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moxy

最终,鄂顺还是带领一队人马,押送军粮、药品、炭火和保暖的棉衣棉布往商,天寒地冻中行了许多日路程,为避免物资被拦截,必须走更为险峻的道路,鄂顺一声不吭,甚至觉也很少睡,说太冷睡不着也是,说心事扰人也是。

剩余半日不到的路程,虽已是深夜,耳边风雪呼啸,鄂顺仍坚持赶路,他要马上见到姜文焕,确定他的伤势,他要见到活生生的人才能安心。

可一进营,就被当作摸底的抓了。

鄂顺满口解释,守夜的士兵才不听,他们刚刚夜袭失利,正是容易被趁虚而入的时候,带着这么一队人这个时候闯进军营,不抓才怪了。

鄂顺被塞了一口破布,嘴角被撑开,整个口腔都被填满,差点堵到喉咙不能呼吸,口水都流不出去,更别说说话,发出唔唔声都十分费力。鄂顺的挣扎在擒拿他的将士面前显得微乎其微,他被直接押进将军帐,膝盖从后面被重重一踢,两腿跪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鄂顺的眼泪瞬间溢出,即使穿着厚厚的棉布衣裳,都疼得好像骨头碎裂一般。

将军下令凡事抓到敌军探子或可疑人员直接送到将军帐,将士粗声粗气地呵斥他:“老实点!”

“什么人?”姜文焕的声音清明冷漠,不像是休息一半被吵醒的。

听到屏风另一头的声音,鄂顺唔得更大声,眼泪直掉个不停,将士看着也觉得奇怪,但要先回答将军的问题:“禀报将军,卑职守夜抓到可疑之人,领头的押进来了,另外几个现在在外头被弟兄们围着。”

“问出什么没有?”

“一直在狡辩,就把嘴堵上了,将军,就地杀了还是押着候审?”

就地杀了?鄂顺瞪大眼睛,他直觉姜文焕现在看不见他,说不定自己真就这么被拉出去处死他都不知道。

“唔——!唔——!”鄂顺拼命挣扎,身体往前一倒,艰难地在冰冷的地上蠕动。

姜文焕刚换好药,披上貂皮,健硕的手臂前胸绑着厚厚的绷带,他稳步地从屏风后出来,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鄂顺低着头,看见他的半截腿停在他面前,鄂顺努力抬起头,毡帽一晃,歪歪斜斜地遮住他半只眼,只露出溢满泪水通红着眼眶的另一只。

姜文焕看着这眼神皱了下眉,转向将士正想问什么,门外又有人来禀报,姜文焕让人进来,新进来的将士脸色难看地和另一位将士对视一眼,随后颔首抱拳:“将军,外面拘押下来的东西检查了,是…”将士顿了顿:“是南都方向运来的物资。”

“呃…”另一名将士愣了下:“抓错了?”

“嗯…”

“可是,他们不从旧路进来,也没有信物啊…”

“查看过了,是南都的东西,不会错的。”

姜文焕不悦地舒了口气,冷刀子似的眼神扫过面前两个人,两名将士皆身冒虚汗,暗自咽了口唾沫。忽而,姜文焕猛然皱眉,回头抓起地上半趴着的人,拿下碍事的帽子,他认出那双含泪的眉眼,心脏骤紧,姜文焕一把扯下他嘴里塞的粗布,鄂顺立马弯下腰,边呼吸变哭,喘气喘得像溺水刚上岸的人。

“鄂顺,你…你怎么来了?”姜文焕捧起他的脸,鄂顺瘦了一圈,脸腮冻得通红,鼻梁骨刚刚摔倒地上挫出了血痕。

姜文焕怒不可遏,一手扣着他的后脑勺半抱住他,一边对另外两个吼道:“出去!明日一早自己领罚!”

两名将士相视一眼,一致抱拳:“…是!”

将军帐里只剩两人,姜文焕背后的貂皮因为他的动作幅度而落下去,他皱着眉温声询问:“怎么样了?疼不疼?先起来…”

鄂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时不能回答他的话,只伸手拽地上的貂皮。

“不哭了,别哭,受委屈了是不是?我在,我保护你,”姜文焕轻柔地抹他脸上的泪,注意到他的动作,又马上捡起貂皮要给他围上:“冷吗?先起来,里面暖和…”

鄂顺不停摇头,拽着貂皮盖住他胸膛,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我没事我没事……你…你快穿好,冷的…”

姜文焕咬着后槽牙红了眼眶,一把将鄂顺紧紧抱住:“不冷,夫人…我也没事,不冷。”

鄂顺从南都赶来的这么些天都绷着一根弦,有胸闷心郁,虽难受却没有暗自落泪的时候,此刻泪水却像决堤一般流个不停,一见到姜文焕,埋在深处的委屈便一下子涌了出来。鄂顺抱着他哭,眼泪糊得眼睛都朦胧看不清了,趴在他的肩膀上,耳朵蹭着他的耳朵:“我知道你受伤了,我担心你,我害怕,我好害怕……”

“不怕了,我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姜文焕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后背,轻声道:“起来了,乖,地上冷,一会着凉了。”

鄂顺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尝试站起来,却发现双腿冻得僵硬,膝盖也疼,腿突然脱力又跪了下去。

姜文焕心头一紧,皱着眉问:“怎么了?腿疼?是不是刚刚他们…”

“不是,”鄂顺打断他,抹了把眼睛抬头冲他笑了下:“只是太冷了,有点僵了而已,没事的。”

姜文焕只觉得心疼,二话不说俯身将他抱起。

“诶!”鄂顺蹙眉:“你身上还有伤,扶我一下就好了!”

姜文焕已经把他抱到屏风背后的榻上,说是榻其实不过是木头搭起来垫了些杂草树叶,最上面铺了床薄薄的粗布,一坐下底下的草都会穿过粗布扎出来,不过穿着厚衣服可以感觉不到就是了。床边面前放着盆炭,少得可怜的木炭几乎燃尽,姜文焕和将士们同吃同用,边军已然到了这种境地,殷商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只要拖得够久守得够久,这些将士非在这个冬天冻死不可。

鄂顺低着头看着木炭出神,姜文焕的话打断了他:“冷吗?”

鄂顺摇摇头,转头看向他:“我们运了炭火来,将士们可以多熬几天。”

姜文焕嗯了一声,眷恋地伸手抚摸他的脸:“明日就命人发放下去。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

“我本应该更早就在这。”

“对不起。”

鄂顺又摇头:“我知道你是担心我。”

“但你还是来了。”

“因为我也一样,一样担心你。”

姜文焕闭眼皱了下眉,嘴角瘪了一瞬。

鄂顺轻笑,捧起他的脸:“你可不能哭呀,你是将军,非要哭的话——只能靠着我偷偷哭了,嗯?毕竟我不会告诉别人。”

姜文焕无奈地笑了下,又深深看向他,像要把每一寸肌肤和印象中的重合:“瘦了好多,夫人果然不乖。”

“你说胡话,我回南都父亲天天给我送大鱼大肉山珍海味,怎么可能瘦?”

姜文焕知道他在说谎,时局动荡,哪里来他说的这些,看他陷进去的眼窝和凸出来的颧骨就知道没有好好吃饭,怎么都回家了还这样,姜文焕不禁想,此刻却不忍说出责备的话。

“军营不比别处,吃食差许多,夫人…”

“我会吃的,”鄂顺接他的话,诚恳地说:“我只要求留在你身边,其他都听你的。”

姜文焕忽觉鼻酸,沙哑地说了声好。

鄂顺替他拽了拽披在背上的貂皮,看着他胸口和肩上的绷带:“换过药了吗?”

“换过了,刚换的。”姜文焕自觉交代:“在马上不慎被打中的,胸口那一箭被剑砍断还是飞过来,但幸得威力弱了许多,加上被甲胄抵挡,刺得不深,夫人无需担心。”

“那手臂上呢?”

“这个啊。”姜文焕看了眼手臂,哼笑一声,重重锤了两下。

“诶!”鄂顺伸手,又意识到不对:“这…障眼法?”

姜文焕点头:“已经特地让城里派出来的探子看去了,他们必定趁虚而入求一举攻下,届时城门一开,就是反击的时候。”

鄂顺伸手轻轻摸上他的胸膛:“可是,你这里的…”

姜文焕笑着握住他的手腕:“我受过比这重得多的伤。”

“那又怎么,你又不是铁打的。”鄂顺皱起眉:“快把衣裳穿上,我都替你冷了。”

说着,鄂顺又忙活起来,找到一旁堆积着的衣裳,回头指挥姜文焕:“站起来。”

姜文焕乖乖站直,看着鄂顺自然地服侍他穿衣,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鄂顺给他套衣服系带子,一件件给他穿好了才抬头发现那带着笑意的眼神,鄂顺一下红了耳朵,寒冬里倒是添了份温暖。

“你做什么这样看我…”

姜文焕伸手揉揉他的耳垂,温柔道:“等一切结束,我们回去过寻常夫妻的生活。”

“……”鄂顺眨眨眼,点了下头:“好…”

姜文焕上前一步抱住他,低头靠在他的颈窝上:“我…很挂念你,现在还不确定是不是梦境…”

鄂顺环住他的腰,也低下头靠在他的肩上:“是真的,我来找你啦…”

姜文焕更加抱紧他,好像一松手他就会溜走一样,就这么饱了许久,鄂顺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歪头蹭蹭他的耳朵,黏糊糊地说:“侯爷,我困了…”

姜文焕松开他,往旁看了眼:“没有多余的床铺,床榻位置小,被褥也短,只能委屈夫人抱着我睡了。”

鄂顺嗔怒地打了他一下,姜文焕反笑起来。

鄂顺刚坐上床,就发现枕头底下压着一角与粗布格格不入的鲜艳,似乎是绣花,鄂顺警惕地皱起眉:“这是什么?”

“呃,不…”

姜文焕话还没说完鄂顺就已经手快一步地抽出来,定睛一看,鄂顺紧皱的眉头一下子松懈下来,这不是他送给姜文焕的帕子吗,怎么垫在枕头底下,难道夜夜都拿出来看?鄂顺扭头,姜文焕却已先一步移开眼神。

害羞什么,鄂顺随即掀开厚厚的衣裳,把别在腰间的一对鸳鸯短刀拿出来,冲姜文焕晃晃。

姜文焕转会目光看了一眼,两个人相互对视,都笑起来。

“笑什么,我是带着防身,”鄂顺笑得狡黠,像只藏了坏心眼的小狐狸,又拿起那块帕子:“将军留这东西又是做什么用?”

姜文焕上前握住他拿着帕子那只手的手腕,鄂顺愣了愣,还以为他生气,刚想认怂,姜文焕便抽过那条帕子盖到他脸上,闭眼吻了上去,蜻蜓点水的一吻。

“睹物思人。”

那条帕子从鄂顺脸上滑落,取而代之的是一张红扑扑的脸。

小打小闹之后,姜文焕稍微理了理床铺,想让鄂顺快些休息,他方才说的床小确也是实话,本来只够一个男人睡的地方生生要多睡下一个男人确实拥挤,姜文焕怕他掉下去,让鄂顺睡在里侧,还非要抱着他。

鄂顺背靠着他,总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一会我睡着了万一碰到会疼的,靠着也…”

姜文焕只管睁眼说瞎话,把鄂顺揉进怀里,拉上被子盖住他半张脸:“靠着好得快。”

“……”鄂顺沉默,见拗不过他,又本骑了好多日的马,今天还多赶了半日的路程,早就困得不行了,靠着他温暖的身躯,不知不觉便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鄂顺尚在睡梦中,又被一言一语的谈话声打搅,他皱着眉哼唧,一转身抱住姜文焕,却发现姜文焕长胖了,不对,好像不是躺着,鄂顺迷糊地睁开眼,从被褥里探出一双惺忪的睡眼,看着坐着的姜文焕,原来自己是抱着他的腰了,昨晚明明是差不多时间睡的,姜文焕不困吗?

鄂顺眼睛眯成一条缝还要眨一眨,还没睡醒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撒娇似的:“你怎么这么早起啦?”

“……”被这句话打断,帐中顿时安静下来。

屏风已经被撤到一边,姜文焕晾着一众将士,转头给他掖了掖被褥,放低声音道:“没事,你多睡一会。”

“哦……”鄂顺本来就困着,听他这么说又乖乖闭上眼抱着他的腰接着睡了。

姜文焕转头又恢复严肃凌厉的样子,抬抬下巴:“昨晚就是你们围的?检查都不检查,直接这么押人过来?”

昨晚守夜巡视的几名将士赶紧收住见了鬼一样的表情,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乖乖挨训。

“带头的领五十军棍,另外所有三十,出去领罚。”姜文焕冷声道。

困倦中的鄂顺无心听的,但还是敏锐捕捉到:昨晚、押人、领罚。

大脑迟缓地反应几秒,鄂顺猛地瞪大眼睛坐起来,一着急嗓子都喊破音了:“慢着!”

把几个正要出去的壮汉吓了一跳,他们停下来看了姜文焕一眼,发现将军没有发话,认命地转身。

“诶,”鄂顺清了清嗓子,见他们还要走,急忙从被子里抽出手拉拉姜文焕:“他们怎么不听话?”

“……”姜文焕顿了顿,对那几个道:“回来。”

将士们一顿,又纷纷又站回去,低着头。

“昨晚是我一时心急,父亲跟我说了运进来的要怎么做的,我太想见到你所以忘了,才害他们误会,是我的错,你别罚他们。”鄂顺抬眼看着姜文焕,露出祈求的目光。

姜文焕低声向他解释:“就算不是全错,纪律上也有问题,他们不应该没检查就押你进来。”

“他们怕我是敌军,警惕点很正常,”鄂顺瘪起嘴:“不要罚他们了。”

“……”

鄂顺眨巴眨巴眼睛,搂住他的手臂,下巴靠在他的肩上,眼珠子往那边一看,抓住两个偷偷抬眼的,那两人赶紧再低下头,见没人看着了,鄂顺迅雷不及掩耳地在他脸颊上轻轻一印,挨着他的耳边小声道:“不要罚他们了,啊?”

“……”姜文焕深深叹了口气,道:“罢了,这顿罚就免了。”

将士们面面相觑,互相交换眼神,一致抱拳喊道:“谢将军!”

“谢夫人。”姜文焕纠正。

将士们皆是一愣,随后恍然大悟地,参差不齐地哦个不停,随后才笑着整齐再喊一遍:“谢夫人!”

比上一声还响,听得鄂顺臊得慌。

将士们大步出去,帐布一关,鄂顺伸了个懒腰:“他们都是跟你一块出生入死的兄弟,你也不对他们好点,这种要紧的时候万一他们心生怨怼怎么办?”

“军有军规,他们不会的。”

“万一呢?”

他们本就是东鲁将士,又一同在边境这么多年,再者这个时候已经在城门口,别说告密,哪个靠近一点都有被一箭射穿的危险,这种万一微乎其微。

姜文焕做思索状,随后点点头:“夫人说得有道理。”

营里照常巡逻守备,这几天没有主动进攻,姜文焕受伤的消息必定已经传进殷寿耳朵里,若是不信便借无事日子养伤,若是趁机来犯,城门一开就是吹号角的时候。

姜文焕这两天都少出营帐,避免被探子摸到消息,最好能让殷寿以为他的血已经流干了。鄂顺照顾着姜文焕的起居,除了替他换药更衣跑跑腿,也会照顾军营里的伤员,从一开始忍不住的呕吐到日渐习惯,鄂顺从残肢断臂中感受到战场的残忍,努力回想往日在侯爷府里无聊时听月尘讲的那些药理,现在只后悔当初没多听一些。

不知道月尘月影现在怎么样了…

又是一夜,军营巡逻的将士抓到一名奄奄一息的女子,昏倒前正向军营方向跌跌撞撞地走过来,看着像是从城里出来的,可城门严防死守,又怎么会有人逃出来呢。将士们正要去将军帐把这事禀告给姜文焕,去的路上遇到正回帐的鄂顺,鄂顺和他们颔首示意,跟着一起走进军营,平静地和姜文焕一块听完汇报。

“夫人,你替我去看看。”

鄂顺一顿,把纱布绕一圈打个结:“好,你好好休息。”

姜文焕目视着他起身:“看看什么情况就好。”

鄂顺点头:“放心吧。”

将士们带路领鄂顺去关押俘虏的地方,事实上也并非关押,只是一群人被堵着嘴绑着手脚固定在树干上,他们无法咬舌自尽,挺不过寒夜就活活冻死,有守卫每隔两个时辰就出来让他们问谁有想说的,自然要的是有价值的信息,俘虏每夜看着身旁的人渐渐冻僵、失去知觉,最后失去生命,一分一秒都是精神折磨,很残忍,但不得不。鄂顺看到其中一个很眼熟的人,似乎笑盈盈地吃过他的糕点,此刻那双红彤彤的眼睛却恨不得穿过他的肉。

昏倒的女子没按俘虏的待遇绑上,而是被扔到一旁的营帐里的火堆旁,要让她醒,问清楚来历,特别是从城门出来的方法,这是一个很大的突破口。

将士掀开营帐,鄂顺走进去,看到背对着自己躺在地上的人,走进蹲下,掰过女子的肩膀,看到那张毫无血色的脸,鄂顺顿时跌坐下去。

“月影…!”鄂顺回过神,赶紧转头照顾:“是自己人,快,扶起来放到榻上去!”

将士们闻声而动,鄂顺安顿好月影,回帐跟姜文焕说了这事,姜文焕抱着安慰他:“没事的,让军医照顾好,我们救她,不哭了,我们救她。”

鄂顺紧紧抱住他,用力地嗯了一声。

月影醒来的时候鄂顺第一时间赶去,那张脸白得像外面下的雪,月影没有说多余的话,连对鄂顺的称呼都省去,用最后几口气说清了城门西南方向有一处破洞,城内修建恐被发现,一直用板车挡着,外头被厚雪覆盖难以看出,城内夜半巡防子时五刻开始是每两个时辰交接一次,每次不到半柱香时间,城内没有囤粮,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样强劲。月影说完,鄂顺连连点头,让她好好养伤,又问起她有没有看到月尘,月影突然开始无声流泪,随后大喘一口气,喉底咳出一口血,随后咽了气,鄂顺捂紧嘴不让自己的哭声溢出来,他其实明白,作为他贴身的侍女,必定会被严刑拷问,月尘八成是被折磨死了。

来不及伤心,前营号角响起,城门开了,所有将士瞬间冲往前方,他们必须把刚刚听到的消息传达给将军,鄂顺留在原地,他腿软,反应过来时连滚带爬地冲出去,营里几乎空了,这是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一想到可能失去姜文焕,鄂顺再也忍不住在这空旷之地嚎啕大哭起来。

最后三天,鄂顺总想着和姜文焕多待一会,于是四门后的所有下人在酉时两刻后非必要都不准再进来,有急事也需要通过月尘问鄂顺的意见才能决定进不进。姜文焕还是照常去禁军处处理军务,回来得越来越早,一方面为自己装病做铺垫,一方面他也想早点回去。

待在府里也没有什么事要做,鄂顺有时候拭弄一些花花草草,一转头,姜文焕就站在他身后,双手抱胸,静静看了他不知道多久。

“什么时候来的,又不出声。”鄂顺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走到他面前。

“刚来。”姜文焕嘴角扬着柔和的笑容,拇指将他脸颊上沾染的灰尘抹掉。

“嗯?”鄂顺又低头自己抹了抹:“还有吗?”

姜文焕看着更灰扑扑的小脸,不禁笑道:“变成花猫了。”

他从胸口拿出鄂顺之前送给他的帕子给鄂顺擦脸,动作太轻,同一处脏愣是抹了好几下,姜文焕总是把他当成易碎品对待,好像重一点会擦破皮一样。

“好了,漂亮了。”姜文焕说。

“是干净了。”鄂顺指正。

姜文焕笑:“好,干净了。”

鄂顺抿抿嘴,牵起他的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像天真的小鹿:“我想去园子里逛逛。”

“好。”姜文焕替他戴上帽子。

水红色的披风,帽子一圈白色的绒,衬得一张小脸更加精致秀气,薄薄的嘴唇泛着有气色的粉红,鼻尖也被冻得粉粉的,今年似乎冷得比往年更快些。

步行在园林中,石径左右的花草被风吹得轻轻摇晃,他们并行着正往亭子里去,鄂顺说:“不知今年又是何时下雪。”

姜文焕望了望天:“不久了,喜欢雪吗?”

鄂顺摇摇头:“下雪了会很冷,园子里也滑,初雪总是夹着雨,大家都不方便。边境的雪大吗?”

“大,有时候会冻死人。”

鄂顺皱眉,沉默一会,又问:“边境现在下雪了吗?”

“往年下了,但还不是最冷的时候。”

鄂顺攥紧他的手:“你明日去要多带些保暖的衣服。”

姜文焕笑了笑,嗯了一声:“夫人放心。”

实际上一人一马,带上弓和剑,马不停蹄往城外赶,多余的什么都不能带,为了掩人耳目,甚至只能用最普通的马匹,一路到边境,路上得在驿站换马十几次,否则马都跑死。

鄂顺突然想起:“明日就要走了,出发时辰可定下了?”

姜文焕顿了顿:“明日一早就会定下,越临近越不会出差错。”

“噢……”鄂顺又微微低头,走到亭子里,理好披风在石桌前坐下。

“有没有按时吃饭?”

鄂顺点头:“有。”

“吃了多少?”

“和平日里一样。”

“该多吃些。”

“我吃得不少,只是比不上你。”

“只怕我不在,你又少吃几口,你的丫头劝不住你。”

“那你就把我也带到边境去。”鄂顺很快说,姜文焕看着他没有答话,鄂顺也不躲闪,坚定地说:“我吃得了苦。”

“我会很快回来,你去做什么?跟着我白跑一趟。”姜文焕笑了下,放轻了声音:“边境没那么多吃的,再给你饿瘦了。”

鄂顺没有因为他的玩笑话开心起来,只是说:“我不想你走,我舍不得你。”

姜文焕心头猛地一颤,像一滴水在空灵之中滴落,却发现是不会融化的琉璃。

天空忽而飘落几丝雨雪,落在梅花树光秃秃的枝头,园林亭中,两个人相视几秒,情不自禁地吻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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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文焕在晚上送给鄂顺的茶水里加了安眠的东西,希望他睡个好觉。夜半,他走进鄂顺房里,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在空中又收了回来,他的手来不及暖一暖,用眼睛看看就好了。

更深露重,姜文焕给他盖好被子,趁着夜色离开了朝歌皇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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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冷觉多,鄂顺一直睡到快午时才从被窝里出来,掀开床幔本想叫人进来添些炭火,却先看到灯笼底下垫着一张纸,只对折垫了一角,剩余的摇摇晃晃,让人很难不注意到。鄂顺皱着眉将那张纸抽下来:夜半先行,阅后即焚,珍重自身,莫失莫忘。

鄂顺捏着信纸一角看了好久,瘪了下嘴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他扔进炭盆里,拿起一旁的铁杆戳了戳炭芯,一点儿火星子溅起来,信纸边缘慢慢被烧成黑线,鄂顺看着那些字被烧没,最后变成灰,掺在炭里看不出来。

虽然在他一问再问,姜文焕始终没有告诉他时间的时候他就已经有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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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两日,三日……

天更冷了,雪也多了,虽然常是在半夜下,一早起来扫雪还是麻烦。姜文焕久不在皇城,回来后也没有跟各官员社交,军营那边有马兆应对,所有人都只当姜文焕在府养病,也没有人到鄂顺面前问,或许殷寿也希望姜文焕如此,隔绝在权利之外,一切公事公办,能得罪多少人就得罪多少人。

这半月度日如年,鄂顺就差掰花瓣数了。终于到最后一天,鄂顺一天都在前门正堂坐着,喝喝茶看看书,却是心不在焉的。

不知道会不会准时回来。

从天亮等到天黑,鄂顺让厨房一直温着饭菜,月尘来劝了几遍鄂顺都不愿意先吃。

左盼右盼都没有等到人,鄂顺一颗心渐渐落了下来,姜文焕大概是不会在今天回来了。他失望地站起身,府门外却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鄂顺顿时燃气希望,和月尘对视一眼,月尘也笑起来:“一定是侯爷回来了!”

“嘘,小声些。”鄂顺自己也克制不住扬起嘴角。

马匹确实在门前停下,来的人却不是姜文焕。马兆左右看看,随后快步走进府里,鄂顺的嘴角敛下来,看他行色匆匆,又顿时皱起眉,紧张地迎上去:“怎么了,副将军怎么这么着急?”

“进去里面说吧。”

鄂顺心领神会,遣散了周围的下人,为了避嫌只留下月尘:“她是我陪嫁的侍女,信得过,副将军快说吧,是不是边境出什么事了?”

“夫人放心,边境还算顺利,将军一时半会回不来,探子昨儿传信,将军让我给夫人安排出城,皇城不能待了。”

鄂顺蹙眉:“只有我?”

马兆点头:“此事断不可高调,还要委屈夫人明天一早推军营处理秽物的车出去,出城后有将军安排的马车,不过三百里之后就只能骑马了。”

“我有两个侍女,不能一起吗?府里其他下人呢?”

“不行,将军只交代让夫人走。”

鄂顺欲言又止,还想说什么,月尘先开口道:“殿下放心去吧,府里有很多侍卫,月影也在,不会有事的。”

鄂顺沉默一会,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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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鄂顺换上粗布衣裳,提前到军营,蒙上脸还是闻到那股臭味,幸好可以名正言顺地遮住脸,天气冷,戴帽子也不显得突兀。

秽物装了满满三大桶,臭气扑鼻,鄂顺忍不住干呕,仍要强逼着自己习惯,他艰难地推着沉重的车出去,到城门前,守卫皱着眉掀开木盖子检查,果然没有多怀疑就放行了。

鄂顺正松了口气,便听到身后那其中一人说:“诶,这个人怎么一句话不说。”

鄂顺心里咯噔一声,脚步顿了一下。马上,另一个回答:“这是禁军处的车,本来就是个哑巴啊。”

“哦,看着不太像啊…”

“有什么不像的。”

闻言,鄂顺打了鸡血似的,提着车加快了速度。到了城外走到地方,鄂顺看到树林里的道上停着辆马车,他趁四下无人走了两步,接着跑过去。

戴着斗笠的车夫看了他一眼:“上去吧,里面的东西是将军命人准备的,抓紧换上。”

鄂顺点过头,进了马车,马车座位上放着一袋干粮和一套寻常人家的冬服,外表没有繁复的样式,里面的绒却相当暖和,冬服外还放着一个刺绣香包,鄂顺正被粪桶臭得觉得自己浑身都是味,这会儿闻一闻才觉得精神过来了。

两面窗都关得严实,鄂顺刚准备脱下外衣马车就动了,吓了他一跳,马匹迅捷,车轱辘在崎岖不平的路上颠簸得厉害,鄂顺本想叫车夫慢些,又觉得事态不允许,于是艰难地车上换了衣服,整理的时间愣是比穿的时间长。

这个车夫不说话,鄂顺想跟他打听姜文焕在边境的情况回应自己的也只有沉默,后来索性放弃了。三百里路程走了五日,每日一醒就赶路,速度又快,鄂顺愣是吐了九次,巴不得赶紧到地方自己骑马还好受些。终于到达,同样粗布装扮的人牵着两匹马,鄂顺抓着干粮袋子下车坐上马,那人也上马,回头对鄂顺道:“跟紧我,不要左顾右盼。”

鄂顺开始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直到看到远远出去的黑影,急忙驾马跟上,几日下来,马术与忍耐力竟然有所精进,他已经能勉强跟上,不用带路的人停下来等他,也可以接受睡在脏乱寒冷的驿站里。

“就快到了,往前,不要回头。”

最后一日,鄂顺听到引路人这么说,马上就能见到姜文焕,鄂顺稍微不适的身体也觉得舒坦起来,一腔都是即将与他见面的欢喜,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闪即逝的路牌。

过了城边界,鄂顺远远看到城门,后知后觉地感到奇怪,这边境也没下雪,怎么边防搞得像关口。

越来越近,鄂顺看到城门上的'南都城'时,脑中顿时停止了思考,他转过身,却发现引路人不知何时没有跟上,只剩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故乡门前。

这个地方同样八年未归,如今已快到第九年,鄂顺一时心情复杂,酸涩与迷惘交织,他看着来时的道,又看看南都城门,竟不是惊喜,而是觉得像被抛弃。

鄂顺不记得来时的路,在马车里看不见,骑马更是只知道一味地往前追,他没有选择,只能回这个许久未回的家。

姜文焕倒是安排得周到,鄂顺进城后身旁引领他的侍从说自己已经连续在这等了四日,估摸着就是这几天到了,特来接应的。鄂顺也意识到自己身上厚厚的棉衣有些格格不入,南都要比朝歌温暖许多,百姓还没到需要裹得这么笨重的时候。

被领着进宫,鄂顺想先换套衣服,侍从笑着说南伯候等着呢,吩咐了接到人第一时间让他过去。

“父亲已经知道了?”

