同时,耿业庭说见过,吴汉坤说没有。

然后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都在笑,耿业庭却略有窘迫,或许,他并不想提起那晚的事。

好在尴尬并没有持续几天,没多久他们就像普通室友一样相处,吴汉坤性格很好,自律,爱干净,会照顾人,有时候看到耿业庭衣服没晾还会顺手给他晾起来,只不过耿业庭看着被晾起来的内裤有些说不出的怪异。

他真的是健身教练,所以训练营的体能适应得也比耿业庭快,看着耿业庭每次练完都喘得像跳脱水的鱼,作为热心的室友,他主动提起帮他训练,调整发力角度什么的。

距离太近,太暧昧,心跳声也很喧嚣。

转折点是在某天,那天训练时拉伸叫得像杀猪被嘲笑了,耿业庭气不过,回了酒店自己偷摸压腿,别的都还好,只是自己下腰有些困难,正好赶上吴汉坤回来,就让他帮自己压一压。

耿业庭坐在地上,双手往前碰脚尖,吴汉坤在后面把他往下按,疼得不行,耿业庭不想丢脸,咬着唇不让声音泄出来,结果声音闷闷的哼唧,一下压得太狠忍不住啊的一声叫出来。

叫完耿业庭的眼睛就瞪大了,耳朵也烫起来。

这声音也太...

空气凝固,耿业庭尴尬地缓缓转过头,对上吴汉坤那双时刻含情的眼睛,他的耳朵红了,也...顶着他了。

记不清怎么滚到一起的,做完之后,吴汉坤像是斟酌了许久一般,低着头问他要不要在一起,至今耿业庭还记得他的表情,像害怕他拒绝似的,可爱得要死,现在回头想想,大概是他的滤镜。

他们的恋爱很平淡,唯一的激情大概是sex,像是前一天晚上做得太猛,第二天早上双双迟到被罚了十个波比跳的事不在少数。

吴汉坤太木,不会玩浪漫,不会说情话,哄人的方式也很拙劣,刚开始练马术的时候大家都不熟,耿业庭摔下马,准确来说是从马背上滑下去,所以并不太疼,自己也就站起来了,想着吴汉坤好歹过来关心一声,回头一看,人家正跟别人聊着天,压根没发觉他摔了。

耿业庭走过去,故意没拍掉身上沾的沙子和稻草等着他问,可他跟马术教练的助手聊得很开心,一堆听不懂的英文术语,聊的全是理工领域,耿业庭这个艺术生一点也插不进去,听了一会转头,独自生起了闷气。

当天下训也没等他,耿业庭走出去一段后面才跟上来脚步声,吴汉坤走到他身边,一路都没说话。

算了,他估计都没察觉他生气了。

耿业庭自己泄了气,只是回到宿舍还是控制不住的不开心。以为就这么过去了,结果睡前,耿业庭感到床铺下陷,转头一看,吴汉坤摸上了他的床。

耿业庭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闷闷不乐地:“我不想做。”

“我不是…”吴汉坤躺到他身边,单人床挤两个大男人,平常他肯定不会做出这种行为,耿业庭没有拒绝,没出息地给他腾了半边位置。

另他意外的是,吴汉坤搂住了他的腰,事实上,除了性事,他们连情侣间最平常的亲亲抱抱都很少。

“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我哪里惹你生气了吗…”

吴汉坤的声音放得轻,低频的震动敲击在他的耳膜上,耿业庭攥着被子,嘴硬地回答:“没有。”

“那你怎么不跟我说话…”

耿业庭脱口而出:“我跟你聊不来。”

吴汉坤的身体好像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

不对,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可是房间里太安静了,他说不出口,喉咙像被堵住似的,解释的话被揪着飞不出来。

过了一会,吴汉坤说了声晚安,起身回了自己床上。

耿业庭蜷缩进被子里,失眠到后半夜才睡着,本以为要冷战了,但第二天醒来,吴汉坤照旧对他笑得好看,陪他一起去训练、吃饭、回宿舍,好像昨晚的小插曲没有发生,彼此给了台阶,耿业庭也自然而然地把这事翻了篇,而因为这事发生的变化大概是,他们聊天的频率变高了。

感情的分量随着日子一天天加重,海滩拍写真时吴汉坤偷偷在水下搂自己的腰,学会随手把食物喂给他,愿意主动分享日常和电影,逐渐习惯耿业庭偶尔坐到他怀里,这些瞬间都让耿业庭觉得他们应该是相爱的。

封神拍摄结束后,耿业庭到处跑群演龙套,吴汉坤也接到电视剧邀请,再后来吴汉坤淡出娱乐圈,开始接触一些他不懂,甚至在当时听都没听过的科技项目,他无法给意见,也不想不懂装懂或者虚心求问什么的要他解答,浪费他的时间,耿业庭并不想知道,他对那些没有兴趣,他还是喜欢表演。

渐渐的,他开始变得忙碌,有段时间忙得消息都隔天回,耿业庭知道他在忙,也没有发脾气,直到忙过那阵终于再见面,吴汉坤跟他说,他现在有一个很好的机会,可能要出国。

耿业庭怔了一秒,随后欣然接受。

“那分手吧。”

耿业庭怎么也没想到,隔了几年,会这么突然地遇见他,在酒店附近的便利店,吴汉坤穿着黑色卫衣,搭了件格子外套,戴着冷帽,白色的口罩拉到下巴,和前两次相遇一样,眼神对视上。

他回国了。

耿业庭看着他向自己走来,想跑,脚步却像被定在原地似的挪不动。

吴汉坤走到他面前,像是笃定对方遮面的口罩下会是熟悉的脸,他伸出手,指尖勾下了耿业庭的口罩,验证了自己的直觉。

“你瘦了。”

“呃…你…回国了啊。”耿业庭回过神,低头拉上口罩。分开的那些日子,他也曾在独自一人时幻想他们万一再次见面会说些什么,好久不见、你好、别来无恙之类的…

“嗯,回来补拍。”

“哦…这样…”沉默了一会,耿业庭不自然地眨着眼侧过身:“那我先走了,我们…有空再聚。”

吴汉坤握住他的手腕:“今晚怎么样?”

“……”耿业庭只是随口说说,哪想得到他会直接留住他。

“我刚回国,这里变化挺大的,不知道去哪里吃饭好,”吴汉坤嘴角上扬,看起来礼貌友善,语气听起来像单纯的,许久不见的朋友之间的寒暄:“你带我去吧,听说你最近在这里拍戏,当帮我接风洗尘。”

还真是精密到没有漏洞也无法拒绝的话术,耿业庭盯着被抓住的手,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吧。”

吴汉坤笑得眼尾弯起来,松开他的手:“你还用之前那个电话吗?可以找到你微信吗?”

“呃…嗯。”他出国之后耿业庭本着断干净的想法,把联系方式删了个彻底,只是没想到吴汉坤还留着他的号码。

“那我一会加你,你记得通过。”

“好。”

耿业庭回到酒店倒进床里,拿起手机,通讯录上已经显示新的好友验证。

神经病,为什么要答应跟前男友出去吃饭啊…

耿业庭懊悔地在床上滚了两圈,随后挑起了餐厅。

反正他看起来也蛮无所谓的,那就吃顿饭,吃完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自己要是扭扭捏捏,倒显得对他念念不忘似的。

到了约定时间,耿业庭抵达他定好的餐厅时吴汉坤也刚好到,吴汉坤冲他笑笑,走在他身旁一起上了二楼。

这是家海景餐厅,二楼靠边的位置整面都是玻璃,可以看到夜色中黑漆漆的海面,临近的浪卷出沙沙的水声,远处的灯闪着白光,像断断续续的钻石项链。

明明大众点评看到的只是装修好看的餐厅,怎么一到晚上周围坐的全是情侣,还有人拉小提琴…

耿业庭想找个地缝钻,吴汉坤倒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还看了看周围:“你选的地方真好。”

耿业庭扯着嘴角干笑两声:“你喜欢就好。”

吴汉坤拿着菜单,抬头看了他一眼:“喜欢。”

“……”

到底是久别重逢,光是近况就有许多可以说的,从补拍聊到训练营的日子,边吃边聊气氛也还不错。

“那家海鲜我们之前还去吃过,老板挺有意思的…”

吴汉坤说着话,耿业庭放下刀叉,双手放在桌面上听着,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脸和张合着的嘴,明明在国外那么忙,怎么眼睛还是亮亮的,跟几年前一模一样。

吴汉坤看着他愣神,说到一半的话停下来,也盯着他看,嘴角略带着笑意。

“呃…”耿业庭回过神,不自然地眨眼,身体也坐直起来:“你...吃饱了吗?”

吴汉坤笑着点了下头:“吃饱了,走吧。”

走到门口,本想各自别过,吴汉坤又拉住他的手:“这个时候不好打车,你能送我回酒店吗?我看你是开车过来的,不远。”

“......”你都看到了我还怎么拒绝,耿业庭挂上虚假笑容:“行。”

好像把话在餐厅里说完了似的,一小段路,愣是安安静静没人出声,耿业庭如坐针毡,终于到了酒店门口,眼看就要结束荒唐的一晚,吴汉坤却没有马上下车,偏过脸看他:“业庭,你现在是单身吗?”

“啊?”耿业庭被他冷不丁的一句话问懵,这么直接的吗。

“我怕今天之后你不理我,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正有此意。耿业庭心虚地看了他一眼,吴汉坤的嘴唇抿成直线,眼眸微垂,看起来像条失落的大狗。

“没,”还没等吴汉坤的眼睛亮起来,耿业庭又补充,试图用这种方式劝退他:“单身不代表没有人陪,我也是有生理需求的。”

吴汉坤愣了愣:“什么?”

“什么什么,”耿业庭低头装作极平常地笑笑:“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也是那样嘛。”

“我不信...”

耿业庭耸耸肩,笑道:“有什么好不信的,就算现在你要找我我说不定也会同意,毕竟你还是这么帅。”

“业庭…”

“哥,”耿业庭抬眼打断他,语气淡淡:“人是会变的。”

吴汉坤脸色差了几分,低下头静了静,见他沉默,耿业庭酝酿着开口让他离开。

“那跟我吧,”吴汉坤抬起头,眼底晦暗不明:“起码我没病,跟你还算熟。”

“呃…啊?”

“不行吗?”

“别开玩笑了...”

“你在骗我。”

“......”耿业庭抿住嘴,像极了谎言被拆穿无话辩驳的样子,他顿了顿,执意把话圆满:“既然你想那就来吧,我们当初好像没打分手炮。”

后悔,相当后悔。

为什么这么久还是没戒掉一时冲动的毛病,他平常真不这样,为数不多的几次怎么全栽吴汉坤身上了。

先一步洗好澡的耿业庭坐在床上怀疑人生,身旁还扔着路上买的计生用品,吴汉坤一脸冷静地把他拉进屈臣氏,一开始他还没反应过来,结账的时候只想把口罩遮了全脸,头低进地下。

浴室的水声停下,耿业庭的心也随之高悬起来,磨砂玻璃隐约看到里面男人裹上浴巾的动作,浴室门打开,吴汉坤走出来,略长的头发湿了,撩了一把还有几根垂到额前,水珠从发梢滴到锁骨,顺着胸肌滑落,比照片看起来还壮,手臂结实,膀子更甚,耿业庭不由得想到网上调侃他的言论,一时没忍住低头捂嘴:“噗...”

吴汉坤皱眉笑着走到他面前:“想到什么了?”

耿业庭抬眼看他,眼睛笑得弯弯的:“他们说你在澳洲打袋鼠。”

吴汉坤笑了笑,揉揉他的头:“人不靠武器是打不过袋鼠的。”

被大手盖住头顶,发丝压到眼前,耿业庭皱着眉嘟囔起来:“我知道...”

“嗯。”吴汉坤的眼神温柔,从他的眼睛扫到鼻尖,最后停在他微张的唇瓣上,赤裸且直接。

耿业庭的心脏怦怦跳,无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回应他的是吴汉坤滚动的喉结,两人就这么僵持着,好像他不主动,吴汉坤就不会开始。

耿业庭有些无奈地轻叹口气,站起身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侧过脸贴近他的唇,距离极近却不落下去,抬眼看着吴汉坤眼巴巴地盯着他的嘴,感受到视线后又和他对视。

下一秒,耿业庭的后脑勺被大手扣住,腰也被揽上,嘴巴传来温热的触感,吴汉坤含住他的唇瓣吮亲,但仅仅停留在亲这部分,耿业庭另一只手也勾上他的脖子,主动张开嘴舔弄,传达可以深入的讯号。

吴汉坤搂紧他的腰,身体贴得更近,腰细了,果然瘦了好多。

湿漉漉的舌头探进耿业庭的口腔,唾液在唇齿间交缠互换,氧气逐渐稀薄,兜不住的口水从嘴角流出来,耿业庭忍不住往后躲却被死死扣住,肩膀一点也推不动,吴汉坤带着一次亲回本的气势侵占他的每一寸,房间回荡着缠绵的啧啧水声。

耿业庭伸着舌头抵他出去,效果跟送上门没什么区别,临了被重重吮了一口才松开,耿业庭被亲得腰软腿软,捏着他的肩膀低头小口小口地吐气。

隔着浴巾,两人都起了反应,耿业庭感觉浑身都热起来,缓缓抬头用上目线看着他,瞳孔沾了一层朦胧的水汽,唇周被亲得发粉,嘴唇还亮晶晶的:“我先帮你吧,用手还是…用嘴?”

吴汉坤呼吸一滞,喉咙阵阵发干,浑身的血都往身下涌,半勃的性器跳动着又精神几分。

“用手吧…”

“嘴应该会舒服一点…”没看他的表情,耿业庭蹲下身,扯下他的浴巾,挺动的肉棒在空气中弹了两下,皮肉下的青筋暴起,充血的茎身像根火棍呈现出暗红色,他伸手握住这根炙热的性器,慢慢捋了两下,小声嘀咕了句:“好烫…”

好像又大了,耿业庭抬头,从下往上看到他健硕的身材和染上情欲的眼眸,又低下头吐出舌头舔了舔,张嘴含住伞状的顶端又亲又嘬,嘴唇内侧的软肉贴着龟头小幅度地抿,耿业庭撸动着柱身,舌尖在马眼处盘旋打转,口水把龟头舔得亮亮的,他小心地收起牙齿,将肉柱吃进去大半,湿软的舌头贴着柱身吞吐,听到他渐重的喘息,耿业庭抓着他的大腿口到底,龟头挤到喉口,强烈的不适感让他皱起眉,波动的喉咙反而吸得龟头更爽,肉棒在这种情况下又涨大,性器的味道往鼻腔里窜,根部杂乱的耻毛扎到他的脸。

嘴巴被粗大的肉棒塞得满满当当,不到一会下巴就开始酸,嘴角也磨得发红,吴汉坤低头看着他泛红的耳朵的脸颊,口腔又湿又热,让他忍不住摁着他的头顶弄,喉咙被操得直缩,吸着龟头收紧,爽得他头皮发麻。

耿业庭几近窒息,眼眶溢出生理性的眼泪,想说的话被抽插的肉棒堵回去,只能用鼻音发出可怜的闷哼,吴汉坤报复般地发泄心里那点不满,他根本就不信耿业庭会随便找人做爱,耿业庭感受到他猛地一挺身,肉棒插进前所未有的深度后退了出来。

他捂着脖子低头直咳嗽,唾液从嘴里涎下,拉出细丝后断开,吴汉坤把他拉起来,耿业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托着屁股抱起,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自己好歹是个一米八的男人,他抱得像扲小鸡仔似的。

他被吴汉坤不轻不重地摔进床里,没系紧的浴袍大敞开来,露出白皙的身体,吴汉坤抓起另外一个枕头垫到他的腰下,俯身亲了亲他的大腿内侧,温热的唇瓣只是贴了一下,耿业庭却大腿一颤,电流般莫名的酥麻直冲脑门。

吴汉坤回身从袋子里拿出润滑和套,包装都被拆开,套子也提前拿出来,润滑被挤到手心温到不再冰凉后才被糊到穴口,中指抵在淡粉的褶皱上按压,后穴控制不住地收缩,耿业庭有些不敢看他,别扭地别过脸,感受到手指入侵,羞耻心更是汹涌,他随手抓起一团被子,把脸埋进去躲着。

吴汉坤只是笑,没有阻止。修长的中指缓慢深入,弯曲抠挖着紧致的肉壁,小洞紧紧吸着入侵的异物不放,好在润滑足够,紧接着是第二根,穴口被两指撑成椭圆形,手指凭借着直觉摸到某处,只是轻轻一摁,被子里就发出闷闷的一声:“啊…”

吴汉坤尝试着伸进第三根,另一手抚上他硬挺得滴水的性器,前后杂乱的快感袭来,让耿业庭分不出心专注感受哪一处,后穴一张一合地放松,无名指从边缘顺利挤进去,吴汉坤的手大,骨节也粗,三指在撑开的软穴里摸索抽插,剪得干净的指甲背面轻轻刮到肉壁惹得耿业庭一阵轻颤,他的皮肤白皙,看起来像发抖的兔子。

手指模仿着性爱在小洞里进进出出,掌心贴着臀肉打得啪啪响,黏腻的液体晶莹地沾了一手,敏感点被时不时地碾过,快感一波波传达到神经,耿业庭忍着呻吟,闷哼还是从鼻音里流露出来。

吴汉坤抽出手指,穴口一片泥泞,接着耿业庭听到塑料撕开的声音,耐不住好奇地偷偷转过脸,吴汉坤正把套子套进完全勃起的阴茎上,勃发生机的肉棒雄赳赳气昂昂地翘着,随他撸动的手覆上一层薄膜。

吴汉坤看了他一眼,耿业庭有种干坏事被抓包的脸热,还没等重新拿被子遮,吴汉坤就俯身面对着他,声线沉沉:“我想看着你。”

耿业庭心头一颤。不想给他拒绝的机会,吴汉坤倾身吻上他,身下的性器戳着穴口蠢蠢欲动,耿业庭也动情地回吻他,唇齿分离,他的脸颊泛着一层潮红,哼哼唧唧地:“别蹭了…进来…”

吴汉坤再也忍不住,挺身一股脑将粗长的肉柱送进潮湿温热的小洞,发出舒爽的喟叹。

“唔……”耿业庭倒吸一口凉气,一下子整根没入把后穴塞得不剩一丝缝隙,即便手指耐心扩张过,深处未开拓的窄小甬道依旧紧得不行,穴口被撑到极限,再多一点仿佛都会裂开。

肉壁却欲拒还迎似的紧紧裹着肉棒不断收缩,吴汉坤爽得叹气,深深埋进后穴的肉棒迫不及待地跳动着,他抽动起来,没两下耿业庭就皱着眉闷哼,抬手摸到他的手臂:“等…先等一下…”

吴汉坤停下来,俯身亲亲他的嘴角:“疼吗?”