“是,东伯候的书信已经提前许久送到大人手里。”

“……”原来早有预谋。

不必通报,鄂顺被领着进大殿,鄂崇禹正高高坐在案台上,头也不抬,声音浑厚:“何事啊。”

殿内熟悉又陌生,陈设大多变了,鄂顺站在中央:“…父亲,儿子回来了。”

鄂崇禹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到珠帘后摘下帽子的人,立马眯着眼睛站起来,身旁的侍女上前扶着,鄂崇禹探着头,似乎是不敢相信:“鄂顺啊?”

“父亲……”鄂顺声音颤抖,大步迎上去,父子二人相拥,热泪盈眶。

鄂崇禹捧着他的脸仔仔细细地看,憨厚的脸是又哭又笑,看看又抱紧,用力地拍他的背:“我的儿,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咳……”

连日劳累奔波,父子见面寒暄几句后,鄂崇禹立马命人带鄂顺去休沐,再在屋内见到,鄂顺已经换上南都百姓常穿的服饰,脸也不再灰扑扑的。

鄂崇禹招呼他坐,遣走了下人,亲自给他倒了杯茶:“暖暖身子吧,这么多天是不是累坏了?瘦成这样。”

或许是久未相见,冷静下来后鄂顺反倒有些拘谨,他数日没有好好吃饭休息,脸色看起来确实不算太好:“毕竟是偷偷出来的,路上有得吃就很好了。”

鄂崇禹叹了口气:“在那八年怎么样?”

鄂顺低头抿了口茶,没有看他:“就那样,挺好的。”

两人之间弥漫着生疏,当初他为了南都百姓无法抗旨,只能把鄂顺嫁出去,鄂崇禹对这事至今于心有愧,这也是为什么他会愿意尽举国之力帮助姜文焕谋反,不仅为了天下百姓,更为了弥补自己的儿子。

“那小子对你怎么样?”

“…”鄂顺顿了顿:“他骗我。”

鄂崇禹当即蹙眉:“他骗你什么?”

“他说我这趟是去边境见他,结果把我送回来了。”

从这话鄂崇禹也能猜出两人感情或许不错:“回来正好,安安生生的。”

“父亲,”鄂顺转过头:“边境现在怎么样了,一切还好吗?”

鄂崇禹沉默许久:“要开打了,他不送你回来,爹也会想办法把你接出来。这场仗不好打,边军本就是东鲁旧兵,此番移动殷寿定会察觉,第一个查的就是东伯候府,待在皇城里太危险了,那孩子送你出来也是为你好。”

“我想去找他。”

“胡闹!辛辛苦苦出来了还要跑回去找死,你以为战场是儿戏吗?”鄂崇禹关心则乱,一时收不住脾气,说完又软化地补充一句:“这个不准再提,我不会同意的。”

又是一阵寂静,鄂顺忽而站起身,放下茶杯,垂眸恭敬地说道:“我累了,父亲,儿子告退。”

“…唉,去吧,好好休息,不要想多余的。”

鄂顺跟着侍从回到屋里,躺在床上睡过去,他是真的累了。

-

姜文焕发动边军后,殷寿第一时间收到消息,清查了东伯候府,所有家仆下人一概被捕,禁军时刻待命,勒令周边各州出兵防守,谁能想到殷商皇军最先打的不是姜文焕带领的边军,而是一些迟迟未出兵的封地,殷寿意识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造反,先打下几个不听话的杀鸡儆猴,另外几个摇摆的才会认清主人。

边军是打仗经验和胜利最多的一支军队,在姜文焕的带领下,各部有序按照战术兵分几路,西岐表面替殷商出兵抵抗,实则等待各方接后揭竿而起,北崇地理位置特殊,从赶来的路线上看,依旧看不清站哪边。

战争一触即发,不少无心帮助殷商的地方兵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待姜文焕攻进去再说,万一形势不对再反水也不迟。有血性的将士和兜圈子混日子的兵有天壤之别,姜文焕势如破竹,联合西岐把城外防守军队打了个措手不及,一路高歌猛进打到城门前,只是皇城城门易守难攻,边军久攻不下,便退后扎营。

视野和地势不占优,再耗下去粮草再多也会耗空,姜文焕选择夜袭快攻,制定了无人能及的攻势,本可以一举拿下,天公却不作美,突然的暴雪不仅浇灭了站了火油燃起的箭,更暴露了他们的行踪,城门突开,两军交战,姜文焕中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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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前方的军情,鄂顺瞬间拿不住信纸,他站起身抓住探子的衣领:“然后呢?具体伤势如何,中了几箭?中在什么位置?他有没有事?你说话啊!”

“殿、殿下,这是最多的消息了…”

鄂顺回过神松开手,鄂崇禹摆摆手,对探子道:“出去吧,让人去传司马家的来。”

不一会,负责军粮传输的大臣来了:“参见君侯大人、世子殿下。”

“起来,”鄂崇禹声音浑厚:“军粮援兵都过去了吗,还可再撑多久?”

南都既然已经在明面上下水就没有回头路了,一旦各州联军战败,等着南都的只有殷商的清算,在前线帮助上自然不会马虎。

“回大人,都送过去了,只是越近皇城风雪越大,粮草运送的路途困难,上一批送到也折损很多,加上边军刚刚败了一程,恐怕……”

“别支支吾吾的,说!”

“恐怕需要更多,但我军能调走的都调走了,之前与西岐一同囤积的粮草…已经无人押送了!”

“我去!”鄂顺站起来,转头坚定地向台上的父亲作揖:“父亲,我愿护送粮草往商!”

鄂崇禹像没听到一样:“怎会无人押送?”

司马家的回道:“大人,熟悉地势气象又懂得领兵的人都已去了,随意找人恐耽误大事啊。”

“我在朝歌八年,我能适应气候!”鄂顺当即跪下,在地上重重磕了个头:“别无他人,只有我,请父亲让我去吧!”

说起那八年,鄂崇禹的心又被刺痛,待在南都这些天鄂顺整日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鄂崇禹既不放心他去皇城脚下受苦,也见不得他在南都日渐消瘦……

鄂崇禹先遣走了司马家的,殿上寂静许久,鄂顺还低着头跪在地上,大有死磕到底的意思。

“不是只有你,守卫军统领还驻守在城里,我大可以叫他送。”

鄂顺终于抬起头,义正言辞:“统领要驻守南都,不可轻易离开,否则若被有心人知晓南都已经需要统领押送军粮,岂不是告诉他们南都无人?届时有多少兵力得以对抗,又何以自保?”

“我看你是有非去不可的理由!”鄂崇禹气冲冲地吼道,又深呼吸几口:“你就没想过你老子,万一你在那出什么事了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啊?”

“父亲,您担心我,我亦有牵挂之人,姜文焕没有父亲替他忧心,他只有我了。”

“你……唉,你当我不疼他吗,可他在边境惯了,你呢?你去了不是给他添乱吗?”

“父亲,您也知道他现在身上有伤,营帐里要是没有药怎么办?药不够好怎么办?皇城天气这么冷,他身边都是将士,能照顾好他吗?父亲,儿子忧心不已,不去也会憋出病,儿子自知没有打仗的本事,就留在营帐里照顾他,照顾受伤的将士们,不会出什么事的,只是这样也不行吗?”

“…”姜文焕无奈忍笑,这也不是他能选的,还能涂脂抹粉弄漂亮了不成。

鄂顺伸手握上去,手心接触更感觉到热乎,甚至有点烫了,想着以前自己偷偷弄的时候舒服的点,鄂顺咽了咽口水,缓慢撸动起来,手指箍着龟头下的沟壑,一下一下捋着这粗壮的驴玩意,杂乱微硬的耻毛扎得他手侧都有点红。

鄂顺偷偷抬眼,撞进姜文焕浸满欲望的眼神,心下一时慌乱,又急忙低下头,姜文焕的眼睛是很漂亮的,眼头圆润,瞳孔有神,眼神不太凌厉的时候显得深情温柔,是不输女子的桃花眼,此刻微眯着的眼配合着凸起的喉结更显的性感,鄂顺被刚刚那一眼和耳边粗重的喘息弄得心猿意马,忍不住也扯下衣裤抚慰自己。

鄂顺的手被养得白白嫩嫩的,手心软乎乎地摩挲,倒像是在他身上点火,姜文焕被惹得更难受,见鄂顺开始摸自己了,干脆把他往床上一推,反手脱了里衣,露出垒块的腹肌,赤裸着上身欺压下来,鄂顺看着姜文焕撑在他脸旁的臂膀,觉得这肌肉有他脸那么大,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啊…!”鄂顺皱眉叫了一声,姜文焕大手把两根都握住,挨在一起套弄,挽弓持剑的手尽是粗糙的厚茧,磨得脆弱的性器又痛又爽,姜文焕低头,看底下那根精致粉嫩的小肉棒被自己那根压着,有些可怜可爱,不同的大小颜色形成的冲击力巨大,姜文焕加快速度,更用力地摩挲撸动,看鄂顺在底下不自觉地扭动,爽得小猫叫一样唔唔哼哼个不停,弄了好一会,鄂顺揪着底下的被褥,随着一声高亢甜腻的呻吟射了出来,姜文焕也被眼前的画面和声音激得跟着一块缴了械,他还是第一次用手就这么快射,初尝雨露对两个人来说都很新奇,鄂顺躺着喘息,未褪去的里衣糊上一滩的精液,被隔绝出来的床上空间顿时弥漫出一股淫靡的麝香味。

姜文焕捞他起来,给他剥下所有衣裳,卷起来扔出去,鄂顺光溜溜的,浑身白得发光,只有胸前两点和身下那处有点颜色,连体毛都很稀疏,一下子脱光了还有点害羞,鄂顺躺回床上有些别扭地不敢看他。

“冷不冷?”

“…还好。”

“…嗯。”姜文焕把人剥光了才开始想,男人之间要怎么做来着,他摸向鄂顺的大腿,腿肉又软又嫩,软得他刚碰到以为还没摸到,鄂顺浑身上下的肉好像都长到腿根屁股这块了,肥嘟嘟的手感极佳,一握有弹性的软肉就从指缝里溢出来。

姜文焕抬起他的腿,稍微往后摸的时候鄂顺轻轻抖了一下,他马上停下来,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男人之间好像是用后面做的…”

鄂顺闭着眼,转过头把半张脸都埋进被褥里,闷闷地嗯了一声,他皮肤白,一害羞哪哪都红,还很明显,一点都藏不住。

姜文焕踌躇了一会,麦色的手停在浑圆雪白的臀瓣上,拇指轻轻扯开隐匿闭合着的那处,淡淡的肉粉簇成一朵小花,和他秀气的小肉棒一样惹人爱。

“太小了…应该进不去。”姜文焕诚实地说。

“……”鄂顺抿了抿嘴,缓缓睁眼看他,像是埋怨:“你都没学过的吗…”他嫁过来的时候可是有人教的,姜文焕没有人教,他一点都不重视自己,虽然知道当时的情形,鄂顺还是不免瘪嘴。

“…要怎么做?”

鄂顺想起那瓶脂膏,当初好像是被他拿到床上来着,好长时间不见,不知道到哪里去,鄂顺撑起身,转过去掀开枕头寻找,他记得是在这的。

姜文焕看着那段拧着的腰身,喘着粗气咬了咬后槽牙,欲望勃发。

“找到了。”鄂顺笑起来,把床缝里卡着没掉下去的脂膏拿到姜文焕面前,又羞怯地别过脸:“要用这个,涂在…后面,用手指弄开了才能进去,不然会痛…”

“好…”姜文焕接过,打开陶瓷盖子,指尖抹起淡粉色半透明的膏体,稍微停留一会就在慢慢融化,姜文焕把多挖了一些,手指抵在穴口旋转按压,随后伸进去一根,骨节分明的手指马上被层层叠叠的穴肉紧紧吸住,让人不禁幻想性器贯穿进去的美妙。

“嗯……”鄂顺忍不住闷喘,姜文焕的手指又粗又长,中指伸到底都觉得深,粗砺的指腹在穴道里勾起,又缓慢细致地抽插抠挖,冰凉的膏体很快在体温烘托下化成黏腻的水,发出令人脸红的咕叽声。

姜文焕从穴口边缘再挤进一根,一边观察着鄂顺的反应,显然是看不见什么,鄂顺咬着嘴唇,半张脸都羞得埋进被褥里,只剩耳朵红得惊人,见他没有抗拒,姜文焕便细细开拓,粉嫩的穴口被两根手指撑成椭圆形,包裹着反复进出的手指,到第三根进入时,不知按到了哪里,鄂顺高亢婉转地啊了一声,呻吟像带着细小的勾子,听得姜文焕愈发把持不住,手指像替代了他的性器,凶狠地在肠道内抽插,磨得穴肉阵阵颤栗,敏感点被刻意划过,鄂顺的大腿细微地抖着,穴口一张一合,陌生的快感让他头脑发热,感觉身体都不像自己的,脑子也快无法思考了。

手指突然抽出,挖了更多脂膏涂抹在穴内,紧随而来的是比手指粗好几倍的东西,圆润的龟头插进去,鄂顺顿时尖叫出声,穴口被撑得大开,每一丝折皱都被抚平,方才的快感消失不见,只剩被进入的疼痛。

龟头被吸嘬的快感让姜文焕失去理智,猛地一挺身,粗大的棒身抵进大半根,卡在最粗的位置实在夹得进不去,鄂顺吃痛地张开嘴发不出声音,眼泪几乎是瞬间从眼眶里飙出来,下半身被撑得满满当当,巨大的痛苦和饱胀感充斥他的身体。

“呜呃……!”鄂顺没来得及伸手阻止,姜文焕就凭借着一身蛮力操干起来,粗大得骇人的肉棒恍惚让鄂顺有种姜文焕是塞了拳头进去的错觉,每次顶撞都多进去一些,好像无休无止,他都不知道外面还有多少等着他承受,但很快,姜文焕就掐着他的腰,低头蹙眉将整根鸡巴都捅进去,交合处严丝合缝地镶嵌在一起,两个人同时发出或高昂或低沉的吼叫。

“呼唔……”

鄂顺脚趾蜷缩,眼泪顺着流到鬓角,有一瞬间几乎想要干呕。姜文焕开始整根抽插,退出去到只剩龟头再深深顶进去,暴起的青筋脉络磨砺过每一寸穴肉,这个男人在床上似乎有过分的掌控欲,鄂顺只是轻轻抬手抵着他的胸膛,两只手就马上被抓到一起举到头顶,姜文焕俯着身,如野兽一般在他身体里逞凶,积攒的欲望强烈粗暴地贯穿后穴,那紧致温热的甬道宛如一汪温泉,已经开始欲求不满地吸裹他的性器,贪吃地一收一缩,像千万张小嘴不住地吞吐着。

鄂顺的呻吟也渐渐变了调,疼痛和快感交织,让他一时分不清是爽的还是疼的,那根过分粗壮的肉棒在体内的感受和眼前冒着一层津汗的壮硕身材都让他春心荡漾,鄂顺甚至想摸摸他的胸肌,可他双手被按着,身体也被压制,完全无法动弹,不论姜文焕对他多凶多粗暴他都无法反抗,这个认知让他隐隐兴奋起来,性器地抽动着重新抬头,翘起来抵着姜文焕的小腹。

穴口被抽插得发红肿起,粗红的性器暴戾地摩擦,毫无技巧地猛干、顶撞,敏感点被无所顾忌地碾来碾去,姜文焕突然扛起他的两条腿放到肩上,又重新拽着他的两只手腕疯狂打桩,穴口的汁水被顶得飞溅,快感排山倒海,鄂顺头皮发麻两眼翻白,腿根哆嗦个不停,五脏六腑似乎都要被顶错位,他快疯了。

“啊啊…!!好快…啊…呜慢…慢点…!!好深…肚子要捅破了…”

后穴又痛又爽,初次的身体交融就如此激烈,姜文焕是憋了这么久要一次性讨回来吗,这个姿势让鄂顺躲无可躲,肉棍整根在潮湿黏腻的穴内翻搅抽插,噗呲噗呲进得极深,劲瘦有力的腰狂躁地摆动,又湿又热穴肉紧紧绞着鸡巴收缩,姜文焕急促地低喘着,眼里是浸满情欲的痴迷。

“哈…好紧…夫人在吃我…”姜文焕用力地顶了两下,一手在他小腹上摁了摁:“顶到这里了…”

鄂顺脸腮弥漫着褪不去的潮红,口水失控地乱流,整个身体都在哆嗦颤抖,意识稍微随着他的手指往下看,薄薄的小腹被性器进出顶出明显的轮廓,恐惧让眼泪流得更凶:“不…啊呜呜…!太深…不要…侯爷…”

潮热的呻吟喘息和啪啪声吓退了门外准备询问是否传饭的侍女,床榻都被凶狠的操干顶得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鄂顺的身体被顶得上下晃动,腿根又酸又麻,姜文焕下巴的汗水滴到他的小腹上,他浑身的肌肉隆起,散发着力量感和雄性气息。

“大腿…好酸…呜呜…姜文焕…”鄂顺可怜地呜咽着,他的腿被压得太低了,腿根酸得受不了。

姜文焕闻言放下他的腿,抽出性器把他翻过来,摆出犬兽交合的姿势,他掐着鄂顺的腰身,色情用力地把两瓣臀肉捏得变形发红,中间的小洞翕张着,边缘被磨得肿起肉嘟嘟的一圈,隐约能看见里面嫣红的嫩肉。

这个姿势实在太羞耻,鄂顺本想转头说些什么,身后再度被深深凿入。

“唔啊…!太、太深了…呜…我…有点怕…”

“不怕…没事的…”姜文焕大手抚摸着他的后背:“夫人的小洞好乖,吸得好厉害,背也漂亮…像玉一样…夫人舒服吗?”

“唔……”鄂顺被他夸得脸红,低着头小声回答:“舒服…嗯…”

“不要怕,我会让夫人更舒服的…”

“嗯…!?”

姜文焕猛然操得用力,看着猩红的鸡巴在穴口进进出出的冲击感让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穴肉被干得酸软,乖巧殷勤地缠上那根粗大的东西,鄂顺的臀部被激烈的操干撞起肉浪,身体越来越上瘾,被操过的每一处都酥酥麻麻带着致命的快感,仿佛灵魂都在飘摇,他完全无法思考了,放纵地随着酣畅的性事呻吟哭叫起来。

姜文焕俯下身,后背贴着他的胸膛,黏腻的汗水交融,他掰过鄂顺的脸,伸出舌头,鄂顺迷迷糊糊地仰起下巴吸上去,唇舌相接吻得难舍难分,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里,鄂顺被引导着吐出舌头任他吮吸,吸到舌根都酸,小声唔唔了姜文焕才大发慈悲地放他喘口气。

被染得晶亮的性器拔出来又狠狠操进去,穴肉被顶得外翻,囊袋啪啪地击打着臀缝,姜文焕恨不得死在他身上,直到的鄂顺上半身无力地趴在床上,撅着屁股不知道被操了多久,在最后一阵迅猛地抽插下,浓稠腥臊的精液射进身体里,鄂顺已经叫到发不出声音,只有臀部像被操坏了一般摇晃抖动个不停。

好撑,太撑了,感觉肚子被精液灌满。鄂顺浑身无力,全身都是汗津津的,浮着一层薄红,脱力地倒进被褥里,失神地喘着热气,性器从后穴滑出来仍有还在里面的错觉,浓白的精液顺着大腿潺潺流下,淫靡不堪。

姜文焕俯身细细密密地亲吻他的眼睛、鼻尖、嘴角和耳垂,鄂顺眨眨眼,疲累地抬起手臂环住他的脖子,声音沙沙软软的,像是埋怨:“肚子里好多…不舒服…”

“一会弄出来…我去让人备水…”

姜文焕抬起头,鄂顺更搂紧了他,皱着眉:“不准走……再待一会…”

姜文焕顿了一下,温柔地笑起来,躺到他身边去,搂着他的腰轻缓地摩挲,鄂顺抱着他,偷偷把手往他腹上滑,那些肌肉变得硬邦邦的,一块一块,像搓衣板,他的肚子就不这样,仅有的一些薄薄的肌肉在生过病之后就不见了,只剩下流畅柔韧的线条,要是吃饱了还会变得软软的,缺乏男子气概。

“痒。”姜文焕抓住他作乱的手,瞥见他泛红的手腕,又轻轻揉了揉:“是不是弄疼了?”

“唔…还好。”鄂顺早就没感觉了,趁他松懈又把手抽回来,反正更亲密的事都做过了,干脆大胆地抚摸他的身体,从胸口到小腹,性事后的肌肉还处于充血状态,摸起来硬硬的,鄂顺突然狡黠地笑起来,眼睛弯成小月牙:“你说你会痒哦?”

“呃…别闹…啧……”姜文焕蹙眉,试图抓住那只躲闪得很快的手,鄂顺笑得欢,一招不慎就被逮住了。

形式一变,鄂顺马上撒娇扮可怜:“不玩了不玩了,我错了,侯爷大人有大量,放过我吧。”

姜文焕松开手:“让你别…”

“诶!”话还没说完,双手自由的鄂顺又开始撒欢,姜文焕这回真不惯着他了,两下抓住他的手腕后一只手抓到一起,另一只手揽过他的腰,身体再度贴近,鄂顺吸了口气,顿时不敢动了,什么怕痒啊,姜文焕怎么又硬了……

姜文焕低着头看他:“还动吗?”

贴得近并不需要说得太大声,低沉沙哑的声音和姜文焕刚刚在做那事的时候说话的感觉极为相近,鄂顺一颗心怦怦直跳,咽了口口水,老实巴交地回答:“不动啦…”

谁敢动到底?

见他不说话,鄂顺很有眼色地凑上去亲亲他的嘴角,又撅起嘴委屈地说:“手腕疼…你放开我,我肯定不闹了,好吗?”

姜文焕心都软了,轻叹口气无奈地放开他:“你只有表面乖,其实一点都不乖。”

鄂顺笑:“我没说我乖呀。”

“嗯,你只要开开心心就好,不用乖。”

鄂顺一会子没说话,埋头靠到他的胸膛,闷闷地说:“姜文焕,你会一直对我这么好吗?”

“嗯?”姜文焕低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他的头发:“你觉得我对你好吗?”

“唔——”鄂顺仔细想了想,仰起头看他,一双眼睛亮亮的:“有时候会惹我生气,但还是很好的…除了我父亲,还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姜文焕笑:“所以你把我当成父亲了?”

“……”鄂顺抿嘴,抬手打了他一下:“你就是故意惹我生气的…”

姜文焕摸摸他的后脑勺,带着笑意低声哄道:“岂敢岂敢…”

-

转眼就快到姜文焕启程去边境的日子,入夜,正房里外都安静了,鄂顺轻手轻脚地掀开床幔点了烛火,披上披风拿着布袋和烛台出去,一开门,烛火险些被寒风吹灭,鄂顺护着火苗,哆哆嗦嗦地走到厢房,两个人还在扮不合,即便姜文焕说府里是东鲁带过来的亲信,大多信得过,鄂顺还是坚持要姜文焕睡在厢房。

门关着,从里头插了插梢,不然风一吹就开了。鄂顺站在门外,夜半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人脸,有暖帘压着后背还能挡一挡,不知道姜文焕睡了没有,他轻轻敲门,没敢太用力。

不一会门就开了,姜文焕接过他的烛台,把人牵进来:“夜深了,怎么突然这时候过来?睡不着?”

屋里暖烘烘的,一下子吹散了身上的寒气,鄂顺没回答他的话,而是问:“我吵到你了吗?”

“没有。”姜文焕牵他到床边炭火前坐,双手捧起他的脸给他暖暖,鄂顺眨了眨眼,只感觉他的两只手心都是热乎的,不禁眯着眼上下蹭了蹭,姜文焕皱眉笑了下:“怎么像小猫崽?”

“…别乱说,”鄂顺总是被他无意识的话迷到,偏姜文焕一本正经,完全没意识到的样子,鄂顺瘪瘪嘴,歪头脱离他的手:“我有话问你。”

姜文焕笑了下:“我还以为是夫人想我了。”

鄂顺皱眉,羞赧地拍他的腿:“我问你正事,你好好听着…我问你,你那时候说半月,现在已经快到了半月了,具体是哪一日?”

“三日后。”姜文焕说,其实这事得掩人耳目,第二日夜半时就得悄无声息地出发,但姜文焕并不打算告诉鄂顺,分别场景以免徒增伤感,鄂顺只好好好待着,像平常一样无忧无虑就够了。

“这么快…”鄂顺嘴角往下瘪,眼眸也垂了下去:“三日后什么时辰?”

“还没定下。”

“那定下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姜文焕握住他的手:“别担心,我很快回来。”

“你要平平安安回来,听到没有?”

“你会担心我吗?”

“我当然会担心了!”鄂顺立马说,又皱起眉:“你这是什么话?”

姜文焕笑着点了下头:“嗯,我会平安回来的。”

鄂顺把揣在怀里的布袋拿给他:“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姜文焕挑眉,认出这是鄂顺在青楼那天被他抓住还要带走的布袋。

“这个里面是油布,不会漏水的,你去了边境没有汤婆子用,用这个更方便,可以放胸口里,人家看不见,你偷偷暖和,也不丢脸。”

姜文焕看着手里的布袋子,一会才笑了下:“好,多谢夫人。”

“你也不要着凉。”

“不会的。”

“要吃饱饭。”

“会的。”

“要…”

“夫人。”

“你是不是嫌我啰嗦?”