“有一点,太大了…”耿业庭的瞳孔湿润,泪水从眼眶里渗出来,嘴唇被咬得水红水红的:“你慢一点…”

吴汉坤低沉地应了声好,咬牙克制着满腔的欲火,滚烫的肉棒慢慢地磨着柔软的肉壁,穴道却像是得寸进尺般地紧紧绞着龟头,严丝合缝地缠上这根又粗又大的肉棍,后穴深处没有空气,每次往后抽就像被吸着不让走,吃不尽兴的感觉快把他折磨疯。

后穴逐渐适应粗硬的巨物后反而开始渴望更多,内壁蠕动着像是勾引,耿业庭看着他隐忍的样子,像回到了从前,在任何事上,他总是把他的感受放在第一位,叫他怎能不心动。

“唔…可以快一点…”耿业庭低着眼,耳根发烫,小声道:“给我…”

吴汉坤重重地喘了口气,掐起他的大腿往前叠,挺身将又粗又大的肉棒无所顾忌地捅进软热的小洞,他九浅一深地摆动起腰,紧致的穴道不住地收缩挤压着,明显到耿业庭甚至能在脑内拓印出身后那根的形状。

肉棒不停进出摩擦着肉壁,可怖的尺寸让他即使不刻意寻找都能在他浅显的敏感点上碾来碾去,每次擦过肉壁便条件反射般吸得更紧,让吴汉坤忍不住动得更快,剧烈的快感从身下席卷到五脏六腑,耿业庭随着他顶弄的动作上上下下地晃动,甜腻的呻吟也止不住地从嘴里溢出:“啊…啊嗯…唔…!”

肉壁挑衅般地绞动着,又湿又热的后穴像张小嘴死死咬着肉棒不放,吴汉坤抽出性器,只剩硕大的龟头留在体内,浅浅的磨了一会,突然重重地顶进去。

“唔啊…!”耿业庭大腿一抖,喘息似乎都在打颤,他的嘴唇被舔得亮晶晶,眼神迷离地半眯着,发红的眼尾无辜地垂下,生理性的泪水把睫毛濡湿,变得像婴儿一样一簇一簇的,漂亮的模样让人想看他哭更多。

吴汉坤俯身贴着他的颈间,砸进他耳膜里的低沉喘息格外性感,耿业庭不懂他突然靠近的原因,下一秒,吴汉坤毫无章法地顶弄起来,抽插的频率又快又狠,肆无忌惮地顶进深处又退出来,反反复复撞着臀肉,和啪啪声以及交合处咕叽咕叽的水声混在一起的还有耿业庭控制不住的呻吟和喘叫。

这个混蛋,就是为了听这个…

交合处的润滑被打成白沫,随着肉棒疯狂的抽插被带进带出,被操得酥麻肿起的穴肉夹着粗大硬挺的肉棍嘬吮,吴汉坤又低下一些,含着他胸前的乳果又舔又咬,舌头挑逗拨弄地扇着乳头,舌尖不停往乳孔里钻,上下一齐的快感让耿业庭不停颤抖,前端也硬得不停吐水,流出的黏液糊到吴汉坤的腹肌上。

“不…啊…啊嗯…慢一点…太深了…”

吴汉坤的唇瓣贴着乳晕重重一吸,又标记似的在乳肉上咬了一口:“小耿…我们复合好吗…”

“啊…!呜…”耿业庭疼得往后一缩,泪水也顺着眼角滑落,雪白的胸膛留下被吃得充血肿起的乳粒和牙印。

晶亮的穴口被操得发红,周围肿了一圈,吴汉坤掐住他的腰,动作凶狠,次次都直捣深处,白皙的臀肉被撞得发红,肉棒每次抽出都翻带出殷红的穴肉,薄薄的小腹被又粗又硬的性器顶出形状。

耿业庭快招架不住如山的快感,前端愈发酸胀,他胡乱地掉着眼泪,呻吟都染上哭腔,却下意识地搂住吴汉坤的脖子,让他几乎把自己笼罩起来。

“呜…不要不要…哥…啊…!不行…我要…唔…”

“等我…”吴汉坤握住他的性器,拇指按着顶端的小孔,腰身飞速地耸动,顶着汁水淋漓的小洞冲刺。

发泄边缘被强硬地遏制,又酸又麻堵在小腹里,偏偏身后的快感还在火上浇油,耿业庭哭得更凶,小腿挣扎乱踢,大腿痉挛颤抖个不停。

吴汉坤肌肉绷紧,身上冒了层汗,又紧又热的肉穴裹得他快要射,吴汉坤松开他的性器,俯下身让耿业庭咬住他的肩膀,低吼着释放出来,暗哑的声线贴着他的耳畔:“小耿,我好想你…”

失神的耿业庭松开口喘着粗气,浑身都瘫软,高潮的余韵让他的腿还在时不时地抽搐,刚刚吴汉坤说什么来着…

第二天从床上醒来,耿业庭侧着睡,吴汉坤的背紧贴着他,手还放在他的腰上,呼吸声均匀规律,他还没醒,耿业庭不想打扰他,身体也还没完全复苏,不想马上起床,他百无聊赖地把手伸到被子里,捏着吴汉坤的手指玩。

躺久了一个姿势有点难受,耿业庭清醒了,想着趁着吴汉坤还没醒,干脆趁这个时间溜,等出去了再发个消息说一声。他掀开被子,抓着吴汉坤的拇指小心地举起来,动作慢得像树懒,好不容易往后拿,却突然被反手扣着揽回去,耿业庭吓得一颤。

“你想去哪?”吴汉坤的声音浑厚,被困意染上不清楚的鼻音。

“我…起床...”耿业庭舒展手心,吴汉坤却紧紧扣着他一点也不松手。

“我们一起吃饭好吗。”

“还是不了吧...”

“一起吃吧,”吴汉坤低下头,发丝磨着他的后颈,手上更是有不答应不放开的架势:“你想偷偷走,我知道。”

“......”

“像第一次见面之后一样...”

耿业庭顿了顿,小声嘀咕:“第一次见面我哪有偷偷走...”

“你有。”

“没有,”耿业庭稍稍回头:“我跟你说了当时。”

“你没有等我出来就走了,我还没问你联系方式,也不知道你名字...”

“你刚开始一直不问,我走了你知道这么说了。”

“你也没主动提...我本来准备洗完澡出来就问你,但你突然说要走,你说完我就马上围浴巾开门,但是就这一会...你就走了,我喊你你也不回头。”

耿业庭皱起眉,喊了吗,好像有,不过那是叫他的吗...

吴汉坤接着说:“我还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了...”

“不对...”耿业庭回想:“我们再见面的时候,你怎么说没见过我?”

“你走得那么干脆,我以为你不想纠缠...我不想让你讨厌我,所以...”吴汉坤静了静:“可能对你来说那晚不算什么...”

耿业庭脱口而出:“什么不算什么,那天是我第一次好不好!你恐怕才很熟吧。”

“呃...”吴汉坤愣了愣:“你第一次...是我?”

“......”耿业庭抿住嘴,后悔,非常后悔,说这个干什么。

“不是的,那天晚上朋友喝醉了喊我去接,我走错了,他是在隔壁那家,我一进去你就扑我身上了...我那次也是第一次...”吴汉坤犹豫了一会,道:“小耿,你能转过来吗?”

“不要,”耿业庭把头埋得更低,发红的耳朵还露在外面:“陈芝麻烂谷的事说了有什么意义...”

“小耿,我很想你。”

“......”

“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是不是很不开心…”

“没有,分开只是因为不合适,你有你的路,我也有我的,”耿业庭轻叹了口气:“这么久过去了,你在澳洲也挺好,我为你高兴。”

“我不好,我很想你,”吴汉坤紧紧抱住他,像要把他镶进身体里:“我不想跟你分手,我追出去,跟第一次见面一样,你又不见了,我找不到你,电话和微信,还有你家,全都…找不到你…你难道一点也不爱我吗,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

耿业庭察觉他的声音似乎在颤抖,皱着眉转过身,对上那双发红的眼睛,心脏也跟着抽痛了一下:“你…”

耿业庭无措地抬起手,在半空中犹豫了许久才落到他的脸上,指腹抹过他的眼睛,沾了湿润:“你哭什么,这么大人了…”

耿业庭一直觉得吴汉坤并不算爱他,直到今天,好像才如井底之蛙上岸,窥见天光一般,看到他赤忱热烈,却隐而不发的感情。

“你当初不是要出国吗,我…不想耽误你所以才…”

“我都想过,我想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就算你不愿意,我也可以留下,远程办公邮箱同步,各种工作上的事我都想了办法,可我一说,你就跟我分手了…”吴汉坤吸了吸鼻子,极度委屈的语气:“我给你发邮件,你每个都不回,你真的一点都不想理我。”

耿业庭看着他的眼睛,愧疚心溢满,当初他攒了太多失落,一直把自己放在不被爱的位置,也从没想过吴汉坤会替他想那么多,提完分手二话不说就跑了,甚至没给他把话说完的机会,工作邮箱一直是经纪人在看,他就看过一两次,每到节日总有几封祝福开头的邮件,他还以为是什么软件自动的…

“对不起…我不知道…邮件我不是故意的,我没仔细看…”

“我不要对不起,”吴汉坤握住他的手腕,深邃的眼眸像蓄了一汪柔情的水:“小耿,你没有其他人,我很想你,我们能不能重新在一起?”

“……”耿业庭深深地看着他,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下瘪,一头扎进他怀里,抬头抓着他的背,声音又小又闷:“刚刚是骗你的,我也很想你…”

吴汉坤也抱住他,低头嗅他的头发,嘴角轻轻扬起:“太好了…”

-

有阳光的午后,沙发上,耿业庭窝在他怀里,突然想起什么:“诶你那天怎么那么肯定我没有其他人?”

“嗯…因为你很害羞,抓被子遮脸,也不叫出来,一般情况,或者说从常理的角度来讲,我们分开这么久,如果经常…”

“停!不许说了!”耿业庭反手回头捂住他的嘴:“我只是问,没让你写报告!”

吴汉坤拿下他的手,笑得温柔:“你好可爱。”

“又来了…”耿业庭抿了抿嘴转过脸:“说你开窍吧,只会这一句…”

吴汉坤笑着圈住他,低头埋进他的颈间:“好可爱…”

耿业庭别扭地看向别处,耳根泛起淡淡粉红,小声嘀咕:“真烦人…”

“怎么样,感觉如何?”经纪人迎上去。

黄曦彦把西装外套挂在手臂上,脸上挂着柔和的笑容:“内容比较寡淡,如果许导的电影能定下来,这部剧还是放了吧。”

黄曦彦从不把话说满,只是点到即止,经纪人了解他,心里也知道这本子八成演不了,故作为难的表情:“这样啊,这部片子的制作人跟我有些旧相识,还拜托我让你多考虑考虑,片酬都好说,不过我也知道你,你要真觉得不行,咱就不要。”

“嗯,再看吧。”黄曦彦熟练的把话滑过去,经纪人一贯的做派他早就免疫了,他把眼神移开,不让经纪人有顺着把话说下去的可能。

这个剧组的投资大,为了提高效率,分了好几个房间面试不同的角色演员,黄曦彦眼神一瞥,看到隔着两间房出来的人,一个干净板正的青年,关门的动作很轻,侧脸的鼻梁高挺,额前有些柔软的碎发,盖住眉毛,显得人格外乖巧。

对方注意到黄曦彦的视线,看了他一眼,远远的冲他点头示意,黄曦彦呼吸一滞,也点头回应,青年礼貌的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经纪人看黄曦彦站着不动,看看他又循着他的眼神看过去。

“他是谁?”黄曦彦突然开口。

经纪人眯了眯眼,定睛看准后才道:“哦,他啊,青年演员李昀锐,演过电影,也有几部影视剧,虽然配角居多,但算是挺聪明的,都是些能让人记住的角色,据说挺认真,业内风评还不错。”

“他来这里面试吗?”

“是吧,不然也没别的了。”

黄曦彦又问:“今天这层面试的都是这部?”

“对,投资大嘛,面试也大型。”经纪人眼睛亮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改变主意了?你别看这是玄幻剧,有钱了特效也做得好,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啊,那都是…”

黄曦彦不耐烦地微微皱了下眉,大步向前走去,语气平淡的:“再看吧。”

晚上回了酒店,黄曦彦坐在椅子上,头往后靠,疲惫的闭上眼,他明天还被受邀参与一场面试,是一个正直的警察在卧底多年后的逐渐怀疑自己,在黑白两道挣扎的角色,人设很吸引,但导演是新人,不过相比玄幻爱情剧,还是更有深度和挑战。

酒店桌上放着一本剧制梗概和几张定下来的演员照片,不用猜都知道是经纪人故意留下的,黄曦彦本想忽略,但眼睛却瞥到了熟悉的面孔,他抬手扫开其他相片,拿起那张演员定妆照。

皮肤白皙的青年一席交领红装,胸前的外衫绣着精致的金纹,肩上挂着红绀相间的毛饰,头顶金冠,露出来的额头中间画了红色的花钿,薄唇剑眉,俊朗异常。

这扮相,是剧里的红狐。

黄曦彦看了照片一会,低低的笑了一声:“又是配角。”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黄曦彦看了一眼提醒,是经纪人的来电,接通电话,是经纪人喊他下楼吃宵夜,晚上没吃多少,加上辛苦了一天,黄曦彦就答应了,拿起外套出去,顺便把门关上。

“黄老师…你也住这里?”

听到身后的声音,黄曦彦转头,白天有过匆匆一面的李昀锐也正巧从房间里出来,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对,没想到我们是对门。”

“太巧了,”李昀锐把手心在裤管上擦了擦才伸出去,笑得甜甜的:“黄老师好,我是李昀锐,你叫我小林就行,我看过您很多部作品。”

“谢谢。”黄曦彦握了下他的手,第一次觉得黄老师这个称呼这么顺耳。

“黄老师这么晚了,要出去吗?”

“嗯,宵夜,你要一起吗?”

“啊…”李昀锐有些受宠若惊,黄曦彦的表情很认真,看起来不像客套:“可以吗?”

“当然。”

“那我就,不客气啦?”

“不会,”黄曦彦看着他眉眼弯弯,也不自觉的微笑起来:“接下来都是一个剧组的。”

车里等待着的经纪人收到了黄曦彦的消息,说他不去了,还有,他决定参演那部剧,并且希望尽快进组。

两个人的宵夜局倒不尴尬,李昀锐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很健谈,总是笑眯眯的,黄曦彦也不让他的话掉地上,吃完饭伴着凉凉的晚风往回走,街上只有他们,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晕亮一团一团地面。

“啊嚏!”李昀锐揉了揉鼻子,笑着看了黄曦彦一眼。他只穿了一件单薄的卫衣,路灯的光辉映在他的侧脸上,柔和又温暖,让人心颤。

黄曦彦无奈的笑笑,脱下外套披在他身上:“早晚温差大,马上进组了,不要感冒。”

“嗯…”李昀锐抓了抓肩上的外套领子,低眼:“我不会耽误工作的。”

“工作是一回事,身体更重要。”

“嗯!”李昀锐又笑着抬起头:“黄老师人真好,好温柔。”

“贫。”黄曦彦听过太多各种各样的夸赞,早就不是刚入行的会害羞的新人了,他游刃有余的面对各种评价,却在现在被李昀锐简单的一句哄的低头笑。

“真的呀,如果能做黄老师的另一半肯定很幸福…”

平静的夜晚在带着嬉笑声的并行中度过,一个披着外套,时不时笑着弯腰往前探,看另一个穿着高领毛衣的男人。

直到在酒店房间门口告别,李昀锐还甜甜的回头挥手跟他说晚安。

黄曦彦心情舒适,在浴室里都忍不住哼起了歌,水声停下,黄曦彦围着浴袍出来时才听见门外的叩叩声,他打开门,看见抱着外套站在门外的李昀锐。

黄曦彦赤裸着上身,水滴从胸口滑到下腹,手臂线条若隐若现,锁骨延伸到肩膀,突出一块尖尖的骨头,腹肌随着他的呼吸起伏。

“小林?什么事?”叫他没反应,黄曦彦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小林?”

“哦…哦,那个,”李昀锐眨着眼回过神,立马把外套举起来,快怼到黄曦彦脸上,支支吾吾的:“我…我来还外套!刚刚忘记给你了…”

黄曦彦愣了一下,笑着接过:“你等很久吗,我在洗澡没听见,其实你明天再给我也可以。”

“没有很久…怕明天碰不到你。”

“嗯——”黄曦彦若有所思,道:“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

“啊…?”李昀锐愣愣的眨了眨眼,回过神赶紧答应:“好,好啊!好!”

黄曦彦被他的反应可爱到,返回房间拿手机,顺便把外套挂在椅背上,交换完联系方式后揉揉他的脑袋,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嗯!黄老师晚安,”李昀锐笑着看他:“好梦哦…”

“嗯,晚安。”

黄曦彦看着他回到房间里才关上门,慵懒的躺回床上,实际上他并不常做梦,可在今晚却迷迷糊糊,昏沉的坠入了梦乡。

在梦里睁开眼,发现自己躺着的身体上坐了个人,是李昀锐的脸,他一身飘洒的红衣,长发散落,像是剧里红狐的另一套扮相,不过他此刻的胸口微微敞开,仰着头露出白皙的脖颈,双手的指尖抵着他的腹肌,坐在他的胯上,正动情忘我地蹭着他的下体。

面对如此香艳的画面,黄曦彦愣住了,藏在裤子下的性器被磨蹭得站起来,下一秒,思绪又被面前人咬着唇难耐的闷哼抓回来,哼哼唧唧的声音婉转勾人,让黄曦彦的耳膜和精神上都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操,太会叫了。

黄曦彦的脑袋根本转不动,身下涌起一股燥热,李昀锐改变姿势,撑着他的小腹,抬起屁股前后的摇,腰扭来扭去,衣摆堆在上面,里面一丝不挂,流出的水蹭得黄曦彦裤子都湿,喉咙里还流出诱人的呻吟。

李昀锐脸颊泛红,突然停下来坐下,把他鼓起一大包的性器卡在两瓣臀肉中间,还故意蹭蹭,眼神倒是装得清纯:“你这里是什么东西呀…硬硬的…都膈着我了…”

黄曦彦感觉血液都快倒流,闭眼沉沉的叹了口气,又听到他说:“我拿出来看看…”

李昀锐退到他两腿中间,两下解开他的纽扣和拉链,抓着内裤边边猛地拽下,挺立的性器就这么弹了出来,李昀锐盯着这根还没完全勃起就如此粗长的肉棒狡黠的眯了眯眼,一手握住把脸贴上去蹭了蹭,用上目线看向黄曦彦:“你这根东西…好烫哦…”

黄曦彦低头看着身下,紫红的肉棒和白里透红的脸形成的视觉冲击让他头皮发麻,肉柱也蠢蠢欲动地涨大了几分。

“唔…”李昀锐看了一眼肉棒,又表情无辜的看向他:“他顶我的脸…”

“什…嗯…”黄曦彦还没来得及说话,龟头就被湿热的口腔含住,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喟叹,李昀锐重重的吸了一口,放松的嘟起嘴,让嘴唇内侧掠过硕大圆润的龟头后吐出来,又伸出舌头转了一圈,把龟头舔得湿湿亮亮的,抖动着从马眼流出淫水,李昀锐的眼睛亮起来,低头把分泌液卷进嘴里,还舔了舔嘴唇,像品尝什么蜜露一样发出咂摸的声音。

“好吃…还想要…”李昀锐撅着屁股再一次低头吞吐,一手撸着下半段,又吃进前端,湿软的舌头像泛起的波浪一样舔呧着肉柱,一会又用舌尖挑逗马眼,如愿以偿的将更多汁液吞进嘴里,时不时的抬眼看黄曦彦的反应,看到他呼吸更粗,小狐狸得意的偷笑起来。

舔了好一会还不射,李昀锐吃得嘴巴都酸了,后穴股股暖流涌出,顺着他的腿根流下来,穴内又痒又难受,他实在受不了了,起身压到硬挺的性器上,把碍事的衣服双手抓起,抬起屁股想往肉棒上坐,却一点也戳不准,肉棒从两股间滑过,几次下来,弄得李昀锐委屈的瘪嘴,黄曦彦挑了挑眉,就这么看着他,没有一点要帮忙的意思。

“嗯…你别…光看呀…”

“…这么想要,就求我。”黄曦彦声音哑哑的,听得人浑身酥麻。

“求你…”

“求我什么?”

“求你插进来…用你的粗粗的东西…捅进我里面…”李昀锐前后地扭着腰磨蹭,潺潺流出的淫水沾湿了身下的肉棒:“嗯…里面痒…想要…求求你…”

黄曦彦早就忍得发痛,坐起身把他的腰抓起来,李昀锐跪在他面前,后穴被一只大手伸进来,两根手指一下插进他湿得不行的穴口。

“嗯…啊…再…再插深一点…唔…”

李昀锐难耐的扭着腰坐下去追他的手,黄曦彦一手都沾满黏腻的淫水,插进穴里发出拍动的水声:“流了好多水…这么湿…”

“嗯…想要你操…”

黄曦彦沉重的喘口气,一手扶着肉棒对准湿漉漉的穴口,一手按着李昀锐坐到底,后穴突然被满满当当的塞住,李昀锐仰起头挺起了腰,呻吟绵长:“嗬啊………”

黄曦彦还以为弄疼他了,结果没多久,小狐狸就自己摇着屁股扭起来,娇喘声一点也不藏,叫得黄曦彦心痒痒,抓着他的腰顶起来,湿软的穴道又紧又热,夹得让他忍不住撞得更凶。

“啊…嗯啊…好大…好粗…嗯…”李昀锐被颠得翻白眼,脸颊潮红,口水从嘴角流出来,身体随着顶弄颤抖:“太快了…嗯啊…好厉害…唔…”

黄曦彦越操越快,顶得李昀锐腰软腿颤,穴肉迎合的挤压着粗长的肉棒,敏感点被无情碾过,李昀锐坐都坐不稳,黄曦彦抓着掰开他的两瓣臀肉,手掌拍在上面发出声音,白皙的臀肉一会就泛起了红色的掌印,穴道也因为痛觉夹得更紧,黄曦彦爽得呼吸急促,肉棒捅得更凶更用力,还抓着他的腰不让他走,到后面李昀锐支撑不住倒在他身上黄曦彦都没停下来,小狐狸被操得眼泪直掉,完全没了刚开始欲求不满的气势,哭着抱着喊不要,说再也不来了。

梦总是记不全的,后来的事黄曦彦没有太清晰的记忆,只觉得很爽,爽得头皮发麻不知道射了几次,醒来时浑身是汗,身体像运动了一晚上一样,脑子却莫名的神清气爽。

他坐起身,抬手揉了揉乱七八糟的头发,一动就发现内裤黏黏腻腻的,黄曦彦顿了一下,长长的呼了口气,他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憋太久了,就算一见钟情,也不至于当晚就做春梦吧。

果然是梦,男人怎么会流水,有点可惜,原来是梦,他差点连什么时候回台湾领证都想好了。

思绪飞回来,黄曦彦摸到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二点了,微信上还有经纪人发来的消息,通知他后天进组。黄曦彦在床上坐了会才掀开被子起身,进卫生间洗了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找点吃的。

“诶,黄老师,”李昀锐打开门就撞见他:“你也准备出门呀?”

黄曦彦顿了一下,反手关上门,又舔了舔嘴唇,刚在梦里把人操了个烟消云散,现在面对春梦主人公,让黄曦彦油然生出些罪恶感。

“嗯…刚醒,出去吃饭。”

“刚醒呀?看来黄老师昨天睡得很舒服嘛。”李昀锐展开一贯的笑容,黄曦彦却莫名觉得像只小狐狸,久久的看着,脑子里浮现了这张漂亮的脸蛋贴在肉柱上的画面。

“黄老师…我脸上有东西吗?”李昀锐努了努嘴:“你这么看我,都把我看害羞了。”

黄曦彦回过神,不自然地眨着眼避开,迅速恢复作往日稳重的样子:“不好意思,我在想事情,你吃饭了吗?”

“还没呢。”李昀锐冲他眨巴眨巴眼睛,人畜无害的样子:“黄老师要不要请我吃饭?”

黄曦彦低头笑了下:“你都这么说了。”

李昀锐凑上去,动作自然地一把搂住他的手臂:“谢谢黄老师!黄老师真大方!”

黄曦彦摇头,无奈地笑。

去了附近餐厅点完餐,李昀锐起身去厕所,黄曦彦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别扭,等李昀锐回来了还是忍不住问。

“小林,你脚怎么了,看你走路姿势怪怪的。”

看着黄曦彦一脸认真的担忧,李昀锐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默默腹诽,还不是你。

“哦,我昨晚洗澡的时候脚滑摔了一跤,不要紧的。”

黄曦彦皱起眉:“真的没事?不用去医院吗?”

“没事没事,好很快的,”李昀锐笑着摆摆手,又道:“我自找的,都怪我自己不小心。”

“知道不小心就要小心一点,”趁菜还没上,黄曦彦给他倒了杯茶水,推到他面前:“对了,后天我跟你一起进组。”

“同天吗?太好了,”李昀锐双手放在桌上,堪堪的握住杯子:“酒店离剧组近,黄老师是决定要拍这部剧才住在这的吗?”

黄曦彦摇头:“我经纪人订的,他希望我拍。”

“啊?”李昀锐歪了歪头:“那你一开始不想拍吗?”

黄曦彦看了他一眼,低头抿了口茶,没有正面回应:“本来在争取许导的电影。”

“哇,许导的新片吗,讲舞女的那部?”李昀锐的眼睛都冒星星:“女主人设超有味道!”

黄曦彦看着他的眼睛,挑了挑眉:“喜欢成熟的?”

“唔…”李昀锐思索的转了转眼珠子,又迅速地扫了他一眼,托着下巴笑得狡黠:“是的!喜欢能控制我的类型…”

黄曦彦隐约感觉面前表情单纯的人似乎正在不怀好意的打量着他。

第二晚,黄曦彦又做梦了,这次不一样,他能在梦里保持清醒的头脑,并且意识到自己在做梦。他在梦中是被长着狐狸耳朵、披着若隐若现的白色长衫的李昀锐舔胸口舔醒的,毛茸茸的耳朵,耳尖是橘红色的,耳根是白色,耳朵里冒出几根柔软的杂毛,李昀锐半趴在他的胸口,两只耳朵动了动,娇媚的抬眼看他。

黄曦彦一伸手,李昀锐就主动凑前,把耳朵送上去蹭,那绵软的绒毛触感在黄曦彦的手心十分真实,黄曦彦又挠挠他的下巴,小狐狸舒服得眼睛都眯了,低头叼起他的手指舔呧,又含进嘴里,把修长的指节吃进去,吞到指尖碰到他的喉口,又慢慢…慢慢的看着他吐出来。

黄曦彦盯着他抬了抬眉:“昨晚不是说不来了吗?”

李昀锐没有立即回答,抬起白皙修长的一条腿,膝盖放在他的裆部揉了又揉,媚眼如丝,声音甜腻得勾动人的心弦,小小声地:“骗你的…被哥哥操上瘾了…”

一晚上换了好几个体位,想到白天李昀锐说的话,黄曦彦就玩得更狠,掐着他的脖子看他面色潮红,吐着舌头翻白眼,嘴里流出口水,窒息边缘脑子里下意识的恐惧,身体却爽到颤抖,黄曦彦把他摁在身下,一边操一边吸奶,李昀锐挺起胸,扭动着往他嘴里送,黄曦彦反而不想给他了:“你这么浪…会不会流奶水出来…嗯…?”

李昀锐齿缝发出难耐诱人的呻吟,每一个音节都黏糊的拖着尾音:“嗯…哥哥舔…舔多了就会了…哈啊…”

黄曦彦低低的笑了一声,格外性感酥麻,听得李昀锐腿软,快缠不住他的腰。

休息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进组开拍的时候,黄曦彦和李昀锐的戏份堆在一起又前后错开,常常是黄曦彦这边拍完了,紧着就轮到李昀锐,片场的节奏快,没有什么空隙,休息时也不常有机会说话。

黄曦彦今天的妆造难得地做得快些,借着候场的时间,便去看看李昀锐的表现,他站到显示器后时,心里空了一拍。

李昀锐今天的妆造正巧是他头一回做春梦的造型,连刺绣细节都大差不差,黄曦彦有些恍惚的滚了滚喉结,脑子里全是那晚的黄色废料。

他沉沉的匀了口气,显示器上仙君扮相的李昀锐笑得眯眼,看起来真像只狐狸,他的脑子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前些天梦里狐狸耳朵。

这戏是看不了一点了…

“好,卡!休息一下,该补妆的补妆。”导演一声喊停,满场的场务又忙起来。

李昀锐看到了显示器后面的黄曦彦,冲他招了招手,黄曦彦也延迟笑了一下。

李昀锐走到他身边,两人又一起走向休息的躺椅。

“黄老师,你觉得我演得怎么样?”李昀锐努着嘴,眼神亮晶晶的:“你说真的,不要哄我的那种。”

“演得很好。”

李昀锐皱紧眉头,怀疑的眼神抬眼看他:“真的?”

黄曦彦笑着嗯了一声,抬手摸向梦里耳朵的位置:“像只真的狐狸。”

李昀锐眼神一呆,又赶紧眨着眼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的笑:“那是我演得好…”

“嗯嗯嗯,好,特别好。”黄曦彦笑着,斜下身子把椅子旁的矿泉水拿起来,拧开了才递给他:“衣服很热吧。”

李昀锐接过水,偷偷皱起小脸点了下头,小声道:“真的狐妖肯定不穿这么多衣服,太重啦…”

黄曦彦被他可爱的样子逗笑了,凑上前也小声说:“我作证,狐妖真的不怎么穿衣服…”

李昀锐突然瞪大了眼,往后退别过脸去喝水,耳根却藏不住,黄曦彦还以为他是热的。

夜戏都集中在这几天拍完了,连轴转了好久终于能停下来,黄曦彦虽然挂了个特邀的名头,但戏份不少,不过到底没有李昀锐重,有时候酒店门开着方便助理进出,黄曦彦常看到对门里即使已到深夜,李昀锐都抱着剧本站在窗台,状态认真又沉静,让他舍不得打扰,关门的动作都格外轻。

奇怪的是,在经历了办公室、电车、无人的图书馆和储物间等等之后,在李昀锐夜戏繁忙的这几天,他不怎么做梦了。

酒店房门被敲响,黄曦彦把手里的书倒扣在床头后才起身去开门,一开门就迎接到李昀锐的笑容,黄曦彦总是不自觉的被感染:“小林,怎么啦?”

“黄老师,你怎么没跟我说过几天平台颁奖典礼你也去呀。”李昀锐撅着嘴嘟囔:“我还是看你工作室才知道的…”

“嗯——”黄曦彦双手交叠,倾身靠近他:“不好意思小林同学,忘记报备了。”

李昀锐顿了一下,红着脸,别扭的眨眼避开:“什么啊…说得好像…”

黄曦彦退回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什么?”

“…没什么,”李昀锐又看向他,瞳孔透透的,头顶的灯在他眼里缀成高光,像两颗墨色的玻璃珠子,突然没了话题,李昀锐有些尴尬的摸摸后颈:“我只是来跟你说说话…这几天好忙,没有机会所以…”

李昀锐支支吾吾,又觉得矫情,笑着大声了点:“嗨呀没事啦,我们明天会场上见,晚安黄老师。”

见他转身要走,黄曦彦动作比脑子快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李昀锐懵懵的眨了眨眼:“…怎么啦黄老师?”

“明天颁奖,我们一起去吗?”

“诶…”李昀锐愣了一下,笑起来:“好啊。”

“嗯…”黄曦彦松开他的手:“那明天见,晚安。”

“晚、安!”李昀锐笑着,声音都能听出他的雀跃,说完就窜回房间里,临关门前还又冲黄曦彦摆了摆手才依依不舍地关上。

黄曦彦站在门边低下头无奈的笑了笑,进了门洗澡出来,看见锁屏弹出来李昀锐发的两条消息。

-房间密码1433223

间隔几分钟后,是另一条。

-发错了黄老师,本来想发给助理的,撤不回了你就当没看见[拜托][拜托][拜托]

黄曦彦看着消息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莫名想到,今晚会做梦吗。

颁奖典礼这天,提前接到行程消息的粉丝众多,把会场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堆拿着单反相机的人在保镖身后兢兢业业地把伸长的摄像头往前挤,生怕漏了哪个能出神图换钱的瞬间。

一辆黑车在会场的红毯前稳稳停下,车门打开,一身西装革履的黄曦彦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衬得他更具成熟气质,宽肩长腿,西装裤笔挺没有一丝褶皱,他扯了扯西装下摆,沉稳得体地微微俯首,游刃有余地左右挥手示意,在呼喊声中踩着皮鞋往前踏去。

还没等走进门,身后就传来如雷般的骚动,保镖一时没拦住,一身白西装的李昀锐刚从车上下来,几个疯狂的粉丝就扑了上去,其他粉丝见到失去理智的那几个骂骂咧咧地上去拦,场面反而更乱了,李昀锐手足无措地被团团围住,眼神无助的乱眨,四方都推搡着撞到他,寸步难行。

黄曦彦回头,眉头顿时蹙起来,大步折返回去,扫开涌过来的人,一边大声呵斥:“让开!推什么!”

人群中,李昀锐的手被牵住,随后他被拉了出去,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肩膀,黄曦彦护着他,李昀锐的身体无意识地跟着往前走,身旁的黄曦彦表情正色,侧脸的鼻梁高挺,嘴唇抿着,皱着眉,有点凶,但帅得要死,李昀锐看得失神,两边的快门声不绝于耳,都挡不住他喧嚣的心跳声。

进了会场候场处,黄曦彦才松开他,伸手用手背碰了碰他红扑扑的脸蛋,轻声询问:“吓到了吗,脸都红了。”

李昀锐眨了眨眼,回过神:“嗯…有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已经没事了,”黄曦彦温柔的安抚他:“别怕,不会有下次了。”

“我没事啦…”李昀锐心有余悸,笑也显得勉强:“刚刚谢谢你呀黄老师…诶…”

又突然想起什么,李昀锐瞬间瞪大眼睛:“刚刚!我…哎呀完了呀!”

看他一惊一乍,黄曦彦皱眉失笑:“怎么了刚刚?”

“你牵我手了呀!大家都拍到了!”李昀锐慌里慌张地掏出手机:“我我我,我看一眼网上发了没有…完了要挨骂了呀…怎么办营销号要骂我蹭热度了…经纪人又要骂我了…哎呀这算什么事啊…”

黄曦彦看他碎碎念忍不住嗤笑出声,过了一会看李昀锐表情复杂,挑了挑眉:“怎么?热搜了吗?”

李昀锐卡帧一样顿顿地转过头点了一下:“嗯…”

黄曦彦抬抬下巴:“网上怎么说?”

“他们在骂那几个挤过来的人,还有问我们两个怎么一起来的,还有夸你帅的…”李昀锐看回手机,毫无感情一字一句的照着念出来:“啊啊啊,线哥好s,生气了好帅,黄曦彦啊啊啊我靠我哥太帅了,我去,第一次get到黄曦彦的帅…”

念到这里李昀锐突然带上了个人语气,皱着眉认真的嘀咕:“第一次get到?什么眼神…”

黄曦彦捂着眼睛忍笑忍得肩膀都颤,抬手搭在李昀锐的肩上,缓了一会才抬起头:“小林,你怎么这么可爱。”

“可爱?我?”李昀锐眨了眨眼:“你夸我可爱?”

“是,”黄曦彦脸上挂着笑:“就是你,非常可爱。”

“哇…”李昀锐愣愣的:“黄老师你好像在撩我…”

黄曦彦笑得不行了,拍拍他的肩膀:“…快开始了,我们还是先进去吧。”

坐到位置上,黄曦彦的座位被安排在他前两排,李昀锐盯着他坐得板正的背影,不由自主地也跟着调整姿态,距离开始还有一会,李昀锐拿出手机,屏幕解锁还停在刚刚的画面,他点开图片,那是刚刚现场的生图,黄曦彦牵着他的手,李昀锐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侧脸看,但是照片拍得很好,下面的热评夸他们般配,李昀锐有点开心。

他又翻看黄线的实时广场,因为搜大名很多都看不到,热搜也很快被控评攻占,看不到什么活人信息,搜花名就不一样了。

-黄线这波赢麻了,圈了多少粉啊这得

-黄线跟这个李昀锐是实打实的牵手吧,李昀锐还一直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我吃一口。。

-我真的被黄线A到,而且很s感啊啊啊,他们两个不是一个公司还一起来,还牵手,拉出来就差不多了还全程护着他进门,什么霸道前辈爱上我,不说了,cp超话叫什么?

-受不了,一天八百个人蹭黄线热度[汗颜]我哥有点惨哈,求你们了别来沾边[汗颜][汗颜][汗颜]

-黄线…表情好S…

李昀锐皱着眉,好S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打开浏览器搜索,随机点进一个网页,一进就跳去了另一个,弹出色情的边框,还有各式各样玩具的售卖链接,李昀锐一个一个点进去看,越看脸越热,赶紧把手机摁灭,心虚地左右看看周遭,幸好用的是防窥屏。

颁奖典礼光是直播就快两个半小时,结束之后的会场里,圈内人都三三两两的围作一团,手上拿着香槟,李昀锐也不例外。

本想过去祝贺一下黄曦彦喜获两个提名一个最佳,可他身边站满了人,李昀锐便站在一旁,想等他身旁的人什么时候少一点,再趁机插进去。

李昀锐正低头,酒杯的玻璃杯壁被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身黑色鱼尾裙的女演员的站到李昀锐面前,她的耳垂坠着珍珠,宝石项链在白皙的锁骨上闪闪发亮,一头泛着光泽的乌黑大波浪垂在胸前,嘴唇跟她的指甲一样红。

李昀锐抬起头,脸上绽开惊喜的笑:“秦姐。”

“你好,小林是吧,李昀锐。”女人脸上挂着笑,挑起的嘴角尖尖的勾起。

“是,您知道我,太荣幸了,”李昀锐伸出手:“我很期待您和许导的新电影。”

女人跟他握了半掌,黄曦彦的眼神乱扫的时候正巧追踪到李昀锐的身影,看他们有说有笑,李昀锐的眉梢似乎都弯了,时不时笑得身体前倾,他面前的女人也隔空遮着嘴笑。

这是跟理想型碰上了。黄曦彦皱了下眉,身体还站在原地,耳朵恨不得飞过去听听他们在讲什么。

“线哥,线哥?”