“岂敢…”

除了那没什么感觉的八年,鄂顺还是第一次要跟姜文焕分开这么久,特别是归期不定更增加了不安,万一姜文焕一走又是八年怎么办,他这次如若能顺利回来,届时打起仗,像现在这样平静的日子又还剩多少?

另一边,姜文焕走后鄂顺待了一会就坐不住了,他反复想着,姜文焕大概是喜欢他的,只是没说过,不然也不会说刚刚那样的话,那天晚上也不会亲他了,可鄂顺又想着姜文焕一开始说的不好男风,那现在呢?又突然好了?

鄂顺站起身,想着姜文焕他们聊了这么久应该快聊完了吧,他现在也不是不能知道那些事,索性去厨房拿了些糕点作由头,进去插一嘴,等他们聊完了,他这次一定要问问姜文焕的心意,否则他一颗心为他怦怦乱跳的,还要胆战心惊多久?

拿着糕点和茶水走到廊上,临近书房,怕打扰他们,鄂顺压下心情,特地放轻了脚步。

“我对他有愧,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鄂顺在门外听见姜文焕这么说,不由得停下,好奇地想听听姜文焕于谁心有所愧,能说出‘做什么都是应该的’这种话。

“将军和夫人和睦恩爱,何愧之有?”马兆问,又一贯调笑道:“将军,你可不是在外有了别的家,上回在苏姑娘闹的风波,还不够大的?小心夫人又让侯爷回不了侯爷府。”说罢马兆又大笑起来。

姜文摇头焕嗤笑一声,也不知道是在笑他还是笑自己,片晌,屋里的笑声弱了。

姜文焕顿了顿,道:“原本我是为天下万民想,觉得殷商并不是个值得维持的王朝,文官进谏,王不听,有何用?武将战死沙场,日后保不住王,又有何用?不论文武,就是死路一条,也不过是沽名钓誉,不可为后世留功,我宁愿推翻重建,千百年后化作坟土,不怕史官文上记我一笔乱臣贼子。这原是我一腔热血,离身边的人既近又远,可现在我有更明确的答案,这世道不公,不好,对他不好,我便定要给它翻一翻。”姜文焕顿了顿,道:“当初我莽撞求了这门亲事,只想着不能让父亲出征,不成想匆匆一面就耽误了他八年。他不是普通人,他是南都的世子,本就不需要依附于我。他本来在做什么,也许跟你我一样骑马射箭,可嫁到侯府,他之前做的便不能再做,即便他贵为南世子,即便他是男子,可嫁作人妻,便要如同这世间女子一般墨守成规,我怎么对得起他。”

马兆若有所思:“所以你让夫人随意出门,给管家之权,还夺了曹宗的剑借花献佛?”

鄂顺站在门外,看不到姜文焕点头的动作,只觉得刚刚还欢喜的一颗心悄然悬了起来,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那将军对夫人做的这些,难不成都是出于愧疚?”

马兆这一句算是问得鄂顺喉咙都哽住了,他靠近了门边,想听得仔细些,可屋里却沉默了许久。鄂顺等得越发焦急,指甲镶进肉里,嘴唇也快咬破了。

“或许是。”

鄂顺心下轰然一声,怅然若失。

他松开了嘴唇和指甲,把零碎的细枝末节拼凑完整。是了,那天在屋里他说自己若是没嫁给他,八年够他做许多事,他说得那样大声,姜文焕怎么可能没听见呢,他听见了,只是接受了,所以对自己好,事事容忍,百般让步,就算要骑到他堂堂侯爷堂堂大将军的头上他也愿意,这些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代表,这只是那八年的补偿,只是他的愧疚。

那些偏爱和例外一点都不稀奇,若是换作旁人,姜文焕也会陪着别人逛街市放花灯,也会在别人生病的时候屈身在侧,也会督促谁吃饭添衣,也会笨拙哄人,也会…依旧会这样对待。

这些,什么都不是。

鄂顺无声滚落一颗泪珠,心里像被钝刀子一刀一刀挖了个窟窿,他不明白,姜文焕怎么自顾自地,只管着自己心里好受,也没问他要不要,或许他一早就说自己不稀罕,现在呼吸就不用这么辛苦了?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躲了去。

“不对啊,单是愧疚,何苦夺了曹宗那把剑,”马兆觉得说不过去,道:“夫人又不知道有那把剑,一没说喜欢二没说要的。”

“他对习武有兴趣。”

“那也没…”

马兆还没说完,姜文焕就瞥了他一眼,颇有种独断专权的味道:“那把剑好,我就想给他。”

“……”马兆抿了抿嘴,别过脸吁吁地吹哨子,飘飘悠悠地说:“我~就~想~给~他~”

“马兆。”姜文焕冷冰冰地点名。

“将军息怒,”马兆立马正经起来,咧开嘴笑道:“我看不止这把剑,将军是什么好的都要往夫人面前送,这要是愧疚就能做到,”马兆指着自己往前倾:“将军,我也能等八年。”

“滚。”

马兆哈哈大笑:“将军这话可能不能再说了,要是让夫人听到了要你比打了败仗还惨。”

“呵……”姜文焕从鼻子里哼笑一声,想到鄂顺生气时皱着张小脸的模样,嘴角笑意又浓了几分,他低下眼,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明了自己的心意,杯底落到桌上,空的一声,姜文焕道:“即便不是愧疚,心悦自己的夫人,何罪之有?”

“好好好!”马兆鼓起掌来:“再好不过了!”

姜文焕站起身:“你快走吧,夫人还在恼我,我要去哄一哄。”

“我走我走,”马兆笑了一声:“将军也当上一回开屏的孔雀喽!”

姜文焕踹了他一脚,一打开门,不远处的长廊上,一名侍女手上端着托盘,回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往前走,抬眼看到两人,又慌张欠身行礼。

姜文焕看她神色不对,皱起眉疑心道:“书房不用这些东西,你为什么到这来?”

侍女赶紧跪下放下托盘,面对杀伐决断的主人,紧张地低着头:“侯爷息怒!这是刚刚夫人给我的,也没说给谁,突然…突然就塞到我手里了,我看夫人是从这来的,所以拿过来…”

“夫人来过?”姜文焕眉头更紧,转头跟马兆对视了一眼,神色各异。

“是,奴婢看到夫人刚刚是从书房那走过来的…”侍女声音颤抖,小声答道:“奴婢看得不真切,但夫人好像…好像是哭了…”

“起来吧,拿着东西走。”姜文焕转头拍了马兆一下,示意他爱干嘛干嘛去,他要走了。

马兆点了下头,看着向来沉稳的将军在廊上大步跑起来,摇摇头对侍女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你们侯爷这回算是有得哄了。”

姜文焕跑遍了整个前院都没找到人,又绕回去把整个园林都找了依旧没找到,问了门口的人也说没见到鄂顺出去。

鄂顺从书房离开后就往外走,转念一想外面人更多,被人看见也是丢脸,又转头回了正房屋里,他坐到床边添了炭火,没让人进来。冬天昼短,一到傍晚天黑得很快,窗户透进来的光线已经变得微弱,鄂顺吸了吸鼻子,用手腕抹了把眼泪,起身将床边的灯笼烛火点上,刚刚是一时情急,现在冷静了些,觉得无论如何都是要问问姜文焕的,问清楚了,再怎么样心里都有个定数。

门忽然被打开,嘭的一声吓了鄂顺一跳,姜文焕一转头就看到眼睛红红,鼓鼓的卧蚕还泛着水光的小可怜,心都揪了起来,他快步过去,一把将他搂住。

鄂顺的侧脸贴着他的腰,被抱得猝不及防,本来已经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因为他的拥抱卷土重来,鄂顺嘴唇一瘪,靠着他又掉起小珍珠,边哭边忍不住抱他,一会又哽咽着推开:“你做什么…!”

姜文焕强硬地不退开半分,大手抚着他的后脑勺:“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我听到什么了!”鄂顺越说越委屈,话里掩饰不住哭腔,更加用力地挣扎:“你对我只是愧疚,又不好龙阳,做什么亲我,还是你就这样浪荡,我就这样任你欺负!”

“听我解释,”姜文焕捏着他乱动的肩膀,皱着眉无奈地低头看他:“我何时欺负过你了?”

“……”鄂顺鼻子一吸,泛着泪光的瞳仁像两颗剔透的黑珍珠,抬眼看着他,姜文焕能来找他,告诉他不是他想的那样,鄂顺的心就已经动摇了:“…你快解释,慢一点我都不听了。”

姜文焕见他不再挣扎,便坐到他身边,牵起他的手,鄂顺还要抽回去,被他紧紧攥住,姜文焕深呼吸一口,他一向都是跟大老粗打交道,冷不丁的突然要互诉衷肠还有点别扭:“我…”

“你支支吾吾的,编不出来就算了。”

“我不是。”姜文焕急于反驳,没控制住语气,又赶紧缓了回来,重新说:“我不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同你说,那天晚上,我是喜欢夫人才会……亲夫人的。”

鄂顺心头一颤,心跳顿时咚咚地敲。

“最开始我确是没有龙阳之好,当时那样说也是为了让夫人自在些,现在不同…”说到这,姜文焕耳朵有些红,稍微低了低眼。

听懂了弦外之音的鄂顺也有点不好意思,强撑着问:“那你原来是好女色了?”

“从未有过!”姜文焕立马又抬起头,眼神坚定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领兵打仗。

鄂顺被他的表情逗笑,抿了下嘴破功了,姜文焕也松了口气般捏捏他的手,放轻了声音:“边境苦难之地,荒无人烟,当真从未有过,夫人莫要猜忌我。”

想来也觉得没可能,东鲁当初是被迫发兵到边境的,殷寿连吃穿用度都要克扣,更别说细致到关心将士们那方面问题了。鄂顺仍觉得不满意:“那就是有这份心了。”

“鄂顺…”姜文焕又无奈又没办法,一副有苦难言的表情,鄂顺还没来的及偷笑,姜文焕就又说:“说起来,我该是八年前就洞过房的。”

“…!”鄂顺脸颊瞬间红成桃子尖,手指一缩,却像刻意挠了一下姜文焕的手心,听到姜文焕短促的气声,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旖旎,鄂顺完全不敢动,只敢在心里怨恨自己的手不老实,自己就动起来。

不该沉默的,太奇怪了,快说点什么…鄂顺绞尽脑汁,一时也想不到能说什么。

姜文焕先说话了,声音低哑了几分:“书房里的话你没有听完全,我对你不仅仅是愧疚,我是爱你,和我觉得亏欠你并不冲突,鄂顺……”姜文焕顿了顿:“你可明白我的心意?”

什么声音,难道是外面快下雨了,打起闷雷,还是远处的庙宇钟声传得竟这样远,不对,不是的,鄂顺鬼使神差地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皮肉下是蓬勃的心跳,姜文焕看着他,缓慢地低下头与他额头相靠,带着他的另一只手摸自己的心脏,两颗心由两个手心连接,同样喧嚣,同样热烈。

鄂顺抬眼,与他的视线相触,似乎有小小的火光在目光交接处炸开,注意到姜文焕滚动的喉结,鄂顺也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同一时刻,两个人默契地闭上眼吻到一起,姜文焕握着他的手,他搭着姜文焕的脖子,笨拙地交换一个饱含爱意的吻。

“唔……”鄂顺忍不住闷哼一声,耳朵热起来,烘得整个脑袋都晕乎乎的,他只是稍微张了张嘴,姜文焕怎么把舌头伸进来了,鄂顺心跳加速,又不敢咬了他,只能任由那条舌头闯入,在他的口腔里扫过,湿湿滑滑像条小蛇,他不敢回应也不敢动,僵硬得像块木头。

姜文焕分开他,俊朗凌厉的脸难得出现些局促:“…你不喜欢我这样吗?”

干嘛要问啊!!这要叫他怎么回答!!鄂顺低着头,脑子里有个小人在怒吼,面上却出奇的安静乖巧,声音小到快听不见:“没…没有…”

耳朵突然被碰了一下,鄂顺浑身一抖,抬起眼来,姜文焕正看着他:“耳朵好红,你害羞吗?”

“…!”鄂顺瞪大眼睛,像是要找回面子:“你不是也红了,你…!”鄂顺疯狂眨眼,余光看见姜文焕腿间的锦袍鼓起,圆圆的顶了好大一包,顿时话也不会说了,眼睛瞪得更圆,又猛地转过头,都是男人,他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姜文焕真的对他…这个认知让鄂顺的脑袋像放了烟花一般炸开,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姜文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看着胯下不受控制抬头的东西,拉着鄂顺的手往上按,声音低沉沙哑:“现在知道我好不好龙阳了吗,夫人。”

“你…!”鄂顺转过头,羞得耳朵快滴血,手心颤了一下,那东西竟然有那么大,隔着布料都感觉热乎,难道身强力壮的人连那里都天赋异禀吗,他想把手拿回来,姜文焕却抓着他的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夫人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姜文焕目光炯炯的看着他,犹如盯住猎物的鹰隼:“是否知晓我的心意。”

鄂顺的瞳孔想被定住了一样无法转移,缓慢地咽了咽口水,回答:“我…知道…”

“那夫人的意思呢?”

“就说你是笨的,若是不一样…”鄂顺瘪嘴闷哼了一声:“也不至于这样伤心了,你当我是多爱哭的。”

姜文焕松开他的手,一把抱住他,下巴放在他的肩上:“我好高兴。”

鄂顺抿了抿嘴,抬手回抱他,小小声说:“我也喜欢侯爷的…跟侯爷一样。”

“……”

“诶…!”鄂顺的肩膀被突然往下压,措不及防地倒进被褥里,姜文焕的手提前垫着他的后脑勺,长腿一跨就将他压在身下,鄂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堵着嘴亲,有只手抚着他的腰身,大腿也被硬硬热热的东西抵着,偏今天鄂顺外出穿了披风,貂皮的披风笨重,里面的衣服就想着轻便些,反而把那玩意感受得更真切,被磨到的地方像是着了火一样烫。

姜文焕亲得更凶,啃咬着他的唇瓣,甚至卷起他的舌头,湿滑的唾液交缠,鄂顺忍不住闷哼,身体也被带得情动,舌尖被姜文焕吮吸的感觉酥酥麻麻,带着异样的快感,吻得他双腿使不上力气,两只手也不知道放哪里好,只能笨笨的揪住姜文焕腰上的布料。

鄂顺被亲得双眼朦胧,镀着一层旖旎的水雾,唇瓣被吮得粉粉亮亮的,正小口小口吐出热气,胸膛因为急促的呼吸而起伏,表情透着无意识的懵懂和诱人。姜文焕只觉得下腹一紧,浑身的血都往下灌,喉道起伏带得喉结耸动,有一股强烈的冲动需要遏制。

“慢点喘…难受吗?”

姜文焕的嗓音在亲吻后变得更加低沉好听,鄂顺忍不住夹了夹腿,红着脸轻轻摇头:“不难受……很舒服…”

姜文焕的呼吸停滞了一秒,双目赤红,欲望如决堤的洪水,盖在鄂顺腰侧的大手将衣衫的绑带一抽,衣物顿时变得松垮,姜文焕俯身吻着他的侧颈,从脖颈到锁骨,衣裳被粗暴地扯得大敞开来,鄂顺手臂抱着他愈发往下的头,胸口的肌肤被舔过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两颗小巧的粉豆子也被凉得立起来。

“冷…”鄂顺发出微弱的声音:“窗户没关,会被看见的…”

姜文焕恢复些许理智,鄂顺之前病过,多病容易落病根,不能再冻着,于是他不知道从胸口拿出什么东西,蹙着眉转头往窗户那一丢,啪嗒一声,支着窗户的木棍被精准地打下去,窗马上关得严严实实。

姜文焕又蹲下身,握着他的小腿给他脱鞋,鄂顺愣了一下,有些受宠若惊,撑着从床上坐起来。

“别乱动。”

鄂顺低头看着他,嘴角不自觉地扬起,故意晃了晃脚:“哦——”

姜文焕也笑了下,麻利地给他两只鞋都脱了,两只脚都抬上床去,回身放下最里层的床幔,床边的灯笼还能隐约照进来,可以把彼此都看得清晰,窗户关上加上床幔隔绝,屋子里的炭火也暖烘烘的,一下子就不冷了,姜文焕稍稍仰起脖子,把最顶上的衣扣解开,鄂顺就这样看着他一点一点把衣服剥到只剩里衣,露出大片蜜色精壮的胸膛,上面还有一道长疤,愈合后呈现淡粉色,可以想象原先有多狰狞。

鄂顺伸手,在半空中犹豫了一下还是摸了上去,指尖轻轻地搭在上面,皱着眉抬眼看他:“是不是很疼?”

姜文焕摇头,嘴角微扬:“不疼。”

“怎么可能不疼,怎么弄的,是刀?”

他已经很担忧了,姜文焕牵下他的手,轻描淡写:“枪划的,没刺进去,只是看着厉害。”

“一定流了很多血…”鄂顺垂下眼,又跪直起来搂住他的脖子:“太危险了,你不要再受这么重的伤了。”

姜文焕单手搂住他的后背,难得鄂顺主动亲近,他学着他的话故意说:“那轻伤就可以了?”

鄂顺皱眉打了他一下,一把推开双手搭在他肩上,瘪着嘴瞪他:“你就这么想受伤?”

姜文焕只觉得可爱,抬手给他顺顺毛:“不是,随便说的,不受伤。”

“你受伤我可不会照顾你。”

“好好…往后退一点,嗯?”

“为什么?”

“……腿蹭着了。”

鄂顺一顿,鸭子坐退回去,红着脸往下看,那根东西果然没有外衣的束缚下扬得更欢了,顶端溢出的液体把白色里衣都染湿了一小块,鄂顺咽了咽口水,姜文焕这根好像比他的大呢…看看,他伸手一勾,被囚禁着的巨兽挣脱布料弹了出来,在空气中气势汹汹地摇晃两下,棒身涨得深红,青筋虬结,伞状的龟头圆润硕大,小孔溢出透明的汁水,散发着暖烘烘的热气,下面两颗囊袋也是沉甸甸的。

“好大…”鄂顺忍不住小声惊呼,又瘪着嘴点评:“有点丑…”

“误会误会…!”

姜文焕嗯了一声,抬抬下巴:“给我解释解释。”

鄂顺慌张地眨眨眼,指着旁边的姑娘:“是她!她硬拉我进来的!我什么都没做!”

姑娘急忙撇清:“与我无关啊大人,小女子不知道这位公子是何许人,是他看上我了!追着我进来的!”

“你胡说!”鄂顺拍桌子:“我什么时候看上你了?我刚要走你还不让我走呢!”

姜文焕挑眉,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姑娘,伸手指了她一下:“一字一句,如实说,如有半句虚言…”

“我说!我说!这位公子上来跟我搭话,说喜欢我的腰坠子,这不是摆明了调戏我吗?大人你说是不是?他刚进来,您看,连小菜都没点呢,其他的小女子一概不知,请大人做主,明察秋毫!”

“嗯嗯嗯!”鄂顺指着她,眼神真挚地冲姜文焕点头:“听到了吧?”

姜文焕低头哼笑一声:“既然可疑之人找到了,押走,撤。”

鄂顺站起身,一旁没见过他的将士正要伸手押他的手臂,被姜文焕一手打下,挤开他站到鄂顺身边,攥住他的手腕:“我亲自押。”

被撞到一边的将士疑惑地皱起眉,也没教过这么押人的啊?

“我东西…”鄂顺小声嘟囔,扭回头看着桌边,一个比香囊大一点的绣花布袋子,姜文焕回头看了一眼,将士心领神会地拿起,严肃地要将赃物收起来。

姜文焕却向他伸出手:“给我。”

“啊?”将士懵了一下,愣愣地把东西交过去,虽然平时不是这么干的,但将军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看来此人确实危险,赃物也要将军亲自收着,将士这样想着,自己信誓旦旦地点了下头,接过一抬眼就看到姜文焕把东西还给犯人,还说:“这样好了?”

???

不管是哪路神仙,赶紧从我们将军身上下来!!将士瞪大眼睛,将军平日里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就算日常训练结束闲聊两句也是自带压迫感,军营里闹得怎么欢,将军只要一个眼神就能把大伙震住。

之前有幸和将军一块抓过人,有个官家子弟在街市上喝多了搞得乱哄哄的,碍于身份都没人敢真使劲,那人撒起泼来弟兄们只能受着,强行给他拖走,姜文焕只是办事路过,一下马先抓了那人的手臂往后掰,那孙子顿时疼得嗷嗷叫,嘴里还在谩骂,将军一句话让人卸了马嘴里咬着的嚼子,把畜生用的东西塞人嘴里,上面还有马口水,那人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将士几个都看呆了,姜文焕冷冷一眼,沉声命令将人押回去,用水泼醒了喊人来领,几个将士愣神几秒才急忙按他说的办,回过头将军已经扬长而去。

本来个个都胆战心惊,原来禁军处的统领不过是个普通武官,哪里得罪得这种上品官员的儿子,久而久之营里的弟兄做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怕惹了麻烦最后要自己背锅,只这次,不仅没事,那人府里的还派了人来说好话,求着放人,好巧不巧来的时候将军又回来了,本来营里兄弟一寻思已经准备要放人了,姜文焕一来就给扣下,说这事已经报衙门了,要他们去衙门那开公文,这一来就不免要花银子打点,据说那孙子府里的老爷气疯了,放回去了还找了他们家老爷一顿打,弟兄们无不心里畅快。

本以为事情到这就告一段落了,回头军营里的将士们就都被训了一顿,姜文焕一开始骂他们孬种,下面将士们脸上都不太好看,接着越骂越凶,已经有脾气爆的忍不住,但都被身旁同僚拦了下来,最后将军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要他们拿出兵的样子,将士的血性,只要按规矩办事,不论出多大的篓子都有他担着,以往他们怕惹事是原来的统领没能耐,现在他来了,谁怕事就是丢他的脸,弟兄们听了群情激愤,将士至今都记得姜文焕一番话重重锤在他心头,找回他习武的初心,将军在他心里的形象好比镀了金身的武佛,让他仰望崇拜,可…

他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平静,甚至称得上温柔的将军,对比上一次差距也太大了吧,看这犯人的着装,一眼就知道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也不知道是哪一家的,难道将军也有惹不起的人,也要怂了?也跟之前的统领一样了?小将士的心灵破碎,幻想出现了一丝裂缝。

姜文焕带着鄂顺出去,拍拍他的腰侧,低声道:“先上马。”

“哦…”鄂顺踩着脚蹬上去,披风碍事,导致他上得有些晃晃悠悠的。

姜文焕回身跟一帮子将士道:“人我带走,你们继续巡。”

回应是整齐有力的一声'是',等他们走后,小将士才皱起眉问一旁的人:“这人什么来头?怎么就这么带走了,不押回营里吗?”

一旁的将士愣了一下,随后大笑起来,揽住他的肩膀:“你不知道啊?这来头可大着呢!”

小将士不解,并且有很大的求知欲望:“何许人,连将军都忌惮?”

“何许人?当然是将军夫人了哈哈哈!”

“啊……啊?”小将士眨了眨眼:“传闻不是说将军夫人彪悍非常,刚刚那个?啊?”

将士一挥手:“流言蜚语不可信!夫人可是对我们很好的,下次让你赶上你就知道了。”

小将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还是觉得这样的将军简直不可思议。

马上,姜文焕往府里方向去,鄂顺后背靠着他,热乎乎的,想起刚刚在柳香楼姜文焕出来的模样,他还是第一次见姜文焕办公事的模样,虽然有点私事公办的成分,但不得不说姜文焕气场十足,一身和禁军不同的装扮更显得他肩宽腿长,身形笔挺,很是威武帅气,特别是在那帮酒肉男人的衬托下,简直脱俗绝尘。

这与第一次见到姜文焕的感觉是不同的,初次见面只觉得这人冷、凶、不好亲近,鄂顺那时候不敢看他,今天这次的感觉已经完全不一样,是帅,很安心的帅,让他觉得心动的俊气……

鄂顺低着头,两人骑马不免要挨得很近,姜文焕微伏着身,鄂顺不知道是马上颠簸的错觉,还是他的心脏就是跳得很快。

“好好的,还学会上青楼了。”姜文焕突然说话,呼出的热气喷在鄂顺耳边。

鄂顺瑟缩着抖了一下,小声咕哝:“…你明明知道不是我要进去的,我刚进去就觉得不对想出来了。”

“什么东西都能把你拐进去。”

“不是,我只是多看了两眼,她就过来了,二话不说给我拉进去,我看她是姑娘我也不敢用力推呀。”

马突然停下,晃得吓了鄂顺一跳,还以为姜文焕生气了,一抬头才知道回府了。姜文焕先下马车,鄂顺正想下,看到姜文焕只是站着看他,突然觉得委屈,以前姜文焕都会给他递只手的,现在人都快走了,还找由头摆脸子给他看。

“发什么呆,还没坐够?”

“你…”鄂顺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他,下唇微微撅起:“你又凶我。”

“…?”姜文焕眨了下眼:“什…”

鄂顺二话不说翻身下马,躲开他伸出的手气鼓鼓地往里走,没两步,一直等候着的月尘迎上来,皱着眉关切地问道:“夫人,你怎么能…”说到一半看到后脚进来的姜文焕,话又吞了回去。

“鄂顺,站住。”姜文焕在身后喊他。

鄂顺甩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月尘夹在中间,边跟着鄂顺边前后看看,一时摸不清头脑。

一直走到正房,鄂顺一进门就让月尘把门关上,月尘看着即将走来的姜文焕,已经跟他对上眼神,关也不是不关也不是。

“关呀!”鄂顺喊道。

月尘心一横,把门关上,还卡上门插梢,回头到鄂顺身边,压着声道:“夫人,不是我说,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呢,还让嬷嬷看见了,你都不知道她的脸,说这话的时候,分明就是夸大了说的,侯爷能不生气吗?就…哎,就算去了,怎么就正巧让人看见了?”

“……”鄂顺本来皱着眉,听到最后一句突然抬眼看她:“月尘,你是不是太溺爱我了?”

月尘神情复杂地看着他,随后叹了口气:“唉…也不多这一个了。”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都知道了,”月尘小声道:“殿下,我跟你是一边的,侯爷能做出那种事,也不怪殿下以牙还牙,我不会告诉侯爷的,就是侯爷在府外的那几天,半夜房里那个…”

!鄂顺顿时脸颊爆红,瞪圆了眼睛:“你误会什么了!”

月尘懵了一下:“啊?”

“你!”鄂顺伸手指了指她又放下:“哎,你…你误会了!不是那样!侯爷他没有,我也没有!”

月尘皱着眉沉默地看着他,一会才说:“殿下,我都喊你殿下了,还信不过我吗?”