“啊…不好意思,”黄曦彦回过神,笑了笑:“酒量不好,有点晕。”

“线哥是拿了奖高兴的吧哈哈哈…”

“是是是…”黄曦彦笑着点点头,指着李昀锐:“秦姐在那边,我去打个招呼,先失陪。”

其他人还以为黄曦彦是奔着电影角色想去套近乎,黄曦彦大步过去,站在李昀锐身旁,酒杯轻轻碰了一下女人的杯子:“秦姐。”

“黄线,咱们有段时间没见了。”女人指了指他们俩:“你们认识?”

“是,”黄曦彦笑着:“我们目前在一个组。”

“这样啊…”女人眼波流转,笑得百媚丛生:“听说你在争取我的男主角?”

“是,我在争取许导的角色,”黄曦彦保持礼貌:“不过目前在拍影视剧,不知道结束之后还有没有机会。”

“我看好你哦。”

李昀锐站在一旁,突然像个局外人让他有些不爽,人前不好发作,听着他们又聊了一段,黄曦彦才把脸上藏不住事的李昀锐找个理由带走了。

黄曦彦向来不喜欢这种社交场合,哪怕是入行多年,表面上能装得好,心里已经颓废地叹了好多口气,他看了李昀锐一眼,问:“我们回酒店?”

李昀锐闷闷的哦了一声。

“我去拿钥匙,你先去后门等我。”黄曦彦说完就转头去找经纪人,经纪人左劝右劝都没拦住让他多留会。

黄曦彦的理由是:“小林还在等我,你一会要走再自己打车吧。”

经纪人愣愣地眨眼,黄曦彦又催促地勾勾手:“钥匙。”

经纪人从包里掏出来递到他手里,看着他的背影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带了这么多年,内里这么有脾气的艺人,怎么突然这么迁就一个后辈。

黄曦彦坐到驾驶座时,李昀锐还想坐到后座去,被黄曦彦看了一眼,又垮着张小脸乖乖坐到副驾驶,手撑着脸,转头看向车窗外的霓虹街道,一言不发。

黄曦彦心里也不爽,透过车内镜看他,道:“和秦姐聊得不错。”

李昀锐瘪着嘴:“哪有你聊得好。”

这语气,黄曦彦觉得肯定是他上去打断坏事,惹他不开心了,这么想着心里更不舒服,沉沉的呼了口气不再说话,方向盘都不自觉地握紧。

李昀锐还在等他再说点什么,过了一会还是没动静,忍不住转头看他一眼,黄曦彦目视前方,一点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李昀锐皱起眉,气鼓鼓地又转回头去。

直到回到酒店,一起走在铺了地毯的走廊上,依旧没人再说什么,气氛怪怪的,弥漫着一股双方都闻不到的醋味,临进门前,李昀锐憋不住想回头说个晚安,迎接他的却是黄曦彦没回头的关门声。

李昀锐嘴角控制不住的往下瘪,眼睛圆溜溜地瞪着紧闭的房门,皱着眉哼了一声,小声嘀咕:“看我怎么罚你…”

黄曦彦外套刚脱下,就听见外头重重的关门声,他轻叹一声,憋着气不去想,心口还是发闷,本来他都以为他俩有戏。

黄曦彦书看不进去,剧本更是没心思,在床上辗转反侧,凌晨两点多昏昏睡去。

再睁开眼时,是一个昏暗的房间,他坐在固定在地面的椅子上,两只手腕被麻绳绑在椅背上,身上一丝不挂,斜对面的地上放了一张水床,上面泛着黏腻水光,似乎淋满了透明的液体,一旁还扔着各式各样、各种颜色的的玩具。

啊…看来是做梦了。

李昀锐从暗处走出来,穿着白色衬衫,盖着腿下一小节,能隐约看到胯下耷拉着的肉粉色性器,脖子上戴着黑色皮制的颈圈,有点特别,正面是两条链子,中间有个圆环,松松的挂在白皙的脖颈上,大腿上戴了一圈高弹力的腿环,把他白嫩的腿肉勒出来一点,看到他的第一眼黄曦彦就起反应了,李昀锐双手放在背后,鞭子握在手里,在他身后垂下来,随着他的步伐摆动,看起来像条尾巴。

黄曦彦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步步走近,李昀锐抬起腿,没有犹豫,一脚不轻不重地踩上他半勃的肉棒,又更用力地左右动着脚掌揉,黄曦彦呼吸一沉,性器在他脚底涨大几分。

“这就硬了…”

黄曦彦抬起头,突出的喉结滚了滚:“看到你就硬了。”

“哼…”李昀锐放下腿,上下打量他的身体,视线停在他的胸肌上,他舔了舔嘴唇,手伸出来,挥起半长不长的黑色皮鞭,重重打在他身体上,发出甩动皮肤的一声,黄曦彦吃痛地发出闷声,李昀锐又打了几下,乳头不偏不倚地被皮鞭擦过,胸肌在抽打下抖动,不一会就浮出条条红痕。

被迫承受痛觉并不会让黄曦彦产生快感,在李昀锐打停后,也只是缓了一会,道:“你还有这种癖好,我以为你更喜欢被别人打。”

李昀锐心下一颤,对上他的眼神腿就不自觉地夹紧,马上瘪着嘴扬起下巴,嘴硬着说:“我在罚你呢!你认真点!”

黄曦彦抬了抬眉,低头嗤笑一声,又带着笑意抬起头抬了抬下巴:“行,你罚吧…继续。”

“……”李昀锐不自然地眨眨眼,说实话他根本不会,已经无法进行下去,两眼对视到,空气中都弥漫着一丝尴尬。

黄曦彦看出他的窘迫,强忍着笑抿了抿嘴,看了一眼胯间挺立的性器,又抬眼看向李昀锐:“要不你先松开我。”

李昀锐猛猛摇头:“不不不…不行!”

“那你打算怎么办?”黄曦彦瞥了一眼水床边上的玩具:“你准备的那些,对我不太适用吧…”

李昀锐也回头看看那里,在脑内幻想了一下,眉头自己就拧起来了,他晃晃头,把奇怪的画面扔出脑子。

就这分神的几秒钟,他的腰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搂住,黄曦彦的身体紧贴着他的后背把他往怀里揽,李昀锐腰都弯了,睁大眼睛缓慢回头,正对上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

“从你用鞭子打我开始,”黄曦彦看透了他表情里的疑问,抢先回答他,笑眯眯地勾起嘴角假笑,靠在他耳边:“小宝…这绳子绑的还没你下面紧…”

李昀锐缩了缩脖子,冲他眨眨眼:“应该不疼吧…”

“疼,可疼,现在轮到我了。”黄曦彦掰过他的脸,闭眼覆上他的嘴唇,舔弄他的唇瓣,李昀锐皱着眉,配合地吐出舌头让他亲吮,黄曦彦另一手不安分的探进他的衬衫里,他的手掌温热,虎口从下往上推起他的胸肉,食指和拇指顺势捏起乳尖逗弄。

李昀锐感觉腰发软,下意识地抓着黄曦彦壮实的小臂稳住,嘴里被满满的舌肉灌进来,唾液交换发出啧啧的水声,李昀锐抬起另一只手勾住黄曦彦的脖颈索求更多。

被亲得胸口直喘,脸都红扑扑了才满足,李昀锐化在黄曦彦的手里,眼神都迷离起来:“接吻…好舒服…”

“这叫舌吻,”黄曦彦笑着低头在他亲得水红的唇瓣上贴了一下:“这才叫接吻。”

李昀锐仰起头凑上去,黄曦彦却退着躲开,惹得他皱起眉,撒娇嘟囔着:“还要…”

“不行,你不乖。”说着,黄曦彦用力地揉了一下他的乳头。

“嗯……”

“乖孩子才有奖。”

“我乖呀…”李昀锐抬眼,转过身面对着,双手搂住他的脖子:“你怎么欺负我我都不会生气的…”

“真的吗?”黄曦彦勾起嘴角,不等他回答就抓起他的两条腿托起他的屁股,李昀锐被突然的动作吓到,下意识地缠住了他的腰,手也抱紧他的脖子。

黄曦彦抱着他往前走,倾身把他放到水床上,李昀锐的身体隔着薄薄的衬衫贴着黏腻湿滑的床垫,眼前的黄曦彦肌肉隆起,上面冒了一层汗,透着性感的水光,看得李昀锐双腿摩挲直咽口水,前端的性器也抬起头来。

李昀锐胸前两颗乳头顶起衬衫,他有意识地扭动身体,让敏感的乳尖与布料摩擦。黄曦彦俯身解开他的衬衫纽扣,将他的衬衫掀开大敞,低头把可怜的红豆含进嘴里,用牙齿轻轻地磨,又用软舌卷弄挑逗,时痒时痛,折磨得李昀锐直哼哼。

“还要…嗯…还要…”

“慢慢来。”黄曦彦舔了舔嘴唇,眼神瞥到一旁散落的东西。

“啊……!”胸前的痛觉让李昀锐弹起来,又陷回水床里,敏感娇嫩的一边乳头被乳夹毫不留情得夹住,李昀锐嘴里发出娇气的呜咽:“嘤…”

黄曦彦摁着他的胸口,拿起另一个乳夹:“还有另一边,别急。”

李昀锐喘着气,黄曦彦却没有立即用上,手指拨弄着他的乳尖,反而让李昀锐有种未知的惶恐,乳夹又在下一秒措不及防地夹住,酥酥麻麻的痛感传满全身,身前的性器抖动着吐出淫液,黄曦彦坏心眼地弹了弹立着的乳夹,满意地听着他的可怜兮兮的呻吟。

乳头被夹得发酸发痛,痛觉却慢慢转化成了快感,李昀锐扭动着腰,双腿也夹紧,身体的动作与水床上的粘液相触,发出咕叽咕叽的声音。

黄曦彦握住他干净的性器撸动两下,粗糙的指腹摩挲着铃口,没两下就射在他手里,黄曦彦把手指塞进他的嘴里,两指夹着他的舌头玩弄:“尝尝你自己的味道…”

“唔…啧嗯…”李昀锐皱着眉,脸色潮红,吮吸着他的手指,嘬舔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久久不散。

舔了一会,黄曦彦把手指从他嘴里拿出来,往他身后探去,摸到了一手的水,后穴湿软得一塌糊涂,手指刚抵在穴口就被一开一合地想吸进去,两根手指毫无阻碍的插进湿热黏腻的穴道抠挖,探索着找到微微凸起的敏感点,李昀锐的叫声更甜了,好像连着丝似的。

手指刚插两下就退了出来,李昀锐的眼神蒙了一层水汽,黄曦彦舔舐那两根手指,眼神却盯着他,李昀锐看着沉沉喘了口气,他又硬了。

看着他再度勃起的性器,黄曦彦舔了舔嘴唇,伸手将他捞起来又转了个方向,让他软趴趴的靠坐在自己怀里,两腿间粗大炽热的性器顶着李昀锐的尾椎,李昀锐往后蹭了蹭,被黄曦彦教训一般地拍了拍乳夹,又吃痛地发出呜咽。

“别乱蹭…”

李昀锐回头看他一眼,无辜的嘟囔:“明明是他顶着我…”

黄曦彦没跟他拌嘴,头挂在他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性器,拨开龟头让铃口更明显,将旁边顺来的一根小铁棒对准马眼慢慢塞进去一点。

“嗯…!”李昀锐浑身一激灵,靠着他的头往他怀里缩:“呜…痛…不要…”

“一会就不痛了。”黄曦彦把细细的尿道棒往里插,李昀锐大腿不自觉地夹紧,前端被冰凉的异物插进,又痛又酸,又麻又胀,却隐隐有快感在体内涌起。

“嗯…好奇怪…不…不痛了…”李昀锐低头看,黄曦彦小麦色青筋凸起的手,捏着那根金属小棒,旋转着往里钻,每多进一点,性器里就被扭动着多爽一点,李昀锐脚趾蜷缩,喉咙里发出阵阵闷哼。

“想要吗…”黄曦彦靠着他,低音震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

“嗯…要…想要…”李昀锐又撅起屁股蹭蹭身后的肉棒:“里面痒…想吃这个…”

“躺好,自己掰开。”

李昀锐撑起软绵绵的身体,转过身往下躺,水床完全贴着他的身体曲线,匀称地支撑他的重量,李昀锐抬起双腿,双手掰开流着水的小洞,泛着粉红的指尖靠近穴口摁着往两边扒开,露出一点里面水嫩的穴肉。

黄曦彦扶着肉棒在穴口磨蹭就是不进去,李昀锐难耐地摇着屁股,撒娇一般地:“想要…嗯……里面很湿很舒服的…进来嘛…”

“小馋猫…”

李昀锐皱起眉,瘪着嘴:“不是猫,我是狐狸!”

“好,狐狸。”黄曦彦揉着他的腰椎:“把你的尾巴露出来我看看…”

“不行…狐狸尾巴…很敏感的…”

“不愿意…就不给…”

黄曦彦瞥了一眼,顺手拿起一串串珠,从小到大,最大的直径有两个指节那么粗,李昀锐还没反应过来,后穴就被连着塞进去三颗珠子,冰凉僵硬的钢珠贴着肉壁,身体本能地想排出去,珠子在穴口冒出来一半,又被黄曦彦的手指摁着塞进去。

“嗬啊……!”李昀锐性器前端的尿道棒突然传出细细密密的电流,又痛又酥麻的感觉传满全身,前端胀得厉害,刺激让李昀锐尖叫着弓起背,眼睛有一瞬间的失神,挣扎着想要起身,一阵一阵的电流又弄得他完全使不上劲。

“夹好,排出来就是这个后果,”黄曦彦关掉开关,把串珠慢条斯理地又塞进两颗:“知道了吗?”

“呜…”李昀锐的眼角渗出泪:“知道…”

黄曦彦亲亲他的脸颊:“好乖…”

“唔…”李昀锐迷迷糊糊的重复他的话:“好乖…”

“嗯…乖…”黄曦彦笑了笑。

李昀锐又低眼摸着小腹,皱着眉小小声:“好多珠子…好涨…”

黄曦彦顺势又推进一颗,掰着他的腿不让他合上,珠子越来越大,最里面的那颗也越进越深,珠子在甬道里碰撞,一个挤着一个,新的珠子进来,其他钢珠的弧度碾过敏感点,爽得李昀锐咬着嘴唇,把唇瓣都咬得水灵。

李昀锐感觉体内的东西快顺着甬道挤到他的肚子,最后最大的一颗抵在穴口时,心底生出隐隐恐惧,李昀锐捂住小腹,水汪汪地看着黄曦彦:“不…不能进了…肚子要破了…”

“不会的。”黄曦彦勾着唇角,把钢珠抵进一半又随它溜出来,往复地逗弄他,每一次都将体内的钢珠带出来,小幅度在体内移动,穴道不住地想把钢珠挤出来。

“夹好。”黄曦彦威胁一般地撸了两下他的前端,突然将最后一颗猛地塞进去,李昀锐仰起脖颈,喉咙一时发不出声音,后穴被塞满的东西涨得发酸,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滑到鬓角和汗水融在一起。

他胸前的乳夹跟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晃动,痛觉带着酥酥麻麻的快感,前端的性器抖动着想要发泄出来却被小钢棒堵住,李昀锐忍得红了眼眶:“唔……前面那个…拔出来好不好…”

黄曦彦舔了舔嘴唇慢慢的点着头似在思索,随后笑起来:“不好,但是后面的可以。”

后穴的钢珠被猛地拉出,带出来的淫水喷了一床,颗颗珠子从穴道里碾过,迅速地挤着粉嫩发亮的穴口出来,李昀锐尖叫着两眼翻白,腰肢不住的抽搐,前端即使被堵住也渗出些许分泌液,大腿颤抖痉挛不停。

“高潮了啊…这么舒服吗?”黄曦彦拎起这串珠子,上面挂满了晶莹的淫液,给钢珠镀了个水光粼粼。

李昀锐眼角泛红全身都软,胸口随着急促的喘息起伏,缓了好一阵,后穴从涨满到空虚,前端也憋的难受,李昀锐可怜的乞求他,声音里染上哭腔,泪眼朦胧:“想射…难受……”

“忍着。”黄曦彦把李昀锐性器上被分泌液顶起的钢棒摁回去,无法得到发泄的酸胀感让李昀锐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黄曦彦伸手摸向他还未收合回去的小洞,轻轻慢慢地弯曲探进,磨得后穴瘙痒难耐,淫水一股股地流出,光是中指和无名指抽插,啪嗒啪嗒的水声就止不住。

被串珠狠狠塞满过的后穴不满足于手指,身体渴望着更直接的、带有温度的侵犯。

黄曦彦一掌打在他白皙的臀肉上,李昀锐疼得叫出来,掌印慢慢浮现,打完反而摇着屁股,黄曦彦低笑一声,俯身在他耳边:“告诉我,想要什么?”

“什么都要…”李昀锐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半合的眼睛迷离,睫毛被泪水打得湿湿的:“哥哥疼疼我…”

“真浪…”黄曦彦扶着性器,把涨得发痛的肉棒对准淫水泛滥的小洞戳,进去半个龟头又退出来,磨得李昀锐直扭腰。

“快进…啊……嗯…”

黄曦彦没有预兆的挺身,肉棒直直地捅进去,后穴突然被塞满,李昀锐没说完的话被诱人的娇喘覆盖,腰带着胸膛一起挺起来,乳夹在胸前摇摇晃晃,黄曦彦咬掉一边,乳头承受着被撕扯着甩开的疼痛,李昀锐倒吸了一口凉气。

乳粒已经被夹得充血肿大,从淡粉变成了深红色,连轻微的触碰都会觉得疼,李昀锐却食髓知味地从疼痛中感受到快感,渴望着能被更过分的蹂躏。

黄曦彦动作缓慢地操,湿软的后穴迎合地裹住肉棒:“一下就进去了…你的小洞已经记住我了吗?”

“唔…嗯…因为…太舒服了…”

黄曦彦勾起嘴角,吮住他的耳垂咬了一口,李昀锐吃痛地缩了缩脖子。

“那以后只给我一个人操…好不好?”