“……”鄂顺抿着嘴长舒一口气:“这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别瞎想!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尘虽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门外的人已经听了两句,姜文焕站在门前沉声道:“开门。”

月尘看了鄂顺一眼,鄂顺已经有点缓过来,发觉是自己有些无理取闹,但一时还拉不下面子,没说让开还是不让开。

“再不开我就硬闯了。”

“……”鄂顺和月尘对视,赶紧抬抬手:“放、放他进来,一会门被他拆了…”

“侯爷应该不会吧…”月尘慢吞吞地走过去。

鄂顺嘀嘀咕咕:“你侯爷就是干这事的,哪天把皇城拆了都不稀奇…”

门打开,姜文焕面无表情站在门外,低眼看着月尘:“你先出去。”

“……”月尘回头看了一眼,鄂顺隐晦地咽了口口水,手指拨拨,月尘这才低头出去。

姜文焕进去,转身把门关上,走到鄂顺面前双手交叠,一个站着一个坐着,鄂顺不免要抬头看他,可他又不敢,垂头丧气的,像犯了错的小孩。

姜文焕只当他还在闹突然的小脾气,无奈地叹了口气:“怎么突然生气了?我很凶吗?”

鄂顺沉默一会,换以前他肯定不好意思说,可现在有种莫名的底气,觉得说出来姜文焕也不会觉得他不好,于是又僵硬又别扭地点头。

“好吧,对不起。”

?鄂顺抬起头,姜文焕也正低着眼看他,眼神真挚,一点也不像敷衍,也没有嫌他烦的样子。

鄂顺抿了抿唇,接着道:“而且你下马了也没…没牵我的手,”声音变小了,但依旧在说:“你之前都牵,还抱…”

姜文焕顿了顿,眼底浮现几丝笑意:“还有呢?”

“我…没有了。”鄂顺说完,瘪着嘴低下头。

姜文焕缓慢地点点头,嘴角扬起,语气里竟然有点自豪:“夫人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变得和外面说的一样。”

鄂顺又马上皱着眉抬起头,不明显的唇珠被碾得扁扁的:“你现在嫌我脾气大了?”

姜文焕挑眉,笑着没有说话。

鄂顺像被点燃的炮仗,站起来:“好!那你把我休了吧!换一个脾气好的来!”

姜文焕笑着把他按下去,牵起他的手捏在手心里摩挲:“我不喜欢脾气好的。”

“……”鄂顺一顿,撅着嘴巴低下头,心里却是美滋滋的,姜文焕这话是说喜欢他吧:“你的意思是…”

话音未落,门外却传来敲门声:“侯爷,副将军在书房,说有急事等您商议。”

姜文焕转过头:“知道了。”

一被打断,刚刚想直接说出来的话马上就卡壳了,姜文焕转回来问他:“你刚刚要说什么?”

“没、没什么,”鄂顺眨眨眼,抬起手轻轻推他:“你快去吧,副将军说急事肯定是军报了,别耽误。”

姜文焕点了下头,轻轻捏捏他的耳垂,嘴角带笑:“好吧,等事情谈完了就回来哄夫人。”

“你…!”鄂顺的脸红起来,用力推他:“快走!”

姜文焕笑着出去了,鄂顺坐在原地,摸了摸他刚刚碰的那边耳朵,又闭紧眼睛,用双手捂住脸,留两个红饺子挂在脑袋两边。

马兆带来消息,南都和西岐已经取得联络,城外的部署也很顺利,北崇依旧在摇摆,只要边境搞定了,战争就不远了。

姜文焕神色严肃冷冽,手指敲着桌面发出咚咚声:“等不了,春节是部署最松懈的时候,节前节后的部署只会更严,现在最重要的是边境,只要边境一妥,就不用管北崇了,直接联合西南发兵。”

马兆也表示同意:“我们这么多年的准备不会白费的,最好的时机就在眼前。”

“军营的兄弟相处时间不长,还信不过,”姜文焕沉默片晌:“风险太大,不必说了。”

马兆点头,似乎已经预见了不久的将来必须要和相处几个月的兄弟们相互残杀的画面,他们久在皇城,自然忠于殷商,不会因为这几个月的相处就叛变,面对他们这帮'反贼',他们能做的只有持剑杀敌,别无选择,这是站在相对面立场上必须面对的,于心不忍也无用。

一时想到不免有些伤感,马兆摇摇头,不去想这些,转移了话题:“将军刚刚从哪来的,和夫人在一块呢?”

一提到鄂顺,姜文焕的嘴角就自己往上扬起一点弧度,他眉弓稍挑,嗯了一声。

马兆瘪嘴看着他,调侃道:“我刚来的时候可是听见有人说夫人逛青楼去,被将军抓回来了。”

姜文焕蹙眉,脸上却不见怒意,只是随意地说了一声:“这帮下人还是管不住嘴。”

“哎呀,难免难免,”马兆摆摆手:“怎么回事,将军泼醋了?”

姜文焕哼笑一声:“我醋什么,他什么都没做,贪漂亮玩意被人拉进去的。”

马兆听着这无奈宠溺的语气,觉得新奇,颇有些打量的模样看他:“将军,你——是不是太宠爱夫人了?”

妻管严/双性/放置/足交/磨b/控射/龟责/骑乘/粗口/强制高潮

“胡说!我必须把他管得服服帖帖的!他在我面前敢说一句不是试试?”花辞树威武地说。

村民们崇拜地看着他,三三两两叽叽喳喳地说起来:“还是大花有办法呀。”

“哎哟这要是我们家的媳妇,那可怎么伺候得起哟…”

“……”

“啊,好了!”花辞树大声打断他们,扛起锄头:“我下田干活去了,不跟你说了啊。”打完招呼,花辞树心虚地走了。

这究竟怎么一回事,还得从…上一辈人说起。

其实也没那么远!

简而言之,花辞树的爹年轻的时候积德,在山野中救了一户马车跌落的富贵人家,富贵老爷襁褓中的婴儿哇哇大哭,当时就快饿死了,经花老爹的搭救,一行几人才捡回了条命。

富贵老爷说什么都要报答,花老爹连连推辞,说自己清贫惯了,每天犁完两千亩地乘乘凉日子过得也舒心,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老来得的年幼儿子,总是担忧他的人生。

富贵老爷一想就明白了,见花老爹老实淳朴,拍拍胸膛道:“您救了我们一家,您放心,您儿子的终生大事我肯定办妥,您要是不介意,看看我这孩儿如何?”

花老爹一边心里想着,嘿,我也没说终生大事啊,一边把头凑过去看,这一看,好,白白嫩嫩讨人喜欢呀,不过也担忧:“这是你们唯一的娃,就这么提前说好娃娃亲了?”

富贵老爷唉了一声:“命都仰仗您救了,这有什么,不过也不满您说,我这孩子啊…跟别的娃娃不太一样…”

花老爹心思能有什么不一样,别是有什么病吧?

富贵老爷慢慢掀开襁褓,花老爹一看,这小啾啾下面还有一个小咪咪呀!

“哎哟哎哟,这可真稀奇呀,哎哟哎哟…”

“这就是小儿与众不同的身子了,要是您老不介意…”

“啊…啊,这倒是没什么…”本来还想着高攀不起这人家,一看到这身子花老爹反而放心了,等他百年落土,只盼望有人陪在自个儿子身边。

于是两位便说好了,富贵老爷把孩子带回去养,等到长大成人就送来成亲,以报答救命之恩。

花辞树十九这年,花老爹云游天宫,留他一个人在人间,临走前才想起来跟他说:“儿啊,我有件事忘跟你说了,其实啊,你有个媳妇,还没过来呢。”

花辞树:?

今年年初,花辞树那天午后从地里回来,远远就看见就看见前面停了好几辆马车,几箱几箱的东西往地上搬,花辞树拉了个人问怎么回事,村民说:大花!那是你家呀!我还想问你呢!咋回事啊?

啥?我家?!

花辞树赶紧过去,看到几个人把东西往他家里搬,当时就急眼了:“喂!你们谁啊!谁让你们搬的!”

听到声响的袁慎从马车里出来,不知是头顶烈日还是花辞树嗓门太大,惹得他眉头蹙起。

花辞树本来还吼呢,看到这人直接愣了,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人,白得像雪做的。

袁慎上下打量他,好一会才问:“你就是花辞树?”

花辞树点点头,声音都温柔了:“是…是我…”

袁慎看了他许久,长长叹了口气,嫌弃地转过了脸。

见他这样花辞树也皱眉,什么态度啊…

这就是他们相看两厌的初见。

后来得知是自己媳妇,处了几天,花辞树天都塌了,哪来的这么难伺候的人!!

大夏天的,花辞树几瓢水边搓边冲就能洗完澡,他倒好,洗澡要热水就算了,还要木桶泡着洗,带来的‘嫁妆’更是堆得到处都是放都放不下,还个个都金贵得很,碰也碰不得。

他这媳妇娇生惯养,从来没做过粗活,洗衣服都不会更别说帮他一块犁地种田手把手创造美好家园了,花辞树从小向往的一屋两人三餐四季的美好生活就这么破灭了,不仅要多洗一件衣服,还要多做一个人的饭。

不过好在媳妇漂亮,虽然脾气刁,但是养眼啊,男人长成这样,哪里输姑娘了。花辞树是这么想的,村里人可不是,他们说花辞树娶了个男媳妇,不会干活就算了还特别难伺候,袁慎在村子里名声很快就差了,难伺候是难伺候,但大男子主义的花辞树从小就被灌输媳妇是用来疼的理念,对外反驳了一切不善言论,虽然花辞树说的很多站不住脚,但当他说媳妇漂亮的时候村民们却是连连点头:别的不说,确实漂亮,那个脸白净的嘞!

花辞树沾沾自喜,好像夸的是他。

成亲就得洞房,虽然他们当时办得很简陋,但各项习俗还是严格遵守,花辞树有了老爹临走前的几句话,看到袁慎胯间稚嫩的小逼时倒也没有多惊讶,反而是心跳加速,唧唧梆硬。

一夜过后,花辞树就暗暗下定决心,自己已经要了人的身子,就一定要宠着让着,疼媳妇才是男儿本色。

因此,虽然性格有些许不合,但日子过得还算有滋有味。只是最近媳妇突然开始冷他,花辞树主动搭了好几句话人都不理,花辞树郁闷,于是疯狂犁地,人家日落而息,他月上而息。

今天回家,袁慎破天荒地站在门口,指使道:“去洗手洗脚,洗完到柴房来。”

花辞树眼睛一亮:“好!”

柴房里堆了很多袁慎带过来没用上的东西,其中就有一把红木镂空雕花椅,现在被摆在了正中央,袁慎抬抬下巴示意他坐上去,又拿起绳子,问他绳子要怎么系才结实。

花辞树以为他想学着干活,刚想给他示范,袁慎便把绳子套在他的手腕上让他自己绑。

“做一遍我看看,绑松一点,一会我给你解开。”

于是花辞树绑了个松垮的结,袁慎点点头,牵着他的手从红木椅靠背的两侧镂空里绕过去,花辞树一动,袁慎就让他别动,花辞树不动了,于是被绑了。

严严实实,他教的。

袁慎双手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个被绑住双手的糙汉,审视的目光宛如看一粒渺小的尘埃,片晌他才开口,声音像是炎炎夏日下一捧清凉的井水,也确实把花辞树浇了个透心凉。

“怎么看都配不上我。”

换平常花辞树肯定好好跟他理论一番,可袁慎生了他好几天气,每日都是冷冰冰的不给他好脸色看,也不跟他说话吵嘴,花辞树快憋死了,现在好容易开口了,他也不敢随便顶嘴惹袁慎不痛快,更何况自己现在就如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就更要识时务一点了。花辞树谄媚地扬起嘴角冲他笑:“哈…媳妇怎么光着脚,一会着凉了我该心疼…”

啪。

清脆的一巴掌打断花辞树的话,力道不重但声音不小,侮辱性极强。

“别给我嘻皮笑脸的。”

“……”花辞树敛下嘴角,哀怨委屈地看着他,不嘻嘻。

“知道错了没有?”

袁慎冷不丁一句质问把花辞树问懵了,他智慧地眨眨眼,发出灵魂回应:“啊?”

袁慎顿时蹙起眉。

花辞树见状立马投降:“知、知错!知错了!”

袁慎的脸色这才缓和一些,花辞树暗暗松了口气,又听到他问:“错在哪了?”

“……”

错在,哪了?

花辞树咽了口口水,怎么还有这种送命题,死嘴快说啊!错在哪了!

“都…都错了。”

“都错了是哪错了?”

“……”花辞树绞尽脑汁,花辞树咬紧牙关,花辞树思考未半而中道崩殂:“我不知道,求媳妇明示…”

袁慎冷哼一声:“那你就在这待到知道了为止。”

“别别别!别走啊!我真的想不出来…”花辞树挣扎得整张木椅都晃动起来。

袁慎怕他一身牛劲真给弄翻,到时候压到手腕骨头什么的靠谁养家。

“别动。”

花辞树老实巴交地看着他,像只挽留主人的大狗:“那你给我解开,别放我一个人在这…”

袁慎抬起腿,白玉般的脚像上等的官瓷,他踩在花辞树的肚子上,脚底下那块块肌肉的触感让他有一瞬间的分神,这阵子冷着他,也没做那事,他身体特殊,欲望本就比常人强烈,加上花辞树刚从田地里回来只匆匆洗了手脚,浑身出过汗,散发着激发性欲的雄臭,饥渴的肉穴几乎是立马想起这幅健壮身体的美味,收缩两下隐隐分泌出几缕腥甜的汁水。

花辞树的视角同样是一副好春光,袁慎洗过澡,身体弥漫着淡淡花露的香气,一身薄软的蚕丝寝衣,又细又白的腿高高抬起,从衣衫的分叉里露出来,像是居高临下地践踏着他,肉感十足的腿根尽头隐匿在白衫下,若隐若现若有似无,反而更加撩人,像羽毛在心尖尖上扫,让他整个人都蠢蠢欲动,花辞树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不往那看,再掀开一点或者再偏一点,他就能看到更深处的秘境,那滴着水的销魂美妙之处,不像他的主人那样清高刻薄,反而是骚浪诱惑,敏感至极,稍微一碰就会吐水,进去之后更是百般缠绵吸裹,光是想想他就无法抑制胯下的冲动。

花辞树的目光过分赤裸,袁慎循着他的视线往自己身上看,顿时恼怒地抬脚用脚丫子扇他的下巴:“看什么呢!”

花辞树回过神眨眨眼,舔了舔干燥嘴唇,心虚道:“没、没看什么…”

嘴巴可以骗人鸡巴骗不了,袁慎盯着他鼓鼓囊囊的一大团,突然想到一个既能自己爽也能折磨他的好办法。

他突然眉开眼笑了,白软的脚底从花辞树的小腹滑到胯间,意有所指地轻踩了踩:“是我冷落你了,这几天是不是憋坏了?”

花辞树觉得他的表情有点渗人,又不得不承认袁慎很漂亮,笑起来更是美人,能让他明知是火坑还往下跳的那种:“还好,还好…”

“哦,那算了,看来用不着我好心。”袁慎放下脚转身就要走。

“诶!不好不好,媳妇帮帮忙…这儿一点都不好,快起火了。”花辞树仰起脸,眼巴巴地看着他。

大丈夫能屈能伸。

袁慎侧着脸,垂眸睨着他那处:“这可是你求我的,老实点。”

“老实,老实…就是媳妇,这个手…”花辞树试探地问:“能不能解开?这粗绳磨得太疼了…”

袁慎冷冰冰皱起眉,花辞树心领神会:“不疼不疼,我皮糙肉厚。”

袁慎给了个‘这还差不多’的眼神,走上前,用脚趾把衣服上的结扯掉,花辞树精壮的蜜色胸腹露出来,衬得踩在上面的脚更白更嫩,袁慎用那只脚受力,让自己单腿站着不太辛苦,他才不心疼,对花辞树来说这点力道算什么。饱满的胸肌放松状态下软软的,袁慎小猫踩奶似的按,用滚圆的脚趾抓,甚至调皮地揪住他褐色的乳头,在他的腹肌上上下移动。

“以后要是搓衣板坏了,我看你这也能凑合用。”

“不能吧…”花辞树觉得袁慎肯定想把衣服放他肚子上,然后用捣衣棒狠狠锤他。

袁慎嘴角微扬,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脚越往下,踩着勃发的阳具又揉又滑,隔着布料都感觉到底下的炙热,整根都雄赳赳气昂昂地挺立起来了。

袁慎时轻时重,时缓时快地用脚描绘粗布下又粗又硬的柱体轮廓,看着花辞树微蹙的眉头和起伏的腹部,那股火仿佛从脚下往他身上蔓延,直烧得他腿心滋水泛痒。

除了黑点糙点,花辞树的脸和身材倒还看得过去,跟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京城纨绔相比,与生俱来的肆意和野性简直男人到腿软,还有那根驴玩意,也是天赋异禀,每每都伺候得他欲仙欲死。

袁慎一下一下地又踩又揉,旋转滑动,换以前他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屈尊降贵给这等乡野莽夫踩鸡巴。

“哈……嗬…”屋里本就不算凉快,花辞树又是个容易出汗的,他仰着头发出餍足的粗喘,汗水顺着喉结滑落到锁骨胸膛,主动挺腰往他脚心上顶蹭。

“安分点…”袁慎脚下用了点力气。

“呃…”花辞树被踩得一疼,乖乖坐回去,用贪婪又祈求的眼神看着他:“穿着裆裤不舒服…袁慎…媳妇…行行好,给脱了成不?”

袁慎正好脚酸了顺着台阶下,大发慈悲给他脱了裤子,硬得出水的紫红色肉棒弹出来,形状略微上翘,遍布狰狞的青筋脉络,硕大的蘑菇头涨得深红,俨然像根凶器,没了衣物隔绝更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热气和腥膻,袁慎腿间隐匿的肉穴激动地绞缩起来,像口泉眼潺潺流出水,身体像触电一般抽动颤抖了一下,像是迫不及待要将那玩意吞进去饱餐一顿。

袁慎双腿一软,坐到花辞树的一只膝盖上,软嫩的肉逼措不及防地撞到坚硬的骨头,带来一阵钻心的疼痛与丝丝快感:“嗯……”

花辞树被他猫叫一样的呻吟勾得火气更盛,粗壮的肉棒兴奋地跳动两下,马眼溢出透明的清液:“摸摸,袁慎…”

“该说什么…嗯?”

“帮帮我,求你帮我,我快受不了…”花辞树声音沙哑,努力往袁慎身边挨近,他身上的味道现在就像春药一样令他兴奋:“求求你…”

袁慎垂眸,手伸过去,指尖却停在阳具上空不到毫厘,就是不落下去,花辞树看得眼睛都红了,可手被束缚着,腿上也坐着个人,完全动弹不得,肉在眼前却吃不到。

袁慎故意吊着他,抬眼道:“想不出错在哪,也没做什么值得奖赏的事,我想不出为什么要帮你。”

“袁慎…”花辞树又急又委屈,一双染上情欲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你告诉我,我肯定改,我什么都听你的…”

袁慎挑眉,还有意外之喜。他靠近花辞树耳边,呼出的热气喷在他耳畔,手倏地握住肉棒,飞快地撸动几下又陡然停住:“什么都听我的?”

“什么都听你的…再快点,袁慎…好媳妇…”花辞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就快把心掏出来了。

袁慎想了想,道:“那一会快泄身了得告诉我,听到没有?”

花辞树连点好几下头:“听到。”

袁慎勾起嘴角,含着他的耳垂轻轻抿了一口,带着笑意:“乖。”

那只没有茧的细白玉手终于握上丑陋滚烫的鸡巴,袁慎握着肉棒上下撸动,箍紧顶端又用手指抠抠马眼,花辞树爽得喟叹不止,因为兴奋,两条腿也细细地抖动起来,袁慎坐在他粗壮健硕的大腿上,肉逼被震得直流水,酥酥麻麻的快感从下至上,他忍不住晃着细腰前后扭动起来,一边给他撸鸡巴一边坐在他腿上欲求不满地磨逼。

花辞树简直被他大胆孟浪的动作惊到,腿上感受到柔嫩逼肉的触感,肥润的肉穴在他腿上揉来揉去,像块抹布给他擦腿,还越擦越湿。

淫水洇湿了垫在肉逼下的柔软布料,袁慎觉得不舒服,便站起来拨到一边,重新撅着臀重重坐下去,阴蒂被狠狠压下,剧烈的快感传遍全身,冲得他几乎失神:“啊嗯……”

穴眼一收一缩吻着他结实的大腿,淫水淌湿了一片,粉嫩的肉逼被磨得发红,阴蒂颠来倒去,难以言喻的美妙让袁慎白皙的脸上弥漫起迷人的潮红,两人舒爽的喘息混杂在一起,像是淫靡的合奏。

“呃……爽…”花辞树仰头长叹,胸膛随着呼吸起伏,他心跳加速,耳朵到脖子都是红的,袁慎逼眼流的水抹了他一腿,光是看袁慎用他的腿自渎到舌尖微露就足够他爽到了,更别说袁慎弄得他鸡巴那么爽:“轻点…袁慎…啊……鸡巴快被你撸破了…操…哈啊…爽…别…慢点…嘶…我快……”

袁慎磨得正舒服,闻言立刻停了手,拇指堵住欲喷发的马眼,花辞树从巅峰边缘缓缓落下来,仅差一点就能射,硬生生被按了回去,持续在身体里乱窜的火像被迎头泼了盆冷水,形成巨大的落差,原来告诉他他要这样,袁慎的心眼果然是黑的!!

花辞树真真气出了眼泪,瞳孔都是湿漉漉的:“怎么停了,继续啊…求你了…再一会,好不好?马上就射…”

袁慎也在高潮边缘,为了不让花辞树爽到,强迫自己的快感也中断了,他慢悠悠地松开手:“…手腕酸了,握不住。”

花辞树像被哄骗了的小孩,抓心挠肝怎么都爽不彻底:“你怎么这样啊…”

袁慎用手背轻轻拍他的脸:“好好想想,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清楚哪错了。”

说完袁慎便撑着他的肩膀站起身,两条腿还有点软,这红木椅还是当初过来的时候从府里搬来的,两边扶手打磨得光滑油亮,花辞树的手从靠背边上的两处镂空绕过去的,正好搭不上这扶手。

肉逼蠕动着叫嚣不满,他又没被绑手,况且袁慎对自己向来是极好的,必定不可能压抑自己,他解开系带,衣裳便大敞开开,花辞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来。

袁慎自然注意到他如狼似虎的眼神,微微勾唇,道:“想不起来就自己憋着。”

袁慎分开腿,挺起身子,把腿心那处湿淋淋的肉逼对准扶手打磨得圆滑的角撞上去,娇嫩敏感的肉逼撞在生硬的木头上,一下又一下,撞过阴蒂戳进穴口,扶手一角被肉逼吃进一点,弄得湿漉漉的,阵阵快感从肉穴四散开,爽得袁慎眯起眼哼哼唧唧地呻吟。

“啊…!啊…哼嗯……”又重又狠地撞上去,疼痛过后是火辣辣的酥麻与快意,整个软嫩湿滑的肉逼都被撞得发烫,原本粉嫩的小馒头变得红肿肥大,逼唇鼓起,发烫热乎的阴蒂从双唇间立起来,袁慎摆动腰臀,双手搭在扶手上,骑着一角上自我满足,浪得像千人骑万人操的勾栏娼妓,完全不顾一旁看红了眼的花辞树。

他哪还有心思想自己做错了什么,满脑子都是把绳子解了把袁慎抓过来按在地上操到喷水求饶,让他再也不敢在自己面前作威作福。

而事实是,他看得到吃不到,馋得喘息急促鸡巴发痛,求饶的也是他。

“袁慎,你给我松开好不好…都是我的错…你给我松开…求求你了,我好难受…袁慎……”

“唔啊…!!”袁慎突然仰起脖颈,张着水红的唇瓣,快感侵袭四肢百骸,他的腿根抽搐,两条细长柔韧的腿颤抖哆嗦,肉逼宛如海葵一般呼吸张合,喷出股股腥骚的汁水,有的甚至溅到花辞树嘴边。

他自己撞逼撞到喷了。

花辞树木木地舔掉嘴角的淫水,回过神咬牙切齿地攥紧手,他又不是没长根鸡巴,用得着靠这个爽?

花辞树几乎就要骂出声,恶狠狠地吼道:“袁慎,把我放开!”

还处于高潮余韵中的袁慎喘息着把逼靠在扶手上,浑身汗涔涔的,镀了一层色情的水光,腿根还在时不时地抽动,他看向气急败坏的花辞树,眉头皱起,扬手甩了他一巴掌:“谁准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花辞树下颚绷紧,紧紧咬着后槽牙,对视片晌,怒气冲冲地低下头瘪嘴:“我手疼。”

“忍着。”

没有第二把椅子,袁慎高潮后没什么力气,干脆坐到花辞树腿上休息,仰头枕在他的肩膀上,像只放下戒备的高傲慵懒的猫咪。

他是爽了,花辞树还硬着,被袁慎这么一坐,隔着薄衣顶着柔软潮湿的逼穴和臀瓣,距离极乐只有毫厘却触不可及,快把他折磨疯了。

粗硬的阳具涨到极限,顶得磨红的肉逼又开始吐水,蚀骨的痒意被底下略微挺动的胯撩得更甚,袁慎不满地抬起头看向他,啧了一声。

“……”花辞树心头一紧,不动了,等了一会又委屈巴巴地蹭袁慎的脖子,痴汉一般闻着他身上情欲蒸腾后的气味,摆出温顺无害的模样:“我好难受…媳妇,你疼疼我…我不动,手也绑着,你自己坐上来,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好不好?”

袁慎不作声睨了他一眼,花辞树见他没有皱眉,更亲昵地贴近他,湿润的舌头舔过他的耳廓:“里面不痒吗?流了那么多水堵都堵不住,好想干媳妇的骚逼,坐上来自己摇到高潮吧,反正媳妇本来就是欠干的浪货…要不是我鸡巴够大,肯定浪得出去找野男人…”

袁慎腿心一颤,肉逼蠕动着吐出一股淫水,底下的鸡巴像是感受到邀请一般,顶在逼缝上热切地跳了跳,空虚的小穴收缩起来,袁慎佯怒瞪他:“管好你的嘴。”

花辞树从善如流地舔了舔他的脖颈:“乱说的乱说的…别生气…野男人怎么知道捅哪里最舒服,干哪里会喷水…”

袁慎侧过头,嫌弃地推开他的脸,反正花辞树向来射得比他晚,一会他爽了就不管他。做好打算的袁慎站起身,背对着他脱下肩上挂着的绸缎,衣衫像奶皮子一样滑落到地上,纯洁诱惑的瘦韧躯体无遮无掩。

花辞树顿时粗喘一声,眼神如有实质地舔过雪白的脊背、细瘦的腰身、肥嫩的大腿和腿间若隐若现水光和肿大的馒头逼。

袁慎回头,花辞树献宝一样挺了挺腰,尺寸骇人的鸡巴抖动两下,袁慎走上前撸动两下,炙热的性器烫得他手心发麻,他转过身,握着鸡巴扭动着腰,让肉逼在龟头上蹭,流出的水把龟头抹得油亮,花辞树死死盯着已经由稚嫩变得艳熟的淌水逼,逼口一开一合亲吻着硕大的龟头,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鸡巴整根吸进去。

可事与愿违,袁慎存心吊着他,握着鸡巴在逼缝上磨,龟头碾着肉蒂带来阵阵颤栗般的快感。

“别蹭了…进来好不好…真的要憋坏了…”

袁慎稍微往下坐,湿漉漉的逼穴吞进半个龟头又停住:“要说什么?”

“求媳妇赏逼吃…求求媳妇让鸡巴插进去操操…呃啊……”

肉穴往下坐,粗长的阳具被温热湿软的逼肉慢慢吞没到底,袁慎皱着眉仰起脖颈,穴肉被寸寸撑开的饱胀感让他瞳孔上翻,小节嫩红的舌尖搭在唇瓣内侧,两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好不容易把驴鞭一般长的鸡巴吃下,紧致窄小的甬道被撑开,热乎的阳具烫得穴肉抽搐收缩,一口一口含着鸡巴吸,袁慎摸了摸似乎鼓起来的小腹,双手撑在花辞树的膝盖上摇了起来。

浑圆挺翘的臀瓣一下下撞着他的胯骨,肉浪翻涌,碰撞的啪啪声混杂着淫水被抽插出的水声,憋了许久的鸡巴终于被疼爱,收缩的内壁不停挤压绞弄着,花辞树眉头紧皱,喘息也愈发急促,不由自主地挺起胯迎着他的动作。

袁慎撅着逼往下坐,挺起的鸡巴正好撞上来,硕大的龟头直顶骚心,爽得惊心动魄,每一条跳动勃发的青筋尽情在软嫩湿热的逼穴里鞭挞,阵阵酥麻直击头脑,自己最熟悉自己敏感的地方,袁慎摆动着腰,肉逼含着火热粗长的鸡巴旋转打圈,又前后左右地扭动,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底下只是个没有感情的人肉玉势。

“哈…好热…好紧…骚逼夹死我了…流的水把我鸡巴都淋湿了…啊啊…”

快感一波波攀上,袁慎力气就快耗尽,吐着舌头呻吟,艳红的肉逼一下下套着鸡巴,眼前闪过星星点点的白光,柔嫩的穴道猛然抽搐收缩起来,裹着肉棒猛吸。

“啊…啊……!”袁慎眼角溢出泪水,抬起肉逼又重重坐下,电流般的快感在身体里乱窜,他撅着臀脚趾蜷缩,一只脚心踩在花辞树的小腿上,伸长了白皙纤细的脖颈,宛如濒死的天鹅,浑身哆嗦了几下,翻着白眼吐着舌头达到了高潮。

袁慎软绵绵地瘫在他身上喘息着,花辞树知道等他缓过劲了就不会搭理他了,于是他挺动起有力的腰,将坐在身上的人颠起来,鸡巴凶狠剧烈地捅进深处,报复般地狠干狠逼,把汁水都奸得溅起来。

“啊啊啊…!不——!停…啊…!!太猛…啊…要死了…!!”

才高潮过的逼穴被措不及防的高速顶弄撞得痉挛不止,穴肉死命收缩,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蠕动,袁慎跌坐在鸡巴上根本站不起来,丝毫反抗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这口淫贱的肉逼生来就是要套在鸡巴上的。

“哈…嗯…!好紧…骚逼好热,在吸我…要夹射我了…要被骚逼吸出精了…!哈啊…!”

逼口被撑得圆大红肿,肥嫩的阴蒂都被顶得甩动起来,俨然是熟透的样子,腥臊的淫水顺着狰狞紫红的鸡巴流下,高潮后极度敏感的逼穴每一下顶弄都是致命的快感,袁慎哭叫着,双腿剧烈抖动:“啊啊啊…!不行…要喷了…!!啊…!”

被操得烂熟的肉逼疯狂抽搐,酣畅淋漓地喷出一大股骚水,尽数浇在鸡巴上堵都堵不住,连续高潮的刺激无与伦比,冲得袁慎眼神涣散,白皙的肌肤通通泛起粉色,他吐着舌头,口水从嘴角流下,连指尖都在颤抖。

高潮收缩的逼肉深深绞吸着鸡巴,花辞树爽得四肢百骸都酥麻,马眼一松,浓稠腥臭的精液激射出来冲刷着敏感的内壁,兜不住的白浊从嫩红的逼口溢出,袁慎被射得抽搐,含着鸡巴的肉逼抖了几下,竟然又喷了一股。

两具舒爽过后的不同肤色的肉体交叠在一起,连呼吸起伏的频率都同步了,交合出淅淅沥沥地往下滴水,花辞树侧过头看着嘴唇红红的袁慎,想亲又亲不到,只好靠着他的耳朵讨好地轻轻蹭。

袁慎被蹭得回过神,撑着扶手站起身,肉逼从紧紧贴合的鸡巴上起来,发出啵的一声,精液混着淫水没了鸡巴堵着,更是一股脑哗啦啦地顺着腿根流到地上,粉嫩的肉逼已经变得艳红熟透,逼口还沾满了男人肮脏的白色精液,诱惑无比,只看一眼就能让人硬起来,只不过刚刚射完的花辞树当然不行。

袁慎双腿打颤,一个没站稳跌到地上去。

“诶!”花辞树皱眉,可惜双手被绑着无能为力。

幸好地上垫着脱下来寝衣,没有磨破膝盖,袁慎坐在地上,突然握住半软下去的鸡巴,另一手掌心包住龟头猛搓。

“呃啊…!别…不要…我刚射…啊…不能这样…!”花辞树皱紧眉头,双腿抬起又被袁慎按住,他怕动得太猛踢到他,连挣扎都在克制,敏感的龟头被软嫩的手心毫不留情地剧烈揉搓,不应期的鸡巴根本受不了,花辞树哭喘着求饶:“别…不行…真的不行!鸡巴头好热…别搓了…我受不了了…!呃…饶了我袁慎…我再也不敢了…饶了我吧…哈呃……!!”

“你方才不是挺行的。”袁慎充耳不闻,双手齐下边撸边搓,疯狂玩弄着敏感的柱身,直到龟头承受不住哆哆嗦嗦地流出小缕精液,袁慎的指尖在马眼处搭了搭,黏腻的男精拉出丝又在空中断开,坐在椅子上的人崩溃地皱着眉,眼尾湿湿的,还在用眼神祈求他停止。

“真的…不行了…”

袁慎最后猛搓了一下,看花辞树痛苦又难耐地眯了下眼才心满意足地松手,让他不经允许乱来,都是应得的。

袁慎又站起来坐回他身上靠着他的肩膀休息,过了一会才想起花辞树的手还绑着。

“站稳。”花辞树见他起身,哑着嗓子提醒道,然后莫名其妙挨了一下,懵懵的。

袁慎下意识想打所以打了,反正对花辞树来说跟挠痒似的。

绕到椅子后面蹲下,袁慎这才看到花辞树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粗绳磨出了血,血淋淋的红痕触目惊心,他刚刚怎么不说,袁慎愣了愣,赶紧拾起堆在一旁的割麦子的弯刀,小心地一点点划开绳子,磨蹭了好一会花辞树才重获自由,他转了转手腕,抱怨道:“可算松开了,酸死我了。”

半晌没听见袁慎说话,花辞树抬眼一看,发现他盯着自己的手,秀气的眉头蹙起,眼里似有担忧。

花辞树本来是怪他的,看到这眼神又舍不得了,笑着摆摆手道:“哎没事,这算啥,就是看着唬人了点,一会随便洗洗手什么也看不出。”

哪有人能活得这么糙,流血了都能说随便洗洗,袁慎想训他,又想起这是自己弄的,只好转头:“我去拿药膏给你。”

“诶!”花辞树眼疾手快,一把勾着手臂把他揽腰捞回来。

袁慎又坐回他腿上,皱着眉回头:“干什么?”

“天黑也不能光着身子出去啊,”花辞树打趣他:“你脸皮不是挺薄的吗?”

“…!”袁慎反应过来:“我穿件衣服…”

“好了好了,”花辞树搂紧了一点:“我真没事,多大点事,不着急,啊。”

袁慎生气了:“这不着急什么才着急?”

“诶,还真有一事挺急的!”花辞树一脸认真。

“说。”

花辞树把头靠在他肩上,问:“我到底错哪了?真想不起来,你直说呗…”

“……”袁慎瞪了他一眼,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勉为其难告诉他:“你跟村里人怎么说我的?”

“啊?”花辞树舔了舔嘴唇,心虚地眨眨眼:“我…我说你…俊秀、体贴…呃…还识字!村里大爷大妈听了都夸你呢!”

“还不说实话!”袁慎怒扇他一巴掌。

“哎…怎么又动手啊…”花辞树捂着脸委屈地揉了揉。

“你跟他们说我挑剔讲究小心眼是吧?”袁慎微笑着拿下他的手,用自己的手替代,花辞树看他抬手下意识地躲了一下,见他只是摸没有打,又讪讪地笑起来。

袁慎皱眉一拍,花辞树眨眨眼敛下嘴角,一脸慷慨就义的表情。

“你还说,你把我治得服服帖帖的,让往东不敢往西,是吧?”

袁慎越是慢悠悠地说话花辞树越觉得渗人,磕磕巴巴狡辩道:“不…不是,我没说,不是我说的…”

“哦?”袁慎威胁般地抚摸他的脸:“真不是你说的?”

花辞树心脏怦怦跳:“是我说的是我说的…”

袁慎眉头下压:“嗯?”

花辞树赶紧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袁慎声音更重地:“嗯?”

花辞树欲哭无泪:“到底该不该是我啊…”

“是就说是!”

“是!”花辞树大声回道。

“耶…”袁慎又给了他一巴掌:“喊得我耳朵都要聋了。”

“哦…是…”花辞树委屈巴巴地抱紧他,无形的耳朵耷拉下来:“我那是…死要面子嘛…在屋头都听你的,在外面你就…”

“嗯?”

花辞树止住话,立马老实道:“我再也不敢了。”

袁慎‘这还差不多’地哼了一声,抬手推开他:“让开,重死了。”

“不…再抱一会…”

“啧,我拿药!”

次日一早,月尘反常地又去叫人起床,久久一次,鄂顺还以为是有什么急事,结果也没什么事。

坐在铜镜前打哈欠,鄂顺困得眯出两滴眼泪。

月尘正给他蓖发,旁敲侧击地提起:“夫人昨夜睡得还好?”

鄂顺一顿,想到昨晚的事,不由得红了脸,慢吞吞地说:“…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既然这样就不用喝药了。”月尘打着哈哈瞒过去,看到鄂顺泛红的耳朵,心下已然知晓:“夫人…可有心仪之人?”

“…咳,”鄂顺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问这个做什么…青天白日的也不害臊……”

月尘更确信了,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殿下,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您这边的。”

鄂顺迷茫地眨了眨眼,又笑起来:“你是看什么话本了还是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

“唉……”

鄂顺听她唉声叹气,皱着眉无奈笑笑,没有深究。

天黑之前,府里侍从就传回来消息,说长平街马车失控,撞上了前几日刚被赎出来的苏姑娘的车,命陨当场,已经被巡逻的禁卫清走了。

府里下人无不唏嘘,看来侯爷府还是只能有一个夫人。

府外的消息依旧传得风风火火,有人心疼那赎身的银子,有的编造奇闻逸事,说侯爷府那位善妒,设计买人将其撞死,还有的说既然如此,侯爷就该回府了。

日落前,姜文焕踏进府门,走进廊内,路过的下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又好奇地偷偷打探。两人在三门庭院里遇到,鄂顺低下头,姜文焕不自热地滚了滚喉结,鄂顺喊了声侯爷,姜文焕应了声嗯,场面分外尴尬,下人们偷偷交换眼神,闹得那样难看,果然已经心生芥蒂了。

“你随我到书房里来。”姜文焕说。

鄂顺微微颔首:“噢…”

经过穿堂进了书房里,门从里掩得严实,门外站着侍卫,打扫的侍女远远竖起耳朵听着里面的动静,打扫完没有理由待着了,便拿着东西出去,刚出来就被多事的其他下人拦住,追着问书房里头的情形,侍女摇摇头,自然说没听见什么,也没有吵闹打杂声,书房是向来不让人进去服侍的。

姜文焕和鄂顺坐在炕上,姜文焕倒了两杯茶,一杯送到鄂顺手边:“南都传信过来了。”

鄂顺顿了顿:“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那……信上怎么说?”

姜文焕从胸口交襟里拿出那块素色绢帕,送到鄂顺面前:“什么都没有。”

鄂顺疑惑地皱着眉接过,果真是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的一块,连花边纹样都没有,指腹摩挲着,鄂顺认出这是南都上贡才会用的上等布料,他脑中一闪而过,随即展开在烛火上小心炙烤,稍微有一点不小心火光就会灼了绢帕瞬间化成灰烬。

“这布料特殊,纤细轻薄,极易损毁,上面大概是涂了醋汁,小时候我同姐姐经常这样玩,总挨父亲的骂,”想到这,鄂顺又轻笑了一声:“大抵是试看那消息是不是出自我的手,我的字迹变了,父亲认不得了。”

不过一会,鄂顺拿下布料,姜文焕也将烛台放到一旁,绢帕平放在桌上,模糊的几个字显现,鄂顺逐字念起:“愚儿不识水中月,也望铁骑打皇城。”

姜文焕思索一会,通过上半句,自然而然地认为望为妄想的妄,发觉无路也不恼:“那便是没有说法了。”

鄂顺却笑道:“不,是愿助一臂之力了。”

“从何说得?”

“次望非彼望,乃遥望之望,”鄂顺低头笑笑,将那绢帕小心叠成方块,脑子里已经浮现父亲提笔写下时的模样,仿佛能听见他的声音,看见老父亲板着脸的模样,鄂顺解释道:“我父亲从小这样,刀子嘴豆腐心,小时候总是刻薄严厉,我不懂事时总是记恨,后来渐渐明事理,会从行为上分辨是非,便也发觉父亲待我是极好的。他总觉得我还小,想说此事不简单,估计也想不到我会向他提出这样的……不过他是同意了的。”

“父亲很是关心民生,他向来把百姓放在首位,一旦参与起兵,百姓定当颠沛流离,如若不是被逼到严重的境地,父亲是断断不会入局的。”鄂顺轻叹口气,惆怅着呢喃:“不知道故乡如何了…”

“南都富庶,比其他地方好上许多。”姜文焕安慰道。

鄂顺心中也知晓,皇城脚下尚且如此,其他地方又会好到哪去呢。

“姜文焕,我们胜算大吗?”

“我不打没有把握的仗。不论如何,我都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鄂顺一顿,转过头,与姜文焕深沉的眼神接触,宛如站在悬崖边缘,有一瞬间的心悸。鄂顺忙移开眼神:“还没打仗呢,你怎么就知道我要你保护…”

“也是,”姜文焕转过头:“谁不知道侯府夫人泼辣凶悍。”

“嗯?”鄂顺瘪起嘴瞪他:“你敢嘲笑我?”

姜文焕嘴角带笑:“岂敢…”

门突然被打开,两人齐齐转头看去,马兆的脚步也停住了,他愣了一下,手上拿着军文,有些尴尬地颔首道:“将军,不知道夫人也在,我一会再进来汇报。”

姜文焕叫住他:“不用,正常汇报。”

“呃…”马兆抿了抿嘴,踌躇了一下才走上前。

“之前失礼了,”鄂顺倒了杯水给他,双手递过去:“多有得罪。”

马兆局促地看看杯子又看向姜文焕,得到眼神示意,才慢动作低头双手接过:“夫人言重了。”

“说吧。”姜文焕低头抿了口茶。

马兆又看了鄂顺一眼,见姜文焕没有让人走,心下了然,把军文递上去,道:“边境那边已经暗地里取得联系,现带兵镇守的叫申公豹,原是金鳌岛的术士,并非军中出身,边境的弟兄们不满很久了,只是迫于无奈只能听命行事。好消息是西岐那边已经妥了,他们会出兵,军粮这一块也有了保障,只是军费离预计的还差很多,北崇那边也一直没有回信,这是最危险的,虽然北崇若是向殷商揭发,虽然仅凭苏妲己一人之言无法定罪,但埋下种子,加上苏妲己没死这一点,我们就很危险了。”

鄂顺皱眉:“这步棋也太险了。”

“无可奈何,”马兆摇摇头,又笑着道:“夫人放心,将军自然留了后手,要是事生变故,我们的探子会第一时间把消息递过来,届时就算一人一马直奔城外也有处可去。”

“南都可以填上一部分军费,但还需选定几处,将粮草、武器和各项所需分散,东鲁迁府朝歌最有利的点就是熟悉朝歌附近地形,一旦开打,就要从最容易突破的地方打,要以雷霆之势,打他个措手不及。”

鄂顺语毕,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两股视线,顿时又羞赧起来,马兆笑着打破僵持的气氛,冲姜文焕道:“将军看,我就说夫人也有领兵的才能,是不是将军偷偷开小灶教导过了?”

姜文焕哼笑一声:“开小灶也是你能知晓的。”

“我说正经事,你们…”鄂顺甩手站起身,红着脸气呼呼地皱着眉:“什么将带出什么兵!不留予你们二人玩笑!”

鄂顺走出去,听到屋里短暂停顿后爆发的笑声,更觉得耳朵发热,气愤不已。

出来得匆忙,披风也落在屋里,已然到了入冬的时节,在炕上浑然不觉,一到廊上就禁不住被突然的一阵寒风惹得连打了几个喷嚏。

鄂顺低头揉了揉鼻子,肩膀盖上温暖厚重的披风,他转过头,又恼怒般地皱起眉:“取笑完我就知道出来了。”

“夫人误会,”姜文焕柔和地笑了笑,这样凌厉的一张脸,笑起来却隐了锋芒,给人一种格外不符合却很是和谐的如沐春风之感:“你说的我们都计划好了,这阵子就在皇城五十里外隐蔽驻扎,只不过要瞒过去就不得有大动作,此事知晓的人不多,马兆那么说是惊讶,以为我提前跟你说过了。”

“……”鄂顺不情不愿地哦了一声,又低头看了眼被绑得乱七八糟的披风,伸手抽掉,撅着嘴嘀咕:“绑得真丑,都是你,笨手笨脚的…”

姜文焕笑着给他告歉:“对了,半月后我要出城,秘密去一趟边境,到时候各处会打点好,若是有人来,你只要说我染病不见客,或者直接扮作你我不合,怒着挡回去就是了。”

鄂顺秀气的眉头皱起,显得委屈巴巴的:“怎么又要走?”

姜文焕整理整理他的衣领,手随后搭在他的肩上,温声道:“边境是最主要的兵力,我带了他们八年,他们见不到我的人,绝对不会轻易造反,再者边境也需要部署,”姜文焕放低声音:“你知道的,一切都不远了。”

风雨欲来,鄂顺却仍有恍惚之感,他对打仗没有概念,只能看到眼前的事,他舍不得姜文焕,不想他走。

“那你要去多久…”鄂顺不安地揪住他的衣服,抬眼看着他:“路上可安全?边境那么远…”

“可能…”姜文焕停顿一下,道:“或许需要半月,不顺利的话便无法保证。”

“无法保证?无法保证是什么意思?你意思是有可能永远不回来?”

“我不会放你一个人的。”姜文焕握住他的手,神色坚定:“半月后若是我不能回来,便派人送你来找我。”

“……”鄂顺这才闷哼一声,抽回手别过脸道:“那还要看我心情呢。”

姜文焕看着他因为撅起嘴而微微鼓起的脸颊,像块雪白的糯米糕点,让他不由得想起昨晚的吻,一时竟感觉口渴。鄂顺余光看了他一眼,捕捉到这个动作的姜文焕回过神,稍稍倾身靠近,闻到淡淡的香味,低沉的声音几乎贴着他的耳边:“若是条件允许,定八抬大轿亲自来娶。”

鄂顺的耳边被若有似无的热风吹过,激起一阵酥麻,他忙退了半步,捂着耳朵红着脸:“这般熟练,难不成真当过贼…”

姜文焕笑:“却有经验,一回生二回熟,这便是二回。”

!鄂顺瞪大眼睛:“不害臊…!我、我走了!你不许跟着我…”

鄂顺快步离开,快到拐角处甚至跑了起来,淡色的披风扬起又消失,像小小的羽毛在姜文焕心头扫了一下。

-

为了半月后好对外演戏,这个半月面上鄂顺还不能与姜文焕太亲近,要做出一副委曲求全又不服气的样子。侯爷府的下人眼观鼻鼻观心,一个个悄悄打量着,生怕哪里怠慢,只见两位主人不同桌吃饭也不同榻而眠,侯爷搬到了…呃,被赶去了厢房。

下人们活做完了闲来无事就不免要议论,照理说闹得这样难看,不休妻已经很意外了,怎么侯爷在夫人面前更加没脸了,侯爷还就这么惯着,离正房近的侍从低声道,可能是苏姑娘一死,侯爷觉得夫人也不错,就又回来了,刚要修补感情,肯定要让着点,看夫人这两天安安静静的,虽然也没讨好侯爷吧,但肯定不会再做出什么了,有台阶迟早要下的。

“夫人去青楼???”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忙里偷闲的下人们纷纷站起来面面相觑,竖着耳朵听。

老嬷嬷皱着张苍老的脸,声音嘶哑,撒泼般地拍着自己的膝盖:“是啊!这都让人看见了!夫人怎么…唉!怎么能去那种地方呢,这不是丢侯爷的脸面嘛!唉呀!”

月尘被她唉呀得头疼,鄂顺现在出门也没人敢拦着了,今天她有活要忙,鄂顺找了年轻侍从随行就出去了,原以为只是去逛逛集市庙宇,本也无可厚非,可这一下是干哪去了。

自家殿下也太…这有了个奸夫怎的还不够……

“此事恐有误会,务必先瞒着侯爷。”月尘话音未落,便听到身后磁性浑厚的嗓音响起。

“瞒着我什么?”高大的身躯走近,低头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小,姜文焕板着脸,不仅显得不近人情,更有些外露的煞气。

月尘回头一眼心脏就猛地震颤了一下,顿时悬心悬到嗓子眼,忙转过头向嬷嬷使眼色,嬷嬷却已经脱口而出:“老奴看见夫人进青楼啦!”

“你…!”月尘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她,又转向姜文焕:“侯爷,夫人绝对不是那样的人,这其中一定有误会,肯定是嬷嬷眼花看错了!”

“诶!我人虽老了,眼睛可不瞎!”

姜文焕蹙眉,沉声打断:“什么时候的事?”

嬷嬷回道:“就刚刚,厨房采买的买少了东西,老奴上街了一趟,亲眼看见夫人往柳香楼里去!”

“低声些,难道光彩吗?”月尘忍不住怒道。

“备马。”姜文焕大步往外走去,步伐扬起的风吹动他玄色的衣摆。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姜文焕倒是要看看鄂顺是能为了什么折腾到那去。

鄂顺不常出府,外头也没几个知道他的长相,那姑娘就把他当普通客人招揽去了。柳香楼也是富贵子弟娱乐消遣的地方,有歌舞看小曲听,不仅能正经吃饭,也有不正经的营生,既然有,谁进来不都默认是来寻欢作乐的。

鄂顺被姑娘半拉半拽地领到二楼雅座上坐着,他想站起来,姑娘又摁着肩膀给他按下去,坐在他身旁,身体像没骨头一样依偎着他,声音娇软妩媚:“公子你就好生坐着,吃点小菜喝点小酒,啊。”

“不是,我不饿,”鄂顺有些手足无措,伸手推她,她又靠上来:“我只是想问问你腰上那串银花在哪家铺子做的。”

“哎哟哟,公子真是矜持,”姑娘掩嘴笑道:“奴家哪里都是您的。”

对面座和身旁座都十分吵闹,每桌都围着几个姑娘,男人都喝得烂醉如泥,诶嘿嘿猥琐地笑着,个个都顶着大肚子喝得东倒西歪,鄂顺成天见到的男子不是家里侍卫侍从就是军营里的将士,还有个身材更好的日日相见,偶然接触到这等人类,不由得皱起眉,鄂顺算是知道自己误入了什么地方。

“我不问了,我要走了…”鄂顺作势起身。

姑娘又扑过去,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指尖略过他的嘴唇,柳眉微蹙:“公子嫌我不够貌美?嗯?”

“不是,我不饿…”鄂顺顾及着女儿家的颜面,不想强硬得让人太难堪,抓着她的手放回去:“我是、有家室的人。”

姑娘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尖利地仰头笑起来,又抬手指了一圈:“公子,这里头可没几个没家室的,个个都贪多嚼不烂。”说完,嘲讽般地哼了一声。

“我家里那位不一样,他发飙很吓人的…”鄂顺这次趁她不注意迅速地站起来,楼下的歌舞断了,只剩下吵嚷声,鄂顺懵懵地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做了什么,不过很快就发现不是了,大门风风火火地进来一大批人,鄂顺一眼就认出那是禁卫。

禁卫来这里干什么?鄂顺好奇地歪头打量着,楼下的姑娘客人还以为出什么事了,负责管事的妈妈扭着肥臀匆匆从楼上下来,鄂顺看着大门最后踏进来的人,锦袍长靴,步履沉稳,下颚线绷紧,冷着一张脸,进门站定后背着手,眼神似乎扫过一圈。

鄂顺顿时瞪大眼睛,立马坐下去低头伏在桌上把自己藏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但下意识告诉他,要是让姜文焕知道他在这就完了,怎么这么巧,他只是偶然经过被拉进来,都要走了还被堵住了。

一旁的姑娘看着楼下,不禁也疑惑:“禁卫大白天的巡到这来做什么,中间那个就是东伯候了吧?长得还真帅,不过也是个玩得花的。”

鄂顺皱眉转过脸:“你别胡说。”

“哎,公子这都不知道?这位爷可是为花魁豪掷千金,侯夫人那个闹啊,可到最后人还没搂热乎就没了,也是花了冤枉钱。”姑娘唏嘘地啧啧两声。

“……”鄂顺摆摆手:“你这消息也太土了。”

姑娘笑笑:“公子可别不信。”

楼下,面对迎上来的妈妈,姜文焕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禁军处办事,怀疑你们这里有不速之客,每个位置房间里的人都不准出入,配合检查完为止。”

“不速之客…呃…”妈妈嘴角抽了抽,官家办事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侧过身,谄媚地笑着:“配合,配合,大人尽管查。”

姜文焕冷漠地点了下头,抬手动动手指:“围起来。”

一声令下,训练有素的将士们将酒楼两侧围了起来,还有的正在往二楼,整齐的脚步咚咚的,好像要把楼梯都踩塌。

面前站来一名将士,也不知道熟不熟,鄂顺也不敢看,低着头掩面。一旁的姑娘似乎察觉到鄂顺不对劲,怀疑他就是禁卫要找的人,这客可是她拉上来的,一会脏水别泼她身上了,姑娘赶紧小心往旁边撤,随后突然举手指着鄂顺:“这!他不对劲!跟我没关系!”