李昀锐的脸红得不像样,张着嘴小口小口地吐着气:“好…”

黄曦彦轻笑一声,挺着腰突然加速,粗长的肉棒碾过敏感点,穴肉被刺激得缩紧,忍了许久的肉棒劈开穴肉横冲直撞地顶到深处,湿软的内壁被猛烈的操干带进带出,李昀锐前后都涨得酸痛难忍,眼泪也飙出来。

“嗯啊…哈…好深…唔…让我射…呜…”

黄曦彦边操边俯身含住他肿得比平常大两倍的乳头,舌头从下往上重重的舔过,舌尖上下拨弄,李昀锐皱紧眉头,又痛又爽,性器憋不住的淫水又把尿道棒顶出来一点。

“嗯…好舒服…啊…哈啊…”

黄曦彦松开嘴坐起身,慢慢拉出他的前端的小棒,在李昀锐渴望着能够释放时,黄曦彦又摁着戳到底,没给更多反应时间,掐着他的大腿将他的双腿折叠起来,肉棒又快又凶狠的捅进湿软的穴道,这个姿势完完全全地进到最深处,在水床的作用下顶撞更明显,李昀锐被撞得小腿乱晃,白皙的身体此刻哪处都泛红,呻吟和呜咽黏作一团,随着被顶弄的动作又喘又哭。

“太快了…哥哥轻…唔…轻点…哈啊…”

肉棒快速又激烈地在两瓣臀肉之间进出,穴口泥泞一片,不停流出的水沾湿了黄曦彦的耻毛,啪啪声混着水声色情又淫靡,黄曦彦松开他的大腿让他自己虚虚地缠上来,伸手重重的打他的臀肉,毫不留情,一下又一下,李昀锐眼泪掉个不停,屁股被打得泛红,每一次拍打后穴就夹得更紧,淫水潺潺流出,把凶狠的肉棒染得油亮。

“呜呜……不行啊…啊哈啊…不行…”李昀锐抓着他的小臂,后穴被狠厉的操干插得隐隐刺痛,屁股也被打得发麻:“不…啊嗯…不要了…要死了…停…慢一点…呜…哥哥求你…不要操了嗯…啊…”

“刚才…是谁说想要的…”

“不要了呜呜…轻点…啊嗯…太大了…”李昀锐蹬着身子想往后逃,可水床表面滑溜溜,一点也走不掉。

黄曦彦察觉到他的心思,抓住他的腰,一边打一边操,又伸手勾起他的腿环,长长的拉出去又松手,弹力收紧啪地打回腿肉,疼得李昀锐腿根都颤。

肉体撞击肉体的声音弥漫整个空间,空气似乎都带着潮湿的淫腥味,肉棒捅着肥嫩肿起的小穴,明明操了那么多次还玩了玩具,后穴却依旧紧得不行,湿热柔软得挤压吮吸着肉棒,黄曦彦低沉的喘,眼神扫到他项圈上的圆环,他脑子一定,似乎发觉了这个设计的用处。

“呃啊……!”

李昀锐的脖子突然被拉紧,呻吟卡在喉咙里,黄曦彦拉着他的项圈,肉棒捅着他的身体深处,屁股残留着痛觉,仅剩一边的乳夹也随着下身的顶撞拽着充血的乳头上下晃动,李昀锐两眼翻白喘不上气,窒息和浑身上下到处的快感一起涌向他,他的双腿和后穴一同夹紧,黄曦彦沉闷的嘶了一声,顶得更凶。

李昀锐说不出求饶的话,喉咙里只能发出可以忽略不计的呜呜声,双腿在肉棒不停地撞击下突然夹紧,大腿根颤抖,小腿也哆嗦得厉害,口水顺着嘴角流出来,李昀锐失神地再度达到高潮,双腿没力气地垂下来,看起来就像个被操坏的玩具。

黄曦彦松开他的项圈,俯身亲亲他的嘴唇,舔了舔他嘴角的口水,靠近他的耳畔:“还没完呢小宝…”

“嗯…?”李昀锐还在匀着气,眼神也飘,迷迷糊糊根本没明白他说了什么,下一秒被抓着腰猛烈撞击时身体根本来不及反应,前端的电流也滋滋地传满全身,胀痛的性器被酥麻的刺激弄得快崩溃,李昀锐哇的哭出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嘴里乱七八糟的话都被顶得说不清:“呜呜啊…不…嗯啊…要…死了…啊啊…”

“是要爽死了吧…”

黄曦彦浑身汗涔涔的,汗水从下颚滴下来,掉在李昀锐抖动的性器上,高潮后的小穴收缩着,紧致温热的甬道让人抽插得上瘾,黄曦彦憋着劲猛地每次都撞击到最深处。

“哥…呜呜…哥哥别…哈啊…”李昀锐被电得下半身都是酥的,电流从性器延伸到血管,身体没尖锐的刺痛爬满,肉棒还埋在往湿穴里深处捣,穴口被撞得淫水四溢,顺着颤抖的腿根流下来。

穴道内似乎有个小口被顶开,一下一下紧吸着龟头,李昀锐的反应突然强烈起来,瘫软的身体被刺激得弹起,穴道绞得厉害,他止不住哭,脚背也绷起,脚趾蜷缩,浑身都抖:“等一下…!痛……不…哈啊…停…不能再顶了…啊…别…求求你…呜呜…”

肉棒被紧紧绞住,黄曦彦爽得头皮发麻,血液都要倒流,皱着眉猛插几百下,掰开他的腿把粗长的性器刺进去,在快要缴械的同时一把拉起李昀锐前端的小棒,憋了许久的性器射得老高,落在了他的胸口和锁骨上,随着低吼,黄曦彦也皱紧眉头一股一股地射进深处。

李昀锐的肚子被灌满温热的精液,凸起来一小块,前端射完还在抖动,竟然尿了出来,淡黄色带着骚味的液体喷得到处都是,小腹抽搐着,慢慢地浮出蜿蜒的纹样,黄曦彦慢慢抽出肉棒,精液和淫水混在一起,从合不上的红肿小洞里流出来,隐约看得见穴道里被操得烂红的肉。

黄曦彦盯着他小腹上的图案愣了愣,只当是梦里什么都不奇怪,又俯身摘掉他胸前的乳夹,发现李昀锐已经晕了过去…

向来勤奋的李昀锐连请了两天假,说是身体不舒服,剧组只好把黄曦彦的戏份往前排,黄曦彦忙得抽不开身,下戏又是深夜,在李昀锐的门前站了一会,举在半空中的手在门前停住,犹豫了一会又放下来。

从颁奖典礼回去后开始,黄曦彦就没有再收到李昀锐发来日常碎碎念的消息,那次激情之后也没再做梦,他已经两天没有看到真实的李昀锐的脸了,想得要死,又怕他还在生气,过去关心反而让他厌烦,换来冷淡的态度。

黄曦彦心里烦闷,在片场也板着张脸,身旁的人都不敢靠近搭话,李昀锐的助理从他身边经过,想从低气压身边绕着走,下一秒就被抓住手臂拦了下来。

“黄老师…”助理尴尬的笑着:“有什么事吗?”

黄曦彦看着他:“……没有。”

“哦哦…”助理看着他没有要松开的手:“那您这…老师,什么事都可以说的…”

黄曦彦舔了舔嘴唇:“小林他…今天也请假吗?”

“啊?”助理眨眨眼,答道:“嗯嗯是呀,他发烧了。”

“发烧了?”黄曦彦皱起眉:“严重吗?”

“他说不严重,只是头晕,要休息。”

“他说不严重就不严重?”黄曦彦的语气一时没收住,把助理吓得不敢动,他顿了顿,缓和下来:“不好意思,那他去过医院了吗?”

助理瘪着嘴摇摇头:“没有,他说什么也不肯去,我们都劝不动他。”

“都烧得请假不去医院怎么行。”黄曦彦叹了口气,松开手:“没事了,你去忙吧。”

“好的好的,黄老师再见…”

今天下戏终于早了些,晚上十点多,黄曦彦戴上口罩去周边打包了份海鲜粥,想着给他当宵夜暖暖胃,回到酒店站到门前了,又怕他发烧嗜睡,敲门会打扰他。

黄曦彦犹豫着,突然想起之前李昀锐曾手滑给他打过房间密码,既然如此,他就进去看一眼,要是睡了他就把吃的放下,看看就走。

这么想着,黄曦彦照着密码打开门,屋里只开了一圈天花板灯,昏黄柔和的光线莫名温暖。黄线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床上鼓起的棉被里藏着个人。

“是亮亮吗?我没事你快出去!”李昀锐抓着背子把自己蒙在里面,怕外面的人突然掀他的被子,沽甬着抓得更紧,看起来就像躲在里面颤抖一样:“快出去快出去我要睡觉啦!”

黄曦彦把粥放到桌上,担忧地伸出手:“小林,是我。”

李昀锐听到熟悉的声音,嘴里的哼唧都止住了,在被子里懵懵的眨眼。

“小林,我来看看你,”黄曦彦在床边坐下:“你还烫吗,亮亮说你不肯去医院。”

“……”

房间里没了声音,黄曦彦低眼,沉默了一会,道:“你在生我的气吗,小林,你喜欢秦姐,是吗?”

李昀锐一下蹙起了眉,猛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憋了好几天的委屈又气愤的模样:“什么我喜欢她,是你喜欢她吧!”

“呃…”黄曦彦顿住,瞪大眼睛,慢慢抬起手指了指他的头顶:“小林,你…”

“嗯!”李昀锐一颤,反应过来赶紧掀起被子包住头,整个人在被子只里漏出一张红扑扑的小脸。

黄曦彦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李昀锐的头顶,出现了他梦中的赤红耳朵,联想到之前提到狐妖他莫名的脸红,还有奇怪的走路姿势……黄曦彦把散落的碎片记忆拼凑,这么荒唐的事,如果是真的,那那场梦…

“你什么都没看见啊!”见他不说话,李昀锐狂眨眼,心里又酸又怕,怕黄曦彦害怕他,再也不理他,李昀锐咬着嘴唇侧过身,忍着嘴角下瘪:“你…你走吧!我现在不想见你。”

“小林,是真的吗,那些梦…”

李昀锐心下一颤,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他都看见了,他都知道了,他会不会觉得恶心,会不会觉得他卑鄙,觉得他两副面孔,淫荡至极…他本来就不喜欢他,这下会不会讨厌他。

李昀锐心脏绞痛,指尖像触电一般发麻,眼眶溢出泪水打转,黄曦彦听到细细的哭声,皱起眉,伸手将他转过来,看到了一张瘪着嘴眼睛湿湿鼻子红红的一张小脸。

李昀锐吸了吸鼻子,抓着被子的手也松了下来,被子滑到肩上,狐狸耳朵露出来,可怜兮兮的垂着。

黄曦彦感觉心脏被射了一箭,愣了半秒才伸出手,温热的掌心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抹了下他的眼睛,眼眶里的泪水从眼睑里挤出来,散在他手里。

“哭什么…”黄曦彦又伸手覆住他的额头,皱了下眉:“不烫啊,头晕吗?”

李昀锐瘪着嘴摇摇头:“都是你…”

黄曦彦笑了下:“我怎么啦?”

“你…你…”李昀锐皱起眉,支支吾吾半天:“你还敢问!”

李昀锐掀开睡衣,把睡裤往下拉一点,露出小腹上的纹案,又指着中间一点,委屈的抱怨:“你…你射到这么深,我就有了这个,怎么洗都洗不掉…”

黄曦彦盯着梦中的纹样眨了眨眼,伸手戳了一下,痒得李昀锐一颤。

“这是…淫纹?还是标记…”

“标记…啊?”李昀锐懵了:“我不知道…”

“你入过别人的梦吗?”黄曦彦抬眼看他。

“怎么可能!”李昀锐努起嘴瞪着他:“你当我是什么!”

“嗯…别生气,”黄曦彦笑起来,摸着他的肚子:“我只是想问,有了这个你还能跟别人做吗?”

“你还说!我都…有了这个我都…”李昀锐红着脸低下头,没了下半句。

黄曦彦笑着低头去找他的脸:“都什么?”

“都起不来了…”李昀锐别过脸躲他,耳根红得能滴血:“自己弄也不行…”

“是吗…”黄曦彦伸手钻进他的裤裆里揉,李昀锐唔了一声夹住腿,没两下竟然起了反应,黄曦彦低笑一声,手指还摩挲着他的性器,抬眼看他:“这不是可以吗?”

李昀锐对上他的眼神,脸到脖子都红透:“我…明明…”

“看来没我不行了,”黄曦彦舔了舔嘴唇,凑上去靠近他的脸:“那你现在是我的人了。”

“都说了我是狐狸!”李昀锐顿了一下,皱着眉推开他,把他的手也抓出去:“我也不要当你的狐狸!你走!”

黄曦彦反手握住他的手腕:“你喜欢我对不对?”

“是你,”李昀锐戳戳他的心口,又扬起下巴指着自己:“喜欢我才对。”

“没错,我喜欢你,在你进来我的梦之前。”黄曦彦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偏过脸亲了上去,温热的触感在唇上紧贴,黄曦彦轻轻地吮吸他的唇瓣,亲得又温柔又缠绵。

松开他时李昀锐都晕乎乎的,还皱着张小脸:“你别以为这样我就…”

黄曦彦没让他说完,又贴上去亲了一下,眼神热烈地看着他:“不管你是人还是狐狸,来吸精气的还是索命的,我都不管,小林,做我男朋友。”

李昀锐盯着他移不开眼,光是对上这双深情的瞳孔,心脏就不由自主地狂跳,扑通扑通像有无数只蝴蝶要飞出来,跳得李昀锐害怕自己的身体又出现什么异象,赶紧捂住胸口。

“怎么了?”黄曦彦皱眉:“胸口疼?还是闷?哪不舒服?”

李昀锐眨眨眼,抓起他的手放到胸口:“好快,你感受到了吗…”

“呃…”黄曦彦愣了愣:“你在…跟我说你愿意吗?你知道的…我是台湾人…”

“不要…你是变态…”李昀锐甩开他的手:“狐狸精都受不了…”

“这都过去两天了…”

“两天了腰还痛呢!你有没有良心,我都被你操晕过去啦!”

“那你不爽吗?”

“我!”李昀锐突然堵在喉咙里,抿了抿嘴:“……你,你一点都不心疼我!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不要!”

“我保证下次会轻点,”黄曦彦搂住他的腰凑过去蹭他的颈窝,嗓音哑哑的:“你说停就停,好不好?”

李昀锐被他的声音弄得耳根都痒,伸手推开他的脸:“男人三十就剩一张嘴…!”

“你有,”鄂顺闷闷地哼了一声,声音却越来越小:“…自从我说了那件事之后。”

姜文焕沉默一会,道:“许睚家庭背景不一样,他需要工作。”

“……”鄂顺也知道,许睚跟他上辈子赶走的那些本来就不缺钱的人不一样,他也可怜他是孤儿这一点,可…

算了,反正现在一劳永逸这个法子行不通,就不要白白让他和姜文焕的关系继续恶化了。

“如果你不喜欢他,找到合适的人接替,我会把他调走的。”姜文焕道。

“嗯?”鄂顺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再一次感慨姜文焕也太宠他了呜呜,这辈子他一定要好好疼他。

姜文焕以为他不满意,又继续解释:“他现在手上还有很多工作在跟进,突然调走会很麻烦。”

“就按你说的做。”鄂顺转过头,搁在他肩膀上一时和他的脸靠得挺近,而目光恰巧落在姜文焕染上不明显的薄红的耳朵上。

鄂顺诧异地眨了眨眼,有这么喜欢吗…

但不可避免的,他为此感到高兴,这样姜文焕一时半会应该不会移情别恋。

“你吃饭了吗?我还没吃呢,”鄂顺自然地捏捏他的大腿,跟他撒娇:“好饿哦,你饿吗?”

姜文焕点头,眼神一动不动,没有看他:“吃饭吧。”

刘阿姨把最后一个汤端上来放到中间,这个年纪正是爱操心的时候,见鄂顺这阵子脾气好多了,她也敢说两句:“两个人一起吃才对嘛,今天的鱼汤很鲜,一定要喝,啊。”

鄂顺眉眼弯弯地点了下头:“谢谢刘姨,我们会喝的。”

刘阿姨笑着说:“诶,好,你们吃着。”

等刘阿姨走了,一直安静吃饭的姜文焕才出声:“你这段时间…”

鄂顺嘴里还塞着东西,就圆鼓鼓地抢答:“变了很多吧?”

姜文焕顿了顿:“是变了很多。”

鄂顺嘿嘿地笑了两声,放下筷子把东西咽下去,手肘撑着桌面,十指交叉托着下巴,嘴角上扬,眼睛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你喜欢我这样吗?”

姜文焕的动作生硬地顿了一下,一会才模棱两可地回答:“虽然是好的改变,但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讨好你了?”鄂顺一下垮了,倒豆子似的开始说:“我是真要洗心革面,你没看到我都开始上班了嘛!我可是从基层干起,都不摸鱼的,我就上了一趟厕所,还有…”

姜文焕嘴角挑起温柔的弧度,慢条斯理地夹起一块鱼肉放进他碗里,像听小朋友上幼儿园回家汇报一般时不时地点点头:“慢慢就会适应的,低调这一点很好。”

鄂顺有些脸红,他上辈子就是太高调,所以现在收敛反而怪怪的。

“对了,恒云这个公司你听说过吗?”鄂顺问,他现在没什么在专业领域信得过的朋友,但商场上的东西,他身边就有一个现成的大腿可以抱。

姜文焕想了想,嗯了一声:“知道。”

鄂顺在公司的时候就简单查了一下公司的法人和股东,明面上这家公司和刘叔伯没有任何关系,也难怪没人注意到。

“厉害吗?他跟我们公司有个项目合作,我想争取一下来弄到我们组来着。”

“中规中矩吧。”

鄂顺狡黠地笑起来,身体微微向前倾,眼睛亮亮的:“你有熟人吗?”

姜文焕笑了下,刚夸他低调,这就想走后门了。

算了,小祖宗头一回上班,立立威也好,免得被人欺负。至于恒云,姜氏这么大的招牌,自然不熟也遍地是熟人了。

“嗯,你想做什么?”

“你认识的应该都是高管吧,”鄂顺眼珠子转了一圈:“你帮我问问,恒云到底是谁管事,我是说背后,不是面上这个。”

恒云跟刘叔伯一定有看不到的联系,既然不在面上,他不妨借姜文焕的手去查,这种东西姜文焕比他专业多了,更何况牵涉到许睚,如果他跟刘叔伯也有勾结,比起自己的一面之词,姜文焕肯定会更相信自己查到的东西。

“怎么突然查这个?”姜文焕挑眉,他以为鄂顺会让他找关系内定把项目给他,结果问了个八杆子打不着的问题。

“听到了一些八卦,说内定给别组的组长了,我寻思是不是有什么关系呀,我好好奇啊,非知道不可!内定这种事太恶劣了,我也是上班才知道。”鄂顺一脸地认真坚定,他选了一个相对幼稚的说法,希望不要姜文焕起疑。

姜文焕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几秒,随即低下头吃了口饭菜,不紧不慢地:“我帮你,你有什么可以回报我?”

鄂顺瞪大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咱们都结婚了你是我老公啊,你帮我不是天经地义的,你还要我回报你?”

姜文焕被他这句话噎了一下,轻咳几声才抬眼:“知道了,我帮你。”

“这还差不多…”鄂顺嘀咕了声,他总觉得姜文焕是有事要说才故意说这句话的,于是又问:“你想要什么吗?”