?!!鄂顺人都傻了,瞪大眼睛一转头:“不是,你…”

这一嗓子可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来了,鄂顺一抬头,面前的将士也眯着眼打量。

鄂顺又赶紧低下头,手臂把整个头都包住,可已经迟了,整个酒楼出奇地安静,什么耍酒疯的大喊大叫的,在武力压制下一个比一个安静。鄂顺听到渐进的脚步声,夹缝中他看到那双长腿在他面前停下。

完了。

“抬起头。”姜文焕沉声说。

“……”鄂顺舔了舔嘴唇,颤颤巍巍地抬起头,露出一双向上看的眼睛:“好…巧啊…”

姜文焕双手抱胸:“不巧,来抓你的。”

“啊啊啊啊——”李昀锐戴起卫衣帽子,坐在沙发上抱着抱枕仰着头,发出哀怨的悲鸣。

黄曦彦从厨房端着洗干净的草莓出来,浅棕色的棉麻上衣袖子被卷到小臂,他戴着黑色的半框眼镜,站到李昀锐身后,低头往他张开的嘴里塞了颗草莓。

李昀锐粉嫩的唇瓣嘟起,含着草莓尖尖,皱起张小脸,又吞进去嚼了两口,唇内侧被草莓汁染得水亮亮的:“啊啊……”

黄曦彦无奈地笑了笑,刚要塞第二颗堵住他的嘴,李昀锐就抬起头坐起来,皱起眉:“我不吃了,心情不好。”

黄曦彦绕过去,把装着草莓的盆放到桌上,坐到他身边,也不说话,偏过头手肘抵着膝盖,托着下巴温柔地笑着看他。

“干嘛…”李昀锐被盯得不好意思,转头捧起他的脸:“你都不生气的嘛,就我一个人不开心,本来都计划好了,这么突然就要提前。”

“好了,别气了,”黄曦彦拿下他的手,往前拿了颗草莓自然地递进他嘴里,轻声哄道:“集训肯定要参加的,比赛结束后就正式放假啦,到时候也差不多快过年了,就能好好放松放松了。”

“可是你生日…”

“生日过不过都无所谓,”黄曦彦将食指和拇指扺在他的两边嘴角往上提,皱紧眉头的李昀锐配合扯出来的勉强笑容看着又可爱又好笑。

黄曦彦没忍住笑了下,缀着泪痣的眼睛弯得漂亮:“好啦,笨蛋,机票都定好了吗?”

“泳队定了,后天下午就飞,都不知道那么急干什么,去了也不是马上就开始集训,为什么不等要集训了再去啊,”李昀锐叹了口气,低头顿了顿,灵光一闪眼睛突然亮起来,抓住他的手:“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在那边给你过生日,这样我们还待在一起,我也不无聊了。”

“我没护照呀,怎么去。”

“……”李昀锐瘪起嘴:“不想比赛了。”

“别闹,”黄曦彦笑着揉揉他的头:“这种话少说,在家里说说就好了,不要说习惯了在外面随口就说出来,容易被断章取义,知道吗?”

“知道啦,到时候他们又写我没职业道德,我明明就是开玩笑的…”李昀锐又问:“你后天能来送我吗?”

黄曦彦摇摇头:“你会有粉丝送机,我还要看店。”

“送机你都不来!”李昀锐气呼呼地瞪着眼睛看他,黄曦彦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看得他更生气,李昀锐站起身走向房间:“不想跟你说话了。”

李昀锐也知道他是为他好,还以为这一闹黄曦彦好歹得哄哄他,但一直没等到,他也越闷越气,故意也憋着不找他,说话也是冷冷淡淡,只会偷偷在背后瞄,又在他看过来之后装作若无其事地看手机。

机场这天,李昀锐四处张望,试图在人群中寻找那个高大的身影。

可恶,还真不来。

没时间磨蹭,李昀锐恋恋不舍地跟随队伍登机,开启飞行模式前还打开手机看了看,没有如往常一般收到黄曦彦的慰问消息。李昀锐心里闷闷的,难道是最近态度太冷了吗,是他太过分了?脑子里的思绪绕成一团,李昀锐呼了口气,戴上眼罩决定先休息再说。

几个小时飞机落地之后又转乘大巴去酒店,时差原因天已经黑了,李昀锐坐得浑身僵硬,把行李推进单间,下意识地给黄曦彦发了条消息报平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法撤回,李昀锐深呼吸了一口,破罐破摔,坐在床上隔两分钟就打开手机,看着依旧空空的提示栏,李昀锐躺到床上,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拨过去。

连消息都不回了,明天就是黄曦彦生日,总不能在冷战中度过吧。

正举着手机发呆时,锁屏突然跳出电话,响亮的铃声伴随着震动吓了李昀锐一跳,差点拿不稳砸脸上。

李昀锐坐起身滑过屏幕接通,双方都停住了,李昀锐没有开口,想等黄曦彦主动说话,自己再应答他。

“小林,落地了?”

“到酒店了,”李昀锐抿了抿嘴,小声抱怨:“你还知道问,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

电话那头轻笑一声,通过电频酥酥麻麻地传进他的耳朵里:“零点后就是我生日了。”

“哦…”

“我查到你们酒店附近有个摩天轮,很漂亮。”

“那又怎样…”

“虽然不在一起,起码看看同一个月亮,”电话那头顿了顿:“好吗?”

“…嗯,”李昀锐瘪着嘴低下头,手指一下一下戳着大腿:“我还以为我不跟你说话你生气了,都不给我发消息,也没让我注意安全…”

黄曦彦笑了笑:“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那你不找我…”

“之后再告诉你,刚下飞机累了吧,吃点东西再休息一下,我还有点事要忙,得先挂了。”

“哦…好吧,拜拜。”

“嗯,拜拜。”

李昀锐磨磨蹭蹭地挂断电话,又躺回床里,深呼吸了一口拿着手机放到胸口,不自觉地扬起嘴角笑起来。

浅浅的睡了一觉醒来,李昀锐查了附近,还真有个摩天轮,步行十五分钟就能到。李昀锐伸了伸懒腰,站起身穿好羽绒服又戴上毛线帽,裹得严严实实地出门。

雪花飘落,栖息在李昀锐肩膀上,随后又融化消失了。他独自沿着昏黄路灯走在异国他乡的街头,路上有几个零零碎碎的行人,一对情侣迎面走来,男生把女生的手揣进自己口袋里,女生低下头笑着,甜蜜的两人从他身旁经过。

李昀锐突然孤零零的,便更加想他,比平常更想。

终于走到走到摩天轮前,却被告知在维修中,李昀锐无奈地扯出笑脸说了声没关系就转身走了,他低着头走路,心里闷闷的,特别想哭。

李昀锐的嘴角不自觉地往下瘪,拿起手机点开通话的界面,手指在屏幕上犹豫了许久,冻得微微发疼,心一横点了下去,响铃了一会才接通。

电话那头还是熟悉的声音:“喂,小林,还没零点呢。”

“快了…”李昀锐吸了吸鼻子,看了眼时间:“还有两分钟,我要第一个跟你说生日快乐。”

“笨蛋,你在摩天轮了吗,那边有没有下雪?看得到月亮吗?”

“嗯,在呀,”李昀锐撑出笑脸,伸手接了些雪花,语调上扬:“没下,今天路上很热闹,好多情侣,月亮也没被遮住,特别亮,我一个人坐摩天轮有点害怕,好高,但是看得到下面的城市,挺漂亮的。”

“是吗,很高吗。”

“嗯…”李昀锐瘪了瘪嘴,放小音量不想被察觉声音里弱弱的哭腔:“是好高,如果你在我身边就好了…”

“小林,零点了。”

李昀锐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又靠近耳边:“嗯!生日快乐!”

“回头。”

“…什么?”李昀锐顿了顿,脚步停在原地,拿着手机的手轻微颤抖,一卡一卡地转过身,黄曦彦穿着大衣站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从背后往前吹的飘雪被灯光照亮,他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就好像雪花在把他推向他。

李昀锐不敢置信地愣住,回过神大步跑过去,眼眶中的泪水汇聚,晶莹得像颗钻石,被风吹向了半空。黄曦彦被扑向他的李昀锐抱了个满怀,他也笑着抱紧他,偏过头在他耳畔:“冷不冷?”

“冷…”见到他的那一秒,李昀锐的哭腔再也憋不住,低着头打了他一下:“不是说不来吗,骗子…”

“我在家里坐得好好的,突然就变到这了,”黄曦彦笑着拍拍他的背:“可能是有人想我了吧。”

李昀锐松手推开他,瞪着他的眼睛里湿漉漉地镀了层水雾,看起来像点亮了高光,比星星还漂亮。

看着他被冻得红红的鼻尖,黄曦彦摘下围巾围到了他脖子上:“对不起,我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惹哭你了。”

“你…”李昀锐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不是说…没护照吗?”

“之前泳队出行程的时候就办了,以防万一,你想让我陪你。”黄曦彦搓热了手捂住他的脸,指腹抹去他睫毛上的泪,边道:“我不是不担心你,是因为我也在飞机上,订票订得太突然,航班比你晚一点。虽然新西兰去不了,但我定了你想要的湖边别墅,去我那吗?”

李昀锐闷闷地哼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抬眼看他:“冷。”

黄曦彦顿了顿,笑着握住他的手,走了两步又揣进大衣口袋里。

别墅后面就是一大片湖,湖面上结了层薄薄的冰,雪落在上面闪着细光,像撒了一地盐。

别墅靠近餐桌和料理台有一整面落地玻璃窗,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观赏窗外的风景和雪景,李昀锐走过去看了看,觉得明天在这吃午餐一定很幸福。

“好大,好漂亮。”

“后面还有室内泳池哦。”

“哇…”李昀锐回过头:“黄老师你中彩票啦?”

“彩票没有,托世界冠军的福,好多人打卡,订单已经接不完了。”

“那你要谢谢我。”李昀锐笑了笑,屋子里暖烘烘的,他回到沙发,脱下了围巾和外套。黄曦彦热了杯牛奶,坐到李昀锐身边递给他。

“暖暖。”

李昀锐双手接过,低头抿了一口,手心被温热的牛奶捂得舒服。

“你生日我都没给你准备礼物。”

“不用,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肉麻,”李昀锐皱起眉笑着打了他一下,又唔了一声,坐起身:“这样!我满足你一个愿望,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都满足你,不过在这买东西不方便的话就要等回国,反正我会补给你的!”

“真的不用。”

“要的!”李昀锐撅起嘴,大有一副不肯要就跟你急的架势。

“好好好,”黄曦彦无奈地揉揉他的头顶:“那等我想到了再告诉你。”

“好,我先去洗澡啦,有点困,”李昀锐笑起来,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又顿住:“…我什么都没带。”

“我给你带了,从家里带了你的睡衣,”黄曦彦也站起身,拍拍他的后腰:“去洗吧,我找出来,一会挂门把手上。”

李昀锐捧着他的脸亲了一口,笑眯眯的:“黄老师就是周到。”

冬天的被窝暖暖,一躺上就好像要陷进去,李昀锐侧过身,脸枕着手臂看着身旁的人:“明天我们要做什么?”

黄曦彦抬手捏捏他的耳垂,声音温柔:“都可以,你想做什么?”

“嗯…不知道,”李昀锐眼珠子一转:“要不我给你做…呃…”

“嗯?”

“没,没什么,”李昀锐紧急刹车,笑起来:“给你做早餐!”

黄曦彦笑着皱起眉:“是吗?”

“对呀对呀,”李昀锐打了个哈欠,在棉被里握住他的手:“困了,黄老师晚安。”

“…小林宝宝晚安。”

昨夜几乎下了一夜雪,第二天倒是出了太阳温暖许多,黄曦彦久违的跟他一块赖床赖到下午,早餐自然是吃不上了,冰箱空空,便盘算着出门一趟。

李昀锐围上围巾给坐在沙发上的黄曦彦转了一圈:“怎么样?我这么穿应该不会冷吧?”

黄曦彦点点头,站起身拿起一旁的外套:“应该不会,今天温度比昨天高,走吧。”

打了车到商场附近,李昀锐拉着黄曦彦想先逛逛,便沿着商业街走起来,路过一家有格调的首饰店,李昀锐的脚步渐慢,看着玻璃橱窗里摆出来的项链戒指略有出神。

黄曦彦刚想开口,李昀锐就拉着他往前,欲盖弥彰地嘀咕着:“随便看看随便看看…”

天气一暖和,老外就出门补货,街上的人比起昨天多了好多。两人并行,再往前就有一家烘焙坊,李昀锐正琢磨着编个什么借口支开黄曦彦,黄曦彦就率先松开了他的手:“我把钱包落车上了,在这等我,我去拿。”

“啊?没事我…”李昀锐一顿,把没说完的话吞了回去,虽然觉得他突然的粗心有些诡异,但他要走正和了他的意:“那啥,好,你去吧,快去快回啊。”

黄曦彦嗯了一声,揉揉他的头顶,转身大步,在拐角处消失。

李昀锐确认看不到他了才跑到前面蛋糕店去,推开门又开始焦虑要怎么描述,后厨里走出来一位亚裔面孔的姑娘,李昀锐试探地问:“Can you speak Chinese?”

姑娘爽朗地笑起来:“啊,可以,我是东北人。”

“太好了,”李昀锐笑起来:“是这样,我想要一个蛋糕胚,还有一些打好的奶油,不知道你们方不方便?可以按正常蛋糕售价没关系。”

姑娘抬了抬眉:“想自己diy?”

李昀锐腼腆地笑笑:“嗯,我对象生日,但是我手太笨了…就想试试半成品自己动手。”

姑娘笑着点了点头:“可以啊,你等一下。”

“谢谢!啊对了,再要两个杯子蛋糕,打包的时候放最上面,谢谢!”

“ok!”

李昀锐时不时注意着门外,在接过材料付完钱后踏出去,正好撞见拎着小礼品袋匆忙跑来的黄曦彦。

黄曦彦双手抓着他的肩膀,一脸担忧:“买什么去了?”

“小蛋糕。”李昀锐提了提手上的袋子:“你生日嘛,刚好这里有蛋糕店,就一下没看见我,这么着急呀?”

“小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差点丢。”

“哎呀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还记着…你要拿出来说多少次呀…”李昀锐瞟到他手上的袋子:“你拿的什么?不是说回去拿钱包吗?”

“嗯…”黄曦彦顿了顿,从袋子里拿出戒指盒打开,里面镶着一枚简约的锤纹戒指,看到李昀锐惊喜又愣神的表情,黄曦彦舔了舔嘴唇,认真道:“李昀锐,我们从小认识,即便中间分开几年,我也没有一刻不在爱你,我…”

黄曦彦哽了一下,像是在理清思绪,此刻他的小动作变得比李昀锐还多,低着的眼眸不停眨:“我希望接下来的生活你能一直陪着我,我试过离开你,过过没有你的生活…但很痛苦,每分每秒我都…很想念你,我希望你过得好,能幸福,能做自己爱做的事,我爱你,包括你的任性你的棱角,一直如此,一如既往……我的心脏一直为我证明。”

黄曦彦的爱永远藏在行动中,藏在早餐和挤好的牙膏,藏在拉好的窗帘和出门多带一件的外套,藏在生活的边边角角,无孔不入地渗透着把他惯坏。李昀锐从来没想过能从他嘴里听到如此热烈真切的告白,每一个音节都如金属棒击打三角铁般叮叮咚咚地敲动着他的心,他好像在做梦,顿了一会才磕磕巴巴地说:“我…我现在要伸手吗?”

黄曦彦大冷天紧张得手心冒汗,听到这句话,高悬的心好似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把礼品袋挂到手腕,拿起戒指,对他伸出手,李昀锐咽了口口水,把手搭上去,看着那枚戒指从无名指指尖滑倒根部,像缔成契约般将他锁住。

黄曦彦半握着他的手,盯着戒指看了许久才抬眼:“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明明是你生日,怎么又给我买东西…”

黄曦彦温柔地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又把礼品袋递给他:“当然是一对的,给我戴上。”

李昀锐也笑起来:“好。”

路过的老外注意到街边的这一幕,驻足为他们祝福,外国人就是爱凑热闹,经过停留的人越来越多,在欢呼的催化下,一对情侣在外国街头相拥而吻。

之后又去了超市买了好些食材才驱车回去,李昀锐把蛋糕放进冰箱,后面的黄曦彦等着他走开好把食材也放进去,李昀锐知道的,他有归类放置的习惯,要是让他打开一定会被发现的。他大脑飞速运转,突然凑近黄曦彦的领口和脖颈,像只觅食的小动物般嗅了嗅。

黄曦彦不解:“怎么了?”

“你身上有个味道!很重,不好闻。”

黄曦彦皱起眉,低头抬手揪起领口:“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有!”李昀锐信誓旦旦,又掰过他的肩膀把他往外推:“你去洗个澡!快去!东西我帮你放好!”

“哈…?”

“快去啦!真的很重!你信我!”

打发走了黄曦彦,李昀锐偷偷躲在浴室旁边,听到里头的水声才轻手轻脚地走开,黄曦彦看着磨砂门外出现又消失的阴影挑了挑眉,又要搞什么花样。

李昀锐回到料理台,把冰箱里的蛋糕胚和装在裱花袋里的奶油拿出来,剪开袋口挤出好多奶油糊上,又用小刀抹开,刀子不顺手,李昀锐站着把身体歪了又歪,怎么都抹不平整,动物奶油化得快,折腾好一会变得水趴趴的,更难了。

李昀锐皱着眉,手背沾了点奶油,抬手抹了把鼻子,平常看黄曦彦抹蛋糕总感觉那么简单,划拉两下就好了,怎么他的奶油就这么不听话。

黄曦彦洗完澡去了趟泳池,又绕出去,听到脚步声的李昀锐赶紧放下刀子跑过去,赶在他拐过来前挡住他的去路。

“你!洗好啦!”

黄曦彦光着上半身,穿了条宽松的灰色运动裤,短促的头发还湿着往前刺,水珠落到他锁骨,又向精壮的腹肌滑落,黄曦彦双手抱胸,结实的小臂肌肉交叠在一起,线条更加漂亮,他看着李昀锐的脸皱了皱眉:“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呀,我把东西都放好了,你去看电视吧,去吧去吧…”说着,李昀锐又把他往外推。

黄曦彦这回站住了,握住他的手回头看他:“你瞒着我做什么呢?”

“哪有…你想多了…”

“不是想自己给我做蛋糕吧。”

“……”李昀锐动作僵住,还想狡辩,可看到黄曦彦似乎把他看透的眼神,还是泄了气,委屈地嘀咕:“你怎么知道的…”

黄曦彦转过身盯着他的脸,李昀锐懵懵地也抬眼看他,下一秒黄曦彦就凑上来,舌头舔过鼻尖的奶油,似笑非笑地:“不太顺利?”

“诶…”李昀锐眨了眨眼,不自觉地撅起嘴:“好难,你平常都是怎么做的…”

黄曦彦走进厨房,看着奶油溅得到处都是的台面无奈地笑起来,指着蛋糕顿了顿才说:“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的。”

李昀锐拿起小刀:“就这样啊…就刮嘛…你平常不是这样吗?”

看着他滑稽的样子,黄曦彦抿了抿嘴抬手捂眼,忍笑忍得肩膀都颤抖。

李昀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皱起张小脸:“笑什么笑…我第一次做做不好又怎么了…”

黄曦彦手掌抹了把脸,敛住笑容:“可是宝宝,你连底盘都没有,这么扭来扭去地抹,不难受吗?”

“……”李昀锐石化在原地,他怎么把这个忘了。

黄曦彦低下头,一手扶着台面笑得不行,李昀锐被他笑得红了脸,抬手捂住他的嘴,皱着眉:“不许笑!”

黄曦彦眉眼弯弯,卧蚕也鼓起来,拿下他的手,握在手里摩挲,笑得温柔:“不用勉强,我知道你是想给我惊喜,做蛋糕还是交给我吧,运动员的手不是用来做这个的。”

李昀锐一瞬间涌起悲伤,眼前的人也曾是运动员,可后来他的手就用来抹奶油了。

见他神色不对,黄曦彦也反应过来无心的话勾动了他的情绪,手指抹了点奶油,转移话锋,笑着抹到他的唇瓣上:“你不过你有兴趣的话,回去了我可以教你。”

“诶!”李昀锐往后退了下还是被抹到,笑着皱了下眉,打闹着也沾上奶油往他脸上糊:“你别动啊,寿星就是要被抹奶油的。”

“好好好…”黄曦彦也不挣扎了,闭着眼任他处置,想过可能会在鼻子脸颊,或者嘴唇,结果却落在了脖颈中间的凸起上。

李昀锐点上他的喉结,笑着看他,眼神瞟到那儿咽了咽口水,鬼使神差地就低头亲了上去,嘟起的唇瓣软软的含住,舌头舔过,将微甜的奶油卷进嘴里,奶香在舌尖漫开,绵绵的,很清爽。

被亲住的喉咙滚了滚,在他的唇瓣上动了两下,李昀锐刚一抬头,就被按到料理台背后,黄曦彦双臂撑着台面,膝盖卡在他的两腿中间,倾身吻上他,温软的唇瓣贴在一起,李昀锐眯着眼看着凑近在自己眼前的脸,他能看清他眼尾的痣,和他眼睛上的每根睫毛。

黄曦彦撬开他微张的薄唇,湿软的舌头伸进去,掠过他口腔每一处,勾起他相互纠缠,唾液互换着发出啧啧的吻声,黄曦彦偏过脸伸长了舌头快抵到他的喉口,又退出来勾了勾上颚,酥酥麻麻的痒意漫开,又长又饱满的舌肉好似性交般在他嘴里进进出出。

李昀锐被亲得动情,腰也软了下来,嘴里不停发出唔唔声,黄曦彦如疾风骤雨般吮吸着他的唇瓣和舌头,李昀锐舌根发麻快喘不过气,双手拽着他的衣服推他,力气像是使不上似的,一点也推不动面前这座人墙。

黄曦彦松开他的唇瓣时,李昀锐低下头,像泄气的气球般小口小口地匀着呼吸,红嫩的唇瓣被唾液沾得水亮,耳朵也像染了颜料一样红,李昀锐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像在水里缺氧了。

黄曦彦往前更贴近他,故意贴近他的大腿外侧,李昀锐明显感受到发硬的东西紧靠着他的腿。

他的脸几乎是一下子熟透,耳朵热乎乎的烘着脑袋,黄曦彦直勾勾地盯着他,握起他的手放到裤裆上:“宝宝,帮我。”

鼓起来的一大包就在他的手里,隔着布料摸着大概的形状,那根尚未完全勃起的性器毫无束缚地顶出一个小帐篷,他挂空裆出来的,李昀锐意识到这一点,下意识地羞得想抽回手又被他抓住。

“你摸摸他。”黄曦彦握着他的手往裤裆里探。

手掌零距离地接触到那根热乎乎的东西,上面的脉络似乎在他手心里跳了跳,李昀锐手抖了一下,偏过脸低下头,眼神顶着左下方,避开与他的视线接触会让李昀锐觉得不那么羞耻,他犹豫着上下揉了揉,又轻轻握住,慢慢地套弄起来。

黄曦彦呼吸沉重,嫌裤子碍事,便伸手扯下,裤子半脱不脱地拉着,胯间的性器掏出,暴露在空气中,深色的肉棒上的脉络分明,暗红色的伞状蘑菇头圆润硕大,顶端的小口往外吐着黏腻的水液,根部弯曲的耻毛茂盛,炙热的柱身此刻在李昀锐手里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勃发了几分生机。

李昀锐的眼神控制不住地瞟过去,只看了一眼又急忙地移开,好大…比读书时候还大…

黄曦彦低着头,目不转睛地顶着李昀锐握着他性器的手,李昀锐被他看得不好意思,动作更慢吞吞。

好似被拨撩似的,黄曦彦舔了舔嘴唇,抬眼看他:“宝宝,你这样像小猫踩奶一样,弄得我更难受了…”

李昀锐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小声嘟囔:“那怎么办啊…”

“你快一点,”黄曦彦握住他的手,裹着他的手背一起撸动,速度越来越快:“这样…”

李昀锐被他带着,近乎粗暴地套弄这根快握不住的巨物,听着他越来越低沉急促的喘息,李昀锐看了他一眼,他沉醉在情欲里的表情好性感,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让他更舒服,李昀锐自发地动,黄曦彦感受到,便松开了他的手随他自己来。

李昀锐认真地替他打手枪,温热的手掌包裹着更炙热的肉棒撸动,从龟头捋到底,碰到略硬的耻毛又撸上来,拇指指腹在顶端的小口上停留打转,将铃口吐出来的淫水抹在龟头上,染上色情的水光。

肉棒又涨大了一圈,黄曦彦粗重地哈着气,喘息仿佛贴着他的耳畔般令他蠢蠢欲动,李昀锐动得手腕都酸,肉棒才终于伴随着他的低沉的嗬气声射出股股浓精,李昀锐下意识地接,又白又多的精液射了一手,弄得整个手心都黏糊糊的,液体顺着指尖滴落到厨房的地板上。

还没缓过神来,黄曦彦就抚上了他同样起反应的阴茎,随意的揉了两下,李昀锐身体一怔,上衣随后被大手撩起,带着薄茧的指腹揉捏上他粉嫩的乳珠,黄曦彦俯身咬起他的上衣下摆,叼着递到李昀锐的嘴边,李昀锐迷迷糊糊的在他命令般的眼神下自己咬住。

黄曦彦伸手抹了把一旁的奶油糊在他的乳头上,低头亲了上去,饱满的唇瓣含着乳头又舔又吸,吮得啧啧作响,乳头在他嘴里挺成凸起的一小粒,被厚实的舌肉无情地来回碾过,灵活的舌尖不断钻着乳孔,李昀锐咬着衣服,只能皱着眉发出闷闷的鼻音,他抬手推着他的肩头,一手黏糊的精液全抹了上去。

黄曦彦含着乳头猛吸,又用牙齿轻轻地磨过,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李昀锐措不及防地叫出声,宽松的上衣一下落下来包住他的头,黄曦彦就这么在他衣服里面对着他的充血成嫩红色的乳头又亲又舔。

李昀锐从没感觉过自己的乳头如此敏感,光是被舔舔下半身就硬得快射了,黄曦彦把手按到奶油里去,突然蹲下身跪在地上,另一手拉下他的裤子,满是奶油的手握住他的性器撸动两下,抬眼看向李昀锐:“我帮你舔。”

“别…嗯…!”李昀锐来不及拒绝,干净的肉粉色性器就被温热的口腔含住,湿软的触感爽得他下腹一紧。

黄曦彦吃进去又吐出来,侧过脸伸出舌头舔着肉柱上的奶油,又嘬又吸,吃得啧啧有声,光是听着这声响,李昀锐理智就要融化了。黄曦彦抿着的唇瓣贴着铃口,微微张嘴滑下去吃进一点,嘴唇内侧的软肉嫩嫩的,好舒服,李昀锐忍不住按着他的头渴求更多,黄曦彦看了他一眼,抬起的上目线带着野兽狩猎似的锋利,李昀锐心头一颤,黄曦彦吐出舌尖在马眼处盘旋打转,重重地含住吸了一下,李昀锐差点缴械,下一秒他又收着牙齿,低头将性器一吞到底,龟头顶着窄小湿热的喉口,黄曦彦故意吞两下,喉口夹得李昀锐大腿发颤。

“快…哈…吐出来…”李昀锐推着他的肩膀,黄曦彦却抓着不放,喉咙深深地吸了一口,李昀锐再也忍不住,精液断断射进他的嘴里。

李昀锐急促地喘着气,被黄曦彦的咳嗽声抓回神,忙蹲下手掌弯曲在他嘴边接着:“快吐出来…都叫你别…”

听到咕噜的吞咽声,李昀锐呆了一秒,皱起眉打了他一下:“你干嘛啊…!”

黄曦彦不以为意地笑:“小宝是奶油味的。”

李昀锐张了张嘴,被撩得没话,最后只能红着耳朵站起身:“黏糊死了,我要去洗澡…”

黄曦彦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头枕在他的肩上,贴着他耳畔的声音略显低哑:“泳池水放好了,像温泉一样,一起吧…”

李昀锐身体一僵,脑袋都要热得冒烟:“我不要!”

“啊…为什么…”黄曦彦装出委屈模样:“你不是说许我一个生日愿望,什么都可以的吗?我就要这个,不过你要反悔我也没办法,虽然我特地飞过来陪你,今天还是我生日,但是…”

“啊啊啊…好了好了,”李昀锐被他茶得没脾气,皱起眉回头没什么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说不过你…”

黄曦彦得逞地挑起嘴角,亲了一口他的脸颊:“小宝好容易心软。”

“卖乖…”

泳池深度差不多没到两人的胸口,温热的池水放松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李昀锐舒服得眯上眼,排风系统小声工作着防止温度过高而缺氧。

李昀锐看向一旁的黄曦彦,戳了戳他的手臂,笑得狡黠:“要不要比一比?”

黄曦彦皱着眉嗤笑一声,他现在怎么可能游得过他,只是想来,上一次一起在泳池比赛,已经是好多年前了。

“好啊。”

李昀锐喊了个三二一,游了个来回,没尽全力,黄曦彦慢了他快两秒。以前,李昀锐只比赢了他一次,这次是第二次。

黄曦彦从水里探出头,李昀锐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一会才移开眼神:“上一次赢你,你消失了好多年。”

黄曦彦心头一紧,伸手揽过他的后颈,额头靠着额头:“这次我不会再走了,以后也不会,永远不会。”

“说话算话。”李昀锐捧起他的脸,闭眼贴了上去,黄曦彦也扣着他的后脑勺,回应这个绵长温柔,饱含爱意的吻。

身体温度好似在水温和肉体接触下升得更高,李昀锐嘴里吐出热气,腰被黄曦彦一手揽住,下半身紧紧贴着,两处炙热无法忽视地顶着彼此。

黄曦彦顿了顿,看了他一眼松开手:“我去拿东西…在这等我。”

“啊…”李昀锐还懵着,他就上岸了,没一会手里又拿着什么东西回来,等他走近才看清那是一管透明包装的润滑油,还标注着硅基质地,防水的…

李昀锐嘴角抽了抽,这家伙根本是早有预谋…

黄曦彦在池边坐下,两条长腿伸进水里,他的头发撩起,肩膀凸出两块尖尖的骨头,水珠从锁骨蜿蜒滑落到线条流畅的腹肌,肌肉随着呼吸起伏,他的大腿健壮有力,中间挺立着微微翘起的巨物,顶端的小口冒出亮晶晶的水,流过肉柱的脉络,在李昀锐不加掩饰的目光里胀大了一圈,更显狰狞。

“再看。”

“!”李昀锐颤了一下回过神,迅速地移开视线,慌不择路地想钻进水里,黄曦彦预判了他的动作,更快一步抓住他的手把他整个人往回拉,惯性作用下,李昀锐猛地回身,卡在他的腿间,没有双手撑住他的大腿,说不定鼻尖会直接碰到那根散发着热气的肉柱。

这么近距离地观看对他的震慑还是太大了,李昀锐整个身体都热起来,呼吸变得急促,突然觉得喉咙发干,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黄曦彦将他的反应收进眼底,欲望翻涌着向下汇聚,他弓下腰背,抬手揽住李昀锐的后颈往前靠,李昀锐甚至能闻到那勃发的荷尔蒙气息,他轻微挣扎的动作不起作用,黄曦彦的手掌摩挲着他,诱哄般的语气:“小宝,你亲亲…”

李昀锐不自然地眨眼,声音小却黏糊:“我不会…”

“我教你,”黄曦彦转而捏着他的耳垂,另一手抓起他的手腕,让他的手握着粗壮的根部,声线有些低沉:“低头,张嘴。”

李昀锐的意识好像迷糊了,身体自主地靠近,手心贴着热乎乎的肉棒随意地撸动两下,他舔了舔变得干燥的嘴唇,低头轻轻吻上顶端,动作因为第一次而格外小心细致,李昀锐微微张嘴,湿软的舌头吃棒棒糖一般地舔弄,从下往上掠过去,舌肉感受着粗大肉棒上的青筋,咸腥潮湿的气味窜进他的鼻腔,他的心思被撩动,心脏怦怦地跳,前身也挺了几分,李昀锐舌尖略了略马眼,又嘟起唇瓣,低头缓缓含住,又嘬又亲,吃得啧啧作响,一想到这是自己发出的声音,李昀锐就脑袋发热,异样的羞耻和快感攻击着他的五感。

黄曦彦不再满足于单纯的舔弄,摸着他的后脑勺:“小宝,再吃进去一点…”

李昀锐听话地吃进一截,抬眼询问似的看他,他的眼睛亮亮的,眼神似是无辜,嘴角却被又硬又烫的大肉棒撑开,龟头戳着脸颊顶出鼓鼓的形状,浅浅的吞吐了一下。

黄曦彦发出似是餍足也似是渴求的叹息,低眼看着他:“没错,很棒…”

受到鼓舞,李昀锐更卖力地舔弄,舌头贴着肉柱波动,低头吃得更深,龟头顶着喉口略有不适,手上握着还有一节,他边撸边费劲地吃,吞吐得唇舌发麻,下巴也酸,涎不住的口水从嘴边流出来,黄曦彦忍不住挺身动了动,肉棒戳着窄小湿润的喉口,李昀锐的小嘴像个肉洞一样被轻轻地操,他皱着眉唔唔两声,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缓缓将肉棒吐出来喘着气,嘴角已经发红,唇瓣被磨得又水又肿,显得淫靡不堪。

“怎么还不射…”李昀锐委屈地看向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好粗…我嘴巴酸了…”

黄曦彦明显地呼吸一沉,咬着牙下水,水光飞溅到池边,他扣住李昀锐的脖颈,吻住他水红的唇瓣,他的口腔里似乎还残留着肉棒的气味,黄曦彦把他翻身压到池边,下半身炙热地顶着他的臀肉,又抓起池边的润滑挤满双手,透明的液体裹住满他的手指往水下伸去,一手绕到前身撸动着他的性器,一手探进他的臀瓣,找到弹性十足的软肉之间藏匿着的花穴。

感到后穴被手指探进,李昀锐皱起眉,异样的感觉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小洞也将中指咬得死死,黄曦彦低头亲亲他的后颈,安抚着他:“放松,没事的…”

他的声音给了李昀锐莫名的安全感,对他从小养成的信任和依赖让身体都跟随他的指令松懈下来,手指又轻又缓地推进,慢慢浅浅的抽插,直到后穴逐渐适应,黄曦彦才摩挲着在紧致的甬道里又抠又摁,粗糙的指腹碾到略微凸起的一处,李昀锐腰身一抖,措不及防的叫出声:“啊……!”

反应过来的李昀锐瞪大眼睛忙捂住嘴。

“舒服吗?这里…”黄曦彦贴着他的耳边,坏心眼地故意用力摁了摁。

“唔……”李昀锐被刺激得挺起腰,臀肉反而往他手里靠,像在迎合索求着什么似的。

黄曦彦探进第二根手指,在后穴弯曲抠挖,青筋暴起的手背贴着臀肉拍打,手指操着小洞进进出出,时不时擦过敏感点,听着他压抑的闷哼,想欺负到他忍不住放声叫出来的欲望就在胸口膨胀得更甚。

黄曦彦两指撑开湿软的穴口,周围弹性十足的软肉紧缩着要闭合,第三根手指赶着从边缘塞进去,三根一起探进,在软嫩湿滑的后穴里肆意翻搅,手心压着他的臀肉,修长的手指灵活地刮蹭着内壁逐渐进得更深,李昀锐感觉身体越来越奇怪,欲望升腾燃起,快感爬满全身不由自主地希望得到更多,让人上瘾。

“嗯……嗯…”李昀锐皱着眉压着闷喘,脸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后腰不受控制地扭动着,后穴紧紧咬着手指不放,黄曦彦加快频率和幅度,骨节分明的手扣得他又酸又涨,内壁又湿又软,后穴不断夹紧收缩,每次抽出都被肉壁蠕动挽留着,他的前端被大手握住,随着撸动得更快,在前后刺激下发酸发胀,顶端冒出的淫水混进池水里消失。

“嗯…啊…我要射了…”李昀锐一开口,嘴里控制不住地携带出两声甜腻的呻吟。

黄曦彦松开握着他性器的手,转而加快速度抽插他的后穴,在发泄边缘刹车的李昀锐急得快哭,将去不去的感觉实在难受,可后穴却不断传来一波又一波的刺激,李昀锐本能地翘起屁股任他玩弄,他的手指插得好深,抠挖得瘙痒的内壁好舒服,李昀锐再也忍不住,在一声高亢的呻吟中射了出来,乳白的精液在水里飘着,黏糊糊地化不开。

李昀锐趴在池边喘着气,脑子晕乎乎的,他这算被手指操射了吗。

在他分神的几秒,黄曦彦已经拿起润滑,干脆伸进水里,掰开他粉嫩的穴口,像注射一样把润滑对着挤进去,后穴被冰凉的液体灌入,李昀锐闷哼一声,小洞一下收紧,反而把湿滑的液体锁在体内。

黄曦彦扶着硬得发痛的性器抵在他的穴口磨蹭,一下一下的轻戳,没有进去,却在两瓣臀肉的挤压中轻顶着,若有似无地拨撩他。

食髓知味的小洞已经在主动张合,吸着龟头铃口试图邀请他的侵犯,黄曦彦明明忍得难受,恨不得马上捅进去狠狠地干得他腰软腿颤,却为了听他主动一句死活忍着,无视那个诱人花穴的迎合。而李昀锐即使已经坦诚相见,面对从小一起长大,再熟悉不过的爱人,要他求操,还是太难以启齿。

后穴深处的瘙痒折磨着他的甬道,好想有根又粗又长的东西插进来顶到最深处,明明近在咫尺,一向懂得拿捏他的黄曦彦此刻却像个木头一样看不懂他的心思,李昀锐转过头,脸颊和眼角泛红,瞳孔湿漉漉的漫着一层水雾,看起来有种意乱情迷的朦胧。

这是索求和期望的眼神。

黄曦彦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掰过他的下巴,毫无预兆地挺身塞进龟头,在李昀锐皱着眉叫出来的那一秒,用唇瓣堵住了他的嘴,舌头吞掉他的呻吟,换做唾液交缠的水声。

硕大圆润的龟头把穴口的褶皱撑开,后穴一开一合地吮吸着,顶端只在穴口浅浅的顶弄,却不见深入更多。

黄曦彦松开他的嘴,染上情欲的声音多了层低沉的性感:“要什么,说出来就给你。”

李昀锐红着脸别过头,犹豫了一会才支支吾吾地开口:“要你…插进来…”

像被堵住的水管积攒了许多水流在一瞬间倾泄而出,黄曦彦挺身,粗长的肉棒劈开拥挤的穴肉,一下进入大半,穴内的润滑一时间无法尽数在紧致的甬道内分散,被闯进的肉棒推得更深。

“啊……!好…好涨…唔…!”

突然的动作让李昀锐发出绵长的呻吟,湿热温软的肉壁紧紧贴着肉棒,像要拓印记住他的形状,蠕动的穴肉紧紧包裹着青筋跳动的性器,黄曦彦满足地叹息一声,挺着腰慢慢抽动,本来就浅的敏感点被炙热的肉棒反复碾过,一下一下又缓又温柔地让后穴适应。

李昀锐的呻吟随着后穴的抽插轻轻飘飘的流出来,穴口已经开始主动吞着剩余的肉棒,迈出第一步后好像就不太羞耻,他转过头看向黄曦彦,半合的眼神媚眼如丝地勾动着他:“崽崽…你…动快一点嘛…”

“……”黄曦彦咬牙深吸一口气,握着他的腰,将性器整根没入。

“啊…!”李昀锐一瞬间往前弓起腰,他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让他吃,肉棒插得好深,生理性的泪水几乎是一下子飙出来,黄曦彦试探地动了动,李昀锐赶忙叫停:“不…啊…等等…等一下…”

“好…”黄曦彦忍着胀痛,低头吻着他白皙的后背,感受到收紧的穴口缓慢张合吮吸才开始浅浅的抽插,在润滑的帮助下动得并不困难,湿软的穴道逐渐接受他,黏腻的小洞又紧又热地绞着肉棒,黄曦彦低头掐着他的腰窝,摆动着放肆操干起来,小肉洞被粗大的肉棒撑到极限,后穴从未被进入到如此深处,李昀锐大腿发软,爽得直哆嗦,前端再度硬挺起来,甬道内流出股股淫液,在肉棒的顶弄下与润滑混合到一起。

黄曦彦低沉地喘息着越操越快,性器不知疲倦地干得他淫水四溅,狰狞的巨大肉棒在白皙的臀肉间进进出出,磨着发红的穴口,饱满的龟头直捅花心,水流似乎不能给他造成阻力,泳池溢满的水随着拍打涌到岸边,李昀锐被快感冲昏头脑,身体随着他的顶弄晃动,呻吟再也忍不住。

“嗯…啊啊…顶到…啊…好深…唔…慢点…”

黄曦彦舔了舔嘴唇,还真放慢了速度,肉棒细细地研磨着花穴内壁,这种程度的耸动又让瘙痒的后穴饱受折磨,穴道饥渴地收缩着,李昀锐皱着眉,忍不住扭动着腰,发出抱怨的闷哼。

黄曦彦紧贴着他的背,低头在他肩上不轻不重地留下一个牙印,在他耳边挑逗般的:“这么慢行不行?”

“嗯…不…快点……”

“快点?不是要慢吗?”黄曦彦挑了挑眉,用力地顶了他一下。

“啊……”

“要快还是要慢?说了就不能改。”

“要…嗯…要快…”李昀锐挺起腰臀主动贴着他扭:“里面好热…好痒…想要你操…”

黄曦彦呼吸一沉,咬牙操干起来,报复般地干得更激烈,大开大合地顶到深处又退出来,他抬起李昀锐的一条腿,让肉棒进得更深,操过花心还更用力地顶过,李昀锐本就颤抖的腿这下更站不稳,身体哆哆嗦嗦地往前趴,后穴的快感太激烈,穴肉被操得红肿发麻,隐隐带着刺痛,结合处泥泞地漫着润滑,李昀锐被顶得两眼翻白,喘息断断续续凌乱不堪,他吐着舌尖喘气,口水从嘴角流出,呻吟和着黄曦彦迅猛的抽插的频率。

感到前端再度酸胀涌起尿意,李昀锐皱着眉:“我…啊啊…我不行…又要…射了…嗯啊…”

“那就射吧…”黄曦彦发狂般抽动着汁水淋漓的肉棒,肉壁被操得微微抽搐,一下收缩得剧烈,黄曦彦沉声闷喘,又飞快地耸动起来,李昀锐仰起头,黄曦彦适时地停下来,听着他动人的喘叫,性器在水中射出,精液已经变得淡白,李昀锐虚脱地喘着气。

黄曦彦放下他打颤的腿将肉棒抽出,合不拢的小洞已经可怜的发红肿起,李昀锐半趴在池边,还沉浸在余韵中没缓过神,后穴又突然再次被一插到底,黄曦彦一手捏着他的乳头往前扯,一手环上他的腰身禁锢着他,肉棒猛烈迅速地顶弄,摩擦得肉壁又酥又麻,刚刚高潮过的身体哪里受得住,李昀锐大腿抽搐,哭喊着往前爬:“哈啊…不行…我不行了…啊…有水…啊嗯…水进来了…”

“填满了,宝宝…”黄曦彦话里带着沉重的喘息声:“你里面好紧…好舒服…”

池边都处都是水,滑溜溜地一点也抓不住,李昀锐身体发软,力气也所剩无几,只能支撑着他颤抖的身体让黄曦彦抱着后入,一点挣扎的余地都不剩,肉道被操得发麻,黄曦彦不知道在他的小洞里射了几次,只感觉小腹鼓起发胀,好像动一下都能听到水声,李昀锐甚至感觉自己快晕过去时,深处被精液浇灌得满满,后穴里还混合着淫水润滑和池水,李昀锐浑身无力,双眼涣散,口水涎了一下巴,肉棒抽出时,被操得烂红的穴肉被带着翻出来,还在隐隐抽搐,鼓鼓暖流从后穴里流出,混进泳池里。

黄曦彦抱着稳住他的身体,侧过脸亲了亲他的脖颈,温柔缱绻又略带低哑:“小林,我爱你。”

-

短期的集训之后就开赛了,黄曦彦也回到了国内,此刻正坐在沙发上,看着cctv5实时转播的总决赛,悬着的心随着李昀锐第一个游到终点而放下来,他高高的举起手,手上戴着那枚戒指。

国旗升起,国歌响彻了异国他乡的场馆,李昀锐站在属于第一名的位置上,低头接过金色的奖牌,他对着摄像机,抬起手亲吻了那枚戒指,又用那只手指了指胸前运动服的红旗,笑得意气风发。

黄曦彦不由自主地笑起来,低头也亲了亲那枚戒指。

“这下怎么办,要不等夫人冷静两天再回去解释?夫人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嗯,等这事办完,把苏妲己赎出来立刻送她回北方,她是苏全孝的妹妹,苏全孝死在殷寿手里,崇应彪愿不愿意出兵,全看苏妲己一张嘴。”

“是,可是赎身的银子从哪来?将军你现在又被扫地出门……”马兆语止,看了眼姜文焕,挠着额头抿了抿嘴。

“……”姜文焕叹了口气:“先用营里的,账目让曹宗掩干净点,这事要抓紧办,拖不得。”

马兆点点头:“我明天跟他说。今晚就…”

“睡地上得了,更苦的又不是没睡过。”

“得嘞。”

-

“夫人,睡了吗?”月尘拿着烛火,小心地走进里屋,看到床幔还没拉下,鄂顺正躺在床上,月尘轻手轻脚地走上前想把床幔放下,近了才看到泪流满面的鄂顺,她吓了一跳,赶紧拿稳烛火放到一旁桌上,跪在床边手忙脚乱地抬手又伸回:“殿下……”

鄂顺嘴唇一瘪,又颤抖着吐了口气,鼻翼翕张,眼泪流得更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睛已经肿了:“他走了…他要是不回来了怎么办…他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不会的,这里是侯爷府,侯爷怎么会不回来呢?”月尘安慰道,被感染了愁绪,眉头也散不开:“夫人仔细身体,流这么多眼泪怎么行,”她起身倒了杯茶送来:“喝点水吧…”

鄂顺摇了摇头,眼泪又落进鬓里:“他原是…很爱护我的……他怎么就那样走了,”鄂顺眼里溢满泪水,空洞地望向她:“月尘,你说他为什么就那样走了?他是不是去找那个苏姑娘了?”

月尘吸了吸鼻子,低头瘪嘴:“不会的,说不定有什么误会呢?”

“他回来吧,他早点回家,让我也回家吧,”鄂顺转过身,哽咽着说道:“我不想待在这了,我想回家……”

月尘捂着嘴落下一颗泪,强忍着给他放下床幔:“殿下…早些休息吧。”

原管事的嬷嬷昨儿睡得早,早上醒来听说了昨晚的事和鄂顺的吩咐,总算揪了他的错处,听说鄂顺醒了马上就赶着来见了。

月尘给鄂顺端来洗脸的水,边服侍边道:“这个嬷嬷,估计又是来找茬的,一会打发她走就是了。”

鄂顺的眼睛肿成葡萄,一圈都是红的,他清了清嗓子:“算了,她年纪大,说不定真有什么事,叫她进来,站屏风外吧。”

“是。”

月尘领命去叫了人进来,嬷嬷先是请了安,鄂顺让她有什么话直说,她才手牵着手道,弓身道:“夫人,这话原是不该老奴来说,可夫人让人不放侯爷进来,放了就要撵人,这是什么道理?古往今来真是找不到比夫人还厉害吃醋的了,哪有正妻不容男人娶亲纳妾的,更何况夫人本就是男子,无法为侯爷府开枝散叶,正是如此才更应该理解侯爷才是,夫人这样闹的人尽皆知,丢的还是侯爷的脸,这可怎么使得?”

“……”月尘俯身到鄂顺身旁,低声道:“要不还是赶她出去吧?”

“是啊,让他回来吧,”鄂顺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他要是回来也不必拦了,回来禀告了我就是,我也……不为难府里众人了。”

“夫人这样就对了,可侯爷现在还没回来,按常理,夫人应该向夫家认错,请侯爷回来才是啊。”隔着屏风,嬷嬷说得更加自得。

鄂顺不咸不淡地看了月尘一眼,侍女识趣地点头,出去把人赶走了。

话从采买食材的下人嘴里传出去,市井百姓最乐意听王公侯府里的新鲜事,不过半日遍传得满城风雨,个个都唏嘘堂堂东伯候竟然娶了这等悍妇,善妒已是大罪,怎不直接休了清净,马上就有人解释侯府夫人乃是男妻,当初还是王上亲自赐的婚,侯府夫人原是南都世子,身份不一般是一层,加上侯爷在外领兵打仗打了八年,这夫人等了八年,这才留着几分薄面没有休妻,要是接着往下这么闹,看这休妻也是迟早的事。

'不就是游个船,那侯府夫人也太厉害了些,我要是有钱…'

'哎哟你先别做梦了,据说东伯候被气得直接甩手走了,依我看是回去找苏姑娘了吧,啊?哈哈哈……'

'诶我见过那苏姑娘,确实是风姿绰约,我要是侯爷,这等风尘是拼了命也要救啊!'

'风尘个鬼!聚仙居的老板精着呢,从不让苏姑娘接客,要清白身卖了她!据说就是今天,你们猜东伯候会不会赎她的身?'

'这是肯定的吧,走走走,赶紧早点去,占个位置说不定能见上苏姑娘一面!'

'你们去哪?聚仙居?嗨,苏姑娘被买了!就刚刚的事,东伯候一千五百两银子赎的身!还想见?见不到喽!'

'什么???!!!'

-

“什么?”鄂顺跌坐到椅子上去,紧紧攥着红木把手,尚在前一秒还如常莹润的眼睛顿时落下泪珠,像是神智还未来得及反应,身体就先触动了。

“夫人…”月尘担忧地转过去。

鄂顺别过脸,抬手扣住眼睛:“下去…你们都下去。”

天已经快黑了,屋内没来的及点起灯火,没有开窗,唯一的光亮便是从门外来,赶走了所有服侍的人,鄂顺看着四四方方的门,门外的景色灰扑扑的,风一吹,满地的落叶把这营造得格外荒废,天气的寒凉更添寂寥,

眼泪滴落到厚重的大氅上,鄂顺恍惚中有了白驹过隙的实感,要是能回到中秋就好了。

-

“将军!”马兆在武场里横冲直撞,看到彭祖寿,忙拽住他的:“将军呢?”

彭祖寿顿了一下,转头指了一下旁边的武场:“怎么了?”

“哎呀出大事了!”马兆来不及跟他多说,往那边跑去,姜文焕正挽着大弓,面容冷硬,眉头就没松开过,皱得已经有了痕迹。

“将军!”马兆在他身旁停下,姜文焕松手,箭矢划破空气飞出去,重重地将远处的绳靶都射得摇晃。

姜文焕看都不看他,低眼从一旁的箭筒上再抽出一支箭:“什么事。”

“夫人出事了!”

姜文焕手上一顿,立刻放下弓箭:“他怎么了?”

“府里巡的侍卫听夫人身边的姑娘说夫人又病了。”

“什么病?严不严重?”

“还不知道。”

姜文焕把一百多斤的弓一下拍到他胸口上转身就要走,马兆差点没顺过气,把弓放到地上,两步追上去用力拉住他的手臂:“将军,夫人肯定是知道给苏妲己赎身的事了,现在过去他不是更生气吗?”

“那怎么办?当时赎身不是用你的名义吗?你让我就这么看着他病?”姜文焕语气控制不住的急躁。

“没区别的呀将军…就算让聚仙居保守消息,不还是一样传出去了,这种事一旦有一句,马上就会传遍全城。”马兆皱紧眉:“府里有人照顾的,将军,要不等夜深了再回去吧,不然……夫人上次不是说将军要是回去就要……”

“……”姜文焕冷静下来,烦躁地舒了口气:“让府里的都放机灵点,有半点怠慢等着我回去收拾。”

总算劝住,马兆点点头,回去吩咐府里那些。

-

月尘把了脉,皱着眉叹了口气:“夫人是忧思过度才会晕倒,可不能再哭了。”

鄂顺靠着床头,抿嘴笑了下:“我只是困了。”

月尘站起身,也不跟他拌嘴了:“我去煮些安神的汤药,夫人一会一定要喝。”

鄂顺点点头,一边知道为此伤神不值,一边又忍不住心酸,他低着头绞着床单,努力让脑子放空。

喝了安神药之后就变得容易困,鄂顺喝完就躺下了,起码可以不想那么多。但睡着的时间不尴不尬,夜半,脸颊传来隐隐瘙痒,一次又一次,鄂顺皱了皱眉,忍不住睁开眼,黑暗中一时看不清,但清晰地知晓床旁坐着人,像是有预感,鄂顺并不感到害怕,他张了张嘴,一时发不出发不出声音,咽了口口水才轻声开口:“姜文焕…是你吗?”

男人抚在他脸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是。”

鄂顺撑起身:“你回来了。”

姜文焕嗯了一声,手臂虚护着他,语气放得柔和:“怎么又把自己搞病了?”

鄂顺却没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反问:“你回来休我的吗?”

姜文焕蹙眉:“不是。”

“哦。”鄂顺默然垂下眼,一会才软绵绵地说:“那是梦见你了。”

“不是梦,”姜文焕道,如果鄂顺把这一切认为是梦境,那他的解释就变得毫无意义:“鄂顺,你清醒,这不是梦。”

鄂顺重新抬眼看他,眼里却已经溢起盈盈泪光,声音里含带着微弱的哭腔:“我讨厌你,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鄂顺…”姜文焕心神俱震,瞬间感到心脏抽动,酸得他快无法呼吸:“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一早跟你说的,对不起……”

“说什么?说你什么时候跟她在一起的,好跟我商量,什么时候接她回来?”鄂顺嘴唇颤抖,委屈到极致:“讨厌你,我最讨厌你…”他哭着,却转过身往他臂弯里靠。

姜文焕轻轻搂着他,低下头下巴抵着他的发丝:“不是的,她马上就死了,你以后都不会见到她。”

鄂顺顿了顿,又抬起泪眼看着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就算…就算我…你也不能滥杀无辜啊,你怎么能这样呢…?”