“嗯。”

“说来听听,能找来我就找给你。”鄂顺也好奇,有什么东西是姜文焕没有,还有找他要的。

“别再去那个俱乐部了。”姜文焕没有看他,像是随口一提。

“呃…”鄂顺愣了一下,莫名有些心虚地:“我本来就不打算再去了,上次去是意外…”

姜文焕嗯了一声,也不追究他话里的真实性,相反,他对鄂顺提要求,鄂顺没有像之前那样掀桌子走人他就很满足了。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鄂顺刚刚看完随手放在手边,姜文焕就在侧边的位置,很轻易地看到了手机备注上显示的名字:周凯。

鄂顺僵硬了一下,上次那事之后那帮人只是发发消息,没之前那么勤快,也没之前那样直接打电话过来了,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头一个来的好巧不巧就是周凯,还好死不死在这个时候当着姜文焕的面。

鄂顺瞟了姜文焕一眼,发现他只是低头吃菜,没什么表情,这个时候不接反而显得心里有鬼吧。

鄂顺咬牙,又在心里记了周凯一笔,手指滑动接听了电话,还顺手打开免提,不耐烦地喊了声喂。

他的语气似乎让电话那头的周凯愣了愣,一秒后才出声:“小顺,你在做什么?”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我不吃饭能在干嘛?”鄂顺毫不掩饰自己从小到大被娇惯出来的坏脾气。

“呃…这样啊,小顺,最近大家约你你怎么不出来?上次的事…你还在生气吗?”周凯的语气放得温柔内敛,似乎为此担忧了好一阵才小心翼翼地问出口。

鄂顺翻了个白眼:“我最近没空。”

周凯还是头一次在鄂顺这屡屡碰壁,却还要强压着不满继续贴冷屁股:“这样啊,在忙什么?我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出主意,上辈子就是被他的主意骗了几百万,说是投资,大把钱扔进去连个响都听不见。鄂顺越想越气:“忙着和姜文焕吃饭呢!你能替我陪他吃啊?你又不是他老婆。”

“呃…”周凯显然也懵了,不是因为他的语气,而是鄂顺嘴里吐出的'老婆',还没吃惊完,电话就传来更让他意外的交谈。

鄂顺把手机送到姜文焕嘴边:“说句话。”

姜文焕沉默地看着他,显然不想加入他们无聊的把戏。

“快呀,”鄂顺啧了一声,替他着急,不得已使出杀手锏:“老公你说句话呀!”

“你…”姜文焕有点无语,这招又确实对他管用:“说什么。”

鄂顺满意地拿回手机:“听见没有,别给我打电话了,我怕姜文焕误会,挂了啊。”

“等等!”周凯顾不得惊讶,急忙大声叫住:“小顺,你到底怎么了,怎么突然这样对我?”

“诶诶诶!”鄂顺也喊了:“你别乱说啊!我怎么你了,你别搞得好像你跟我有什么似的,大哥,我结婚了,你说这话是蓄意破坏人家家庭你知不知道?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

周凯被鄂顺一通话骂懵了,拿着手机的手都在抖,更重要的是现在他在俱乐部室内,这通电话本来就是其他人叫不出鄂顺撺掇他打的,此刻室内鸦雀无声,但其他人的眼神已经在相互流转,看他的笑话,周凯气得两眼发红,后槽牙咬得下颚绷紧抽搐。

见他不说话,鄂顺道:“没事了吧?以后别给我打电话啊,不然姜文焕要是生气了要收拾你我可拦不住。”

挂断电话抬头就撞上姜文焕专注的视线,刚刚有点演太过了,现在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鄂顺抿抿嘴,眼神飘忽:“咋啦…你真吃他的醋啊?我跟他真没什么!不信你去查呗…”

姜文焕哼笑一声,似是无奈似是宠溺地摇摇头,没有说话。

不说话鄂顺反而慌,急忙证明自己的清白:“不然你收拾他嘛!我肯定不拦着!”

“别闹了,快吃饭吧。”

鄂顺觉得自己很矛盾,姜文焕真不收拾周凯,他反而觉得姜文焕不在乎他,低着头闷闷不乐地嘀咕:“哪有你这样的…上次跟你跟你告状你也不管,就看着别人欺负我…”

姜文焕被他倒打一耙的话气笑了,之前他也不是没有提醒过鄂顺他身边的人不是值得交的朋友,结果转头鄂顺就为了让他不舒坦跟人家更好了,现在又来这一出,他真是有理也没处说。

“你真想我收拾他?”姜文焕抬眼。

鄂顺刚想说是,就被他认真的眼神搞得不寒而栗:“那、那也不至于弄死,你适当惩戒…就好了…”

姜文焕又笑了,夹了块肉放他碗里:“吃饭。”

“哦…”鄂顺又偷偷瞟了他好几眼:“你真要弄死他啊?”

“你吃不吃?”

“你凶我啊?”

“……”姜文焕没辙了:“你乖乖吃饭,我替你出气。”

“哦。”鄂顺点点头,几秒后还是不甘心地追问:“杀人吗?”

“…不杀。”

“那就好,现在都法制社会,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姜文焕笑了,幼稚得可以的对话却让他心情很好。

-

鄂顺让查的东西姜文焕没有空亲自查,放手让许睚去做,许睚的办事很迅速,短短两天基本就查透明了,他把查到的消息装订成文件,送到姜文焕的办公桌上。

“这是您之前让查的恒云的架构和资金来源,人员结构上没有什么问题,但是账目上有,有很多笔资金流向不明确,另外也有大批资金是从海外一个科技公司汇进的,细查下来并不合规。”

“海外公司查了吗?”

“是,海外那家公司挂名控股人姓周,叫周凯,是中国人。”

姜文焕握着签字笔的手一顿,眉头蹙起,抬眼看他:“周凯?”

“是,”许睚点头:“姜总,我之前曾在恒云工作过,恒云挂名的负责人很少管事,据现在查到的,这个海外公司的控股人,说不定才真的是恒云背后的操盘手。”

姜文焕嗯了一声,翻开那几页文件,粗略地扫了几眼,很快锁定住重点,手指在板面上敲了敲:“恒云只是个走私账的公司。”

“要继续查恒云和海外那家公司的联系吗?”

“不,”姜文焕合上文件:“那家海外公司也不是大头,或许是什么中转站,和恒云的联系只有这么多,再查下去也没结果。”

许睚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姜文焕怎么突然查起恒云,姜氏跟恒云明明没有合作,但老板都发话了,做事就是了。

“查那家海外公司的资金流向,重点放在它跟国内哪家公司有资金牵扯,别光看明面上的东西,掘深点。”

“是,不过海外公司查起来会费时间一些。”

“不急。”

“是。”许睚颔首后退了出去。

姜文焕盯着手上那份文件,本来鄂顺让他查,他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怎么放心上,没想到细查下来竟然跟周凯有关系,这就不免让他认为鄂顺是提前知道什么,可又是谁告诉他,或者说他是怎么发现的,之前一直盲目受周凯摆布,现在又为什么像突然觉醒了一样。

排除这些问题,鄂顺昨晚故意在自己面前和周凯对着干,现在对他好利用他对付周凯,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可姜文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毫不知情的鄂顺在工位上坐着,手指还放在键盘上,椅背搭上来一只手,鄂顺回头,对上昨天在茶水间那个:“张伟,是你啊。”

“呃…”因为烂大街的特性,张伟最讨厌别人叫他真名,非说自己叫Lucas,被鄂顺这么冷不丁一说,脸上的笑都僵硬了,还要看在限量款的份上好声好气跟他说话:“鄂顺,你昨天说的那个…”

鄂顺漫不经心地‘恩’了一声,眼睛一直看着电脑,一副专心工作的样子:“哪个?”

“就那个啊,你不是说用不上要给我吗?没带啊?”张伟的态度已经有点垮了。

“哦——”鄂顺发出周围其他人能听到的声音,转过头看着他:“你说那条限量款皮带?”

张伟瞟了周围洗一眼,想皱眉又不敢,只得放小声音说:“对啊。”

鄂顺说话的语调懒懒散散:“我是有,怎么了?”

“你…!”张伟皱起眉:“你想赖账啊?”

“哈,”鄂顺看了他一眼,往后撤办公桌,转了个方向面对他,脚腕抬起搁在膝盖上,十分纨绔的样子:“赖什么账?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你欠我的…”张伟越说越没底气,毕竟只是口头应允,什么凭证没有,这下还引了这么多人看他,显得他像只跳脚猴子。

鄂顺嗤笑一声:“搞笑,我的东西干嘛给你。”

张伟气得眼睛都红了,踢了鄂顺桌子一脚,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你给我记着’就走了。

鄂顺不以为意地两脚把椅子滑回去,其他人发现没好戏看了也都纷纷看回自己的电脑,只有隔壁的王姐不放心地凑过来,低声说:“你这么当众让他丢脸,他以后会针对你的…”

鄂顺摆摆手:“没事,我做自己的工作,怕他干啥。”

“他和另外几个…”

“好啦王姐,”鄂顺抽出抽屉,抓了一把糖果放到她桌上:“吃点糖,心情好,我要工作了,没事的,啊。”

王姐看劝诫无果,无奈地坐回去,还是担忧地看他一眼又一眼,下班了还跟鄂顺说:“你们说的那个皮带多少钱?要不买一个给他吧,他那人不好相与,小心他们抱团,抬头不见低头见,日常上班也够恶心你了。”

“啊?这么严重啊,我倒是没想过,”鄂顺装作吃惊:“那怎么办?我买不起那个,那个东西我随口说的。”

王姐沉默几秒,眉头紧紧皱着,鄂顺没忍住笑,刚想说不逗她了,王姐就认真地说:“多少钱?姐帮你买。”

“…”鄂顺愣了一下,眨了眨眼:“王姐,那条限量款十八万呢。”

“什么?”王姐吃惊得声音都大了:“这么贵?”

鄂顺笑起来,拍拍她的背,心底有些感动:“干嘛买给他,十八万干什么不行,对吧?”

“可是…”

“好啦,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鄂顺跟王姐同路,这些天都是一块去地铁站,走出公司大门,鄂顺正要转弯,侧边停着的黑车车门缓缓降下,看到副驾驶的许睚和驾驶位的司机,鄂顺脚步停住。

王姐疑惑地看他:“怎么了?你认识。”

鄂顺笑着嗯了一声:“朋友,姐,你先走吧。”

“诶。”王姐点点头,先走了。

鄂顺打开车门,姜文焕果然在里面,他一屁股挨到姜文焕身边腿贴着腿,转头笑着看他:“你怎么来啦?”

不一起睡就不一起睡,有什么了不起的,单人床才舒服呢,不会被手压也不会被拦腰抱,想怎么滚就怎么滚,睡得四仰八叉也没人管,还不用担心早上睡醒脸颊浮肿不好看。

这不是很好吗。

鄂顺躺在床上,把死死绞着的被子松开,又舒展双臂,大剌剌地平躺着望向天花板。

是的,这就是很好。

可为什么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鄂顺苦恼地琢磨着,姜文焕大概是很生气才会分房睡,起码这段时间来,他感觉姜文焕还是挺喜欢抱着他睡觉的,不管是他背靠胸口还是面对面,姜文焕都会贴着他,有时候被抱得热了他还不能动,无意识地扑腾两下都会被按回怀里去,姜文焕还喜欢闻他的后颈,刚开始不太习惯,后面被迫习惯了,金主要闻哪能不给呢,有时候他都觉得奇怪,自己又不是omega,姜文焕闻个什么劲,他现在都用的姜文焕那边浴室里的沐浴露,跟他身上的味道不一样吗,又没什么区别。

虽然有人老拿他是beta跟着姜文焕一个alpha说事,但他一点也不认为自己是个普通人有什么不好,不受信息素和腺体掣肘,反而更清醒。顶多有时候担心担心姜文焕身边会不会也像偶像剧一样出现一个命定omega,这样他的职业生涯就算是到头了,不过姜文焕太工作机器,每天的行程被工作占了大半,都不需要他多担心。哪天他觉得钱够了,足以后半生无忧无虑当个平凡人,届时姜文焕身边要是能出现个称心如意的人也不错,也不能总是一个人,他说不定还会祝福一下呢。

总的来说,姜文焕对他也不坏嘛。

只不过现在…

哎呀至于生那么大气吗?虽然是至于吧,鄂顺想了想,如果有人花了他两千六百万买用不上的首饰,他肯定会气疯的。

可姜文焕很有钱呀。

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况且两千六百万真的很多,他一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

“啊啊啊…烦死了!”鄂顺用力地捶床,双腿也抬起又重重落下,脑子里像有两个布偶小人不停打架,吵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如果要罚他,如果要负债,为什么不直接说,而是不痛不痒地把他赶回来睡,难道要秋后算账吗,借这段时间好折磨他?

那也太阴险了。

而且也并不像姜文焕杀伐果断的性格。

究竟该怎么办呢…

鄂顺遇上了金丝雀生涯来的第一个难关。

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由于隔音太好,姜文焕并没有听到隔壁纠结狂躁的嚎叫,房间里安静地很,助眠的香薰点上了,灯光也调暗了,可就感觉缺点什么。姜文焕心里有事,翻来覆去,怎么闭眼都不舒服,他皱着眉从床上坐起来,回头看着整齐柔软的床榻,眼神好像要把床烫出个洞来。

肯定有什么东西,不起眼的小针,或者小到看不见的虫子。

总之这床不对劲,害得他今晚睡不着觉。

姜文焕甚至猜测起有没有人趁他不在家进来过,往他床垫底下塞了颗豌豆。

随后被自己荒唐的想法整无语,他怎么会不知道少的是什么。香薰替代不了鄂顺身上的气味,被子也无法模拟他的身体。

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才发觉已经凌晨两点,明天他还有个早会,再不睡导致明天状态不好就真的耽误工作进度了。思索之下,姜文焕决定下楼热杯牛奶。

刚开门,就撞见同样从房间里出来的鄂顺。

怎么会这么巧。

鄂顺也有点惊讶于看到他,按姜文焕的生物钟,这会儿应该睡了才对。他主动开口,因为深夜的寂静而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声音,听起来软软糯糯的:“姜先生还没睡吗…”

姜文焕嗯了一声,眼神扫过鄂顺两条光溜溜的腿,气氛一时安静下来,他不想那么快结束对话,便问:“你怎么也没睡,失眠吗?”

“哦…”鄂顺笑笑,尴尬地挠挠脸:“我想下去找点东西吃来着。”早知道睡前就吃点宵夜了,这大半夜的越熬越饿。

姜文焕静了静,鄂顺急张拘诸地站着,又突然反应过来想着今晚自己睡就又穿了短裤,完蛋,又踩姜文焕雷点上了,看着面前的人往他身边走来,经过他,屏住的呼吸忽而松懈,却又马上听到他说:“下来吧。”

“…哦,好的。”早知道不在床上赖了,刚刚一饿马上就起床吃说不定现在已经吃饱回去躺着了。

嘴上应着好,但鄂顺可不想将错就错,本来就有矛盾没解决,可不能再火上浇油了,姜文焕见他没跟上来,又皱着眉回头:“去干什么?”

鄂顺浑身一抖,高频率地眨眨眼回头:“我,回去换条长裤…”

姜文焕沉默一秒:“不用了,走吧。”

鄂顺哦了一声,像只蔫哒哒的小鸡崽跟在姜文焕身后,光着的脚底哒哒地轻踩在楼梯上,姜文焕又停下来回头,鄂顺懵懵地看着他,这是又要犯什么病。

“怎么不穿鞋?”

“啊…我,阿姨每天都拖的,”鄂顺接完话,看姜文焕还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冷静下来应答:“我忘记了,对不起。”

姜文焕没想纠正这句道歉:“下次注意。”

“好的…”

下了楼,姜文焕熟门熟路地从某个储物柜里拿出一盒未开封的牛奶,鄂顺偷偷看着,瘪了瘪嘴,他还以为姜文焕会不知道什么东西放在哪呢,毕竟也没见他进过厨房。眼睛转回来,鄂顺看着满满当当的冰箱,有菜有肉有水果,就是没有那种简简单单的,热水一冲泡一分钟就是一碗的好东西。

他是不是应该偷偷买几包泡面藏房间里…

又不是要吃酸杏,怎么连吃点鲜香刮辣的东西都要藏着掖着,人生何至于此呀…

“怎么了?”姜文焕牛奶都在微波炉里热好了,转头一看站在另一边的鄂顺还一动不动地盯着冰箱发呆。

“哦…”鄂顺觉得是自己开冰箱的时间太久了,忙关上冰箱门,那些东西他也不会做,家里也没有零食,算了,一会饿过劲了就没感觉了:“我突然不饿了。”

'咕咕——'

“…!”鄂顺身体僵住,这也太不合时宜了吧!!!

姜文焕挑眉:“不饿。”

“没那么饿,真的,”鄂顺尴尬地笑笑,又开朗地将嘴角弧度陷得更深:“我不会做饭,厨师都睡了,就不吵他们起来了,我一会睡着了就没感觉啦。”

“……”

姜文焕沉静的目光总让鄂顺觉得自己又说错了什么。

许久,姜文焕无奈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将那杯没喝过的牛奶递给他:“先喝,垫垫肚子。”

鄂顺愣了愣,老实巴交地接过,看姜文焕要开冰箱,又乖乖站到旁边去,看他从冰箱里把番茄鸡蛋拿出来,还顺带拿了两根葱和一小把青菜,小锅在电磁炉上烧水,姜文焕翻找柜子找出挂面,切了番茄青菜葱,水开之后陆续放下食材和调料,有条不紊游刃有余,鄂顺站在边上都看呆了,倒不是说这是什么高端料理,就姜文焕有钱成这样还会做饭他是蛮意外的,还以为他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到哪都有人伺候的大少爷。最重要的是,姜文焕面无表情挽起睡衣袖子,在昏黄的灯光下认真的模样实在很帅,有种…人夫感。不可否认的是,比起刻板印象中的啤酒肚油腻金主,姜文焕这种皮相属于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还是这么优秀的alpha,喜欢他的估计能从这儿排到法国,鄂顺承认自己是捡了大便宜了。

姜家唯一继承人为他洗手做羹汤,说出去都没人信吧,想到这,鄂顺不经有些小得意地抿了抿嘴。

“拿去桌上吃。”

姜文焕的声音叫回鄂顺的神志,姜文焕托着碗底扣着碗边,一手把那碗热腾腾的面举到他面前。鄂顺伸出双手,刚刚碰到边缘就被烫得缩回去,这么烫总不能让姜文焕一直托着,又慌慌张张地逞强,咬着嘴唇双手去接,一张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

姜文焕不久前还在烦闷,现在看到鄂顺这幅慌乱的样子又生不起气来,收回手给他拿到餐桌那去:“拿着筷子勺过来。”

“哦…”鄂顺瞪眼看着,铁砂掌啊这是。

姜文焕放下面又去重新热了杯牛奶,拿着杯子坐到鄂顺面前的时候,鄂顺正边嗦面边被烫得龇牙咧嘴,反应到他过来,又赶紧表情管理小口小口地吹吹。姜文焕皱眉,嘴角难以察觉地微微勾起。

笨蛋小鸟还有两幅面孔。

姜文焕一坐过来鄂顺就不自在了,他不说话,又非得盯着他,就不能喝了牛奶赶紧上去吗,一口一口地抿,要喝到什么时候,又不是乌鸦要往里投石子才喝得到。

不过这面还真不错,比他想的好吃,酸酸甜甜的。

“姜先生还会做饭…”鄂顺觉得再不说话就要被姜文焕盯穿了。

姜文焕低头抿了口牛奶:“之前留学要自己做。”

“嗯?”鄂顺歪头,觉得新奇:“都自己做的?”

“基本上,没有钱顿顿吃餐厅,”姜文焕顿了顿,带着几分隐约的怨念:“而且餐厅也不好吃。”

“没有钱?”鄂顺皱眉,这话从姜文焕嘴里说出来太缺乏真实性了。

姜文焕轻笑一声:“不信?”

鄂顺没有正面回答:“姜家不是一直都很有钱吗?”

姜文焕低眼,又喝了一口,嘴角微微勾起:“我被丢到国外磨练的时候,家里不给钱,要自己拿奖学金,兼职赚生活费。”

“哇…”鄂顺眨眨眼:“那会不会很辛苦?”

“刚开始会,兼职赚得太少,辞了之后稍微学习了一段时间就开始炒股,大二够本金了就开始创业,之后就不怎么缺钱花了。”

“…”鄂顺抿嘴,点头,选择吃饭。 感情就缺钱了不到一年,不,估计半年都没有,毕竟是姜文焕啊…跟你们天才没什么好说的。

“你不要炒,”姜文焕还以为他在琢磨什么,好心提醒:“散户玩不过庄家。”

鄂顺干巴巴地笑了笑:“我不懂,也不会炒。”真是多虑了,这种费脑子的事干不了一点。

又陷入了安静,不过好在鄂顺有事做,低头呲溜呲溜地把一碗面吃得精光,吃完还仰头,满足地打了个饱嗝,吃饱喝足心情好,眯着眼脸上都挂着笑。鄂顺低眼一看,姜文焕手里的牛奶还剩半杯,要扔下金主自己回去睡觉吗,好像有点违背金丝雀的基本素养了。

“姜先生,明天不上班吗?”鄂顺暗示地问。

“上,有早会。”

那你丫的还不赶紧喝。鄂顺抿了抿嘴:“那姜先生不早点休息嘛?”

姜文焕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问:“你真的没话跟我说吗?”

“…”鄂顺脸上的笑变得有些生硬,他眨着眼睛低下头:“说完姜先生就回去休息吗?”因为我吃饱喝足实在是困得不行了。

为什么这么问,就好像很担心他睡不饱似的,姜文焕顿了顿,嗯了一声。

暖黄的灯光照在鄂顺的垂下的睫毛上,温馨得好像十分平常的一对情侣坐着聊天,如果鄂顺没有深呼吸一口,一副卑微的姿态的话:“我花了姜先生很多钱,还跟王小姐起口角,给姜先生惹事,还让姜先生不高兴了,如果…”鄂顺像是强压下情绪般地抿了下嘴:“如果姜先生要罚我,什么我都认,只要姜先生不要生我气…”

赔两千六百万的事是一口不说,完美。愧疚归愧疚,那么多钱他是真赔不起,只能奢望姜文焕被他带偏,忘记这茬了。

“你知道我不高兴。”

鄂顺没有抬头,只听得见他的声音,无法从表情判断自己这一出起到什么反馈:“知道的,不然…姜先生也不会叫我回去睡了。”

“你知道,但不知道正确的原因。”姜文焕叹了口气,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沉稳,这只金丝雀竟然笨到连他想护着他的心思都看不出来,还要他摊开了直说。

“那是什么…”鄂顺低头扣着手指,声音弱弱的。

“鄂顺,你跟着我很委屈吗?”

“…?!”鄂顺心头一颤,慢吞吞地咽了口口水,姜文焕怎么突然问这种话,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不,当然没有…跟着姜先生怎么会委屈呢,姜先生对我很好,我很感激…”

“那你是觉得我靠不住吗?”

姜文焕认真的语气让他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仔细想想,姜文焕应该…算可靠?

鄂顺微微晃头,他怎么真琢磨起这个来了,金主问这种话,有多不靠谱那也只能说:“姜先生当然靠得住了。”

“那为什么受欺负了不愿意告诉我?”姜文焕的语调有了些细微的变化,就好像在抱怨自家小猫喂了那么多粮,怎么还是不亲人。

“我…”鄂顺有些语塞,但对他的话并不买账,反而生出反骨,到底内场的事也瞒不过姜文焕,觉得他刻薄也好爱惹是非也好,他低着头摊牌,干脆也不扮可怜的表情了:“我没有受欺负,王小姐看中了那款,所以我跟她抢了,才花了很多不值当的钱。”

“我说了你可以买自己喜欢的,周助理没有转答吗?”

“有。”

“那你怕什么?”姜文焕蹙眉,声音有些难以遏制的怨气:“从会场到车里到家里,我什么时候说会因为这个生气,就算你只是为了抢谁的东西,我也不会因此怪你,你为什么发生什么事不跟我说?你是觉得…”

“因为姜先生都会知道!”鄂顺皱起眉,难得地用音量压制他,还打断了他,短促的指甲压进肉里,昭示着主人的不服:“姜先生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我说吗?说了之后呢,嘴上说着不会怪我,心里肯定还是会觉得我不懂事,惹是生非,给你添麻烦,姜先生想要责备我直接说就好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责备你,你跟着我,发生什么事有我给你担着。”姜文焕脸色阴沉,双眸低暗,身体像萦绕着一层压抑的怒火。

“那上次我被泼酒,姜先生不是在场吗,全部一五一十亲眼看到了不是吗?”鄂顺抬头,眼眶发红,瞳仁泛着盈盈水光,眉头倔强地拧到一起:“姜先生不是也没为我出头吗?觉得我添麻烦了吗?姜先生都没问是谁的错,明明…是她先不好的,根本没有人保护我,”鄂顺不知怎的越说鼻头越酸,延迟的满腔委屈一股脑地涌上来,他撇过脸,声音染上几分沙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都不信了。”

“…”姜文焕像被戳中无法反驳的痛处一般如鲠在喉,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得发酸,一时间竟真找不出反驳的话,他的眉头紧紧皱着,回想起来,甚至自己都在纳闷,当时怎么忍心看着鄂顺被泼酒无动于衷,明明那副可怜的样子至今他还记得清晰,怎么当时会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原来是他的不作为,才导致他的小鸟不信任他。

气氛以一种凝重的方式安静下来,针落有声。鄂顺觉得自己八成是要提前退休了,姜文焕是什么人,还能被他指着鼻子骂吗,不过既然姜文焕说不会追究那两千六百万,那放他走的时候希望也能干脆一些。

“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会保护你。”

“……”鄂顺像木头人一样呆了几秒,心脏咚咚地好像快破皮肉闯出,湿润的瞳孔一帧一帧地往那边移,姜文焕正看着他,眉头轻蹙着,眼皮微垂,嘴角略往下抿着,鄂顺觉得自己肯定是眼花了才能从他脸上分析出几分懊悔来。

姜文焕坐在床边,低眼看着身旁躺着的人:“你想谈谈吗?”

他的声线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更加严肃,鄂顺心如擂鼓,紧张得手心都冒起一层薄汗,即便不愿面对也知道越拖越不好,而且这个措辞,总感觉很严重。

鄂顺没敢坐起来,藏在被子里闷闷地问:“姜先生生气了吗…”

“什么?”姜文焕蹙眉,显然没懂,这个局面不应该是鄂顺生气了吗?

“就是,”鄂顺的声音越说越没底气:“我刚刚…任性了,是我打扰到姜先生办公,是我不好…”

“你…”姜文焕一时语塞,明明刚刚还很生气的样子,却还是乖乖来房间睡,现在还主动承认错误,这不是委曲求全是什么。姜文焕叹了口气:“你起来。”

“…”鄂顺心中警铃大作,这是要兴师问罪了,他是不是也要被开了。

不管心里慌成什么样还是得起来,鄂顺慢吞吞地起身,双腿分开跪坐在床上,身上还披着没掉落的被子,低着头一副准备听训的样子。余光看到姜文焕贴近的手,他下意识地闭紧眼睛,最后那手只是捻住了他额前的刘海。

“头发长了,怎么不去剪?”

“…我,”鄂顺点了点头,乖乖回答:“…好的,我会去剪的。”

姜文焕注意到他羽翼般不停扇动的睫毛,皱眉收回了手,一朝回到解放前,他的金丝雀又开始怕他了。

“你做的东西我都吃完了。”姜文焕也低下头看他:“你没有任性,是我不好,不用跟我道歉。”

“?”鄂顺抬头看他,一下子和他四目相对:“啊?”

“真的。”姜文焕的嘴角温柔地扬起,看他惊喜的表情,突然想摸他的脸,刚抬起手又想到刚刚鄂顺紧张害怕的样子,手在半空中停住,犹豫后想收回却被鄂顺双手捏住。

小孩乖顺地歪歪头把脸贴过去,湿润的眼神看着他,刚刚哭过的卧蚕现在还鼓鼓的,泛着一点点粉红,说话声音又轻又黏糊,抱怨似的问他:“怎么都伸过来了还不摸呀?”

“…”姜文焕摩挲着他瓷白的脸,软得像撒了层粉的糯米糍,有点上瘾。

拇指指腹太靠近眼睛,鄂顺眯了一只眼,疑惑地叫他:“姜先生?”

“呃…嗯,”姜文焕眨眨眼回过神:“我想跟你解释,我…”在道歉这一方面格外生疏的姜总有些卡壳,顿了顿才道:“我不是故意拌你做的那个什么东西…”

“杨枝甘露。”

“嗯,杨枝甘露…”姜文焕又清了清嗓子,微微垂头:“也…不是故意让你伤心的。”

“哦…”鄂顺有些新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还以为工作要丢了,领导竟然来承认错误了,鄂顺突然想,姜文焕原来是这么会反省自身的人吗,他还以为像他这种位高权重的一般不会轻易道歉呢。

那他人还挺好的。

“上课那件事,你要是真不想去就不去了,我是怕你闷在家里闷坏了,可以出去认识一些新朋友,”姜文焕一顿,冷着脸补充一句:“待在家里只能和家里厨师佣人聊天,很没意思。”

“嗯?”鄂顺眨眨眼,笑着看他:“姜先生放心,现在大家都对我很好,没有人欺负我。” 别说欺负了,可以说是如见虎豹,生怕把他惹了。

姜文焕微微蹙眉:“最好不要关系太好。”

鄂顺疑惑:“为什么?”

“…因为,”姜文焕舔了舔嘴唇,停顿一会才道:“我平常不在家,只有你看着他们,你跟他们关系太好他们工作会不认真。”

“这样啊,有道理…”鄂顺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所以不要跟他们聊天,嫌无聊就多出门走走,去哪里玩都行,买买东西,”姜文焕又问:“钱还够花吗?”

鄂顺头顶无形的天线竖起来,还没来得及回答,姜文焕就转过身:“等等。”

姜文焕从床头柜抽屉里拿出一张卡,转头递给他:“陆陆续续打钱也挺麻烦的,这是我的副卡,你拿着用,密码我改过了,跟家门密码一样。”

鄂顺愣愣地看着那张卡,姜文焕的副卡,那得有多少钱啊。

“嗯?拿着。”姜文焕催促地抬了抬手。

“不…”鄂顺闭眼摇摇头:“不行,太贵重了,万一我弄丢了…”

“弄丢了也没关系,没人知道密码,我也可以马上冻结,什么事都不会发生。”姜文焕耐心地安抚他:“就当是为了方便。”

“真的不行,我每个月已经拿很多钱了…”鄂顺摆摆手,难得面对钱表现出局促,总感觉担待不起姜文焕这份信任,姜文焕只要零零碎碎从指缝里漏点钱给他对他来说就算巨款了,副卡着实太过于贵重,反倒让他有心理压力。

而且花副卡的钱,主卡肯定会有提示的呀!!这让他还怎么花!万一给了副卡都不往他卡里打钱了怎么办!

“那我不就白改密码了?”

“姜先生可以改回去…”鄂顺低头小声说。

姜文焕轻笑一声:“这是额外的,每个月该给你多少我还是按之前说好的给你,不用担心多花钱,想花多少就花多少。”

“可是…”

见他还犹豫,姜文焕打断:“我说的是真的,你知道外面其他人包养给多少钱吗,那些明星动不动塞的就是过亿的影视项目,买的包都是几十万,更别说额外的衣服首饰,别人拿的比你拿的这点多多了。”

“那不一样…”鄂顺皱着秀气的眉头,抿着嘴,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又不是明星…”

“这是优势,”姜文焕笑着,指节挑起他的下巴,看着他为难的小表情,认真地说:“其他人追名逐利俗不可耐,你跟他们不一样,你比他们漂亮,懂事,也更可爱,你比他们好,拿的应该比他们多,而不是比他们少。”

鄂顺的心脏跳动得紊乱,耳根隐隐烧起来,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对他的夸奖,鄂顺只觉得心底的羞愧在发烫,自己其实并没有比其他人好,虽然称不上追名逐利,但也实实在在是为了钱,姜文焕看到的他也是假的,这一瞬间,鄂顺开始怀疑自己做的事对不对,甚至冒出了一个异想天开的念头,姜文焕不会真的喜欢上他了吧。

可他又不喜欢姜文焕,这不就成了玩弄别人感情了,他就想骗点对姜文焕来说无足轻重的钱花花,可没想做得这么过分呀…

“姜先生,你…”话到嘴边又吞回去,鄂顺的喉咙好像被堵住,总不能直接问姜文焕喜不喜欢他吧,万一不是他问这话太僭越了,万一是…就更不知道怎么办了…

“嗯?”

“太贵重了,”鄂顺微微摇头:“人不能太贪,姜先生给我的足够多了,不要再多了。”

“你一定要拒绝我?”

鄂顺像被戳穿了心事,手足无措地皱起眉,眼睛乱眨:“我只是…”

“怎么慌成这样了,”姜文焕无奈地笑,安抚似的摸摸他的脸:“好了,不想要就不要,那我只好麻烦一点,一点一点往你卡上打了。”

“姜先生…”

“这你就不能拒绝了,”姜文焕把副卡放回去,又回头看他:“你看到了,卡就放在那,密码你也知道,什么时候想要了就拿去用,嗯?”

鄂顺愣愣地点点头:“知…知道了。”

“乖了。”姜文焕揉揉他的头顶。

对于姜文焕的信任,鄂顺不知怎的形成了一种报答心理,他低头想了想,姜文焕似乎很希望他学习一门技能,或许是看他整天在家确实太咸鱼了?看不下去了?拒绝太多次会不会显得很不识好歹?

“姜先生说的课程…”鄂顺伸手捏住他的指尖,抬眼看他:“我可以上的。”

姜文焕皱了下眉,半信半疑:“真的?”

鄂顺点点头:“可以的,只要是姜先生想让我学的,我都愿意。”

“…”姜文焕喉结滚动,alpha的自尊心被很好的取悦,面前的人像一块松松软软的小蛋糕,怎么揉搓捏扁都不会生气,一副乖软可欺的样子,姜文焕缓慢地吐了口气:“不想学也没关系,我怕你闷坏了,你总是不出门。”

“像兴趣班一样的课程我没问题的,去也没关系哦,”鄂顺抿着嘴笑:“除了上课我也会多多出门的。”

“保证吗?”

鄂顺用力地点点头:“保证哦!”

姜文焕笑了下:“好,你有什么感兴趣的?我让人去安排。”

“姜先生刚刚说的烘焙课就不错,我可以学做小蛋糕,”鄂顺甜甜地笑:“做给姜先生吃。”

“好,这两天就找好机构。”

“谢谢姜先生。”

姜文焕嗯了一声,低头看看他坐着的位置笑了一下:“今天是想睡这边吗?”

“啊,不,不是的,”鄂顺一顿,红着耳朵退到另一边去:“刚刚是想哄哄姜先生,所以…”

“哄我?”姜文焕挑眉笑笑:“所以把我的位置占了?”

“不是…就是…”鄂顺咬咬嘴唇,低着头声如蚊呐:“我不知道怎么哄好,所以给姜先生…”

姜文焕似笑非笑地等着他的理由:“什么?”

“…”鄂顺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那个想法,此刻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好一会才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暖…床。”

“呃…”姜文焕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

被他一笑鄂顺更觉得脑袋要冒烟了,皱着眉忙捂住他的嘴,没什么威慑力的警告他:“不许笑…!”

“嗯嗯嗯…”姜文焕从他手底下发出几声。

鄂顺这才红着脸松开手,不好意思地别过脸。

看着仿若煮熟的小鸟,姜文焕被可爱得不行,拍拍床铺有意逗他:“挺暖的。”

“…”鄂顺抿嘴,直接躺下背对着他:“我要睡觉了!明天还得去拍卖会呢…”

被事务堆积,姜文焕都把这事忘了,若有所思地喃喃:“拍卖会…就是明天了啊。”

-

下午鄂顺就收到了周助理打来的电话,具体就是交代时间和预计几点过去接。幸好上次去商场定制的西装前几天已经到了,总算没有再出现一次没有合适衣服穿的窘境。毕竟是第一次去拍卖会呢,鄂顺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吃完晚饭,给自己捯饬干净换好衣服等着周助理来接。

八点半车就来了,鄂顺刚打开车门,就看到同样坐在后座的周助理,前面是没见过的司机,鄂顺疑惑一秒才坐上去。

周助理看出他的疑惑,适时地给出解释:“小顺先生,这是您的专属司机,他姓胡,号码一会我会发给您,以后您的日常出行包括上下课的接送都是他负责,这是姜总安排的。”

“啊,哦。”鄂顺通过车内后视镜和前排的司机礼貌点了下头。

周助理刷着iPad,一会把屏幕转给鄂顺:“这是我给您找到的几家口碑比较好的烘焙机构,您看看比较看好哪一家,如果都不喜欢我会再找其他的。”

“好的…”鄂顺接过平板,随便划拉了几下都感觉十分高大上,跟他印象中的培训班大相径庭,虽然不知道价格但也看得出不便宜,鄂顺在几个里选择了教室面积看起来相对小一点的,他又没多想学,这个冤枉钱还是没必要花的。鄂顺把平板交还给周助理:“就这个吧。”

“好的,这两天就可以处理好手续,正式上课之前我发消息提前告诉您时间。”

“谢谢。”

“应该的。”

“啊,不过,”鄂顺突然想起:“周助理,你跟我去拍卖会,姜先生那边怎么办呀?”

“小顺先生放心,姜总那边我的同事在跟着,姜总不止一个助理的。”

“这样啊,”鄂顺缓慢地点点头:“他有几个助理啊?”

“姜总的工作多,需要的各方面的助理,除我之外还有两个工作助理和一个生活助理,另外还有一名秘书。”

“哈…还真挺多。”鄂顺抿了抿嘴,又问:“周助理也是生活助理嘛?”

周助理苦笑了一下:“我是特助,什么都做的。”

“啊…”鄂顺怜爱地拍了拍周助理的肩膀:“辛苦了。”

“不辛苦。”

“命苦。”

鄂顺稳稳接过了周助理投过来的眼神,莫名生出了一种怪异的惺惺相惜。

路程半个小时,到的时候刚刚九点。鄂顺跟着助理一同上了九楼的拍卖会场,在门口就听到里面的声音,鄂顺靠近助理小声问了句:“已经开始了嘛?”