“我允诺送她回北方,再也不回朝歌。她身份特殊,如若活着一定会被盯住,就这几天,城中会出一场事故,届时我们会安排她假死脱身,北崇兵力强盛,要靠她游说。” 姜文焕郑重地说:“我跟她不是你想的那样,事发突然,来不及详述,是我的错。”

鄂顺小声地'嗯?'了一声,眼泪抽抽嗒嗒地止住,他抬起头来:“你那天怎么不跟我说?回家那天…”

“虽然府里都是东鲁带来的老人,但这是诛九族的罪,难保谁会说出去,当时的情形实在不便多说。”

“可是你转身就走了!你非要进来我拦得住吗?”鄂顺委屈地冲他喊。

“我要是不走他们以为你的话不管用,不听你的怎么办?”姜文焕低声笑了下:“而且我真的被夫人说的话吓到了,不敢进去。”

“你还笑!”鄂顺瘪着嘴瞪他。

“不笑了,”姜文焕收敛嘴角,伸手摸摸他的脸颊,粗糙的指腹擦过泪痕,眼神变得既担忧又无奈:“这么生气,都气病了?”

鄂顺扭过头:“谁告诉你我病了…”

姜文焕宽厚的大手盖住他的手背,虽柔和但也认真正色:“身体不是儿戏,现在怎么样了?”

姜文焕一严肃鄂顺还是不敢嘻嘻哈哈,他低下眼撅了撅嘴:“就是…睡太少,太困了,一下子有点晕。”

见姜文焕不说话,鄂顺偷偷看了他一眼,又小声补充:“我没摔,本来就坐着,就是靠着榻睡着了而已。”

姜文焕深深看着他,沉默了一会,又再次说:“对不起。”

感觉像手指被刺了一下,鄂顺轻轻摇头:“我现在知道是误会,不怪你了。”

“我答应你,此生永不纳妾,唯你一人,”姜文焕握紧他的手:“永不相弃。”

鄂顺心下震颤,怔愣良久,微笑着点了下头:“一言九鼎。”

“若不然,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鄂顺抬手打他的嘴:“平白无故发这毒誓,我要你的命有何用?”

姜文焕笑:“那夫人便是要我的人?”

鄂顺嗔怒:“要你的人也是要你给我当牛做马!”

“求之不得。”

“……”鄂顺眨了眨眼,一时不敢看他,便转过脸寻了借口:“我、我困了,要继续睡。”

姜文焕拍拍他的手,作势起身:“夜里盖好被褥。”

见他要走,鄂顺顿时抓住他的衣角,皱眉道:“你去哪?”

“事情尚未结束,我今夜进来无人知晓,谨慎起见,还是待尘埃落定了再回来,你我离心对殷寿是好消息,可以趁此多持续几天,我保证不出三日就回来,”姜文焕站在床边,挽弓持剑的手缱绻地抚过他的发丝:“我会尽早。”

鄂顺的心脏怦怦直跳,就好像在说,他也一样想念他、记挂他。

鄂顺松开手:“那我…等你回来…”

姜文焕笑着点头,替他放下床幔。

第二天,月尘明显感觉到鄂顺的精神好了许多,只是眼睛还有些浮肿,这两天他心绪低落,吃食都是草草咽了两口就放下筷子,月尘让厨房做了些开胃的菜,想劝他保重身体多吃一些,吃饱了也好喝进补的汤药。

“夫人,饭摆好了。”月尘进门道。

“噢。”鄂顺放下书站起身:“走吧。”

这么好说话,月尘皱起眉,狐疑地打量他。

“怎么?我脸上有什么不成?”

月尘摇摇头,转而笑起来:“夫人愿意吃饭就好了。”

“吃饭有什么好不吃的。”心情好起来的鄂顺这时候就知道这么说了。

不仅把饭吃了还把汤喝了,连饭后的药膳都没推脱一口闷了。月尘看着空碗眨了眨眼,意外地看向他:“夫人,你怎么突然…”

“保重身体呀,我已经想开了,什么苏姑娘刘姑娘乱七八糟的,我是那么善妒的人吗?与其想那么多不如我多吃两口饭!”鄂顺拍拍她的肩膀:“你也是,多吃点,什么时候把侯爷府吃垮了咱们就什么时候回南都,到时候翻身做主人,管他什么东伯候,还要求着我们赏口饭吃呢。”

月尘被他的玩笑话逗笑,见自家殿下心情好了,她也开怀:“是。”

说起这个,鄂顺想起让马兆递给父亲的消息,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应,许久不见父亲,他也拿不准父亲会不会愿意看在他的面子上帮姜文焕,亦或者父亲有什么自己的考量也说不准。

又是夜晚,鄂顺愈发觉得时间过得慢,他一直等,这天才好不容易黑了。

刚休沐完进屋就好像听见什么声音,鄂顺嘴角扬起,转过身却只看到烛火闪烁,空无一人。鄂顺又瘪了瘪嘴,他肯定是今晚没喝安神的汤,心神不宁才这么疑神疑鬼的,都幻听了。

绝对不是想姜文焕了。

鄂顺俯身,一只膝盖刚放到床边,耳边听到比刚刚更明显的声音,他顿时警惕起来,一起身,口鼻就被大手捂住:“唔——!”

鄂顺双手扒着那只手挣扎,双眼惊恐地往边上瞪,身后的人身形壮阔,手臂有力,另一只手环绕着他的腰,紧紧箍着,使他怎么都挣脱不开。鄂顺猛地肘击,那人疏于防范,被顶得闷叫了一声。

嘴上松开,鄂顺赶紧回头:“谁?你知不知道…姜文焕……”

姜文焕松开手,摸着腰揉了揉,笑着答道:“知道。”

鄂顺皱起眉,深知自己刚刚那一下使了十成十的力气,绝对不轻,赶紧低头关切地摸上去,压着声音道:“你鬼鬼祟祟做什么,我还以为哪个刺客找上我了…”

姜文焕扬着嘴角:“吓到了?”

“吓死了。”鄂顺抬眼瞪他:“疼不疼这里?”

“再摸摸就不疼。”

“……”鄂顺愣了一下,耳廓瞬间通红,手想被烫到一般收回来:“我看还是轻了!大半夜,搞得像哪家偷情,小心我把你当成采花贼喊了人来乱棍打死。”

姜文焕笑:“偷情?”

“……”意识到自己随口说了什么话,鄂顺一时害臊转头,坐到床边双手往后撑,又道:“恶贼,你可知道你闯的是谁的房?”

姜文焕双手抱胸,扮出下九流的样子:“既是夜闯,又何必管是谁的房?”

“哦?”鄂顺憋着笑扬起嘴角:“那你是不知道这里是战神的府邸了?觊觎到他头上,小心他将你千刀万剐魂飞魄散。”

“贼人之行径,”姜文焕哼笑一声,上前一步,轻佻缓慢地说道:“自当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鄂顺笑眼看他:“幸得他今夜不在,你我无人声张倒也可以相安无事。”

姜文焕挑眉:“夫人很是大胆…不怕家里那位吃醋?”

“家夫管得……”鄂顺眼珠子古灵精怪地转了一圈,一字一顿:“甚是宽松。”

“是吗…”姜文焕倾身欺压上前,压下他的肩膀,膝盖卡在他两腿之间,俯身的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鄂顺还在玩,笑着歪了歪头:“是呀,只好便宜别人了。”

姜文焕咬着后槽牙,笑得和善,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几秒,鄂顺也察觉到空气里的不对劲,有些别扭地动了动身体,又眨眨眼,抬手推他的胸膛,气势一下子弱了许多:“我不玩了姜文焕…”

“玩什么,夫人不是寂寞难耐,要便宜恶贼了吗。”姜文焕盯着眼睛,不加掩饰的视线又游移到他的嘴唇。

鄂顺被他看得不自在,不自觉地就舔了舔嘴唇,孰不知已经被视作允许。唇上传来温热触感的时候鄂顺还来不及反应,只有眼睛瞬间瞪大了,手也瞬间攥紧了他的衣服,姜文焕毫无经验,生怕哪里重了,亲吻的动作显得格外轻和笨拙,那只手更是不知道放哪里好,想抚摸他的侧颈,又怕过分亲昵,抬了又放下,依旧撑着床铺。

鄂顺汹涌的心跳被那份小心翼翼安抚了一些,好像两个人同样不知所措就不那么尴尬了,他伸手搂住他的脖颈,姜文焕似乎被他的动作吓到,亲吻唇瓣的动作停了下来,鄂顺只感受到被软软的东西堵着嘴巴,像刚蒸出来没多久的的米糕,热乎乎的。

姜文焕被冲动支使亲上去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唐突,鄂顺没拒绝又让他的身体更升起一股奇异的热流,他顿时停下,生怕被察觉,不好解释。

见他不动,鄂顺鼓起勇气,睫毛颤抖着,稍稍撅嘴提醒他,姜文焕霎时无法思考,再次吻了起来。

直到不得章法的吻结束,两个人都默契地避开视线低下眼,还是鄂顺先滑下挂在他脖子上的手,轻轻推了推他,小声道:“你起来…”

“……”姜文焕清了清嗓子,急忙起身,坐在床边别过脸,等鄂顺坐起来了,他又赶紧站起来。

鄂顺瞥了他一眼,不自然地摸摸后颈,眨着眼又低回头去:“你快走吧,小心让人发现了…”

搞得像真的在偷情,不过此刻没人再调侃了,姜文焕抿抿唇:“嗯…”

门外的月尘想起正房屋里的烛火还没关,走进看到里头传出来的光亮脚步快了一些,刚走近就听到自家主子说的那句话,顿时呼吸都不敢了,听到那人的回应,月尘急忙转身,轻手轻脚地绕到屋旁,她总不能自己去撞破自家主子做的坏事。

完蛋啊,难怪突然心情好了想开了,原来……!这要是被知道了可就惨了!侯爷是怎么样的人,沙场上下来的,要是知道后院起火,那不得活剐几个人泄愤!

月尘两眼一黑,觉得日子就快到头了。

“…”鄂顺一顿,转头眉眼弯弯地笑着调侃道:“是吗?侯爷也会吗?”

姜文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有些稚气的言语,转过头沉默了。鄂顺看他微红的耳朵,笑得更厉害,挽着他的手作支点,半个身子都靠在他手臂上,笑得弯弯的眼睛看向他:“侯爷当然会了,毕竟是战神嘛,侯爷最厉害了,哈哈哈…”

姜文焕别过脸,头一次觉得这个名号这么令他害臊。

怕天黑之后气温骤降,姜文焕带着鄂顺在天黑之前回城,城外的菜人摊子已经在收拾,地上满是褐色的污水,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膻味,天只是蒙蒙灰,城外的灯火尚未点燃,远远看过去,像是地府。

鄂顺闭紧眼睛屏住呼吸,姜文焕注意到他低头的动作,低声安抚道:“没事的。”

鄂顺不安的心像是摇摇晃晃的水,被姜文焕一句话端平。经过城门,鄂顺堪堪睁开眼,小声叹了口气。

进了城内,马匹的速度放慢许多,姜文焕问:“你是不是问马兆什么了?”

鄂顺一顿,又觉得姜文焕会察觉并不奇怪,他小声地嗯了一声:“就…问了城外那些摊子的事。”

“不要对什么都好奇,”姜文焕严肃道:“一会又吃不下饭了。”

“我问你,你不肯说我才去问副将军的。”鄂顺瘪了瘪嘴,沉默片晌,又问:“侯爷,副将军说乱世之中这种事是很普遍的,真的吗?”

“嗯。”

鄂顺纠结地皱起眉,犹豫之后还是问出口:“那侯爷吃过菜人吗?”

“没有。”

鄂顺松了口气:“边境打仗不是也很苦吗?军粮足够吗?”

“边境苦寒之地,没有菜人。让兄弟们自己人吃自己人,军心一散,仗就不用打了,比起人肉,宁愿吃草皮灌沙土。”

鄂顺完全无法想象他口中的边军生活,或许一直以来他都把姜文焕那八年想得太简单了,他固然失去了很多东西,可姜文焕也没有好过多少,他是迫不得已,鄂顺也是,这一切的源头,是宫里野心勃勃高高在上的那位。

勒马停在王府前,姜文焕翻身下马,一边递手一边转头对门外的侍从道:“摆饭,炭火备好,拿个汤婆子来。”

鄂顺握着他的手跳下马,一个趔趄扑进姜文焕怀里。

“呃…”姜文焕愣了愣,手已经快一步搂住他的腰,低声问:“可还好?”

“…嗯,”鄂顺低着头,没有马上挣开,维持这种姿势抱了一秒,他抬起眼:“侯爷,我会站在你这边的。”

姜文焕一顿,伸手摸摸他的后脑勺,好像没听懂的样子,笑道:“那要听话,多吃一点饭。”

“……”鄂顺皱着眉闷哼一声,轻轻推开他,转身进去,嘴里还不满地嘀咕着:“揣着明白装糊涂。”

姜文焕笑着摇摇头,后脚跟上。

侯爷府的日常愈发和睦了,侯爷顾着夫人,夫人也顾着侯爷。鄂顺觉得自己过往是有些任性,决定对姜文焕再好一点,上次送糕点到禁军处,做得太少,原也不是真为了送糕点去的,这次鄂顺特地起了个早,在姜文焕离开后就找到那个南都厨子,府里下人多,鄂顺也是第一次见这个面善的大娘,听到熟悉的乡音,觉得分外亲切。

“自己做?夫、夫人,想吃什么吩咐我就是了,哪能让夫人动手呀…”刘妈妈惶恐地欠身。

鄂顺急忙将她扶起,含笑道:“刘妈妈你就教给我吧,我学了好给侯爷送去,再磨蹭要是天黑之前送不到侯爷那去,我可要摆主子架子了。”

“噢,原来是给侯爷的。”刘妈妈笑起来,眼尾挤出几道和蔼的皱纹:“那我教夫人就是了。”

鄂顺笑着诶了一声,系好襻膊,跟着刘妈妈一步一步做,蒸笼里额外做了其他几份糕点,是备给将士们的。鄂顺动手的间隙,跟刘妈妈闲聊起来:“我以往在府里吃得不大习惯,好在妈妈来了才好些。”

“夫人折煞了,这是我应该做的,”刘妈妈笑着说:“侯爷让人翻遍了城内的酒楼饭馆,要找南都出身的厨子,也就是我媳妇去年带我到这来,刚好赶巧了,否则皇城现在的形势,有几个人愿意背井离乡呢,唉。”

“皇城内也…?”

刘妈妈嗨了一声:“皇城米贵呀,银子如流水,幸好夫人侯爷赏我一顿饭吃一间房住,否则我和我媳妇,我们娘俩早就回南边去啦。”

鄂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世道艰难,只有我一叶障目而已。”

刘妈妈听不懂,只是陪着笑。

做好糕点包点,侍女装了满满两个大食盒,还有一个小的鄂顺自己拿着,东西拿上马车,鄂顺这回学乖了,带上一名侍从同行。马车停在禁军处门前,车夫把木踏板摆好,鄂顺下车,帮忙接过食盒,让侍从也下来。

门口看守的护卫对鄂顺有印象,直接放了行,进去两步就遇到熟人,是上次拿过糕点的一名将士。

“夫人!”将士嗓门很大,大步朝这边走来:“来找将军吗?”

鄂顺点头,抿嘴微笑:“他在哪?”

“噢,好像在议事堂,”将士看到一旁侍从拿着的东西,嘴角扬起,憨憨地笑道:“夫人原来是给将军送吃的来了,还是夫人心里记挂我们将军,我这…帮着拎进去?”

鄂顺一眼看穿,笑着睨了他一眼,一摆手,侍从识趣地把两份食盒递给他。

“将军有,自然也少不了你们的,”鄂顺皱眉笑笑,又道:“比上次多一些,你拿去分了吧,趁热。”

“哎哟,夫人果然胸怀宽广,不仅记挂将军还装着我们,我替弟兄们谢过夫人!”将士两只手臂挂着食盒,做了个滑稽的抱拳礼。

鄂顺被他逗笑了:“快去吧,偷懒要你们将军抓到了饶不了你。”

“好嘞!”将士转过身,大步出去,马上就喊道:“兄弟们!朝廷发赈灾了!快来加餐!”

鄂顺笑着摇摇头,往议事堂去,进了门却被拦住,将士为难地说:“夫人,军机重地,将军有吩咐,无令不得入内。”

鄂顺疑惑地歪头往里探了探:“他人不在里面吗?”

“将军未时出去之后就没回来。”

“那马副将军在吗?”

“一同出去的。”

“噢…”鄂顺失望地低了眼,想了想,拿起手上的食盒:“等他回来,这个替我给他。”

秋风冷,鄂顺交代完没有多待,回了府里小歇了一下午,醒来天已黑了。

“月尘。”鄂顺撑起身,外屋候着的月尘忙倒了杯水赶了过来。

鄂顺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月尘道:“夫人,天黑了,可让人摆饭?”

“侯爷回来了吗?”

“还没呢,要等侯爷吗?”

鄂顺点点头:“让厨房先把饭菜温着。”

“是。”

-

明月高悬,鄂顺站在廊上,风起时,背后披上披风,鄂顺惊喜地转头,却发现只是月尘。

“夫人别站在风口,当心身体。”

鄂顺拉了拉披风边缘:“无碍,侯爷回来了吗?”

月尘抿唇摇摇头:“或许侯爷有事耽搁了,要不夫人还是先吃吧,侯爷说过可以不用等的。”

鄂顺也饿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这就去让人摆饭。”

“诶,”鄂顺拉住她:“你差个人去问问,看侯爷在不在禁军处。”

月尘点点头,如风如火地跑去了。

一顿饭吃得心不在焉,鄂顺总想着姜文焕吃到没有,喜不喜欢吃,他还不知道是他亲手做的呢,但凡有一句不是夸奖的话,鄂顺都不会给他再做下一次了。

吃完回了里屋炕上休息,鄂顺捧着热茶,月尘进门欠身:“夫人,打发去的华儿回来了,但嘴里支支吾吾的,我把他带过来了,是让他直接进来还是?”

鄂顺皱眉:“支吾什么,带他进来。”

“是,”月尘回头喊了声进来,叫华儿的侍从进门跪在地上喊了声夫人。

“抬起头来。”

华儿抬头,眼神却有些躲闪。

鄂顺低眼看着:“侯爷人在哪?”

“回夫人,侯爷…侯爷他…”华儿磕磕巴巴地说:“不在军营…”

“不在军营就不在军营,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鬼,”鄂顺又问:“可有到别处打听?”

“呃……”

月尘看不过眼,呵斥道:“夫人问你话,还不快老实说,平时看你挺机灵的,难不成让你出去办事你是偷跑出去吃酒了?”

“当、当然不是!”华儿急忙磕头:“夫人饶命,小人…小人打听到侯爷在哪了,只是…”

“只是什么?”鄂顺皱起眉,见他一直磨蹭,厉声道:“你一一说来便不与你相干,我还夸你当好了差,若是不细说或有所隐瞒…不撵你出去我便不用在侯爷府当家了,还不快说!”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华儿连连磕了三个头,愁眉苦脸地看向他:“小人…小人打听到,侯爷在聚仙居…和苏姑娘…共、共游花船…”华儿越说越小声,头也低了下去,生怕这把火燃起来无辜牵连到他身上。

“……”鄂顺沉默几秒,看向脸色难看的月尘,问:“聚仙居是什么地方?”

“呃…”月尘愣了愣,道:“是…酒楼。”

“吃饭的?”鄂顺臭起张脸:“怪不得不回来,让我白等。”

屋里沉寂一会,鄂顺后知后觉地皱起眉:“苏姑娘是谁,吃饭的地方搞什么花船?”

月尘和华儿面面相觑,鄂顺眼神扫过两个,指了一下:“华儿你说,从实招来我保证你安安生生在侯爷府当差。”

华儿皱着张脸,心下已经给自己判了死刑,侯爷府是夫人管家,可到底最大的还是侯爷,要是回头让侯爷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说出去的,肯定是完了。 “回夫人…聚仙居是男人饮酒作乐的地方,朝歌最大的乐坊,其中韵律最绝的就是花魁苏姑娘,据说是已经被灭了的冀州苏氏的小女儿,至于花船…就是和苏姑娘单独坐船三个时辰,是…价高者得的。”

“……”鄂顺张了张嘴,喉咙突然堵住了,他低眼看着手里的茶杯,茶水有些摇晃,屋里气氛凝重,鄂顺半晌放下杯子,开口道:“出去吧,把账房先生给我叫来,让他带上本月的账本。”

“是、是…”华儿急忙逃出去。

月尘走到鄂顺身边,皱着眉开口:“夫人…”

鄂顺抬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不多时,戴着眼镜的账房先生急忙来了,跪在地上恭恭敬敬请了安,或许是华儿给他说了什么,他抬手拭了拭额头的汗,态度小心又紧张。

鄂顺开门见山:“这个月侯爷支了多少银钱出去?只说最高的一笔。”

账房先生低着头,赶忙翻出账本,双手奉上去给他看,月尘接过送到鄂顺眼前,看着草纸上记录着今天取的三百两,鄂顺怒极反笑,三十两就够一户人家一年的开销了,如此乱世,他竟舍得花这三百两就为跟什么花魁共处三个时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勾搭上的,现在竟光明正大游船要全城的人都知道,他倒是风流,什么为黎明为百姓,什么家国大义,全是放屁。

他早该想到,世界上就没有不偷腥的男人,普通富贵人家尚且三妻四妾,更何况他堂堂东伯候,又在边境憋了这么多年,不好男风嘛,那可不得找女人。

“将军美人,真是佳话啊…”鄂顺手一翻合上账本,轻嗤一声:“你们说是不是?”

月尘担忧地皱眉:“夫人…”

“侯爷也要开枝散叶嘛,嫡子是没办法了,长子总要有的,也是为了传承考虑。”鄂顺慢条斯理地拿起茶杯,眸底晦暗:“传我的话,侯爷今日辛苦,恐你们照顾不周,若是回来了,当即叫我过去……我亲自伺候着。”

账房先生出去了,月尘拿起茶壶给他添茶,低着头小声道:“夫人有何打算?”

“我能怎么办,他要是喜欢,我把正房腾出来让给他们也未尝不可。”

“夫人别说气话了…万一侯爷真要接那等下九流的货色进府,那种地方的人,总是攻于心计的,恐届时侯爷被挑唆了去,要与夫人生分。”

“我没说气话,到底是嫁给他了,要是拈酸吃醋落得个不贤良的罪名,呵……他可是能去官府告我的。”

子时三刻,鄂顺坐在一门前堂,月尘回报,说副将军就回来了,估计侯爷也在后脚。鄂顺站起身,月尘服侍着给他披上披风,鄂顺斜睨了一眼:“去房里给侯爷也拿一件,这么冷了,快些。”

“侯爷出门带了的。”

“你就拿去。”

月尘愣了愣,只当夫人是想着讨好侯爷以换日后好过,便应声去了。

鄂顺挽着送来披风走到府前时,正巧马兆把马牵给一旁的侍从带去,一抬头就看到阶上等候的人,鄂顺笑着往前一步侧身拦住他:“副将军今日忙得晚啊?”

“呃,夫人还没休息…”马兆眨眨眼,回头指了一下:“将军!将军在后面!就快回来了。”

鄂顺摆了下手:“说的什么话,我又没问他。”

“那我…”马兆有种不好的预感,作势就要进门。

“诶——”鄂顺抬手,嘴角带笑:“既然提到了,侯爷也快回来了,跟我一块在这等吧。”

“…是。”

远远的,马蹄声渐进,高大的男人驾马从拐弯处进来,披风往后扬起,马匹在黑暗中奔驰,马眼黑洞洞的,向点着红灯笼的府门去,在深夜里显得异常诡谲。

马匹停下,姜文焕翻身下马,把缰绳递给上前的侍从,鄂顺拿着披风走上前,又皱着眉左右看看,姜文焕揽住他的肩:“找什么?风大,进里头说。”

鄂顺往后撤了一步,抬了抬手上的披风,笑道:“怎么一个人回来了,亏我还多带了一件,我在侯爷心里是病秧子,侯爷才时常记挂我冷不冷,却不关心别人,我怕苏姑娘委屈,特地拿来的,没想到侯爷竟然没把人带回来,也太不会心疼人了。”

姜文焕皱眉:“你都知道了?”

“花船同游,想必全城都知道了,我是不常出门,可这等大事怎么会不知道?”

马兆走上前,刚要抬手:“夫人,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这事回屋里才好解释…”

鄂顺转身打下那只手,抬眼瞪他:“别碰我,你们都是一条藤!全城都知道了现在来臊什么?”

“你看上谁,有本事的八抬大轿抬回来就是了,还想瞒着我?你也知道找花柳之人是作践我,啊?”鄂顺指着自己,眼眶通红,又指向姜文焕:“我问你,我给你的东西呢?”

姜文焕顿了顿:“什么东西。”

从那时到现在回来,姜文焕都没有回过军营,一直都跟别人待在一起。鄂顺眼里溢出泪水,蓄满了欲坠不坠,鼻子被夜露冻得微红,烛光映照下更是可怜,他的嘴唇打颤,深呼吸一口,用音量掩盖哭腔,一把将手上的披风扔过去:“你走!爱找谁找谁去,以后要在外面干什么都不与我相关,你要是敢回来,就还我一纸休书!我落得清净!”

“夫、夫人…”月尘忙上前。

“住口,谁敢劝都给我滚出去!”鄂顺瞳仁一转,惊动了泪水泛起涟漪,如明珠坠落,碎在地上,他看向姜文焕:“我只当你与寻常人不一样,现在看来……天下乌鸦不过一般黑罢。”

“鄂顺…”姜文焕蹙眉伸手,只摸到他转身时的披风。

“府里上下,谁敢放侯爷进来,要么指望侯爷能把我赶走,否则我一定秋后算账。”鄂顺转身看着门外的两人,又看了看两边的下人,怒道:“关门!”

两边下人推着门边相互看,侯门夫妻对打,谁都不敢真关,恐溅起火烧到自个身上。

姜文焕看穿了下人的为难,看了眼马兆,转身道:“走。”

“啊?”马兆左右看看,鄂顺似是在原地站定了一下,又甩着披风快步走了。

两人驾马回了军营,马兆边走边担忧地问:“将军怎么就这样走了,夫人不是会更生气吗?”

姜文焕叹了口气:“你原先还说过他性子温顺,怕他管不好家被下人欺负,你现在看看,谁有他的办法,我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要如何进去,他要我休了他才肯,我要是不照做,难保逼他到何种境地。”

“还真是,在边境打仗都没这么狼狈,”马兆笑起来:“依我看,夫人也是个能领兵的。”

到议事堂,守夜的将士见了,抬手行了礼,想起那份食盒,急忙拿起来:“将军,这是夫人白天送过来的,让您回来了给您。”

姜文焕一顿,和身旁的马兆对视一眼,接过食盒进去,落座到桌上,那份食盒小小的,一共三层共三份,糕点捏得很生疏,有的大有的小,放久了表面被变得有些硬。

姜文焕明白他说的东西是什么了:“啧…”

马兆也替他默哀:“怪不得夫人这么生气,今天真是胡乱的全撞上了。”

“…时运不济啊。”