助理点了下头,边把邀请函出示给工作人员边回答他:“是的,这场拍卖会十点就结束,姜总要拍的是最后一件拍品,不用很早来。”

“哦哦…”

过完安检交完保证金拿到号牌,走进长廊进到拍卖会会场之前,助理又偏过头笑着嘱咐一句:“姜总交代了,您有什么想要的也可以拍下来送给您,到时候您看中哪件拍品告诉我就好。”

鄂顺受宠若惊地愣了愣:“好,好的。”

走进拍卖秀场,助理随手从旁边拿了一本小册子递给鄂顺,上面是本次拍卖会拍品的介绍,场内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中央高台上的拍卖师正在为背后展示的拍品竞价,刚刚落槌敲定了三千二百八十万的拍品。

三千二百八十万,鄂顺抿了抿嘴,还是三块二毛八听着舒服。

后到的两个人大摇大摆地从中间上去短暂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周助理从容地走到场内第一排的座位上,侧边还有电话出价的其他人的助理,反而是鄂顺不太适应被盯着,好在很快几件拍品下来两人都没有问津,马上就被忽视了。

中间和两边的大屏幕陆陆续续展示过每一件精美的珠宝拍品,现在出现的拍品是一件全钻项链及同品牌的耳环,起拍价为八百万。光是看PPT图片就被闪瞎,鄂顺眯了眯眼,随后听到不远处座位的场内出价。

“九百万。”

一道慵懒尖细的女声,有些耳熟,鄂顺皱眉看去,隔着两个人的距离,看到了那天泼自己一身酒的王家小姐。

真是冤家路窄啊…

鄂顺抿嘴舒了口气,刚要收回眼神,感受到视线的王小姐就转头看来,不偏不倚地跟他撞上,场馆内的光线并不昏暗,看对方同样瞪大眼睛皱眉的表情,鄂顺也足以确认她认出了他。

好在她总不能在这里找自己麻烦,鄂顺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竞价中,那件拍品已经被叫到一千五百万,最新的叫价同样是出自身旁的王小姐,她把背挺直,好像信誓旦旦地要拿下这件拍品,鄂顺本来不想搭理,可她的眼睛时不时往这边瞟过来,眼神也实在称不上友好,像被骄纵坏的大小姐,满脸都是得意。

既然这样,多付出点代价也可以吧。

鄂顺偏过头靠近周助理的耳边问:“这件拍品最多值多少钱?”

“其实一千五百万都已经算高了,小顺先生喜欢这件吗?”

“没有,不买,”鄂顺狡黠地勾起嘴角:“叫着玩。”随后从助理手中拿过号码牌举起:“两千万!”

“…”跨度叫得太大,周助理都愣了一下,随后注意到鄂顺转向另一边挑衅的眼神,看到那边坐着的人就明白了。

王小姐一脸不可置信地瞪着鄂顺,咬着牙举牌,眼神盯着他一字一句喊道:“两千一百万!”

鄂顺也笑着看她,举起号牌:“两千一百零一万!”

“你!”王小姐咬牙切齿地指着他。

鄂顺挑眉笑笑,又耸耸肩,晃晃手里的号牌。

“两千一百零一万一次!”抬上的拍卖师已经注意到第一排暗暗争斗的两位,故意将手掌指向王小姐:“还有更高吗?”

“两千一百五十万!”王小姐举牌。

“两千两百万!”鄂顺紧随其后。

“两千五百万!你再叫啊!”王小姐的声音喊得全场关注。

喊价已经高出拍品本身价值太多,拍卖场里也没有第三个人参与这件拍品的争斗,王小姐旁边坐着不知哪位已经开始揪她的袖子嘀咕着什么,鄂顺决定最后再加一把火,最后一次加完他就不玩了。周助理在一旁冷静地看着鄂顺意气凌厉,瞩目地喊出:

“两千!六百万!”

那条微博竟然凭借看过那位'传闻'中的beta的正脸而火了,没多久就上了热搜,哪怕没有照片仅凭形容词,这种有钱人家的八卦轶事也够成为打工人茶余饭后的谈资了。

有说炒作的有真的磕上的,各种说法褒贬不一,变成了营销号冲kpi的工具。

一大清早,姜文焕锻炼完正准备回房洗漱之后再去公司,刚进房间,床上的鄂顺还睡得熟,呼吸平稳,一张白嫩的脸埋在被子蜷成一团,姜文焕看了眼空调温度,26总不至于冷吧。他又坐到床边,伸手摸鄂顺的额头和后颈,睡着的人哼哼着往里钻。

姜文焕收回手轻笑一声,看来是习惯而已,那他就放心了。

思绪到这,姜文焕一顿,收敛了神色,偏过脸站起身,他不应该对逢场作戏的人动什么感情,只是鄂顺太乖了,所以想对他好一点,仅此而已,哪怕这段关系不久后结束,他也会给一笔钱让他好好生活,届时要是鄂顺提一些不过分的要求,他也可以酌情答应,多的他也给不了。

可是为什么,怎么好像越来越在意他了…

手机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是由强到弱的,第一声就惹得睡梦中的人皱起了眉头。姜文焕也眉头一蹙,站起身按了静音,走到门外看到是助理的电话才接过,语气不善:“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助理显得有些急切:“姜总,热搜上的事是您授意的吗?”

姜文焕脸色更冷:“什么热搜?”

“不是您吗?”助理长舒了一口气,用精炼的语言和稍快的语速一股气说了个清楚,说完又问:“姜总,您看需要做什么处理吗?仅凭文字爆料和一些营销号煽风点火而已,不算严重,我们可以现在就通过起诉勒令对方删除道歉,并发布声明承认是造谣。”

“不是造谣。”

“什么?”助理以为自己听错。

“不,没什么,”姜文焕清了清嗓子,沉声问:“在哪发布的?”

“微博,发进了…呃…”

姜文焕啧了一声:“别支支吾吾的。”

“发进了姜总和小顺先生的超话里。”

“超话?”姜文焕不解地蹙眉:“什么东西。”

“就是,嗯…”助理想了想:“年轻人关注某个话题或者人物的社区,有点类似天涯网。”

姜文焕嗯了一声:“起诉就不必了,小事而已,热搜压下来吧。”

“好的,我这就让人去办。”

“对了。”姜文焕想起什么。

“是,姜总,还有什么交代?”

“你去帮我找一些培训机构的资料,要资质好的。”

“具体是培训什么呢?”

“马术,绘画,珠宝设计,兴趣爱好类的都找给我看看,不要太辛苦的,不要课程太紧凑的,也不要强制要求每天必须上课的。”

“啊?那还学不学啊?”

姜文焕啧了一声,助理又马上识趣地应好:“马上去办。”

“不急,选好的。”

此时,睡梦中的小猪还不知道自己将要经历什么。

工作日几天,鄂顺又恢复独自享受豪宅的清闲日子,姜文焕最近似乎很忙,只有晚上八九点才会回来,洗漱完又泡到书房办公,到了晚上十一二点才上床休息,鄂顺看着都累。

金主的钱也来得不容易,鄂顺决定稍微对金主好一点,趁姜文焕还没回来,他也无所事事,突发奇想跑到厨房让厨师教他怎么做甜品,毕竟金主累坏了可就赚不了钱了。

李阿姨被开倒是起了杀鸡儆猴的作用,别墅上下的佣人这会儿对他都毕恭毕敬的,一点不敢得罪他。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鄂顺也没想摆什么架子,一拍站在一旁的厨师:“你别紧张呀,芒果我切好了,然后呢?”

“哦…哦,”厨师慌忙让出路,指着电磁炉上的锅子:“西米露再一会就好了,倒进滤网上过冷水冲到冷却就好。”

“行。”鄂顺站到电磁炉旁边,几十秒后计时器响起,他刚按停计时器和电磁炉,一旁站着的厨师就焦急地啧了一声伸手想拦。

“嗯?”鄂顺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怎么了?不对吗?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不…不是,”厨师尴尬地笑笑,双手还是悬在空中:“小顺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别烫到了。”

“叫我鄂顺就好了,”鄂顺转过头去,包着抹布端起锅柄:“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没事,这是我自己想做的,烫到了我自己负责。”

“可是,小顺先生…”

“嗯?”鄂顺回头皱着眉指他:“叫我什么?”

“呃…鄂顺?”

鄂顺轻快地嗯了一声,笑着转回头,把西米露拿到洗手池用滤网过滤,边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李阿姨是自己的工作没做好才被开除的,跟我关系不大。你好好做事就不用担心被开除,比如现在呢,就告诉我做法,”鄂顺回头冲他甜甜地笑:“然后放我自己做就行了,这么简单的甜品还要你帮我,那怎么算是我亲手做给姜先生的呢,对吧?”

这张漂亮可爱的脸喜笑颜开地冲自己笑,像燥热的夏夜有一缕清风拂面,安人心弦,厨师愣了一下,随后也笑起来:“您对姜少爷很好,跟传言里的不一样。”

“这哪里算好,我就是看他太忙了,他忙的那些我又帮不上。”鄂顺不以为然,甜品不是自己做的未免有失诚意,而且,不是亲手做的还怎么不经意间邀功。

“讨好少爷的大多有目的,连夫人都很少亲自下厨做饭给少爷吃。”

“有厨师做自然就少自己做啦,做点吃的不算什么,”鄂顺转头,眼睛眯得弯弯,纯真中却透露着一丝狡黠:“再说啦,你怎么知道我就没有目的。”

厨师怔住:“呃…”

鄂顺大笑起来,拍拍他的肩膀:“开个玩笑,你别发呆啦,下一步呢?”

“啊,我来教您…”厨师凑上去。

鄂顺照着他说的一步一步做,后知后觉地回头看了一眼,皱眉问:“刚刚有谁来过吗?”

“有吗?”厨师也回头看了一眼:“没发觉。”

“算了,快做吧一会姜先生回来了,糖就不要加了,他不喜欢的…”

-

姜文焕刚回到家,出乎意料地没有在进门后看到从沙发上趴起来喊他'姜先生'的小狐狸,有种少了点什么的感觉。姜文焕脱下外套,伸手递给迎上来的管家:“他呢?”

“少爷是说小顺先生吗?”

“不然还有其他人吗?”

管家和蔼地笑起几条皱纹,没有完全点破,只说:“小顺先生在厨房呢。”

姜文焕皱了下眉:“厨房?做什么?”

管家笑着摇摇头:“不清楚,少爷要不自己去看看。”

姜文焕鄙夷地看了几秒面前恭敬的人,转头:“…算了,我还有公事。”

“好的。”

姜文焕扯了扯领带准备上楼,别墅里安静,经过厨房,却被里面突兀的笑声绊住脚,是鄂顺的声音,笑得这么开心?

姜文焕往前走了两步又叹了口气,按捺不住好奇心,折返去了厨房,刚走到厨房门口就看到背对着靠得很近的两人,鄂顺低着头看着桌上的什么,另一个站在一旁也看着,近得胳膊都碰到,两人也没有谁想站远点的意思,不知道在做什么这么沉浸其中,姜文焕认为自己走路并没有很轻,怎么也该注意到身后有人才对。

碍眼。

姜文焕没察觉自己皱起的眉头,他转过身,沉着张脸上楼去了。

只是靠得近了点,又什么都没做,他有什么好不爽的。

径直去了书房办公,姜文焕却怎么也看不进去,一份文件看了十分钟还停在前几行,只是扫过每个字,却没去理解,回过神来又反复折回去看,效率低得姜文焕逐渐烦躁。他啪地一下合上文件,低头揉了揉太阳穴,沉沉呼了口气,脑子里反复都是鄂顺跟其他人站在一起笑得开心的画面,在他面前就胆小害怕的样子,在别人面前就能笑得开心了,他又没有哪里亏待了他。

姜文焕像喝了一整瓶醋,冷冽的松柏味信息素都掺杂了主人情绪中的一丝酸,他郁闷地捏紧了手上的笔,暗骂了一句:“小白眼狼…”

“姜先生…”鄂顺端着甜品版的杨枝甘露走到书房,管家说姜文焕刚刚回来了,他想八成就是在这,他双手端着托盘,没多余的手敲门,只能在门口叫了一声,不成想对上姜文焕冷峻的眉眼,alpha眉头微蹙,抬眼看着他,表情实在不算温和。

糟了,他怎么就忘了这癫公最讨厌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都怪姜文焕这几天对他有点好,让他掉以轻心了。

鄂顺站在原地不敢再进去:“我打扰到姜先生了吗…”

又这副样子,姜文焕用笔头敲着桌面,沉声命令:“过来。”

“……”鄂顺咽了口口水,果然踩雷区了。

没敢反抗,鄂顺微微低头,慢吞吞地端着碗走到桌前,姜文焕看他一眼,那眼神如有实质的像冷刀子扎得鄂顺脊背发凉,书房里格外安静,让他因紧张而不稳的呼吸声都格外明显。

姜文焕转过办公椅:“到这边来。”

鄂顺抿了抿嘴,听话地绕到侧边,把甜品放到桌上,双手捏着托盘背到身后,像低头等待训斥的小孩。

姜文焕睨了一眼:“你做的?”

鄂顺乖乖点头,小声回答:“嗯…”

这就是在厨房里和别人做的东西,姜文焕拿起勺子,舀起一勺又随意地松手放回去:“喜欢捣鼓这些,我送你去上课吧,烘焙和烹饪,你可以自己选。”

手剥的西柚和切成方方正正的芒果小丁铺在最上面,被毫不在意地和其他材料弄成一团,他特地摆的盘,都不漂亮了。鄂顺看着那碗甜品皱起眉,下唇微微撅起,心里升起一点不满。

好歹是亲手做的,不吃就不吃,搞成这样做什么,又不是垃圾。

见他没反应,姜文焕敲敲桌面:“话都不听了?”

“怎么突然说这个?”鄂顺还是没有看他,语气都不怎么装了。

“看你在家里太闲了,待久了不好,”后半句,姜文焕颇有些咬牙切齿:“别闷坏了。”

“我不是说过我不想去吗?”

“…”姜文焕顿了顿,讶异于鄂顺变化的态度,甚至有些…冷漠?

姜文焕循着他的眼神也盯上那碗甜品,又拌了两下,也没什么特别的,到底在看什么。

“别碰!”鄂顺从他手里拿过勺子放回去,捧起碗侧过身:“不吃就还给我。”

如果一下还能说是无心的,这两下就完全是故意的,哪怕做法不难也是他心疼姜文焕工作辛苦亲手做的,满心欢喜做完一句夸夸都没得到还不说,冷言冷语也算了,压根看都没看一眼又搅得一团乱,他也不是没被姜文焕凶过,许是这两天姜文焕纵容得过了,竟然感觉浓重的委屈涌上心头,鼻子一下泛酸压都压不下去。

莫名其妙,姜文焕真是过分…!

鄂顺嘴角一瘪,眼泪就汇聚成珠,啪嗒一下掉进碗里了,毫无预兆,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哭了?就因为这个?因为姜文焕没吃他做的东西?

完蛋,姜文焕不会觉得他很烦吧。

眼睁睁看着那颗小玻璃珠掉落的姜文焕也懵了,他顿时眉头蹙紧,背也挺直起来,他也没说什么言重的话,态度是冷了点,但也不能算凶吧,怎么这就把人惹哭了。

姜文焕站起身,想抬起他的脸却被偏过脸躲开,此刻的姜总少见地显得无措,他放缓了声音,耐着性子问:“怎么哭了?”

“……”问问问,问什么问!鄂顺更觉得心里不舒服,微微抬头瞪了他一眼,眼珠子水盈盈的,眼眶和眼尾泛着可怜兮兮的粉红,下睫毛还沾了点水渍,明明只掉了一滴眼泪,却好像梨花带雨地哭了一场。

被这么看一眼,莫名成了大恶人的姜文焕心头一紧,恨不得什么都答应他,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败下阵来:“不哭了,你不想去就不去,我以后都不提了,好吗?”

委屈中的人是不能被安慰的,越安慰越委屈。鄂顺嘴角下坠,说的话带着点鼻音,一副被欺负狠了的样子:“重点是这个吗?”

送命题,要问他生气的原因,姜文焕是真不太明白,试探地回答:“那是什么?我太凶了?”

“不止!”鄂顺娇气地瞪着眼责怪他,推出手里的碗:“我特意为你做的,不吃就算了,你拌什么拌?都拌丑了!”

“……”姜文焕语塞,低眼看着那碗搅匀了的甜品:“这是…粥?”

“粥…”鄂顺皱起一张小脸,更气鼓鼓的了:“粥什么粥!杨枝甘露!你懂不懂啊!”

小鸟炸毛…有点可爱…

“我不跟你说了!”鄂顺生气地哼了一声,把碗放下:“不吃就倒掉,随便你!”

“诶,小顺…”姜文焕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小鸟已经气呼呼地甩着头顶一晃一晃的呆毛大步走出去了。

姜文焕无奈地坐回去,盯着那碗甜品看了许久,叹了口气后竟然不自觉地笑起来。

没想到他也有一天会在办公的地方吃东西。

东西不太甜,也不多,正好他晚上没认真吃,没两下就吃完了。之后把要紧的事处理完,又理了理明天要做的事,姜文焕起身回房,走到鄂顺的房间前,那扇门如常紧闭着,不知道在不在里面,姜文焕没有敲门也没有打开,他还没想好怎么哄鄂顺开心,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没有头绪的事。

正好还没洗漱,等洗完澡想一想,整理好要说的话再去也不迟。

姜文焕回到房间,却看到白色的被褥里一团凸起,被子里的人只露出头顶的黑发,听到开门的动静也没有反应,而且那人分明睡在他的位置上。姜文焕愣了一下,大概是生闷气睡迷糊了,没选择打扰他,直接进浴室洗了澡。

埋在被子里的鄂顺已经抓着被单皱紧眉头,刚刚一时没忍住一怒之下朝姜文焕怒了一下,他走了之后姜文焕也没有追上来,现在连回房间了都直接去洗澡了,这事大了,姜文焕不会一个不惯着就把他给换了吧,那他这稳定饭票岂不是没了。

说到底他也不知道刚刚为什么那么难受,眼泪啪一下就掉了,他是能装装可怜扮扮无辜,可倒也没有演技精湛到可以说掉眼泪就掉眼泪,只是当下怎么都收不住,或许心底里觉得姜文焕会让着他。乱七八糟的想法绕成毛线球,鄂顺索性不想了,默念几遍告诉自己,感情乃身外之物,不能让肮脏的感情玷污我们纯洁的金钱交易,只有钱,才是最重要的。

可现在当务之急,要怎么哄姜文焕呢…自己刚刚那么大声说话,姜文焕这种人,这辈子没被什么人大呼小叫过吧,真难搞啊…

想得太深,连浴室的水声停下都没注意,突然感受到身旁床垫下陷,鄂顺下意识地诶了一声。

身旁的人顿了一下,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没睡吗?”

“…”鄂顺张大了嘴,然后缓慢地抿了一下,眼珠子滴溜得飞快,最后躲在被子里弱弱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